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复杂的事情,崔度田和秦先朋这些中级军官没必要完全了解,知道个大概就够了。西域不知道有多少势力,国中有国,城中有城,哪个搞得清?他们没这个必要,也没这个耐心。
崔度田一听伊州是今年才从北庭汗王的势力中独立出来,很有因为宋军西来的嫌疑,下面的就不用听了。有什么话,去跟胜州的杜中宵讲,跟自己讲了没用。反正不知真假,听这些还不如听小曲呢。
喝了几巡酒,崔度田吩咐去找了个唱曲的来,与秦先朋一起,悠哉游哉地听小曲。到了夜晚两人各自安歇,只等明天到胜州。
前面车厢的陈希亮与后面车厢的廉成各怀心事,辗转难眠。谁都明白,在胜州手握大军的杜中宵偏向哪边,哪边就占了优势。高昌地方虽大,号称二十二城,实际人口还没有宋军的兵力多,凭什么抵挡?
第102章 奇风异俗
杜中宵对任泽道:“如你所说,现在的西域只有黑汗和高昌可称大国,互相攻伐,其余势力皆不足论。黑汗是突厥余部,高昌则是回鹘,说起来还是回鹘对突厥。”
任泽道:“回节帅,正是如此。回鹘起于漠北,打败突厥而雄霸一方,在西域,也一直是他们压着黑汗国。天山以北,回鹘势力直抵大清池,黑汗步步后退。数十年前,黑汗灭了于阗国,在天山以南势力大盛,近一二十年渐渐占了上风。只是黑汗灭于阗后,兄弟相争,势力有些分散。”
杜中宵点了点头。黑汗灭于阗后,很快就分裂了,不过到底分成了哪些势力,有多少股,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任泽只是道听途说,当然也只是大概,说不明白。
看看一边的王普,杜中宵又问任泽:“黑汗国地跨河中和天南以南,地方广大,不通音讯。他们到底什么情形,员外可曾听说?”
任泽摇了摇头,想了想才道:“回鹘与突厥争战数百年,黑汗与西州攻伐也过百年了,两地商旅艰难,消息不多。小的也只是听说一鳞半爪,或有不对,节帅勿怪。”
杜中宵道:“你但说无妨。对与不对,都不关你事。”
任泽道:“小的听闻,黑汗国分为东汗西汗,与西州作战的是西汗国。他们本以东汗为尊,后来西汗出了一个叫贝里特勤的明主,自立为桃花石汗,不再奉东黑汗国为主了。”
杜中宵听了不由皱眉头:“我听说,河中那里的人,称中原为桃花石,怎么会出个桃花石汗?”
任泽道:“小的哪里知道那些番胡怎么想?称中原为桃花石,古已有之,除此之外,他们也称中原为秦地,有天朝上国之意。这个西黑汗王,许是借桃花石汗之名,说明其并不在东黑汗王之下。”
西北势力众多,关系错综复杂,杜中宵非常头大。中原称那里除汉人外全是番胡,其实他们各自又进行细分。比如旁边的党项,汉人、党项人和契丹人,就不在番人之列,他们说番人是有特指的。高昌那里又有不同,回鹘、汉人都不在胡人之列,胡人一般指突厥和粟特人。其中粟特人在高昌分布广泛,多从事商业和任官府管帐的官员,有时候也不算胡人。
自古以来,河中一带的众势力,称呼中原王朝除称朝代外,又统称为桃花石。桃花石怎么来的,到底什么意思,杜中宵搞不明白,只是听人这么说。黑汗国分裂为一东西一西的时候,东为阿里系,西为哈桑系,这两人本是兄弟。东汗国为尊,西汗国为臣。后来一个叫贝里特勤的崛起,推翻了亲戚,成了势力强大的西黑汗王,不再认自己为东汗国的臣属,自称桃花石汗。
高昌的北庭汗王和伊州势力一起派了使节来,杜中宵急需知道西域的势力分布情况,便找了任泽来询问。不想任泽只是在高昌活动,对黑汗国也是一知半解。
摆了摆手,杜中宵道:“黑汗国离着还远,暂时先如此吧,以后慢慢再说。员外说一说高昌那里什么情形。原以为他们是一国,怎么就分了个伊州出来?”
任泽道:“节帅,小的本就是高昌商人,那里倒是熟悉得多。高昌又称二十二城,是说治下有二十座城池,不过伊州、龟兹等地方,不在这二十二城里。唐朝时候,这二十二城或为县,或为乡,大致保持不变。当时各城各自为政,主政者称城主。回鹘西迁到高昌,先占住的是北庭——”
杜中宵道:“这北庭,是不是唐时的北庭都护府?”
