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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大宋_分节阅读_第260节
小说作者:安化军   小说类别:历史军事   内容大小:2.7 MB   上传时间:2024-10-19 21:11:38

  一边的庞籍、梁适、刘沆、狄青、王尧臣和孙沔等两府官员,还有王拱辰、曾公亮、赵概等几位翰林学士,听石全彬是个行家,急忙靠过来听他讲解。

第55章 传颂天下

  木人到了自己面前约三十步,彭原口中哨声一响,立即枪声大作。

  见前面空地的火枪阵第一排升起硝烟,密密麻麻的枪声响起,许多官员变了脸色,有些惊慌。哪怕是看过开枪开炮,真正的战场在面前略微露出一角,还是把许多官员吓得够呛。

  见身边的宰执、翰林也有人色变,只是强自不表现出来,石全彬对赵祯道:“官家,真正的战场可比现在吓人多了。除了枪,还有炮呢。炮声不停,惊天动地,血肉横飞,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可比。”

  赵祯虽然心中震撼,却面色不变。做个皇帝,这最基本的镇静功夫还是有的。听了石全彬的话,只是点头。放枪就已经如此,炮火连天的真正战场,还是不看的妙。

  火枪打到的木人,后边的士卒感觉到了,便立即停下,其余人绕过,以示伤亡。

  见第一排开了枪,便立即退到第三排,第二排上前接着开枪,刚刚放过枪的那一排装药装弹,狄青道:“如此轮番开枪,有分人张弩、发弩之意。”

  石全彬道:“太尉久经行伍的人,一眼便看得出来。确实如此,火枪军阵轮番开枪,确实与分人张弩、发弩类似,却难了许多。要在阵前从容熟练,非经过长时间苦练不可。”

  狄青点了点头:“留后说得是。要想阵前如此从容不乱,非要苦练不可。”

  听了两人的对话,一众宰执、翰林纷纷点头,看出了点门道。不过他们想不到狄青的眼里,难度比他们查的大得多。哪怕是现在的禁军精锐,没有几个月的苦练,也难达到这种效果。

  从三十步逼近到十余步,贺成舟部原来的第一排,已经大部损失,伤亡了近五十人。

  赵祯和百官看在眼里,再看看火枪前面冰冷的刺刀,都觉得震撼。两军还未相接,来敌十成里就去了两成多,火枪威力果然可怕。

  见敌阵已逼近十余步,彭原哨声一响,鼓声响起。三排火枪兵轮替发枪的同时,随着鼓点缓慢向后退去。见火枪兵向后退却的同时,发枪节奏不变,军阵整齐,狄青不由变了脸色,对石全彬道:“敢问留后,河曲路三万军中,火枪兵有多少可以如此作战?”

  石全彬道:“当然人人如此。太尉,这是军中训练的基本功夫,不然不足以从军。这三万兵是从近二十万营田厢军拣汰出来,数年演练,岂是侥幸?”

  一边的曾公亮道:“留后,那边与刚才相比,不过是退后而已,有何不同?”

  见赵祯也看着自己,石全彬打起精神,道:“内翰且看,他们在退的同时,不停发枪,军阵却丝毫不乱。这说明什么?士卒的精神全在装药、填弹、发枪上,脚步退后全是本能。六十余人一起后退,还能够做到如此,说明他们步伐一致。随着鼓点,一起抬脚,一起落脚,每一步几乎相同。河曲路兵马演练的时候,哪怕是最简单的走路,以前在随州我见过,地上划着线,不准看地面,士卒前进后退,百步内要与地上的线一致。做不到的,必须要加倍苦练,不然就受惩处。就是走路,军中学问可是大着呢!”

  见赵祯和众宰执、翰林一起点头,石全彬不由觉得有些得意。几个月的时间,学到这些见识,自己可不是白混的。现在河曲路军队的随便什么,别人眼里都是学问。甚至就连名字,大家都不再说是营田厢军,而以河曲路兵马代之。这样的军队是厢军,那数十万禁军算什么?

  最前面的军阵且战且退,慢慢接近后边的两个军阵。当贺成舟部离后两个军阵四五十步时,一声哨响,两个军阵前排一起举枪。到了三十步射程,旁边的两个军阵攻击侧翼。

  见突然间停下的木人大量增多,梁适连连摇头:“这还打什么?不等两军相接,人就全死完了!”

