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中军开始有溃散迹象,味勒喀马无奈地道:“且向后退五里,重整军阵!”
没移升崖和一边咩布阿埋对视一眼,各自叉手应诺,驰马奔向自己军阵。他们的属下,主要是自己的部族为主,哪里会在这里丧送?未对阵之前,存着侥幸心理,在这里阻拦来的宋军。结果一接战,是自己在这里被动挨打,哪个傻子还在这里听味勒喀马指挥?
两轮火炮之后,看对面的党项已经乱了,刘几命令传令兵,让中路的骑兵全部前进,直接冲击党项军队。这支军队本来就是勉强凑起来的,怎么可能阻挡宋军的进攻。
味勒喀马带着中军后撤,走不多远,就发现不对。两翼的没移升崖和咩布阿埋根本不理会命令,竟然让中军在后掩护,自己带着军队竟然直接走了。这两支军队一走,只剩下不多的中军,不要说迎战来的宋军,就连后边的民户也无法保护。
这些本部大族早已经把族人转移出天都山,哪里还有心思作战?
刘几在山上看见,不由摇头。这才是正常的作战状态,没枪没炮,党项军根本就无法与宋军进行野战。宋军三十万大军在山谷中缓缓移动,不是因为敌军强,完全是自己军制混乱导致的。
第57章 用人不疑
下了殿,回到御史台,几个官员聚在一起议事。说过日常事务,郭申锡犹豫一下,道:“中丞,今日群臣议论,攻党项的狄太尉进军缓慢,贻误军机。中丞是领过军打过仗的人,对此知之甚深,为何却一言不发呢?御史台不比其他衙门,朝廷有事,必然进谏!”
看看其他官员,都是一副对自己不满的样子,杜中宵道:“你们以为,我是因为有顾虑,明明对狄太尉有意见,却不提出来?”
其余几位御史官员一起点头,显然都是这么认为的。
杜中宵摇了摇头:“不是,作为御史中丞,说话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我不说话,前方将帅用兵最怕受朝廷逼迫,逼得紧了,容易出现错漏。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前线只要还没有撤换狄太尉,就不要逼他。与刘几分兵之后,狄太尉手下还有二十余万人,党项无力应对。慢就慢了,总是能胜。”
侍御史梁蒨道:“二十余万大军,一日要耗费多少粮草?前线大军慢了,要无数钱粮去填!”
杜中宵笑道:“现在知道耗费钱粮了?退回十年,只要前线军队能够取胜,哪个官员会嫌他们耗费钱粮太多?现在军中新旧交替,许多事情很复杂,不像想的那么简单。总要给时间给军队,他们才能适应这种新的变化。逼得太急,反而容易出事。”
沉默了一会,郭申锡道:“中丞以为,逼得及了会出什么事?”
杜中宵道:“以前军中是统兵官一手遮天,凡是军中事务,俱其一言而决。新的军制下,多了许多属官,副职还做监军,统兵官怎么会甘心呢?狄太尉军中,大量使用他以前的老部下,这些人怎么可能全都接受新军制呢。我估计,狄太尉管下,只怕新军制有名无实。如此一来,二十余万战兵,统领可就不是容易的事。更加不要说,还是已经配了属官的情况下。”
几位御史听了不语。杜中宵所说,他们能够想象,但到底是什么情况,却想不出来。虽然做地方官的时候,也带过兵,但那是通过武将统兵官,军中具体什么样子,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其实不只是人事关系,军中还涉及大量钱粮,这才是最要紧的。以前的宋军,对于武将的经济问题很宽松,只要不太过分,其本不管。狄青是旧军中出来的,对此非常熟悉,以前作战时,也习惯把一些缴获等等作为赏赐。新军制下,有专门的计置粮草官,自成体系。统兵官要再想捞钱,比以前难了,也比以前少了很多。加上缴获要归公,各种各样的限制,旧的统兵官必然不满意。
诸般条件加起来,就是如果狄青不彻底地贯彻新军制,会把军中搞得非常复杂。复杂到主帅都要小心翼翼,不能够全力作战的程度。这个时候,如果朝廷逼迫狄青快速前进,可能会出问题的。
在刘几的捷报发回来的情况下,朝廷官员一下沸腾了。刘几破了西寿监军司,迅速扫荡了周围的党项营寨,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而向韦州去的狄青才走到半路上,离着韦州还有数十里远。这让京中的朝臣极为不满,今日纷纷上奏,要求朝廷命狄青加快速度。特别是几位御史,言辞激烈。而作为御史中丞的杜中宵,却一言不发,让他们看不过眼。
几位官员离开,杜中宵到案后坐下,叹了口气。让狄青到镇戎军为帅,是朝廷对军中旧将最后的一次尝试了吧。正是外部环境最好的时候,契丹没有威胁,有铁路可以支撑大军,三十万对党项就是灭国之军。只要自己不作死,怎么也能把党项逼死。
但是,有另一路比着,狄青这一路的效率就太低了。但有什么办法呢?以前的禁军旧将,大多都在狄青军中。如果换作自己去做统帅,肯定要大量调换统军将领,不然没有办法带兵。可这些军中老人,实不是那么容易撤换的。新军制增加了大量军官,哪里有那么新军官?
