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骏坐了个屁股墩儿,七里一面将他扶起来,一面冲代王嚷:“你凭什么打人?”
这问题可难住了代王。被质问的若是城中其他的纨绔,肯定答曰:“就凭我爹是某某某。”可代王他没有爹啊!
打人就是打人,还要凭什么?好心塞。
他郁闷地道:“怎么挨打的人问题就是多!”
代王会说这样的话,还有一个前因。
就在不久前,代王和庄宰相的孙子打架,那小子哭着说:“你敢打我,我爷爷是当朝宰相,我姑姑是贤妃娘娘,你凭什么打我?”
那会儿代王就没弄明白,他爷爷是宰相他姑姑是贤妃,和自己揍他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嘿!废话多,揍了就是揍了!
人都说,大脑简单,四肢发达。咱们不怎么聪明的代王,一不小心,也就只能成长为了暴力少年。
打人还这么嚣张,别以为是什么王爷,他就会害怕。七里怒了,准备替八骏报仇。
他站了出来,准备和代王单挑。
可你当代王身边的陪侍都是死的嘛!七里也就是刚刚站出来,四个小太监就一字在代王的前头排开了。
其中的一个说好话:“这位小爷,消消气,消消气。”
又有一个说了:“跟他说什么废话,我就不信他还敢跟王爷动手!”
一挑四,玩不过啊!七里在心里暗骂了声卑鄙,再一看,觉得没什么意思的代王已经一溜烟跑去找裴金玉了。
“妹妹,妹妹。”
裴金玉只觉耳朵疼,抬头看了一眼面色涨红的七里,没什么表情地吩咐林錾:“把你的人叫回来。”
代王很听话,喊道:“壶盖,壶嘴,杯子,勺子,回来。”
四个小太监齐声道了声:“是。”撤了。
主子赐名,向来根据个人喜好。
譬如,楚氏喜刺绣,她的几个陪嫁丫头,就叫做:苏锦,蜀锦,云锦,壮锦。
从另一方面来说,陪侍的名字也反应了他们主子的文化素养。
再譬如,裴老太太的丫头就叫:粉花,红花,紫花和绯花。
这个和代王的壶盖,壶嘴,杯子,勺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如此奇葩的侍从名字,也就只有奇葩的代王才能取的出来。
裴金玉已不是第一次听他们的名字了,可每听一次,都有一种被雷劈中的错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他是个傻的,你不能和他计较。
裴金玉指着七里和八骏道:“他们是我大伯的儿子。”在裴家起了冲突倒没什么,万一出门在外闹了起来,那就是在给她爹找麻烦。
她爹没有作风问题的时候,她也是很护着他的。
代王也有大伯,可他大伯没有儿子,遂问:“那他们和你是什么关系?”
裴金玉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堂兄。”
代王先点头,然后又道:“那也不能叫你妹妹。”
七里只当代王说的是身份,冷哼了一声,心想,谁也没有稀罕多一个妹妹。
八骏却很高兴,因为公主说了他也是她大伯的儿子,没有被排斥的感觉萌萌哒。
他眯着眼睛笑:“代王放心,公主就是妹妹,妹妹就是公主。”
代王被他绕晕了,晕了也没关系,反正他仰头又重申一遍:“不能叫妹妹。”
“好的,好的。”八骏又开启了小马屁精模式。
七里和裴金玉:……相当无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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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王每次来找裴金玉玩,裴金玉多半不会理他,他就只能自己玩。
如今不一样了,有了七里和八骏。
男孩子嘛,前头打完架,后面还能玩亲亲。
三个人很快不计前嫌,玩在了一起。
代王虽是个傻的,可若是不嫌弃他总是问问题的话,他也不失为一个好玩伴。
他们聚在一起,斗了蛐蛐,又掏了鸟窝,就连蚂蚁洞也用水淹过。
玩了一个多时辰,七里想起了裴天舒给他和八骏布置的读书任务,婉转地对代王说:“王爷,我和八骏不能久陪了,我们还得读书,明天三叔检查。”
“三叔?检查?”代王正在凝神思索。
八骏多了句嘴,“公主的爹爹就是我们三叔,他现在亲自教授我和哥哥功课。”言语中,有炫耀的意思。
可不得了喽!代王将风啸院翻了一遍,找到了裴天舒,打滚耍赖要加入。
裴天舒道:“王爷可以去国子学。”
代王活学活用,用才学会的词反驳裴天舒:“你凭什么不肯教我?凭什么要让我去国子学?”
