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哀伤。我脑子里开始在起舞,双手像是被束缚在绞刑架上那样向后极限往上伸展,手臂上的肌肉微微起伏,展现出愤怒的力量与悲哀的感觉,手指却柔情似水地垂落而下。
与此同时,眼神极度哀恸欲绝。
“啊?”卡尔一时间根本无法跟上我的节奏,他迟钝地眨眨眼,手捂着自己的脸,完全不知道我在干嘛。
“我明天就会下船,所以你不用为了保护她来诬蔑我,我不会再纠缠你,也不会破坏你的婚姻。”我伸手擦掉脸上的泪水,泪眼朦胧地凝视着他,这是一种深情到接近绝望的目光。“我只是想上来再看看你,真的,卡尔。”温柔地低声叫着他的名字,就仿佛这是你最后一次叫这个男人的名字那样缠绵悱恻。
卡尔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他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苍白呆滞。我走进他,慢慢地走到他面前,他似乎有点被吓到地往后退开两步。
“你还记得那个星空灿烂的夜晚吗?你说要与我共度一生。”我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他,同时那种哀伤却挥之不去。
“共度一生?”卡尔终于被这句话吓到回神,记起自己是来捉贼的。他急促地深呼吸几次,将手从脸上拿下来紧握成拳差点就朝我挥舞过来。好不容易才勉强维持住自己的风度,他抬头看看四周,发现所有人都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哈,她就是个骗子,你们不要被她欺骗了,我根本不认识她。快将她抓起来,你愣着干什么,我会投诉你的。”他终于忍不住激动地朝那个船员命令道,眼睛却不敢再看着我。
那个跟他上来的黑制服船员疑惑地看着他,终于忍不住问:“你们认识?”
“鬼跟她认识。”他终于忍无可忍地爆粗口,什么绅士风度见鬼去。“你只要去查一下她的船……”
没等他说完,我已经伸出手,看似温柔其实非常用力地将他的头掰下来,然后我仰头半垂着眼吻住他。金色的卷发挨蹭过他的脸颊,他身上那种沾上香水味的气息瞬间与我的呼吸互相融合交缠在一起。
我没有闭上眼睛,眼里的泪水还没有擦拭干净,模糊地通过这些透明的液体,看清楚他眼里的色彩。燃烧而起的,犹如盛开的迷迭香。
他浑身僵硬,变成一块雕像。只有体温一直在升高,心跳的速度开始加快,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不知所措。
这个吻仅仅只有三秒,我就撤离了,微微离开他的嘴唇,我们的脸孔接近到几乎要挨到一块,我终于看到这个独舞的结尾。
“我爱你,卡尔。”仿佛阳光落到我脸上,我的笑容是那么甜蜜满足,“再见。”
接着我毫不犹豫地推开他,卡尔霍克利伸出手抚摸自己的嘴唇,他奇怪而诡异地问:“什……什么?”
我已经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提着裙子哀伤地往餐厅门口跑出去,所有人自动给我让路,包括那个来抓人的船员。
身后,伦敦德里小调渐歇,就如我的舞蹈。
☆、第17章 哀伤
我走出餐厅后,脚步加快,从有些慌乱的走步到最后几乎是跳跃的大步奔跑。提着裙子的手用力地抓着长过脚踝的裙摆,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使劲擦了几下嘴,就当国际友人之间的礼貌问好,抱着一个陌生男人乱啃简直可以变成我的黑历史。
看到大楼梯没有任何迟疑就选择往下走,鞋子的不合脚让我非常难受。我踩着橡木的楼梯,几次都差点滚下去,终于走到E层甲板的单行楼梯,我急匆匆跑下去。
上等舱是回不去了,我只能在他们所有人都反应不回来这段时间里,重新找个地方藏起来。
而且我非常确定,卡尔霍克利下次见到我,一定会将我掐死,掐得死得不能再死的那种。我看到有人从电梯门那边的转角走出来,是已经换了西装的船上装配师弗罗斯特,他攥着手套正准备往D层甲板上面走,看到我很惊讶地说:“艾米丽小姐,你怎么到下面来了?”
难道他以为我的房间真的在豪华的BC层甲板上吗?
“你好,弗罗斯特先生,哨子找到了吗?”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脚步依然维持那种速度往前走。
“还没,伤脑筋啊,我现在叫工人都得靠我嘹亮的歌声。”弗罗斯特一下被我转移了话题,他烦恼地说:“难道真的被清理工处理掉了吗?”