  狄青道:“大参,军阵之上可不容想退就退。这个时候,前线军阵后退,容易冲乱中军,引起全军溃败。火枪兵两翼必然有骑兵,追击溃兵,必无幸理,就全完了。仗打到这个份上,明知道送死,这一个军阵也要死光,其余人马才能后撤。加上前面崇政殿里看到的,到火枪兵前还有一里路,党项来攻的军阵想来是一个接一个,不断地被火炮轰击。等党项主将明白过来是送死,他的中军大约是撤不回去了。”

  石全彬道:“太尉说的对。讹啰保忠的中军,就这样大部白白送了过来。不过有一点,相公们可能想得岔了。火枪兵作战,并不会两兵相接,装着的刺刀是防意外的。刀枪要近身才能杀敌,火枪兵可不一样。军中试过,排枪一起放,最佳的距离是十步左右。火枪兵练的阵形,就是为了保持这十步距离。经略曾经说过,如果对方也是火枪,这样前进后退就很难杀敌,那时候才会两兵相接。火枪兵相接,也是双方离着十步左右,各自开枪。拼到一起,那就要决生死了。”

  赵祯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刚刚的步伐一致,诸般种种,都是为了这离敌十步了?”

  石全彬道:“官家英明。正是如此。如果对方拿刀枪,没有意外,永远在火枪兵的十步之外!”

  庞籍叹了口气:“如此说来,以刀枪对火枪兵,就跟送死没有区别了。”

  石全彬道:“相公说的是。火枪十步之外可以杀人,刀枪对上有什么用处?”

  “火枪配合火炮,这些火器原来是这样用的。”庞籍不住点头。“那即便三万兵,下了决心,杜中宵岂非可以一直攻到兴府府?灭党项,根本不是难事。”

  石全彬道:“相公,有了顺化渡一战,就不这么容易了。知道会如此,哪个将军会来送死?他们必然紧守城寨,深墙坚垒,不与我军交锋。知道火炮厉害,他们也会想办法,不会再如此容易。”

  听了这话,有人会心微笑。宋军对契丹不就是这样?知道野战之中打不过,还不会开陂塘、建城池吗。重炮虽然厉害,只要舍得人力物力,把城池修得更坚固就是了。变野战为攻坚战,火枪还有什么手处?

  石全彬又道:“还有一样难处。火炮火枪虽然厉害,一战却要消耗太多物资。炮弹、枪弹,再加上大量火药,全都价钱不菲,还不算粮草呢。一路进攻,火炮和车辆容易损坏,不易修补。经略打顺化渡一战,全军便已尽了全力,再继续打,支撑不下去了。”

  正在这时,原来最前面的军阵退到其余两个军阵之间,一路后退,品字要变成倒品字。这个时候傻子也看得出来,再继续进攻,根本全军送死。贺成舟的木人开始退却。

  宋军的三个军阵一起上前,开始全军追击。一直接敌的军阵攻正面,另两个军阵攻两翼。

  石全彬看见,对赵祯道:“官家,其实当日这个时候,党项的军阵已经乱了。追击的火枪兵,比现在快得多了。不过我们士卒,让他们演乱阵,一时实在演不出来。”

  赵祯听了大笑:“数年苦练,只知军阵整齐!好,好!”

  宰执、翰林们一起笑。知道石全彬有夸耀的意思,他有这个资格夸耀。

  到了这个时候,赵祯和百官已经看得明白,当日那一仗是怎么回事。没有想象中的两军相接,激烈搏杀,除了一些特殊情况下的意外,就是宋军用火枪把党项兵一个一个射倒。党项兵死光,也没有跟宋军刀枪搏杀的机会。冷兵器对上装备火枪火炮的军队,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至此,再没有人怀疑火枪的威力。禁军全面学河曲路改制,已是朝廷共识。

  把最后一个木人射中停住,彭原命亲兵停了鼓,到韩琦面前叉手:“太尉,我军大获全胜!未损失一兵一卒,全歼来敌!”

  韩琦板着脸点了点头,取出口中哨子,突然意识到这是演练,不由笑了起来,对彭原道:“好,做得非常好!全军列阵,等候军令!”

