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的说,只有短视的暴发户,才做非甲必乙的单选题。
颜珠被佟国维顶住了肺气管,他的心里尽管很不痛快,却也只得选择了装糊涂。
想当初,老皇帝刚刚登基之时,遏必隆就站错了队,选择了暗中支持鳌拜。
结果,老皇帝智擒了鳌拜之后,遏必隆也跟着倒了霉。
颜珠灰溜溜的退下了,在场的人,无人帮他说话。
只是,等颜珠的儿子,哲尔金来敬酒之时,佟国维却换上了好脸色,状极慈祥的问他:“零花银可够使?不够的话,郭罗玛法这里有的是银子。”
嗨,这位是佟国维的亲外孙,算是大半个佟家人,老头子难免要另眼相看了。
哲尔金,现任护军参领,也就是巴牙喇扎兰章京。
护军营,又称上三旗护军营,或是内务府三旗护军营,分归上三旗的领侍卫大臣管辖。
巧合的是,哲尔金隶属于镶黄旗下的护军营,恰好是玉柱的部下。
“回郭罗玛法,因额涅甚是体贴,您外孙儿我暂时不缺银子使。即使缺了银子,也可以找表弟去借嘛。”哲尔金一边陪着笑脸,一边扭头看向了玉柱。
玉柱和哲尔金,是正经的姑表兄弟,血缘关系还是挺近的。
在场的人,全都看明白了,哲尔金嘴里的表弟,仅指玉柱一人而已。
不过,在老佟家的下一代同辈中,除了玉柱之外,再无有出息之人。
老佟家和钮诂禄家的结亲,其实是老皇帝乱点鸳鸯谱,故意拉郎配,瞎指婚的结果。
不过,老皇帝还是颇有分寸的。
就说玉柱的嫡长子小轩玉吧,他的婚事,很显然,从佟国维、隆科多,一直到玉柱本人,都是无法做主的。
这顿酒,足足喝到了凌晨,才散席。
有隆科多这个九门提督提前打好了招呼,老佟家的亲戚六眷们,无一例外,全都无视了宵禁的规矩。
浩浩荡荡的车马队伍,从隆府出来,驶上了内城的大街。
老皇帝一直待在畅春园里,京城里头的治安形势,很自然的,也就没有那么的敏感了。
隆科多领着玉柱,站在府门前送客。
“柱儿,咱们家平时也看不出来啥。等摆家宴的时候,嘿嘿,人丁可谓是兴旺啊!”隆科多越看玉柱,越觉得满意,私下里觉得,家族振兴指日可待啊。
玉柱微微一笑,说:“阿玛,人多麻烦也多。”
隆科多深以为然,叹息道:“是啊,是啊,破事贼多,烦不胜烦。”
话音刚落,就见一辆豪华马车缓缓的停在了玉柱的跟前,车帘开处,一位贵妇探头出来,亲热的唤道:“柱儿。”
通明的灯火之下,玉柱抬眼看去,那位女子却是他的五姑母,佟佳·月音。
佟佳·月音,乃是佟国维的第五女,由老皇帝指婚,嫁给了一等公瓜尔佳·永谦。
永谦,正黄旗满洲,乃是图赖的孙子。
瓜尔佳·图赖,是鞑清开国五大臣中,费英东的第七子。
巧合的是,瓜尔佳·鳌拜,是费英东的侄儿。
康熙五十一年,一等公瓜尔佳·颇尔盆,也就是永谦的阿玛,病故。
颇尔盆共有五子,一等公的爵位,原本轮不到永谦的头上,是玉柱暗中出了大力,这才让他笑到了最后。
“请五姑爸爸大安。”众目睽睽之下,又是至亲的长辈,玉柱自然不敢怠慢了的礼仪,快步上前,扎千请了安。
月音笑吟吟的望着玉柱,轻声道:“柱儿,你上来,我有话和你说。”
“嗻。”玉柱担心有麻烦上身,赶紧扭头冲隆科多使了个眼色。
近在咫尺的隆科多便皱紧了眉头,说:“五妹妹,外头正宵禁呢,别带他走远了,免得惊动了宫里。”
月音是女流之辈,此前从未得罪过隆科多,兄妹之间的感情,不算特别好,却也不会太差。
“三哥,您就放心吧,我车上又没有妖怪,不会吃了你的好儿子的。”月音这么一说,堵得隆科多无话可说了。
玉柱踩在条凳的上头,爬进了车厢里。
月音亲热的冲玉柱招手,笑眯眯的说:“来,坐到五姑爸爸的边上来。”
玉柱很老实的坐了过去,月音却说了一番令他大感为难的话。
唉,左躲右闪,最终还是惹了麻烦上身。
怎么说呢,以玉柱的权势,月音要办的事儿倒是不难,难的是背后的关系异常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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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3章 大肆封赏
“内阁奉上谕,佟佳·隆科多,晋三等侯,兼理藩院尚书。”
“富察氏,特赐贝子夫人仪仗。”
“曹佳氏,食一等公夫人俸,许用不入八分辅国公夫人仪仗”
“佟佳·轩玉,晋三等伯,食伯爵双俸,授御前三等带刀侍卫。”
“佟佳·常盛,晋三等精奇尼哈番……”
在这万恶的封妻荫子的时代,从玉柱的亲爹隆科多,一直到玉柱的庶次子小秋珏,人人有赏,个个有爵。
尤其是玉柱的嫡长子,小轩玉,年仅十二岁,就已经是正五品的御前带刀三等虾了。
小轩玉的起点,已经是整个大清朝,绝大部分官员的终点了。
接了旨意之后,送走了隆科多,玉柱回到正房。
他刚端起茶盏,就听秀云小声提醒说:“爷,万岁爷好象忘记了咱们家小轩玉的翁库?”