“真是遗憾,你总会找到它的。”我笑容不变,速度不变,如一阵风似地来到他面前,手骤然往头上一拂,将那个蝴蝶发夹抽出来,霎时满头长发流泻而下。接着将蝴蝶发夹塞进他的西装口袋里,这个动作连贯而快速,几乎不给对方任何回应的时间。
弗罗斯特眼睁睁地看着我将发夹塞入他口袋里,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我头都没有回,已经走入他刚才转出来的那条走廊,顺便高声大喊:“麻烦一下弗罗斯特先生,请将它还给B层上等舱的露丝-布克特小姐。”
“等等,那是轮机部门的专用通道,你不能进去。”弗罗斯特急忙追过来,他担心地对我大声说。
我管他的,跑到走廊尽头推开门就钻进去,身后敬业的弗罗斯特跑过来,却一时间找不到我进入哪扇门里,只能在走廊上来回转几圈最后无奈地低声抱怨几下,“上帝啊,现在的小姐真是有活力。”
我等他走后,才从门后走出来,接着往那条轮机部门的走廊继续走下去。中间遇到几个满身煤炭,油光满面的轮机部工人,他们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这艘船的走廊就是一个该死的迷宫,我仿佛在两千多米长的弯道里漂浮着,穿着不合适我的鞋子。甲板似乎传来微微颤动,就好像火山爆发前的平静颤动。我顺着越来越简陋的白色走廊继续往前走,这里已经没有地毯,也没有造型华丽的灯具,抬头可以看到没有镶板遮掩的白色钢铁输气管道。我看到走廊两边都有门,随便打开其中一个,一股呛人的味道让我喉咙发痒。
我走进去,一股热气蒸腾而起,房间里是垂直而下的铁梯通道。
三等舱暂时回不去,上等舱也无法混时间,我只能往下走,到达甲板底部的货舱。只要躲过货舱工作人员的的巡查,基本上就安全了。
卡尔霍克利那个倒霉鬼总不可能一身燕尾服,从G层甲板爬到货舱层来找我吧,又不是找杀父仇人。
我一脸晦气地伸手将头发往后抓几下,然后双手互相捏一捏,抓住栏杆就顺着铁梯往下走。温度猛然升高,还有呛人的煤炭燃烧味道,我还没有到达铁梯底,就听到嘈杂的轰隆声,仿佛泰坦尼克号的引擎就在我脚下疯狂颤抖。
我看到铁梯下都是煤炭渣,希望女主角不介意我还回去的鞋子都是黑煤炭的颜色,我矫捷地跳下最后几节铁梯。一辆载着煤炭的推车从我旁边快速地推过去,推车的司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地看着我,他生气地大喊:“小姐,你是怎么走到这里的,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巨大的锅炉火光凶猛燃烧,一堆司炉急匆匆地拿着铁铲将煤炭往锅炉里铲,火光映红了他们沾满黑灰的脸,司炉长扯着嗓子在闹哄哄的锅炉房里大吼,“好好干活,快快块,给我快点……你怎么在这里,马上离开。”
他回头看到我提着裙子站在铁梯旁边,几乎是要抓狂地大叫。
我无辜地看着他们,突然右手轻触头顶,身体立正虚虚做了个西方的鞠躬礼仪。我笑着说:“打扰了,各位。”说完就快步往锅炉房里面跑,不知道这是几号锅炉房,泰坦尼克号有专门的通道来给锅炉房的工人通过,这群负责船体驱动的轮机部工人宛如这艘船里的黑色军团,没有任何客人能看到他们。
“等一等,你不能往那里去,很危险。”司炉长强壮地挥舞着铁铲,朝我的背影大声提醒。
我飞快地从他们身边跑过去,火蛇从锅炉里吐出来,温度高得将我皮肤表面从上层带来的低温都燃烧殆尽。找得到锅炉房就证明我快要到达货舱底层,只要卡尔霍克利不是用抓他未婚妻的力量来抓我,一般人根本想不到我会跑到这里来。
因为除了那位船上装配师,没有人看见我走入工人专用的通道里。
煤炭产生浓烟蒸腾在我四周,我一路往前跑一路对遇到的工人笑着说:“你好,打扰了,工作顺利啊,大哥。”
有一个满脸汗水的司炉还很礼貌地放下铲子,笑着对我点点头。
我顺着锅炉舱不断往前跑,直到看到一扇白色舱门,打开后一片寂静袭来,就如同是错觉,身后还是锅炉房热起冲天的噪音,放置货物的仓房却安静得像是海底深处。
我关上舱门,走入货舱,这里堆满了要飘洋过海的货物,箱子外面是粗绳捆绑的吊网。我搓着手靠着一个货物箱子,抬头看向船体的上方,刚从锅炉房出来一下就感受到外面的低温,手套因为要用餐而脱下来,希望餐厅的服务生能将它交给失物招领处,再还给原主人吧。
靠着箱子缓了一会,我终于呼吸平静下来,慢慢走过一脸崭新的法国产雷诺老爷车,我来到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弯身将鞋子脱下来,放到一边,我抬起自己的脚,裙摆顺着我的动作而滑落到大腿处,脚上都是细碎的伤口,一些是在南安普顿港赤脚狂奔造成,而脚上新鲜泛出血丝的破皮却是不合适的鞋,加上我用这种鞋子跑动磨蹭出来的。
将脚重新放回地面,我看向四周,耳朵刚从锅炉房那里的嘈杂响声恢复过来,听到引擎的闷轰声。
今天是星期三,四月十号,泰坦尼克号正式起航的日子。
这个时代,世界最大的交通工具,永不沉没的梦幻之船。我几乎能看到没有任何人,任何力量可以让它停下来。