任泽点头:“节帅说的是,就是唐时北庭都护府所在。回鹘西来,先占住北庭,是以国王被称为北庭汗王。后来回鹘人势力扩大,高昌、伊州、焉耆、龟兹均为其治下。回鹘人治国,跟以前的高昌国时一般,都是各城自治。伊州又跟其他地方不一样,那里的守将一直自称是唐将之后,百姓风俗与其他地方也有些不一样。归义军时,张令公曾经派兵取伊州——”
杜中宵道:“这个张令公,是归义军首领张议潮?”
“节帅说的是。张令公与百姓驱赶吐蕃,重回大唐治下,百姓们感其恩德,称为张令公。伊州在归义军治下数十年,令公故去后,重又被回鹘所占。后来金山国天子又曾派兵前去攻取,没有能够获胜。”
后边再派兵去的,是张议潮的后人张承奉,倒是没有岐义。
任泽又道:“后来党项兴起,派兵取甘州、肃州,灭归义军,也曾占过伊州——”
听到这里,杜中宵不由皱起眉头:“这个伊州倒是有意思,哪个兴起,都去占一段时间。”
任泽道:“小地方,可不就是如此。伊州境内,只有几千户人家,怎么能抵挡大军?说是一州,其实比不了中原的一县,又正当进西域的路口,自然常被人占住。”
杜中宵道:“既是如此好占,又当要道,怎么没有势力长期占住?就是回鹘,听起来一二百年间臣服他们的时间也不长。当地民风彪悍自不必多言,想来还有其他原因。”
任泽道:“地方人口不多,也不产多少粮食,占了无益。除非周边势力有余力,不然无人攻取。”
杜中宵并不能把这个时代的地理跟记忆中的地理知识对起来,只能按照一些地名推测。伊州在玉门关和高昌之间,高昌附近有火焰山,应该是后世的吐鲁番,那么伊州就该是哈密。虽然对西域不熟,也知道哈密和吐鲁番人口稠密,怎么听起来这个年代的人口并不多。
听了杜中宵的疑惑,任泽道:“节帅,自中唐起来,吐蕃入西域,那里战事不断。又有吐蕃,又有突厥,后来还有回鹘人西迁,人户逃亡,
哪里还能够有多少人啊。不只是伊州,高昌、龟兹、北庭等地都是如此,人户已经大不如唐朝时候了。”
说到这里,一边的王普道:“员外,说起来那里人户稀少,我听人说过那里见闻,不知真也不真?”
任泽道:“什么见闻?说来听听。”
王普道:“听说那里的人风俗极好客,有客人到家,便盛情款待。酒肉尽情享用,客人若是要住下来,主人家便就出去,直到客人要走,才回来送客。真有这回事情?”
任泽听了不由愣了一下,才道:“不错,是有这种风俗。不过不是所有人家如此,而且也不是什么客人都留。若是汉人,能读书写字最好,主人家最喜欢。”
王普听了摇摇头,嘟囔道:“真是奇怪的风俗。是因为那里人少,才如此吗?”
任泽道:“此风俗由来已久,并不是因为人少才如此。以前人口稠密,便就有此风。”
任泽说的比较委婉,因为对中原人来说,西域一带的人这样做很奇怪。换句话说,那里的人不重血缘,待客时主人离开,其实就是让妻女陪着客人。有这种风俗,妻子生下的儿女不是自己的后代一点都不稀奇,甚至还有少女未出嫁前,先有子女,夫家娶时不但不怪罪,还非常高兴。
这种风俗的形成,肯定有复杂的历史原因,只是这个年代已经说不清楚了。与靠近中原的幽燕、党项一带相比,西域对中原的向心力更强,汉人的地位更高。中原去的汉人,会被主人留俗,离去之后如果妻女生子,会觉得非常荣耀。
对这种奇风异俗,杜中宵不觉得是什么好事,背后很可能含着一次一次异族入侵的血泪。当地百姓对万里之外中原文化的留恋,用这种荒诞的形式表现了出来。
杜中宵问任泽:“除此之外,高昌和伊州一带还有什么风俗?”