底层将领还好说,中级将领最难。新军制不过三四年,只能培养基层将领,中层将领必须大量使用旧人。他们凑在一起,本来就是改革的最大阻力。
所以杜中宵的意见,就是不要逼迫前线的狄青,该怎么做,他心中有数。韩琦已经过来,刘几带兵获胜,他的心理压力必然很大。
实力差距太大,杜中宵不相信狄青会失败,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要看的,是这一军的作战效果如何,对于战场的管理如何,是不是军纪严明。狄青的慢,很大程度是为了这些。
这就是代价,改革的代价。这个代价出现在党项战场,而不对契丹的关键之战,本就是宋军的运气。
问了主簿,今日没有什么重要事务。杜中宵换了便服,准备回家去。正在这个时候,士卒进来禀报道:“中丞,新任叶州知州王安石,在门外求见。”
杜中宵一愣,才想起自己的举荐获准,朝廷委任王安石为叶州知州。他已经陛辞过了,正是这几天要出城上任。到御史台来拜见自己,是因为是自己举荐,这是公事。
命士卒去请王安石进来,杜中宵到了客厅。不多时,王安石随着士卒进来,向杜中宵拱手行礼。
杜中宵忙命就座,对王安石道:“今日议论西北战事,一时竟然忘了,你要到西北上任了。”
王安石道:“已经陛辞,也见过文相公,再过几日就要走了。中丞举荐,自该来谢。”
杜中宵道:“你到叶州去,可是重担,有什么好谢?此去叶州,若是做得好了,回朝必然重用。现在天下铁路逐渐连接,各地开办工厂,正是关键时候。铁监这些官营场务,以前总有经验可循,管起来还不那么难。叶县那里民办工厂遍地,是以前没有过的事情。你管的好了,就可以为其他地方所参照。”
王安石道:“我这些日子了解了一番叶州,委实如中丞所说,端的好复杂。听说叶州城里,家财十万贯的人家比比皆是,一年卖出去的货物,以千万贯计。此次天下统一钱引,更加利于他们的生意,许多人家都在做大。上次中丞前去,查出来的案件,到现在那些官员还在那里,没有查清楚。”
杜中宵道:“钱是好东西,但也是惹事的根源。你到了那里,如果能把赚钱的维持地方治安两者都办好,就是天下第一能臣。叶州毫无疑问,是现在天下间最赚钱的地方,只要手段合适,必然能够收许多税赋上来。但怎么收,既让朝廷得力,又能让工厂办好,其中却有大学问。”
王安石拱手:“我对这些事务不熟,正要请教中丞。”
杜中宵道:“都是天下新出现的东西,何来请教?天色不早,不如我们出去找间酒楼,细细讲说此事。铁监终究是我办起来的,能给天下带来好处,自然是好的。”
王安石自然同意。与杜中宵一起出了御史台,向州桥而去。到御史台来拜见杜中宵,是因为举荐的公事,来了就好。至于说话,御史台自然不如酒楼方便。
第58章 临行之言
遇仙楼二楼,杜中宵和王安石相对而座。桌上叫了几个菜来,边上一壶酒。
酒过三巡,王安石道:“中丞一直说叶县难管,不知难在哪里呢?”
杜中宵道:“其实,说难管也不对。只是那里的工厂,是这几年出现的,其他地方没有,官员去了没有经验而已。说难,就是因为没有见过这些。简单,工厂是这几年出现的,不管是工厂主,还是在里面做工的工人,任由官府给他定规矩。”
王安石想了想道:“不知现在的工厂,跟以前的场务有何不同?需要如此郑重其事?”
