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宝斜瞥他一眼:“殿下,无恻隐之心,非人也。”
“孤不管。”
太子咧开牙,孩子气的恶狠狠:“管她去死,你是孤的,到时候你不在了,谁来恻隐我?”
“成,成。”
喜宝失笑,又瞥了眼不省人事的林良媛:“你以为我真有那么好心,她自己跳落水诬蔑我推她,还特地带了个会水性的丫鬟,可惜她小看了溺水的危险,挣紮了几下差点没气了,我救她救得早,除了受点惊之外,应该没什么大碍。”
太子扬眉,在宫廷秽事中,不管你有做没做,就看上位者信不信你。
而只要是宝儿说的,他都信。
“要不待会我让太医别救她了。”
“……”喜宝绝倒:“别,林家分分钟闹翻天,你消停下。”
“殿下,胡太医来了!”
听见明安的叫唤声,知道喜宝真的没事后,太医在太子眼里的重要性急降,顿时爱理不理的:“让他过来吧。”
本着胡子越长本领越大的刻板印象,胡太医一边捋着他长长的白胡子,一边颤巍巍地走至太子前面,五步之遥已行起礼来,太子正不耐烦着,挥手免了他的礼,另一只手还拥着喜宝:“刚刚萧良媛落水救人,我怕她感染风寒。”
胡太医看见是两个女人落水,心里就咯当一声的。
驱寒倒是好办,他让人弄碗姜汤来,又让太监记下落落长的药方,无甚医疗功效,多为滋补之物,反正看你没什么大病,又吃不死你,多说几天让你休养着总没错吧。
太子亲自下令,谁敢怠慢,没一会儿,冒着热气的姜汤就送来了,宫人正要侍候萧良媛喝下,太子却接过姜汤,亲自一口一口地喂起她来。
胡太医眼观鼻鼻观心,把注意力放到另一个落水的林安安身上,见是女眷,他身边的小医女已伶俐地上前,代替他检查起来,又是渡气又是按胸口的,终於,肚子微涨,喝了满肚子湖水的她悠悠醒转,张嘴就想跟太子喊冤……
“林良媛,你刚落水,孤免了你的礼,你们扶林良媛回院里休息,你,留下来,听听胡太医说要怎么照顾主子,待会要用什么药的,一并记下,都准了,萧良媛受了惊,孤与她先回西暖阁。”
林安安冻得青白的樱唇抖了半天,愣是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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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
宁昭把喜宝抱上步辇,回到熙和院,是所有院子中最大的,座落於东宫朝东的位置,宫人们正安静做着自己的事,听见太子回来的唱声后,他们纷纷跪下,眉眼低垂,对他怀中的小小一团儿视而不见。
“都起来罢,秀珠,备套新衣裳。”
“是,殿下。”
宁昭一般不留嫔妾在熙和院里过夜,里头自然不会有女人的衣裳,秀珠应下后,就是一连串的命令吩咐下去,自有低一等的宫人去别的房拿一套来。
“冷吗?”
“有点。”喜宝往他怀里缩了缩:“应该没林良媛冷。”
宁昭听了,咧开一个得意的笑。
“早想带你来了。”他炫耀:“我在这院里洗浴不用特地烧热水,备浴桶,有专用的浴池。”
“嗯。”
“……嗯?”
原谅喜宝这个连自带SPA功能的按摩浴池都用了数十年的现代人,她慢了一拍,才对双眼闪闪发亮的宁昭点点头:“非常厉害。”
宁昭这时倒自谦起来:“其实亦算不上什么厉害的东西,只不过是一个能从虎头中流出热水的池子而已。”
等到喜宝见到熙和院的浴池时,着实吃了一惊。
也是,古人科技跟不上,靠人力,靠壕。
看着左右各四个侍浴的宫女,金璧辉煌的装潢,以及一个宫女手上捧着的果盘时,喜宝无语凝噎。
没有自动SPA?没有尤如人手按摩的舒适可调节水流?
爷有的是人!
八个宫女服侍你入浴!想按哪就按哪,真正人手触感,可调节力度,免费加钟,还有果盘奉送。
不要问为什么,有钱,任性。
“水果在民间是稀罕物,在宫里我是有份例的,宫中亦有栽种果树,只要不是荔枝这种长宁土地长不出来的水果,父皇都不会短了我的。”宁昭把她放下来,解去衣衫:“要她们侍候吗?”
喜宝瞥了眼自觉让她宽衣的他,知道这顿澡不可能光洗,她没有当表演者的习惯,便说:“不必了,让她们在外面候着吧。”她想了想,补上一句:“水果留下。”
湖水是真的冷,幸好她不像林良媛,光扑腾又喝了一肚子冷水,她是有目的地游过去,运动过后上岸,喝了姜汤驱寒,又有年轻体暖的宁昭抱着,她没受多少凉,这时滑入浴池,热水环抱着她,她舒适不过一秒,宁昭就砸进水中,当真浅水炸弹,炸得她一头一脸全是水。
“……”
喜宝心想,要换现代,他肯定是个坐拥豪宅,宅中有个SPA按摩池,池中放着两只会唱歌的塑料鸭子一起玩水的土豪。
“土豪,玩得开心吗?”
“宝儿,我哪里土了?我琴棋书画无一不晓!能骑能射会功夫!”
“能射?”
“……>///////<”
另一边厢,同样喝了姜汤,被几个下人簇拥着的林安安却在饮泣,哭得梨花带雨,而胡太医在开了药,令人给太子有个交代之后就走了,太子妃听了消息,知道太子在场,就不急着来过问。
丫鬟不忍:“主子,你别哭了,胡太医又没说怀不上,只是说难怀上而已……”
她哭得更厉害:“我哪知道夏天的湖水有那么冷!”
