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死囚,一个失去一切依仗的死囚,这就是莫流莹给她安排的新身份。
虽然对现况不满,可转念一考虑,不得不说眼前这个不起眼的身份的确不错,至少对于当时正在被暗帝紧罗密鼓地搜捕的靳长恭而言,这是唯一可以选择避难,而极率最高不被人发觉的地方。
她不敢回皇宫找花公公,甚至不敢去找契他们,她知道她第一时间失踪的消息被暗帝发现后,他首先的做的就是,迅速派兵将她可能出现的各种渠道统统都堵上了。
如今她变得很被动,特别是她醒来发现,失去了浴血魔功所有练就的内力的时候。
是的,她的功力被散了,变成一个只有拳脚功夫,却无法运用内力的普通武夫。
即使如此,她也会苦中作乐地想,这也不算是太令人绝望的一个消息,至少因此她的命被保了下来,试着想想,如果她当时的浴血魔功不散,那么受伤的口子便会一直流血,不停地流至到她血尽为止,幸运的是浴血魔功功力一散,她身上潺潺流动的血液竟自动停止凝结了。
在她醒来后翌日,他们这一批死囚终于得幸永乐帝举办的登基大典,获得大赦天下,他们便被改判流放至荒芜集居地,那是一处不属于中原地界的蛮荒异域地界。
靳长恭随着这批死囚上路,偶尔听到一些押运的士兵闲聊的时候提过,那片蛮荒的异域之地,大抵是在北境边缘的一处,离靳国这里徒步至少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才能抵达。
而靳长恭考虑靳国已经落入暗帝的控制当中,她又失去了武功,京都对她来说此时尤如猛虎之地,另一方面她念想着她的伤势并不算太重,可到底是比一般人身体强键一些,唯今最后的决定便是暂时离开。
若她一个想瞒天过海逃跑的可能性十分低,所以她可以利用这次死囚的身份掩饰出城,最终离开。
这次押运的死囚约有三四十,全是一些官家贵族的重犯人,毕竟刑部亦非什么犯人都收,地方的死囚恐怕会更多一些,而随行的官兵她粗略数了一下,大该有五六十人吧,一个领头的骑马。
靳长恭虽然已经失去了内力,可是凭她的能力,即使不需要内力,也不是什么谁都可以拿捏的软柿子,想要趁乱制造机会逃脱,依旧不难。
出城后,他们一行人朝着北方缓缓前进,死囚人犯每人都挂着一副锁头镣铐,可是靳长恭办为手上早已有一双铁镣铐,他们多看了几眼那粗如婴儿手臂的铁链子,诧异地看了几眼依旧算是健步稳重的靳长恭。
戴着这两串粗家伙,这小子却依旧挺着不拖累队伍,真是一个不简单的好家伙!
是以,多少有眼识的人,都不太敢招惹靳长恭,特别看她一身血渍的模样,更甚者避开她的周围。
事实上,靳长恭戴着两串玄铁链子一开始还能挺着,可久了也累啊,可是偏偏普通的方法根本无法取下这两副镣铐,她有什么办法,可有将这件事情当成锻练身体一样进行。
一路走来,他们偶然在一处落拓无人的换马驿站,遇到了一个翩翩走来跟他们化缘的年轻和尚,没错,就是眼前这个叫“发骚”的正经美和尚,不得不说此僧长得一副祸水样,却不从事一项谋福众人眼球的好职业,却想不开跑去出了家,不知道有多人被他那好皮囊迷惑住的男男女女不住人叹息跺脚。
当然,对靳长恭来说,这个和尚的出现她顶多也顺应众流看了几眼,觉得稀罕过后便转眼观察四周地形,也许是她那一眼太过“正常”,也或许是巧合,那个叫“发骚”的俏和尚莫名地一直凝视着她的方向。
没错,莫名地他竟略过众人,带着一种深不可测,实则在靳长恭眼中有些面摊的表情立在她面前,递出一个钵,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与他的脸十分不搭的诡异,温柔语气,道:“施主,化个缘吧。”
所有人都呆住了,嘴角抽一抽的。
穷和尚跟一个死囚犯讨吃的,这世界的事情真是有够荒诞的!你要讨,也稍为长着点眼识的,你讨,她也得要才是啊。
在他们眼中,此刻的美和尚,已经成了一个傻和尚了。
事后,而靳长恭一直在回想自己做了些什么令人“感动肺腑”的事情呢?哦,对,她就是从怀中取出一个早上吃剩下的,一个馒头,一个又硬又干的馒头,扔到他碗里。
然后所有人又呆了,这次呆得更厉害。
擦,她还真有!有就算了,还真给!给就算了,还当着他们所有人面前,毫不在意地给!