  彭原称诺,回去带着自己的火枪兵后退,退到刚开始的位子。

  韩琦又对过来的贺成舟道:“你们把木人摆到一起,也回去列阵,等候军令!”

  贺成舟称诺,回去带人把木人搬运一起,到另一方列成军阵。

  韩琦出了一口气。刚才自己真地像站到战场上一样,一时竟忘了身处大内之中。略整一整袍袖,韩琦远远向赵祯行礼。

  赵祯示意平身,对石全彬道:“已演武完毕,枢密因何不过来?”

  石全彬捧笏:“官家,战场之上,军纪森严,太尉未得官家口谕,如何敢擅离?”

  赵祯点头,恍然大悟,对一边的小黄门道:“速去宣口谕,

  枢密近前说话!”

  小黄门快步出游廓,跑到韩琦面前。宣了口谕,韩琦才随着小黄门,到了游廊里。

  到赵祯面前,韩琦捧笏行礼:“陛下,微臣奉命后苑演武。演武已毕,火枪兵未损一兵一卒,全灭对方。虽不能尽显当日顺化渡一战风采,也可见其大概。那边的木人已经摆好,上面留有枪眼,陛下可派人检视。若有不实,可治微臣之罪!”

  赵祯连连点头:“好,好,枢密辛苦。今日宫内演武,只是让朕和百官看一看,当日顺代渡一战歼敌六万的威风。看到了,此诚前所未有之大胜!枢密可命演武将士,列阵出宫,各回军营,等候封赏。今日宫中设宴,就让这些木人摆在这里,百官看一看,为河曲路将士贺!”

  百官一起向韩琦道贺。韩琦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今天在这里的本该是杜中宵,可惜这几个月他立的军功太大,带领所部兵马表现出来的战力太强,只好由自己代替。不解决朝廷对他和河曲路军队的信任问题,这份荣耀他就不能获得。

  韩琦吩咐演练的五百余士卒出宫,回到自己军营,赵祯便就在刚才演练的空地设宴,筵请百官。

  那些火枪兵实在吓人,他们不离去,百官还真没那个胆量出游廊。等到他们列阵出宫,才随着赵祯出来,近前观看。木人身上留有枪眼,无一幸免,众人啧啧称叹。一日游筵,留下了许多诗词文章,赞颂顺化渡一战。杜中宵的威名,由此传遍天下。

第56章 身边人

  寝宫书房里,赵祯问石全彬:“你在河曲路军中数月,觉得杜太保如何?”

  知道这话不是随便问的,石全彬想了一会,才道:“官家,小的与经略只是公事往来,没有什么私交。说的不对的地方,官家莫见怪。”

  赵祯道:“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此处是我寝宫,出你口,入我耳,只当君臣闲谈。”

  石全彬道:“那小的就直说了。杜经略此人,在军中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其余部将,一向都是公事公办,其余甚少私下往来。除了十三郎跟在他身边数年,偶尔做些私事之外,其余都无深交。”

  赵祯道:“十三郎,就是那个河曲路的骑兵首领么?他一介平民,若不是杜太保提拔,如何能做得那样高位?多少禁军将领数十年,战场拼杀,也远不能与他相比。对了,他出身哪里?”

  石全彬道:“十三郎是亳州人,本姓武,本族排行十三,人人皆称其十三郎。杜经略在亳州为官的时候,一次出巡恰巧遇到他,便让他随在身边,取个名字名松。经略赏识此人,不过他做到骑兵首领,倒不是因为经略。此人身躯长大,力大无穷,禁军中也少有这样的好汉。营田厢军建骑兵,十三郎也入军中学习,每考皆优。日常演练,不管单兵还是带兵作战,无人是他的对手,这首领人人都服气的。现在河曲路的骑兵,本就是十三郎一手建起来。人是他练出来的,战法也是他一点一点带人完善起来。”

  赵祯道:“如此说来,用十三郎,是杜太保举人不避亲,知人善任了。”

  石全彬想了想,道:“对于十三郎来说,确实如此。”

  赵祯点了点头,又问道:“其他几位重要将领呢?比如炮兵首领姚守信。”

