干这行的没有绝对的安全,但流程是周清和自己设计的,已经足够安全,毕竟他是最高层。
当然了,等接下来问戴老板要来的人到,那就会更加安全。
这批新人都是刚出炉的新丁,一个都不认识他,到时候除了一个类似刘恺这样的中间人物,剩下所有行动人员,都不需要知道他的名字,也不需要见面。
到时候刘恺这些人就可以完全撤出前线。
先解决麻烦。
一个小时后,租界,车里。
“科长,就是他。”驾驶位的刘恺指了指街边巷子口一个抽烟的男人。
30岁,一米七不到的身高,肤色略黑,穿的是普通人打扮。
周清和看了一眼问道:“就他一个人?”
刘恺点头:“对,就他一个。”
“盯四个人就用一个人?”
周清和微一挑眉,对此有些讶异。
这是猖狂啊,还是对自己的技术有绝对的自信?不对,也有可能是对方的人手不足。
就算一个人,按照常规流程,换班的还有一个,昨晚行动的又那么多人,蒋雯那边也需要人,井上手里可能真没多少人。
“不过准确的说,其实还有一个。”刘恺指了指右边角落一个穿背带裤的男人。
这个人年纪更大,看起来有35岁了。
刘恺继续指着街上的几个人说:“那个卖烟的,那个鞋摊,这些人是蒋雯的人,这个人是来盯他们的,不过这两个盯梢的肯定互相认识,也能算两个。”
“嗯。”周清和点点头:“不急,先看着吧。”
眼下周清和手下四个队员在三井会社对面的店里路上游荡,周清和也不着急处理。
虽然刘恺已经自查了一遍,但他显然更相信自己,他也得过一遍看看,确认是不是只有这两个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三井的作息确实非常规律,不出门,不聚会,作为三井会社的老板,黑龙会以前在上海的老大,有商业上的往来都是别人去找他,三井很少动屁股。
整整一天,连吃饭三井都不需要出来,有人会送进。
直到晚上七点,三井才从会社里出来,坐着车回家,就两条街非常近,而且住处靠近虹口宪兵司令部,可以说非常安全了。
跟踪的队员已经摸清楚了三井的习惯,提前准备,四个人拉成一条线,间隔一些距离,街头看街尾,这样子就连黄包车都不需要叫,步行就能跟上。
而跟踪的日本人则是屁股都没动弹,在巷子口抽了一天的烟,见到最后一个队员走人,他才尾随着最后一个队员走去。
至于吃饭,两个人日本人轮流来,也算是分工清楚。
三井回了自己的住处,跟踪的队员也返回了对面不远的民居,一栋两层楼的房子,在阳台口,有个人不定时的出来抽烟,或者伸懒腰。
而刘恺也在一个时间点给周清和对着一个拉过的黄包车上坐的人指了指,那是巡视员,恰巧路过不停留,见到人就确认安全,频次和白天一样,直到睡觉,才会用手雷境界。
周清和观察两个日本人,胆子是真的大,居然住的地方就在队员的隔壁。
“屋里还有人。”周清和提醒道。
日本人是敲门被开门,而不是用钥匙自己开门。
刘恺也看到了,点头说:“应该是换班守夜的,一个到两个人。”
“唔”
周清和不着急,慢慢的看着路面的情景,七点多,路上人还是多的,八点多,人就少了起来,九点多,人就非常少了。
在这里这又观察了两个小时,周清和不禁问道:“他们屋里有电话么?”
“应该有的吧。”
“难道直接电话联系?胆子这么大?”
周清和观察了两个小时,屋内的人都没有出来,而且没观察到像他们这样有巡查员的配置。
他们怎么交接消息?
跟踪了一天,总要汇报的吧?