直到十四号深夜,撞上冰山为止。
我沉默地凝视着四周,这里的一切全部都会消失,包括上等舱的餐厅,锅炉舱的火焰。精神上的兴奋安静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闷的悲伤。
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将心里那种难以忍受的压抑给吐出去。我知道就算说也没有人会相信,就算有人相信,除非那个人是史密斯或者伊斯梅,不然谁能让泰坦尼克号停下来。
我手捂着胸口,低垂着头,眼睛半闭着,突然发现自己刚才的舞蹈还没有真正跳完全场。入魔一样,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尖啸着,只靠眼神跳舞让身体嫉妒。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也许在睡觉前我可以练习一下以前的舞蹈。
这里除了引擎声外,没有任何音乐。
但是对我来说,乐曲的旋律早已经融入到我的身体里,就算寂静得整个宇宙就剩下我一个人,我也可以在举手投足间,找到配合身体的那种节奏韵律。
双手以一种极其缓慢而优美的姿态,柔软地从胸前挪开,还粘着血迹的双脚开始轻轻踮起。我微垂着头,身体在慢慢向上,脚背的力量支撑着身体往上,双手也在向上,这个动作轻盈,轻盈得变成一片羽毛,就算你的骨头痛得在哀嚎惨叫,你的骨头外的皮肤看起来也像是毫无力量。
我开始改变眼神里的平静,胸腔内的心脏揪痛起来,刚才在餐厅残留下来的感情再一次酝酿发酵。其实真正在跳舞的时候,泪水是不可能真正流下来的,但是悲伤的感觉会千百倍地通过身体的语言传达而出。
脚尖踮到几乎与穿着尖头鞋的芭蕾演员一样,双手也向上手掌紧贴,最后停止相互十指交缠。
这是一个静态的舞蹈姿势——你已垂死。一个女人,她爱上一个男人。
所有的一切都远去,穿越,英国街头的白雪,代表死亡的邮轮,杰克与露丝,纽约女神像。
我已垂死,我爱上你。
倏然静止向上的身体崩塌,我的双脚寸寸下跪,双手骤然紧紧地抱住自己,下垂的头埋在双臂中。
抱紧自己,跪在爱情面前。这是一种哀伤,她面临死亡,她被抛弃。
冰冷覆盖,烈火熄冷,这是一种哀伤。
我仰起头,可以感受到脖子上的肌肉在颤抖。双手极限向后,指尖温柔地滑过空气,似乎在抚摸爱人的皮肤。货舱里的所有东西都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哀伤忧郁的眼睛里,只有一片静默的黑暗。
当我跳跃而起,双脚重新接触到地面时,黑暗变成了空旷。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是自己的观众。
我心里的感情在改变,悲伤变成温暖的甜蜜,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在迷迭香盛开的季节,在繁星点缀夜空的岁月。身体的动作变得灵巧而带着火一样的力量,我开始旋转,长裙在我脚下盛开成怒放的花朵。
我的呼吸带动身体肌肉的控制,身体又柔软得像是纯净的湖水,热情渐渐在熄灭。
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
而死亡,带走了他。
悲伤回到我的四肢上,我清浅地呼吸着,无力地伸手要去拥抱什么,腰部开始向后弯下。
最后我拥抱住自己,躺在地上,安静地看着上面。
这是一种哀伤。
☆、第18章 被捕
哀伤完后,我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立刻从那种舞蹈氛围里脱离出来。当初编这个舞蹈的时候,是因为去参观战争博物馆而有感而发。回来后用了两个月才完成这次编舞,战争带走所爱的男人,女人绝望回忆的舞蹈。跳舞也跟演戏一样,我入戏的时候就拥有那个失去伴侣的女人的心境。如果无法深刻理解这种感情,那么也很难用动作表达出来。
我感觉这个作品还不错,取得的反响也很轰动,算是代表作之一。可惜现在的身体控制能力跟平衡能力都没有办法跟以前比,用这种身体跳这舞的时候也就跟广播体操差不多,过过干瘾顺便锻炼锻炼身体。
双手用力地拍打几下裙子,将上面的脏东西都拍打掉。然后双手张开伸了个懒腰,我眯着眼打了个哈欠,做完舞蹈广播体操一身疲惫的轻松。接着光着脚走到那辆老爷车前,打开车门打算在里面将就一晚上。这个身体的体力不行,今天太折腾熬夜是熬不住了。
伸手拉开车门,一只脚刚要迈上去,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我呆了呆,才勉强想起刚才走过来的时候似乎看到什么东西不属于这个地方,而我又给忽略过去的。
我开始回想,却想不出个所以然,再回头将四周仔细地看了看,堆满货物箱子的货舱静悄悄的,除了那种闷轰声外什么都没有。看来是我精神太兴奋了,我怎么会觉得有谁在看我呢?
