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们的理由就是,经常做手术到半夜,进出怕吵到她们。
面子上非常过得去。
两个红党真要有事想找他帮忙,那也随时可以通过诊所找到他。
事情真要是这样过去,也挺好的。
结果,房东太太你是党调处的人。
啊?周清和惊的一时语噎。
这最大的问题不是徐美凤是党调处的人。
她就是美国人,英国人,甚至是印第安人,这都没问题。
问题是她既然是党调处的人,那徐美凤找他租房的的事情就有问题了。
人不是顾知言介绍的。
徐美凤怎么知道他从南京出发的准确行程的?
事情又回到了那个租房的疑惑点,解开的疑惑又他妈回来了。
“我日啊”
“科长,你说什么?”
“没什么。”
女儿是红党,母亲却是党调处的人,还是高层,这个风格着实有点难以名状。
不对,党调处的人也有可能是红党的人,徐美凤还是有可能是红党,信息来源还是有可能是顾知言那边透露的.徐美凤能做到高层,斗争经验一定丰富,房东太太,就这伪装,就一个时髦的上海阿姨,周清和还真没想她的身上也能套多重身份。
这样的人,天天接触看不出她女儿有问题?
是红党的可能很大。
也有问题,周清和思维一闪,又想起一件事。
当年上海特科的顾章叛变事件。
徐美凤在法租界有好几栋楼,地道的上海口音,这么有钱的人物如果是红党,为什么当年顾章叛变,徐美凤却没有出事?
顾章不知道徐美凤?
那她就不应该是红党。
周清和现在头有点大,上海的水是真的深。
出来一个房东太太就有些搞脑子。
一边家里养着特务处的人,红党的人,还要来个日本女人。
一边这里又是党调处的人,红党的人,他还是个特务处的人。
抓了个汉奸是党调处的人,来了个党调处的大人物,还不知道背地里又是什么人。
他党调处都能把手伸到驻沪领事的眼皮子底下,你徐大处长发育也挺好啊?
远东第一大情报中心,租界是群英荟萃。
水是真的浑。
时间不容他再思考下去了,让徐美凤在大半夜吹着冷风有点不太地道。
至于怎么处理徐美凤.周清和不打算花太多精力在她身上了,实在是大敌当前分身乏术,他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档案。
现在面临的问题是陈林见过了刘恺,而陈林是抗日志士,在的位置又是那么关键,人是不能杀了。
这层布帘,直接挑开吧。
徐美凤的身份,周清和必须掌握。
周清和推开了后车厢的车门。
半夜里,静悄悄的路上,车门打开,没有人下来,也没有话语传出,信息不言而喻。
藏在黑袍里的徐美凤也没有犹豫,迈着步伐就上了后座。
周清和看着徐美凤,徐美凤坐下看着周清和。
“......”
“......”
没人说话,但是眼神是那么熟悉。
“下车。”周清和开口。
司机默默的下车,这话显然是在对他说。
车门一关,周清和笑了声:“徐阿姨,藏的够深的。”
徐美凤摘下了面上的口罩,温婉如常:“周医生,彼此彼此。”
“别,从南京一上车你就知道我的身份,我怎么能跟你比?”
“我知道周医生来上海有任务,但我不知道周医生的任务是潜伏上海,搅动租界风云,这里面的区别可大了。”
“你不知道我的任务?”
“我当然不知道。”
“真不知道?”
“谁能猜到一个医生是租界风暴的中心人物?我是真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的行踪?”
“我不知道。”
“徐阿姨,这样就没意思了吧,咱们敞开心扉,实话实说好不好?”
“我是真不知道,我知道周医生你的身份,是因为我回南京述职,为的就是你抓的那个陈林。
他来上海机缘巧合之下,被岩井英二看中进了岩井公馆,这个位置很重要,为了他我专程跑了一趟。
徐老夫人长居上海,而且和徐处长并不和睦,这次在南京逗留这么久看病,很反常,我自然要关心一下,然后从徐处长的口中,得知了一些你的情况。
然后我回上海的时候,碰见了你。
起初我并不确定是你,但是你到的时机,和租界发生的一些事情时间吻合,所以.”
“徐阿姨,那你就是从一开始就对我图谋不轨了?”
“周医生,这话不好乱说的,怎么能叫蓄谋已久?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为自己的女儿找个好的归宿了。”
周清和笑笑。
“党调处的女儿,找特务处的男人,你是生怕你们徐大处长血压不高。”
“他又管不到我的头上。”
“你的职位。”
“党调处国际情报组上海区少将组长。”
“级别是真高啊。”
这都能和徐处长平起平坐了。
“周医生年轻有为,在特务处也是个科长级的人物,这次加上上海的战功卓著,想必很快也能得到晋升。”
“这话就不说了。”周清和抬手打断:“徐阿姨,现在的问题是你的人见过了我的手下,这件事情怎么解决?”
徐美凤回答:“岩井英二对他十分信任,整个岩井公馆的资料他想看什么就能看什么,这份信任,足以为他的安全打一份包票,他轻易绝对不会暴露。
他不出事,你的人也就不会出事,我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暴露出事,岩井公馆还有我的人,从被捕到审讯的时间,足够我得到消息,确保你的人安全。”
“徐阿姨的能力令人敬佩。”周清和微笑。
徐美凤微笑:“周医生的能力才让人可望不可即,最近在租界,收获很大吧?为什么抓到陈林头上来了?你想对岩井公馆下手?”
周清和淡笑:“是啊,你要不要交一份你的人名单给我,要不然误伤了可别怪我。”
“岩井公馆不能动。”
“理由。”
“因为会打乱我的布置。”
“我是特务处的人。”
“但你也是抗日的人。”
“我可以用我的方法抗日,党调处的布置我不能用,有什么意义?”
“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帮忙。”
“那我的布置岂不是全让你知道了?”
“我不会害你。”
“党调处的人说这话我能信?”
“我都在撮合你和丹丹在一起,我怎么可能害你?”
“人都不一定是你亲生的,而且我们又没在一起。”
“这事情得怪你自己,你天天不回家吃饭,怎么培养感情?她当然是我亲女儿,这事情有什么好质疑的。”
“上海都要打仗了,你觉得我有闲心培养感情?你一个党调处的妈,养出来一个红党的女儿,是不是你亲生的,你觉得这事情没什么好质疑?”
“你一个特务处的科长,帮着红党运衣服去陕北,你的身份难道就不可疑?”
“我那是挖你女儿的身份线索。”
“我那是派丹丹潜伏去红党内部挖资料。”
车内的空间一静。
周清和也懒得扯皮了:“名单交出来,要不然我信不过你的人我就自己清理。”
徐美凤态度坚决:“名单不可能给你,换个条件。”
“那你说吧,你觉得什么条件能让我信得过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