杜中宵道:“不能说不同,而是因为数量、市场,发生了根本变化。叶县的工厂,是随着铁监的发展而出现并发展起来的。跟原来的场务比,有几个不一样的地方。第一,他们是从铁监买原料,再自己加工一些,生产出货物卖出去。进来原料的价钱,跟卖出去的货物的价钱的差价,是他们获利的来源。再一个是,工厂里一般有机器,使用机器生产。工厂的价值,大多是由他们拥有的机器决定的。还有一点工厂是雇佣人生产,给雇来的人发薪俸,其余不管。其中要注意的有两点,一是他们买进零件和半成品,卖出去成品,两者间的差价对工厂来说致关重要。还有一点,工人是雇佣来的,只付钱,不管其余。”
王安石想了好一会,觉得确实跟以前的场务有区别。但感觉上说,差别并没有杜中宵说的那么大。
杜中宵道:“所以开办工厂,有两个条件。一是要买到零件和半成品,再一个要有销售市场,这两者缺一不可。之所以工厂取集在叶县,便是因为旁边的铁监提供了这两样。铁监要销售货物,成品和零件的产能是不匹配的,其实由于机器多是专用,也无法匹配。多出来的零件只好卖出去,不然机器就只能闲在那里,相对来说不经济了。旁边的工厂,便就借着助这些零件,生产铁监并不生产的东西。而铁监货物对外销售,吸引来了全国的客商,又形成了现成的市场。”
王安石点头:“这两样东西,倒确实是其他地方所没有的。”
杜中宵道:“当然,只要叶州那里的铁监办的红火,开的又早,赚的钱多,几乎一应俱全。其他地方再建铁监,很多就没有必要再建了。叶县的工厂重要,还因为另外一个原因,规模。大量的工厂聚集一地,天下人人皆知。到这里来,就能买到某类货物,让他们的货物不愁卖。随着铁路连通天下,叶县处于铁路线的要地,交通方便,便于销售天下。所以只要朝廷措施得力,那里的工厂应该越来越多才是。”
听了这话,王安石不由笑了笑:“能多到多少?终究只是一州之地。”
杜中宵道:“多到多少,现在可不好说。若是那里能把天下的机器生产占住,数额相当惊人。工业产生财富的能力,可不是农业可比的。将来有一天,那里的商税超过开封府,也不是不敢想。”
王安石吃了惊:“开封府首善之地,岂是其他地方可想?”
杜中宵道:“开封府商税多,无非是人口多,天下的官吏公卿聚集此处,有钱人多。市面上的店铺卖货物给这些人,自然也就多,是以商税收的多。叶县那里,市场可是天下。天封府的人口再多,能够跟天下比?要不了多久,叶州商税超过开封府,没有什么奇怪的。”
其实开封府这几年,借着铁路修建,作为天下铁路的中心,得到了很大发展。由于地处要津,这里也开了一些工厂,不过跟叶县那里无法相比就是了。如若不然,现在叶县就超过开封府了。
王安石知道叶县商税不少,但若说比过开封府,却无法想象。现在叶县的工厂,由于没有相应的管理措施,收税不多。特别是许多地方还有收实务税的传统,货币又不足,导致官府得到的好处很少。
见王安石还是疑惑,杜中宵道:“你此去叶州,最重要的就是把工厂管起来。一是管钱,怎么从他们那里收税最合适。现在一般都是收住税和过税,大宗货物各州各县置场,工厂不适合。他们从铁监里买原料和零件,实际无法收税。卖出货物,不在货场,若不是走铁路,也无法收税。”
王安石道:“若是如此,直接派人按他们生产的货物收税,总该行了。”
杜中宵摇了摇头:“工厂日常总不能派人常驻那里。再者说了,货物卖出去,价钱不一,有的赚钱多,有的赚钱少。买原料和零件,价钱也是变的,所以没那么简单。此事其实非常复杂,一时间根本无法说清楚。只有你到了那里,知道了工厂怎么经营和生产,怎么发卖货物,怎么赚钱,依据他们的实际情况想出收税的办法来。既不漏了朝廷税收,也不要影响工厂发展。”
王安石点了点头:“看起来,此事并不容易。中丞一时间说不清楚,这样的事情可是不多。”
杜中宵道:“确实如此。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万全办法,怎么收工厂的税,又难让他们健康迅速地发展。新的东西出来,总要有仁能之士,花上一段时间,才能一切顺利。最要紧的是,既要收税,还要让工厂一定赚到钱,越开越多才好。”