  石全彬道:“姚守信本是营田厢军,学炮兵前是做个指使。他出身虽与十三郎不同,升到首领其实是一样的。也是与人一起学习,不管什么每考都是第一,指挥火炮无人能及,才做了炮兵首领。此人的本事军中人人服气。特别是唐龙镇,一战毙耶律宗真,就是他布置火炮,指挥发炮。那一次契丹皇帝身边有许多高官重将,只活了一个耶律义先,可见其计算精准。”

  赵祯听了问道:“炮兵要学许多东西吗?别人就学不好。”

  石全彬苦笑:“官家,河曲路军中处处是学问,不只是炮兵如此,其他各军都如此。不过炮兵学的东西格外多,格外深,真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他们的册子我看过,着实学不了。官家想啊,他们靠眼睛看,就能大致算出一二里内离的距离,牵扯许多学问。这不是靠做得多估出来,而是真靠算出来的。这且不说,算出距离,还要把炮调得指哪里哪里,这哪是一般人办到的!”

  赵祯点了点头:“我问过,现在的禁军中虽然有炮,却无人能做到如此。炮兵俸禄高,职级高,想来是因为如此了。人才难得,训出一个不容易。”

  石全彬道:“官家说的是。我初到随州的时候,听说炮兵几乎全使臣、效用,觉得职级太高。等到跟他们一起到河曲路,经历战事了,反觉得他们的职级不高。一个炮兵,战场上相当于数个步兵。而那些重炮,遇到战事一门比一营步兵还厉害。除了毙契丹皇帝,顺化渡时,窦舜卿部就发了几轮炮,吓跑了埋移令公大军,俘了几千人,自己分毫未损。”

  赵祯沉默一会,点头道:“火炮委实是重器。姚守信是个人才,该当重用才是。”

  这话听着石全彬一点不觉得稀奇。毙契丹皇帝那一战,姚守信就显了本事,他的军功纪录很难有人打破了。姚守信的本事,河曲路军中人人都服,也就是京城这里有人不信。

  赵祯道:“其他几位将领你觉得如何?”

  石全彬道:“刘军主原是文职,亳州时与经略为同僚,有些旧谊,不过没有深交。军中两人多是公事为主,私下交往不多,两家没有什么交情。杨文广、赵滋和窦舜卿俱是朝廷所派,跟着别人一起学,但他们与刘军主一样,从来不参加考试。河曲路数战,连立战功,军中人心才真正服他们。”

  说到这里,石全彬想了下,摇头道:“官家问我经略是何种人,我想来想去,实在说不好。因为不只是与我,经略与刘军主、杨文广、赵滋、窦舜卿,包括姚守信,都无私交。没有公事的时候,经略读书写字,甚少与人来往。偶尔有了兴致,与人饮酒,也是哪个有空叫哪个。不只是他们,我有空闲,经略也叫我一起饮酒。私下不谈公事,公事中绝不问私情,我印象中,就是如此。官家派我去时,要公文我们两人联署,后来都是如此做的。有时意见不同,经略会仔细地与我分说商议,并不独断专行。有时事情不重要,他又不耐烦了,便由着我说的做。重要事情说不通,如分兵两路,进攻党项,我当时就不同意。经略就在奏章上写上我不同意,还是两人联署发了来。”

  听了这话,赵祯微笑:“你当时不同意与党项一战,宰臣们都记着呢,所以军功你最少。当时要不是韩琦在军中,力主开战,也没有此番大胜了。现在有没有后悔?”

  石全彬叹了口气:“后悔又如何?是小的眼界所限,看不见此战的把握与好处。说到底,小的只是到军中数月,不像他们诸将,学习演练了数年,怎么会像他们一样能打仗?”

  赵祯听了脸色严肃起来,道:“当日奏章,你写了不同意,也说了为什么不同意,这就是此战你的功劳。你是朕所派,与他人不同,功劳当然也不一样。此番你不同意开战,反而大胜,恰好说明了杜太保当日不反对你为其副,而要求你凡奏章,必须与他联署才能报朝廷,是个好办法。证明了这个办法,就是你的功劳。河曲路你辛苦了,回来不要再外任,宫中任入内都都知吧。”

  石全彬听了大喜,急忙谢恩。入内都都知总领入内内侍省,凡大内事务,皆其专决。入内内侍省与内侍省称前后殿,内侍省管前殿,即皇帝前殿临朝、大朝会等等事务。入内内侍省则管后殿,即所谓的内宫事务。因为与皇宫成员更接近,沟通中外,地位至重,被称为内宰相,地位高于内侍首。都都知高于都知,虽然只是从五品官,却是内臣极品,常带节度观察等官。