翁库,满语之曾祖父也!
轩玉的曾祖父,自然就是佟国维了。
玉柱喝了口茶,笑眯眯的说:“皇上赏了我的一大家子,却漏掉了两个人,一个是我的玛法,一个是我的额涅。嗨,这么明显的暗示,你不可能看不懂吧?”
“爷,妾也就是个只知道庖厨的妇道人家罢了,哪有那么精明强干?”秀云眨了眨眼,故意装了傻。
玉柱笑了笑,解释说:“老爷子精通制衡之道,故意只赏了我阿玛和我这一系的子弟,就是希望我们自己内部起纷争。毕竟啊,铁板一块的佟半朝,可不是什么好事呐。”
秀云微微一笑,说:“妾还真没想到,万岁爷真舍得下本钱,竟然赐下了贝子夫人的仪仗呢。”
玉柱抓了把瓜子在手,一边慢慢的磕,一边说:“老爷子精明的很,这是暗示我,继续忠心立功,贝子爵迟早是我的啊。”
“爷,万岁爷还漏赏了一个人呢。”秀云笑吟吟的望着玉柱。
玉柱浅浅的一笑,说:“你个小机灵鬼儿,故意装糊涂,是不是?你们都得了厚赏,老爷子就是不打算赏我了呀。”
灭国之功,继续赏下去,以老皇帝的固有禁忌,玉柱就只能被闲置了。
“爷,妾瞅着,小轩玉的玛法,封了侯,只怕是高兴坏了吧?”秀云的意思,其实是,李四儿啥都没捞着,应该不高兴了吧?
玉柱点点头,说:“我额涅的出身不好,上次封了个夫人,老爷子就已经是很给我面子了。这人呐,妄图蛇吞象,肯定是要栽跟头的!”
婆媳之间的关系,异常之复杂,玉柱并不打算掺合进李四儿和秀云之间的暗战。
用晚膳的时候,孙承运兴冲冲的来了。
“请干阿玛大安。”
“请干额涅大安。”孙承运规规矩矩的给隆科多和李四儿行了礼。
孙承运和玉柱,相识于寒微,算是玉柱的发小了。他的突然登门,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
隆科多刚封了侯,心情甚好,便命人替孙承运添了一付碗筷,让他陪着一起喝酒。
只要隆科多在家里用膳,端上桌子的菜式,不能少于88道。
啥叫钟鸣鼎食,这就是了。
用罢膳后,李四儿伺候着喝高了的隆科多回房歇息去了,玉柱陪着孙承运,去了内书房喝茶。
秀云知道孙承运应该是找玉柱有事,她只是吩咐人端去了醒酒汤,便先回了正院。
“弟弟,有位大人,八年没挪窝了,想换个好差事,特意求到了我那里,他愿意出这个价。”孙承运伸出右手,叉开五根手指头,示意是五千两。
玉柱微微一笑,帮人办事,顺便收点银子,不过是既有的规矩罢了,他又不缺钱花。
为了迷惑住老皇帝,玉柱偶尔也伙同孙承运一起,私下里干几件卖官鬻爵的丑陋勾当。
没办法,入乡必须随俗。
大清的顶级权贵豪门,有一家算一家,谁没干过卖官售爵的事儿?
朝廷的官位名器,在权贵们的眼里,不过是待价而沽的商品罢了。
泡在漆黑的染缸里,大家都黑,玉柱若是洁白无暇,反而会惹来老皇帝的猜疑。
“肯出五千两银子,也算是大手笔了呀。”玉柱把身子往后靠了靠,笑眯眯的调侃了那位大人。
孙承运跟着笑了,说:“都知道我是你的替身,勿须你出面发话,只要我出个面,给吏部的人打个招呼,便可成事儿。”
玉柱点点头,银子他是不会拿的,都成了老孙吃喝瞟赌的本钱。
不过,孙承运把事儿告诉他了,也就是通个气罢了,让他知道有这么件事,不至于到时候无法帮着周全。
老皇帝也知道玉柱的底细,玉柱的卖官,主要是帮孙承运捞外快。
不过,满朝文武,谁都知道,孙承运是玉柱的铁杆死党。
哪怕孙承运漏出了破绽,也无人敢轻易上弹劾的奏折,狠咬孙某人。
俗话说的好,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以玉柱如今的盛宠,谁敢冒冒失失的得罪了他?
孙承运见玉柱点头,便满心欢喜的把那人的完整履历,递到了玉柱的手边。
玉柱拿到手上,打开一看,嗨,原来是那个有名的书呆子呀!
唉,书呆子在从五品洗马的位置上,一待就是八年,实在是熬不住了,被迫开了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