说完,与王安石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道:“等到天下钱引统一由朝廷发行,铁监的货物全部收钱引的时候,才能看出来,现在铁监这些工厂对朝廷有多重要。以后天下钱粮,越来越多会从铁监和民间工厂收,田税不似从前重要了。所以工厂如何,对以后越来越重要。”
王安石叹了口气:“自从中丞到京西路营田,这几年天下变化着实是大。朝廷的钱粮,越来越多地从官办场务、营田务、商场之类的来,再不似从前了。我熟悉了这些,却才知道原来有叶县这种地方,原来还可以开工厂。才知道现在许多地方,种田都用上机器了,比以前强了许多。”
杜中宵道:“介甫,这个世界已经变了,许多事情不再似从前。对内,有了工厂,有了铁路,这几年变得厉害。对外,似这次狄青攻灵州,仅因为行动迟缓,今日便朝论纷然。而十几年前,数十万大军对党项无可奈何,又怎么样呢?似我们这些人,正当壮年,必须跟上变化。如若不然,十几年后,便会在朝廷中格格不入,那个时候就尴尬了。”
王安石道:“我也如此想。看今日朝上,对于党项战事,大臣们多是因为刘几获胜,韩琦大军围甘州,才对狄青行军不满。至于这仗到底该怎么打,就连两府大臣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包括文相公,对于前线的战事,都不能理得明白,实在让人唏嘘。”
文彦博刚过五十岁,正是壮年,本应该诸事精通。但此次党项战事,暴露出来,他对于军事一窍不通。只是他脑子清楚,韩琦和刘几的胜利,让他知道该要取什么策略。
现在朝臣,大多不都是这样吗?新的事务,有多少人能够迅速接受?随着形势发展,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跟不上形势。杜中宵这些人,登第十几年,三四十岁的年纪,即将要登上历史舞台了。
王安石一直在东南为官,错过了铁监发展最快的几年,对于工业所知不多,算是他的短板。但他脑子清楚,熟知民情,此次到叶州去,如果做得好了,以后前途无量。
对于叶州,杜中宵觉得有许多事做,但一时之间,也无法跟王安石一一交待。一任三年,他这三年间,如果能把工厂管得明白,形成制度,就已经了不起了。
第59章 两军会师
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山峦,韩琦道:“这就是胭脂山,再过去,就是凉州地界了。以前,在书上多次看见这个名字,心向往之。今日得见,实是幸事!”
赵滋道:“前方侦骑来报,凉州守将已经弃城而逃,我派了一队骑兵,过去接收凉州城。占了凉州之后,可以派小队人马东行,看看能不能与狄太尉联系。按照时间,狄太尉兵马该到黄河了。”
韩琦摇了摇头:“依得到的朝报看,狄太尉行军不太顺利,进展缓慢。现在大军能出天都山,已是万幸。此去凉州三百里,路上已无大股敌军,我们可以倍道而行,尽快到那里吧。”
赵滋道:“自破甘州,其实贺兰山以西,已经没有了党项大军。前几天得到的消息,兰州附近的卓啰和南监军司,守军也已经弃城而逃,实际放弃那里。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派遣骑兵,打通到镇戎军道路。”
韩琦点头:“卓啰和南一逃,党项实际放弃了河西和河湟,缩回兴灵两州。我们在河西,狄太尉大军在河东,到时两路夹西,直取兴灵两州!”
说完,抬起头来,看着周围的起伏的山峦,不无感慨地道:“朝廷初定党项方略,最初是让我帅河曲路兵马,自北边攻山河关,与南边镇戎军的狄太尉南北并进。见了杜中丞,他提议由星星峡出兵,一路东来。路虽然远,却正是党项薄弱之地。这一路东来,党项守得最坚决的甘州,也不过一日时间,就攻下来了,其余地方不值一提。杜中宵拓河曲路,恢复西域,征战无数,对于这些势力,实在知之极深。一切都如当初他所预料,并无大战,简直就如行军一般。”
赵滋道:“自随州向北救唐龙镇,征战数万里,最要紧的一仗就是顺化渡一战。本朝以三万人迎战六万人,全歼其军,自此再无大战。杜经略取西域,其实就是如此,只是行军而已。所谓大战,黑汗军队根本无法还手,便被全歼。我们现在用枪用炮,周边几国,哪个是对手!”