任泽道:“那里地处偏远,物产不丰,吃的简单。不似胜州这里吃的花样繁多,那里没有锅鼎,只有铁鏊子,用来烙熟面饼。不论贫富,只吃这样一种干的面饼。”
杜中宵点头:“哦,听说过。”
这不就是后世馕的前身吗。只是记得馕不是用鏊子烙出来的,而是土坑里烤出来的。不过这个时候吃食简单,什么烤包子、手抓饭全都没有,只有面饼打天下。
任泽又道:“还有一点,那里的人不重田产女子,只爱财货珠玉。只要给钱,他们什么都卖,甚至有的连命都可以卖掉,这可跟中原大不一样。”
杜中宵道:“沿边之地,战乱频仍,人命都朝不保夕,何况田产女子呢。有这样的风俗,说明那里生存不易。贪财人之常情,但爱财到了这个地步,甚至违背人伦,说明在那些地方,人能活着就很不容易了。朝不保夕之下,什么田产房屋,美人奴仆,随时就一切化为乌有,不如换成现钱。”
见任泽不以为然,杜中宵又道:“爱财到这个地步的,除了西域,还有青塘的土蕃人,还有岭南的土人,荆湖一带山里的蛮人。一个是生存艰难,一个是多部曲奴仆,人都是主人的财产,男女婚配成家生子女而为家庭,家的意义不大,为主人家生小奴仆对主人更重要。世道如此,才会如此爱财。”
对金银等浮财的追求到了这种病态,一是社会不稳定,再一个是奴隶制残余。连自己人身的独立性都还认识不清,更何况认识到家庭。什么伦理道德,什么爱情亲情,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都没有白花花的银子讨人喜欢。这种状况不只是西域,大宋的沿边几个地区,都程度不同的存在着。不只是在这个时代存在,后世依然有人群不断地一次又一次演示着。说白了,当汉唐屯垦的汉人离开,西域的百姓,再没有形成稳定社会的机会。各种风俗民情,透露着一种荒诞的感觉,让人觉得不真实。
不是所有的人群,都会自然而然地形成中原汉人那样稳定的社会,自然而然出现伦理道德。人类漫长的历史,发展出稳定文明社会的,并没有多少族群。周边族群,大多都是受汉人影响,才走进文明,就是中原王朝的教化。当汉人被赶回中原,有的荒诞,有的野蛮,有的含着泪水消失在了漫天黄沙中。
第103章 接见使节
“名马十匹、珊瑚十枝……”
杜中宵坐在案后,听着礼官报长长的礼单名字,面无表情。
使节是到胜州,而不是到京城,是因为要进京城,先要河曲路经略使杜中宵允许。此次杜中宵允许之后,两位使节各回高昌和伊州,才能向宋朝派出正式使节。没有这一道程序,周边随便什么小势力就要到京城朝贡,宋朝哪有那个精力处理。
带来的礼物没什么稀奇,无非是常见的马匹、骆驼、珊瑚、玉带、香药之类,前些日子大商人金三已经运了一批来,存在了免税区里。数量说不上特别多,对一路帅臣,已经算是厚礼。
念完礼单,两位使臣上前,各自交上带的文书。
杜中宵打开看了,对两人道:“自庆历年间,未有西域使节入京城。你们在胜州住上些日子,我上书朝廷,再定行止。还有,两位留在胜州,各派人回去,告诉执政者,朝廷旨意未下之前,不得生事。若有生事甚至擅起刀兵者,莫要怪我翻脸无情!河曲路大军入西域,不是难事!”
两人急忙行礼,一起道不敢。
杜中宵又道:“在的这些日子,除了看一看胜州的市井人情,与衙门的人一起,对一对你们的话语与文字,到底译成汉文该如何。高昌与伊州相邻,两份国书,同样一句话,写出来却是不同,这样如何得了?一个误会了,就耽误军国大事。”
陈希亮听命。廉成却道:“节帅,在下不通文墨,国书是别人写就,此事只怕做不来。”
杜中宵道:“你的随从之中,总有读书认字的,让他们来做。此事马虎不得,国书上出了差子,可就是大事。到那时,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
廉成应诺。高昌国里,文墨记帐等事多是用粟特人,廉成的队伍中也是如此。这种大事,突然觉得粟特人不放心,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杜中宵道:“便就如此。今夜帅府中设宴,为两位使臣接风,城中文官武将作陪。”
众人一起唱诺,杜中宵吩咐退帐。
到了偏房,吩咐上了茶,杜中宵一个人闲坐。茶刚刚上来,包拯急急进来。
两人叙礼落座,包拯有些着急地道:“经略,我刚刚问了人,才知道伊州今年才不奉高昌为主,两国使节如同斗红了眼的蟋蟀。要不是有卫士弹压,随时就要火并。”
杜中宵道:“崔度田已经报过了,今年高昌在龟兹败于黑汗国,伊州乘机自立。”
包拯道:“既是如此,经略怎么还一起召见他们?两地势同水火,该单独召见才是,免生嫌隙。”
杜中宵笑道:“龙图,能生什么嫌隙?伊州对高昌本就若即若离,一有机会,就要自立,与我们没有关系。在西域他们都打不起来,到了胜州怎么还会打起来。”
包拯点了点头,想了想道:“高昌和伊州如此,
经略对西域意欲如何?”