这个囚犯不一般啊!她难道就不怕饿肚子?!有不少人脑子转不过来。
然后,美和尚突然淡淡道:“贫僧会报答你的。”
呃?报答,他想怎么报答,难道那个死囚犯就是知道人家会报答,才“忍痛”地将重要吃食分给他?
为什么他们没有考虑过就是单纯的大发善心呢?切,还真当他们傻啊,这一群是什么人,一群死囚犯,虽然不一定个个都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可是这些死囚犯经过牢中一番磨砺,心早就已经“麻木不仁”了。
同情心是什么,善心是什么,恐怕他们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之后,他因为需要“报答”顺利地留下来了。
这么一位看起来高风亮节,玉面淡拂,月眉星目的僧人,竟然跟随着一群死囚犯一起流放了。
而靳长恭自然不会因为心善这种“简单”的原因而施舍一顿斋饭给美和尚,她这么做完全是看中这个和尚身上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还有一种淡淡的药香味道,才决定这么做的。
不出她所料这个美和尚懂医术,一开始这个和尚挑中她,究竟想做什么,有什么目的或者有什么阴谋,她一直在暗中观察,可是同行数日他就像一个保姆,一路上非常照顾她,而且他的医术也用在她的身上,当他发现她身上连她自己都有些忘了的细长伤口,便没有遗漏地替她治疗起来。
“你是女子,难道不怕身体会留下疤痕吗?”
有一次靳长恭觉得旧伤不需要斤斤计较时,便懒得让他疗伤,他却突然抬起一双无波无垠的淡琉璃双瞳看着她,淡淡问道。
在他对这个世间的有限认知里面,一般女子如果身体发肤有损,落下不雅的瑕疵,她的夫家便会不喜,甚至退婚。
而靳长恭闻言,则震惊地瞪着他,眼底迅速划过一丝杀意,他竟然知道他是女的?!
虽然由她自己说出来有些想喷血,可是凭她一副平胸,比寻常女子身体修长的身高,面目俊美雌雄莫辨的脸,当然此刻为了掩饰外貌,还特地弄污了部分,可是他怎么可能猜出知道自己的真实性别,还那么肯定的语气。
于是,她敛下眼中的危险,问了,他像没有感受到她的不平静,反而很平静地道:“骨骼不同。”
他指是的男人与女人之间的骨骼。
胡口!他的眼睛难不成就是X光,还能够透过皮肉看透本质,那她该不该赞他一声——牛叉和尚!
靳长恭一直盯着他的眼睛,想分辨出他语里的真伪,而他也一脸跟脑子撞墙呆滞的表情回视着她。
许久……
靳长恭败了,她默默地收回视线,再深深闭上眼睛,那叫个干涩啊……
牛叉美和尚叫——华韶——“发骚”,靳长恭一听,便恶意扭曲后背地里起得外号,虽然与他本来极度不符合,但是谁叫他这个佛号一听就不正经。真不太像是一个和尚的佛号,不过凭他平时一举一动透出的佛性,又的确是一个和尚。
这一路,他对她好像有些特别照顾,靳长恭怀疑是因为她是女人的缘故,因为这群死囚犯内只有她这么一个女人,所以她无法准备地判断这一怀疑,不过他对其它死囚犯,或者官兵都是一脸漠然,像入佛一般将人当成一种植物,或者动物,一样的生命——说白了,就是行完佛语“阿弥陀佛”,便两眼无神面摊着。
由于华韶粘行十足,一天到晚地“陪”在她身边,“实施”报答举动,所以靳长恭想逃跑的举动总是莫名受到了一定的阻碍。
于是,她不由得问道:“你打算一直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圣子选举快开始了,贫僧打算回神庙。”
呃?他回神庙关她什么事?他是打算让她怎么理解这一句话呢?
看懂了靳长恭不懂,华韶声音越发地温柔,那张美脸却越发地木板。
“正好顺路。”
擦!靳长恭掀桌,顺路你打算顺到什么时候?!别以为你声音温柔,她就看不懂他脸上那带着出家人的仁慈,却抑不住的隐晦同情。
同情个毛啊,同情她智商不高,连这么浅易的话都听不懂吗?!