还是不汇报?电话可能性似乎不大,虽然他们确实在电话局没有人,但是日本人又不知道。
空城计也是计。
以井上野昭小心谨慎的劲,没理由做这种试探。
周清和不准备花太多时间一天天跟踪,太费劲了。
要想办法套出井上野昭真实的所在地。
想了想,直接开口吩咐:“你去找个公用电话,让我们的两个人十分钟后下楼,去181号赌场逛一圈,赌几把,然后输一点钱,嘴里喊着没钱骂两句,随后去找赌场放高利贷的聊一聊。
我记得这个人是叫九哥,不用借钱,但是要进包厢聊一会,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钱,但是不要有高兴的表情很平静,然后别再赌,直接回来。”
既然不汇报,周清和就做个迷魂汤给他喝,看他喝了汇不汇报。
“是。”刘恺去打电话,打完回来就是一点头。
十分钟后,两个队员依计下楼,走到路口喊了两辆黄包车,而日本人也跟了出来,果然换了两个人。
周清和的车子绕了个圈直接去181号赌场门口等他们,不一会儿就看见了两拨人都到了赌场。
“你在这里等着。”
周清和下车进入赌场,看着手下赌钱,赌完上楼,两个日本人的其中一个也跟了上去,一个还留在下面楼梯口附近。
大概七八分钟后,两个队员下了楼,脚步匆匆的出门。
楼上的日本人随后下楼,对着另外一个耳语几句,随后一直等在楼下的日本人跟了队员出门,而剩下那个眼见为实的日本人,则是去打了电话。
赌场柜台是有电话的,打电话非常方便,说了几句之后,挂断电话,这个日本人也匆匆跟了出去。
柜台旁要酒喝的周清和丢下两块钱付了酒账,拿着杯子在赌场转了转,随手就把杯子放在了男侍者托举的酒盘上。
52713,电码号码拿到了,电话内容也听到了,至于内容就是汇报二楼这个房贷九哥有可疑的事情。
毕竟一个赌客来了赌场借高利贷,借到了又不赌,实在太可疑了。
放周清和得到这么一条线索,都很难拒绝这样的诱惑。
跟踪不就为了找到背后人员的上线么?那就给他一个。
现在电话号码拿到了,电话公司却没人,想要查出这个电话接在了哪里,这只能找人。
难是不难的,花钱就能解决,明天找个人去收买一下电话公司的职员,重金之下,拿到一个地址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要是不用花钱,那就再好不过。
周清和不着急离开,在大厅的赌桌边观察着楼梯上下的人。
二楼他去过,都是包厢,穷鬼只配在一楼玩,大厅才是接待一般人的地方。
日本人既然接收到了这条信息,那就极有可能会派人前来,不管是调查还是跟踪,总会有人出现。
如果不出现,那就明天再花钱。
至于怎么分辨上下楼的哪个是来观察或者跟踪的日本人,哪个是来玩的真正客人,不算难。
来玩的不会那么快下来,上去借钱的现在已经在场中,只下不上的那是散场的客人,又上又下的那是服务员。
呆在二楼不玩,或者很快下来又不是服务员的,那就没得跑了。
周清和慢慢的在场子里转悠,换了点筹码时不时的也在路过的赌桌上下个小注,输输赢赢的小玩玩,赢钱了表情欢喜,输钱了表情遗憾,目光游离在赌桌和楼梯之间。
二十分钟,周清和就发现了这个人。
普通打扮,30岁左右,皮肤偏黑,表情冷静,从赌场进门就开始巡视一圈场内,瞄准了楼梯的方向就走了过去。
一眼,这人就是第一次来,而且目的性明确。
如果没有人盯着,这个做法没什么问题,可谁让周清和就在找他?
太显眼了,在人群中很出众。
等了等,五分钟还没下来。
不着急,长夜漫漫,做事不能心急,周清和随意的赌着钱,啧,一不小心还赢了200。
八分钟,这人下来了。
不过他没有离开,而是在赌场内转了起来,离楼梯口不远,也不赌,就是看,分钱不花。
这人很有耐心,一直在等,就围着几张赌桌转,等着楼上的人下来。
应该是已经知道包厢里的人长什么样了,周清和有着估计。
这个猜测在三个小时后才得到验证。
赌场没日夜,放贷的这个九哥,在凌晨二点才走了下来,直接出门。
周清和看中的偏黑男人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周清和跟上。
门口,一大排黄包车停着。
九哥招手叫了一辆黄包车,上车两腿一翘开了出去,随后偏黑男人也招手叫了辆,这很正常的跟踪手法,只是这个人估计没考虑到青帮在大上海的威力。
估计是说了句‘跟着前面这辆黄包车’之类的话。
根本不知道在这里的黄包车夫有一个算一个全是青帮的人。
一下子,完蛋了。
黄包车夫车都不要了,紧跑两步大叫:“九哥,有个瘪三要我跟踪你!”
前头的黄包车夫刹车停下,车上的九哥猛然回头,而坐在后面车上的日本人面色瞬变,想都不想的跳车逃跑。
这一跑彻底完了。
九哥看见这人逃跑猛然间勾起了不好的回忆,直接在黄包车上站了起来,指着那人的方向大怒道:“抓住他!妈的,这肯定是那个刺客!抓住他老子重重有赏!1000块!要活的!还想杀老子?艹你娘,帮忙的一人50块。”
哗,重赏之下,黄包车夫,保镖,甚至守门的印度阿三都冲了上去!1000块啊!
抄起手里的棍子,匕首就往前猛追。
在这一刻,整条街的人都被调动了起来,谁让这里是赌场门口?谁让这里是青帮的重要地盘?逃跑的日本人横山信男面色大变,他一个东北来的人根本理解不了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