林安安抽噎了几下,在被窝中瑟缩着,她已在宫人的侍候下洗过一次澡,可是那种彻骨的寒意,却一直驱之不散,她后悔极了,又想到,自己被害成了这个样子,不管如何,萧良媛绝不能独善其身!她也要让她尝尝这痛苦的滋味!
“对了,女子失德,便不能抚养皇太孙了吧。”她忽地抬头,秀丽双目闪烁着恨意,同时亦是安心——只要把自己的不幸归咎於他人,有了恨的对像,她就找到了目标,不用在自责:“是吧?我没记错?”
“是的,主子。”
林安安掀起唇角,两片薄薄的嘴唇在笑,双眼却毫无笑意,一点点阴冷从她眼里渗透出来,不知源自冰冷的湖水,还是源自她的心。今日原定救她的丫鬟垂首候在一旁,她知道是将功赎罪的机会了。
都说古代难道就没有天真纯善的姑娘么?换在现代,她们还是该上大学,为考试不合格的年纪。
然而在古代,人被分做三五七九等,女性就算何等尊荣出身,都是带着脚镣在跳舞,且只为取悦一人,教她们如何能心胸广阔:我生活在这井中,过着非人生活,还要我受你这点闲气,有机会,不把你按死做这井底养分才怪。
这时,姗姗来迟的庄瑜与魏明玉一同来到,后者虽然没有责任关心她,但能够看到姐妹倒霉,她当然很乐意来凑这热闹。
林安安扯了扯唇角,看着一蓝一粉的身影一前一后踏进房里,她正想下床请安,忙活到一半,庄瑜才适时含笑道:“林良媛受惊落水,不必多礼了,坐在床上即可,今日我与魏妹妹来,都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大碍。”
“妾身受了点凉,胡太医已开过药给妾身,想必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却是让两位姐姐担心了。”
在她俩进来之前,林安安赶忙让丫鬟替自己补了粉与胭脂,掩去泪痕,她愿意在太子跟前装可怜,在这些姐妹面前,却不愿意露出半点弱态。
两人坐下,宫人奉茶。
庄瑜拈起茶杯浅尝一口,随即放下,轻轻地笑了:“若是没有大问题便好,你知道的,落水对我们妇人家的伤害很大,以后就不要随便在湖边走了。”
林安安一听,顿时红了眼圈,可惜刚才为了装X上的粉太厚,这时憋了半天,都没憋出红边来,豆大的泪珠在眼眶中晃来晃去。
魏明玉会意,她今日来就是为了看热闹:“哦?林良媛,你可是有什么委屈,尽管说来听听,大家情同姐妹,有什么不要憋在心里,可怜见的,憋得脸都白了。”
“妾身……妾身……”林安安呜咽了一下:“妾身求太子妃作主!”
“哦?有什么事?”
庄瑜倾身问道:“有什么尽管说给我听。”
这主,你做得了么?还不是要交给皇后定夺。
魏明玉在心里撇撇嘴,倒没真的说出来。
“妾身并非失足落水,今日天气好,妾身原本在赏湖,碰巧遇上萧良媛,妾身想起之并与她曾有过不快,便上前与她搭话,邀请她到妾身的院里聊天。”林安安一边哭,一边条理分明地陈述:“我们走了一会,没料到萧良媛突然发难,用力把我推了下湖!”
“哦?竟有此事?”
庄瑜睁大眼睛,萧良媛与她没什么交情,虽然出身一般,但肚子争气,又有点宠爱,并未像其他新进妾侍一样对她示好,平日看去,倒是极安份的一个人。
魏明玉却是高兴得很,萧良媛,你都有报应了!
不管她是不是真的闲得推人落水,肯定得一身腥,她可不介意推波助澜一下:“发生了这样的事,听说殿下亦在场,可有责罚萧良媛?”
“……”
林安安停顿了一下,对萧良媛既羞且恼:“当时萧良媛为了掩饰恶行,一同跳了下水,待臣妾在湖中受足了凉后,才下水把臣妾拉回岸边!殿下只见她救人,不见她害人,不问情由,便说萧良媛受了惊,然后……”
魏明玉好奇:“然后怎么了?”
“然后殿下就把她抱走了!”
林安安羞得满脸通红,同样是落水,殿下的态度,明显得简直像一巴掌,抽在她脸上!而她现在为了扳回一城,甚至不得不在这些贱人面前,陈述自己究竟有多不如萧良媛受宠,简直奇耻大辱。
“哎哟……”
魏明玉以袖半掩唇,明丽的眼眸止不住的笑意溅出:“若真是如此,林良媛你当真可怜,别怕,要是萧良媛当真恶毒至此,皇后娘娘定不会放过她。”
“得了。”
庄瑜出声:“当时有谁在场?”
“当时只有妾身的丫鬟冬梅与萧良媛身边的一个下人,妾身并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下人经过……”林安安抿了抿唇,不安道:“不过妾身落水后,冬梅立刻大声求救,应该有不少人赶到。”
“落水一刻若无其他人看见,这不就成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么?”庄瑜皱眉轻叹:“好了,我会先查明是怎么一回事,再上报皇后娘娘的,结果如何,还得让娘娘来裁定,林良媛,你且安心养着吧,这三天的请安就免了,女子落水,得小心养着,莫要留下什么病根才好!”
“谢太子妃仁慈。”
请不请安无所谓,皇太孙已出生,东宫里的女人,不会再投鼠忌器了!
林安安在床上盈盈一拜,低垂着的头勾起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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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