至此,靳长恭十分不乐意跟他这种装B的出家人说话,而华韶也不是一个喜言的人,一路上两人倒是懂得沉默是金。
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相处,靳长恭发现只要是她问的问题,他都是有问必答,从不对她隐藏。
比如他的身份,靳长恭具体让他解释一下,才知道他在神庙的身份原来不低,所谓的祭师用一个国家的权势来比喻,则相当于一国宰相,而圣子则是太子,最高统领神庙的是圣主。
那些押运死囚犯的官兵不知道是因为觉得,身边多跟一个无害的和尚无所谓,还是因为他们早就看出他不简单,认出他神庙祭师身份的关系,才任之由之。
靳长恭猜测估计是后者可能性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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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恶趣味了,将万恶之手伸向神庙出发,本来想玩一出《姑娘,请放开贫僧啊~》
却咋写出来,变成别外一种变异的味道《秃驴,赶紧放开老娘!》=。=
☆、第三卷 第一章 沙漠险情
那些押运死囚犯的官兵不知道是因为觉得,身边多跟一个无害的和尚无所谓,还是因为他们早就看出他不简单,认出他神庙祭师身份的关系,才任之由之。
靳长恭猜测估计是后者可能性更大。
而别的囚犯一路上只对着前路茫茫感到无措,路途跋涉风沙古寒之地,多余的精力都耗尽了,根本就心情管别人的闲事情。
靳长恭之前的伤,经华韶调理一路身体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是体内那股令她纠结别扭的内力终是失去了。
这种纠结就像女人每月一次的大姨妈,来时你嫌弃它烦,痛,闷,要是它不来,你又忧心挠发不已。
有一段时间极度不适应体内空虚,手脚软弱的靳长恭,表情隐隐表现为一种狂燥,她清楚明白失去浴血魔功的内力意味的什么,特别是在这个混乱,遍地强者武力盛行的世界。
但是她却不愿意重修浴血魔功,先不说她现在处的环境根本不适宜她修练,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再面临浴血魔功魔化的自已。
别人所无谓,可是一想到她伤了好个一心念她好的人,她胸前就一阵窒闷地痛。
她曾问过华韶她曾失去的内力能不能够恢复,他似清水洗涤过的柔和嗓音,却用告知最残忍事实。
“你的功力彻底废了,恢复是不可能的。”
华韶一点不在意会打击到靳长恭,直接判断了她此刻的废物身体。
最后,或许察觉到一阵诡异的安静,他顿了一下,难得多赘言了一句:“况且你之前所练必定乃阴邪之功,就算功力已散,你的体内仍旧滞留着一部分阴寒之气,是以……”
他的眼神十分“纯洁”地扫在靳长恭那“羞于见人”的胸前,顿一下,道:“你发育迟缓,长久下去,必然会有害。”
被华韶那“不堪”的眼神刺激到,靳长恭忍下想掩胸的冲动,侧开身子,眯睫危险地横了他一眼。
看!看!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就算她再贫乳也不需要他这个“发骚”和尚来担忧好不,她家公公都没有嫌弃过,好不!
不过,现在她倒是明白了一件她一直郁闷的事情,怪不得,靳长恭一直就很奇怪,前身又没有服什么特殊的药物,自己更不可能催残自己,可为毛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多,既没有正常少女的发育,一次也没有来过月经,敢情是这个原因啊。
得知这一切,她更不愿意重修浴血魔功了,她再生一世可不打算变成一只非女非男的人妖。
而他所谓的“有害”十有八九是指将来生育的问题吧。
不由得抚了抚腹部,她脑海涌上一种淡淡地思念,一双淡烟长眉下顾盼生辉,脉脉含情,透着粼粼波光的黑玉凤眸浮出。
她跟他,那一次……恐怕不会存在孩子了……
咳咳,很快靳长恭清醒过来,不由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上面去!
不过这浴血魔功倒是有够坑爹的,她不由得有些好奇地问了道:“那如果男子练是不是也会断子绝孙?”
他看了她一眼,峨眉黛目,月华流泻——特别那颗裎光裎亮的光头,映月生辉。
“男子天生性属阳性,练就这阴邪之功,虽然亦可能受其影响,可想必不会像女子一般严重。”
靳长恭盯着他光溜溜的脑袋几眼,闻言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极度失望地叹息了一声,躲在一边咬牙啐啐念叨。
敢情,最终祸害的只有她这一家啊。
该死的暗帝!该死的浴血魔功!该死的重男轻女!
夜凉如水,沙漠更甚是滴水成冰。
瀚无垠的北荒沙海,它不但蕴藏着神秘的古城遗址和众多的墓葬文物,而大漠的荒凉和美丽之中却蕴含着无处不在的威胁。
他们一行上百人,官兵派一些体强的死囚去四周寻了干枯树枝砍成柴,倒不怕他们逃,在这片沙漠无水食就算逃了也是一个死字。
堆了三垒火堆,官兵们自行拢断了二垒,剩下三十几个囚犯挤成一堆围成堆,每个人都脸青青,唇白干涸起皮,抱着身子缩成团,尽量靠近火堆取暖。
夜里沙漠的气候一个不注意就能要人命,靳长恭失了内力护身,身体感受自然跟普通人一样寒冷,白日她戴着玄铁镣铐本来身体就很疲惫,所以她蹲在火堆处蜷缩着,望着火堆渐渐视线朦胧,阖上眼睛。
华韶冷清乌黑的瞳仁望向靳长恭,她身边的位置总是比别人宽敞些,不知道是忌惮她,还是忌惮华韶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