我将目光收回来,低头正要钻入车里,却发觉车子有些细微的抖动,这可不是船在行驶时产生的。若有所悟,我终于想起要看上面,然后我看到一张细网从天而降,劈头盖脸地朝我笼罩而来。
我……去你大爷的!
几乎没有挣扎的时间,我就听到有人重重从车顶跳下来,然后踩住网口将我拖倒,我被这种拖力绊倒,一点自我拯救的余地都没有地被网捆成一团。
我趴在网里,睁开眼透过网眼往外看,先是看到一双锃亮的皮鞋,沾有一些灰痕的裤子,再接着往上是男人的西装,看到脖子以上,老贵宾犬的冷脸就出现了。他踩着网口冷漠地看着我,然后声音有些沙哑地询问:“霍克利先生,我找到她了,我们是否要将她交给船员来处理。”
他的声音刚落,我就看到卡尔勉强站直身体,一瘸一拐的样子地从车后面走出来。他皱着眉头,嘴唇往上用力地抿起,头发一大半从后脑勺撒到脸旁边。他用力地朝洛夫乔伊挥下手,还一脸嫌弃地看着周围,接着蹭到车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冷哼地笑一声。“艾米丽小姐?还是那个三等舱的该死小偷?现在你又在干什么,光着大腿在跳舞?你……你简直,简直就是……”
简直了大半天,我几乎对他匮乏的语言能力感到失望。
“简直就是巫婆,对,巫婆。”卡尔好不容易找到一句形容可恶之人的话,他愤恨地骂出来,手因为挥得太用力牵扯到身上某处的伤口,他倒吸一口凉气匆忙伸手捂住肚子,另一只手撑在车门上。就这样他还一脸得意地说:“我让你跑,很快所有人都会清楚地知道你就是一个连船票都没有的下等人小偷,一个该死的小偷。”
我一定跟卡尔霍克利有杀父夺妻之仇吧,他竟然还能抛下上等人的尊严,跑到货舱来抓小偷?连纠察队都还没有找到我,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先生,我想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我趴在网里,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看来他恨不得弄死我,所以不把我交给船上的工作人员,是想让老贵宾犬将我掐死,再扔到海里沉尸吧。
“误会?”卡尔被我噎到手直发抖,然后他怒极反笑,上抿的嘴角狰狞地往脸颊两边扭曲着。“什么误会,我误会你什么?你……将我弄成这样。”他激动地捂着肚子说,期间又痛得斯斯地抽气,声音接近变调地继续说:“你偷了我的表,用我的浴室,我未婚妻的裙子还穿在你身上。”
我在那个上等舱房间里换装的时候,将脏衣服还有那些美金船票都落到在那里了,他知道我是那个卷走他表的人也不奇怪。
“那我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你。”表是没办法还了,而浴室就当那些他打赏的美金是租用费用,听说泰坦尼克号上的游泳池使用一次也就二十五美分。剩下的蝴蝶发夹还回去了,我可不相信这艘船的装配工程师会贪下那个女人夹子。我身上也就只有这条裙子还没有扒下来,这么在地上打滚不洗两次我估计原主人也不会穿。
“脱……脱下来?”他仿佛听到什么非常可怕而且不可思议的话,单手扶着车门都快要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没关系,我的身体你又不是没看过。”我一边不动声色地挪动下身体,一边面露微笑地继续跟他乱侃拖延时间。可惜网实在太紧了,而且洛夫乔伊这个老僵尸脸压根不给我挣扎的机会,就算我跟卡尔霍克利在这里聊天聊一整夜,只要没有他的雇主的命令,就别想他会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