杜中宵道:“顺其自然吧。伊州主动派使节来,态度恭顺,当然不能动刀兵。等到河曲路大军整训完毕,取伊州和高昌不难。只是得地容易,得人心难啊,此事急不得。”
包拯点头:“我就是怕经略打得顺了,忍不住就大军进入西域,惹出事端来。”
杜中宵笑道:“打仗是军国大事,哪有打得顺手这一说,龙图多虑。西域本汉唐故土,有了机会当取则取,不能存妇人之仁。但没有机会,也要有耐心等下去,不能够得了地盘,失了人心。一切等到铁路修到黑水城再说——对了,改黑水城为居延县,朝廷已经同意,只是还没有合适的知县人选。”
包拯道:“到那里做知县,可不是什么都行。”
杜中宵道:“正是如此。我这里没有合适人选,龙图有人举荐吗?”
包拯想了想道:“此事要想一想。到那里的人要有吏干,最好还是进士出身,急切间难觅人选。”
知县官太小,有能力有前途的人不来。居延县地位又特别重要,非精干官员不可,还要能够节制周边蕃部,最好是有在边地为官的经验。杜中宵认识的官员不多,根本没有合适的人。如果包拯也没人,那就只能由朝廷选派了。杜中宵手中空握一堆举荐名额,却没什么人才可用。
铁路一到黑水城,不但是西域受影响,党项的河西地区同样会受到影响。从居延海沿着弱水逆流而上,可以直达甘州。虽然这是一条季节河,能够通航的河段不多,但一路上有水,就解决了大漠中行军的最大难题。到时镇戎军攻灵州,黑水城攻甘州,党项就垮了。
契丹的耶律重元和耶律洪基双方摩拳擦掌,大战一触即发。党项大败之后,被吓破了胆,拼命地筑城造破,河曲路周边安定。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把铁路修到黑水城。
黑水城位于弱水下游的内陆湖旁,就是汉朝时的休屠泽,唐朝时的居延海。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的居延,就是那里。汉时为武威县,唐时为居延县,杜中宵要改黑水城为居延县,便是因为如此。
居延海周围水草丰美,自汉时就开始屯垦,是大漠中难得的人口聚居地。不过也正是因为四周全是大漠,一旦开垦过度,或者因为各种原因放弃种植,耕地很容易沙化。杜中宵吩咐赵滋,大军驻扎,尽量靠后方供应粮食,不在居延海一带屯垦了,而是以放牧为主。只有条件特别好的地方,可以垦为稻田,植以桑枣,而不种植旱地。说到底,铁路通了,粮食就有了,成本说不定比当地种植还便宜。
不靠本地供应粮草,居延海周边驻扎十万大军,也不是难事,反正只要有水就行。面对数千兵马就可以纵横无敌的河西数州和西域,这样一个基地,
足够威慑各个势力。
包拯怕杜中宵打得顺手,便是这个原因。与契丹和党项相比,伊州、高昌太弱小了,赵滋一军就可以把他们灭掉。杜中宵何必考虑两个小国的仇怨,还分别接见,太过浪费精力。让他们尽快认识现实,知道中原兵马已经再次兵临西域,一切势力都是螳臂挡车,才是必要的。
重入西域,最重要的不是武力,而是要得到当地人心,有了人心才有一切。说是背靠商路,西域许多繁华地方,那也只是相对繁华,与中原无法相比。由于生产落后,西域支撑不了太多人口,方圆数千里的地盘全部加起来,人口不足当内地一大州。没有本地人的配合,大军撒胡椒面一样撒在各处,成本太过高昂。进驻那里,还是要集中兵力于几个要害之处,其他地方鞭长莫及,要靠地方自治。自治的势力能够心向中原,则一切好说,不然还是无穷后患。
汉人屯垦,必然是依靠大军驻地,随着时间慢慢扩展。这个过程急不得,急也急不来。
夜里杜中宵在后衙院里摆了一桌酒宴,为两位使臣接风,文武官员一起作陪。
分宾主落座,陈希亮和廉成分坐左右两边,怒目而视。
杜中宵道:“酒宴饮酒谈笑,两位使臣有什么恩怨,暂且放到一边。若有什么愉快的事情,小心我派人把你们轰出去!”
两人忙道不敢。
杜中宵吩咐上酒菜,对张岊道:“将军派一亲卫,持我剑在侧,哪个不守规矩,斩!”
张岊应诺,招了一个亲兵来,取了杜中宵宝剑,让他捧着站在一边临酒。这个时代喝酒,一般都有监酒官,多是大家指定一人。谁犯了规矩,由监酒官定惩罚。杜中宵是一路之帅,亲兵捧宝剑在一边做监酒官,可不是玩笑。有的大将,说斩那就真斩了。大家知道杜中宵不会这样做,也不敢触霉头。
陈希亮和廉成看了,都别过头去,不再看对方。两心里明白,这样做不是震慑胜州的官员,而是震慑两人,不要坏了酒宴的气氛。敢这样做,就说明了杜中宵不把伊州和高昌放在眼里。
一会酒菜上来,都是陈希亮和廉成两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两人心中的不愉快,渐渐都先放到了一边。管他什么军国大事,先吃饱喝足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