  遂了自己心意,石全彬格外高兴,对赵祯拱手:“官家,其实杜太保不只是对小的如此,对属下各部作战也是一样的。凡出战,最重要的地方,不管攻还是守,都有上级副职监阵。监阵者不干预指挥,但军令必须执行。如果事出非常,要改变军令自行决定,必须有监阵者同意,不然临阵换将。小的其实是监阵者,只是官家没有明确的军令,不知该监什么。当然,没有军令,也就不能临阵换将了,也无人可换。”

  赵祯对此已有耳闻,不理石全彬埋怨,道:“我听说河曲路监阵者,纵然换将,也不可干预?”

  石全彬道:“是啊,换人他也还是监阵。各军有位次,指挥官阵亡,由特定人选接替指挥。这个位次只用于战时,战后临时指挥者不会转正,正常升迁也不会依此次序。”

  赵祯对此很感兴趣,问道:“那若临时指挥大胜,立了军功,不能转正该如何办?”

  石全彬道:“别调他军升职,不在本部。”

  赵祯点了点头,有些了解杜中宵这个人了。打得好了转正,大多数人都觉得应该,也能够笼络部下人心。制度上堵死了这条路,升任去别部,就是为了防止将领有意无意变军队为私兵。对下属如此,显然对杜中宵对自己也是如此。如果按照河曲路军队的规矩,除了主帅,河曲路大多数将领升迁,应该调到其他军队。做不到,因为现在只有一支这样的军队。

  人人都说宋军的一个短处,是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杜中宵对此毫不在意。这就是此次杜中宵万言书中一再说到的,军队的战斗力来自于组织和专业化,而不是士兵的体力武技。为什么临阵换将不让监阵者为指挥官?因为这个监阵者,很可能不是专业指挥官出身,而且打乱了指挥次序。还有一点,监阵者能够替换指挥官,就容易发生矛盾,抢夺军权和军功。他只能选别人,而不他自己,这也是督阵的专业化。

  赵祯详细询问石全彬,就是因为他不理解这一点。禁军一辈子当兵,是不是专业化?杜中宵明确说不是,专业化不是职业化,没有专门知识,

  做一辈子也不是专门人才。

  万言书不是密奏,是公开的。不过杜中宵、韩琦和包拯三人关于仿河曲军改革禁军的奏章,赵祯留中不发,除了少数的官员,内容别人不知道。看过了演武,知道改的重要性,要改成什么样子,但真正要怎么去做,赵祯慎之又慎。军权之重,关系到国之安危。

  想了一会,赵祯问石全彬:“依你之见,以河曲路军制改禁军,杜太保会建言怎么做?”

  石全彬听了,道:“官家,小的在军中数月,见了河曲军打仗厉害,此事想了许久。杜经略如何编练军队,在随州已经做了一遍,无非照做罢了。先开办学校,人人入学,选出学得好的做军官。学了营以下的知识,升到营指挥使,再一起学营以上的知识,考了升官。数年学习演练,不又出一支强军。”

  赵祯听了,笑着摇了摇头:“算了,不该问你。你以后多用心后殿事务吧。”

  石全彬道:“官家因何如此说?难道杜经略不会如此建言?”

  赵祯道:“如此建言,又何必问他?所以这支强兵只有他练得出来,只有他能说得清禁军到底应该如何。似你这般,他做了什么你都知道,编的那些小册子全给你,还是全无用处。世间只一个理字,其余千变万化,不离其踪即可。编练禁军,怎么可能照着营田厢军来!”

  石全彬也不在意,皇帝会跟自己说这番话,跟其他官员绝不会这么说,这就是身份差别。就像刚才说的,自己那时不同意对党项开战,宰臣眼里没了军功,皇帝心里却有了更大功劳。如何编练禁军是太尉相公们的事,自己也就随口一说,没什么对与错。

  赵祯一再斟酌,详细问石全彬,是因为现在两难。改练禁军,他现在倾向于杜中宵的意见,但此事又不能让他参与。不然恩与权旁落,赵祯不放心,百官不放心,杜中宵自己更加不会坐到火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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