这哪有凭什么不凭什么的!裴天舒被吵出了一脑门子汗,这时候,救星出现了。
裴天舒一脸的苦逼笑容,小声和他女儿嘀咕,帮爹劝劝代王呗!劝的他回心转意。
裴金玉觉得她爹的狐狸尾巴又露了出来,很好心地提醒他:“爹不教,代王会告状的。”
她点到为止,裴天舒的脑海里已经闪现出了代王告状之后的情形——无条件宠溺代王的皇太弟会亲自登门,他若仍不允,皇太弟会去找皇帝,然后皇帝为了他不和下一届的老板产生隔阂,定会亲自出马召唤他。
MD,他这不是还欠了皇帝一个册封的人情嘛!
看来这一次在劫难逃。
不过,幸好要教的是代王。这是个永远都不会涉及到皇位争斗的王爷,谁上台谁优待,要不怎么有老话说傻人有傻福呢!
最后,裴天舒一咬牙:“让他去告状。”
“然后呢?”裴金玉只当她爹有了什么好主意。
谁知道,裴天舒说:“皇帝出马了我再应。”好把人情还了。
她爹这是要当秀才开府授业了!裴金玉光想想以后不能安稳的日子,只觉很是头疼,丧气道:“爹,你也给我寻个妥当的尼姑庵吧!”
正在喝茶的裴天舒,“噗”,当即就喷了,呛了个半死,咳得眼泪狂飞。
女儿呐,你是想谋杀亲爹嘛!
☆、第33章 于
谭中秀回家同他老爹谭清商量了一下,两人都觉得传话这事儿还是谭中秀亲自去的好,万一裴天舒要是问起来颜学庆让其传话之前,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也好当面回答不是。
于是,第二日,谭中秀又扛起了药箱,这回是他爹的,乐颠颠地跟在他爹的后头去了裴家。
自打同流合污狼狈为奸过一次,楚氏也是经常请谭清过府诊脉,最近尤频,只因她迫切地想要生儿子啊。
这是被七里和八骏的事情吓着了,虽说最后危机解除,可还是越早生儿子越保险。
现在的楚氏巴不得,今日诊出喜脉,明日就诞下麟儿。
谭清没好意思说,就是老母鸡下蛋,也没这么快法。
他也纳闷,夫妻生活和谐,楚氏的身体也没有不适,怎么就是怀不上呢?
他们两个怎么想也想不到,坏事的关键在裴天舒的身上。
裴天舒表示,他们这些古代的凡人不懂,前七后八知道不?那是安全期。
虽说也不是顶顶的安全,再加上他快乐到迸发的时候,别那么的靠里,万幸至今无孕。
不过,楚氏要是知道裴天舒这样干还有这样的说法,铁定会哭晕在厕所。
然,裴天舒这样做的目的,还是为了她的身子着想,这不是第一胎凶险,就想着第二胎怎么着也拖到最佳生育期。如今,楚氏二十有一,再要一个孩子的事也就在这一两年内了。
谭清一如往常地给楚氏诊过脉后摇了摇头,楚氏难免失落。谭清以大夫的角度安慰了她几句,大概意思就是好地不愁耕,主要还得再接再厉,然后才提出了要见一见裴天舒。
正在郁郁的楚氏派了蜀锦领路,竟是问也没有多问一句。
蜀锦领着谭家父子到了裴天舒的临时教室,将人同西白一交接,也就止步于此,掉头回转了。
谭清父子先给裴金玉行了礼,再行裴天舒,一问来由,笑而不语,裴天舒秒懂,指使着几个“学生”去倚湖园里用小食。
可他能赶走那两个,却是赶不走裴金玉,只得令了裴筝退下。
裴天舒听完谭中秀的话沉思不语,裴金玉也沉思,其实就连谭清也在思索,毕竟大夫再能耐,也并不能做到知人天命,更何况能让风雨突变的人,如今也就只是御殿上的那一个了。
最后还是裴天舒打破了沉默,“如此有劳谭大夫了,不过……还请谭大夫忘掉今日之事。”
谭清慌忙作揖,连声称是。其实就是裴天舒不交代,他也不会出去乱说啊,一是说出去没人信,二是万一被有心人传了出去,他一家老小也算是活到了头。
谭清不仅是个老实人,还是个很明白的老实人。
他也不多说废话,拉着一步三回头的谭中秀出了裴府。
谭中秀嘴里还道:“爹,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我没事儿啊。”
谭清知道儿子的想法,可人家哪有留人的意思,遂踹了他一脚,“小兔崽子,这几日随我坐诊,老子要考究考究你这几年都学到了什么本事。”
谭中秀不怕死地道:“师父说了颜派医术不外传。”说的好像他爹要偷师,果断又挨了一脚外加一爆栗。
他愤愤腹议:天底下的爹果然和师父是一样一样的黑。
可不出几天,谭中秀还是又到了裴府,这回是直接求见裴三爷。
裴天舒问他,你来是有什么事儿?
谭中秀就“嘿嘿”。
裴天舒又说,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谭中秀还是“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