韩琦笑着摇了摇头道:“将军,不一样的。你自随州便就跟在杜中丞身边,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如此。就是全军整训的时候,你这一军受到的影响也是最小。你以为,其他的军队也是这样?若是如此,朝廷早就灭党项,去取幽云了。狄太尉那里,三十万大军,实际上是最难的。”
赵滋哪里肯信。自己最早调到杜中宵手下,从营田厢军招人,一步一步练起来。当时全军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都能练成如此强军,怎么禁军反而不能了。
韩琦不再多说,打马前行,直向凉州而去。甘州之战,宋军步兵第一次进攻就登上城墙,在城墙上射击下边的党项人。后边就不必说了,党项军队很快崩溃,逃出东门。宋军骑兵尾随追击,不足百里就全部歼灭。消息传了出去,附近州县的党项军队尽皆出逃,一直到贺兰山都没了对手。
赵滋这支军队,因为全军整训时,调出去的人就不多。留下了骨干,补进来了士卒,实际是现在宋朝最强的一军。韩琦带着他们,一路东来,党项人根本就不能阻挡。由于建制完整,指挥体系齐全,韩琦不需要在具体指挥上费心力。此次进攻河西数郡,实在轻松得紧。
三日之后到了凉州,收拾罢了,韩琦刚到官厅,已在那进而的赵滋道:“太尉,侦骑来报,刘太尉已经攻下应理!凉州到应理的路途,已经通了!”
韩琦听了大喜:“如此,那刘太尉已经攻破西寿监军司,出了天都山?”
赵滋道:“是的。刘太尉与狄太尉分兵,带兵五万攻西寿监军司,一战而胜。大军翻过惟精山,兵临郭家渡,兵不血刃而下应理。据说有朝旨,刘太尉五万兵马,归于太尉之下,不再隶狄太尉了。”
韩琦听了,沉默一会,道:“那狄太尉那里呢?有没有破韦州?”
赵滋道:“据侦骑的消息,狄太尉已围韦州三日,听说不久就要破城了。不过,这都是数日之前的消息,现在如何,却不知道。想来狄太尉已经破韦州,该攻鸣沙了。”
韩琦点了点头:“狄太尉兵多将广,手中火炮不缺,是该攻下韦州了。攻下韦州,可以与葫芦川大军会攻鸣沙,之后到灵州就一片坦途。三十万大军,党项用什么来迎战!”
赵滋笑道:“党项气数已尽,已经回天乏术了。我们三万人,从星星峡数千里,哪个能挡!刘太尉取了应理,以后的补给,可以依托镇戎军,不必千里转运。”
韩琦道:“此来太过顺利,让你小瞧党项人了。确实,依现在两军战力,党项无法抵敌。所以他们尽量向兴灵两州收缩兵力,拉长我们的战线。镇戎军通了铁路,实际党项再守天都山,没多大意义,所以都是一触即溃,兵力都缩了回去。依我估计,他们即有可能在灵州死守。”
赵滋道:“我军有炮,党项用什么死守灵州?攻甘州的时候就看出来了,炮火轰城,敌人在城墙上立足不住,一战可下!到了灵州,这么多军队围住那里,又有什么办法!”
韩琦道:“不要忘了,这几年党项一直在造炮。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党项人的炮什么样子,想来是都安在灵州和山河关。城上以高打低,可比我们的炮打得远,有火炮又如何?”
赵滋道:“都说这几年党项铸炮,民间的铁锅都砸了。可是我们打了两千里,也没有见到一门炮的影子。实在不得不怀疑,党项人的炮到底铸出来没有。”
韩琦叹口气:“这岂能有假。这几年从党项来的情报不知多少,都说此事。连民间的铁锅都砸了来铸炮,可见党项人的决心。不过他们铸的想来不多,只能装在关键的几座大城。”
其实不只是因为炮少,还因为火药少,党项只能够在最重要的几座城池装炮,其他地方,实在没有办法。河西数郡一是距离遥远,再一个不那么重要,党项只能放弃。韩琦和赵滋占的几州,民间也少党项人,多是汉人和回鹘等。宋军一来,民间先反,党项也没有办法在那里强守。
过了凉州就不一样了,进入了党项的核心区,而且是党项朝廷直接管理的地区。城池更坚固,防守更坚决,守御设施也大大加强了。接下来,才是真正对战的时候。
了解了附近的局势,韩琦回来踱了几步,道:“当务之争,是要确保到应理道路的安全。卓啰和南监军司撤了,附近的党项城堡,想来都已经没有军兵驻守,可以派兵去占住。在凉州待几天,等到后边的炮兵和物资到来,再一起去应理。对了,要么我去,要么刘太尉来,我要与他尽快见面。”
赵滋道:“太尉千金之躯,自该是刘太尉来凉州。无妨,我派些骑兵,把道路清理干净。应理到这里四百余里,刘太尉多带些军兵,哪个能奈何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