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这么一问,李玉堂的急躁莫名平息了不少,叹了口气,“没有。”另一只手想去按压被蛰的手指。
“等等,别动。”涟漪赶忙道,
李玉堂停了手,不解。
“抱歉,失礼一下。”涟漪先打了招呼,而后伸手抓住李玉堂的手。
李玉堂一惊,没想到她竟……
男女授受不亲,她怎么可以这样?难道她那好男色的性子还没改?
就在李玉堂想愤怒将自己手抽回时,涟漪却说话了,“你手指之所以疼,是因为毒液,此时伤口上还挂着蜜蜂尾部的毒针,若是不及时拔出,会越来越疼。”
说着,一只手抓住他的手,送到自己眼前,另一只手小心在他手上的手指上捏住,而后轻轻一拔,“看见了这个毒针了吗?”晶莹雪白的手指伸到了李玉堂面前。
定睛一看,果然,她指尖捏着一根小小的刺。
“你是说,这里有毒?”李玉堂惊讶,那他的手……
涟漪噗嗤笑了,“你这人,不仅脾气急躁,还惜命,真是和你外表正好相反啊,伸手,接住这个针,一会我给你讲一些别的知识。”心里阴暗地想,反正她也无所事事,抓个人陪她无聊。
玉堂也没多想,就顺从地伸出另一只手,那只手,指尖修长,骨节分明,是一只很美的男子手掌。
涟漪没多看,就直接扔了进去,转而去处理他被蜜蜂蛰的伤口。两只手一挤,毒液渗出,掏出帕子擦了干净。很惊讶地抬头,“你不疼?”
“还好。”他答。
“这种疼痛可比刚刚蜜蜂蛰你时疼多了,刚刚你叫出来,现在为何不叫。”疑问。
李玉堂哭笑不得,“刚刚我也不是因为疼才叫唤,是吓了一跳。”他从小习武,哪是那么娇贵怕疼之人?就说前几日也叶词打架,也是落了一身的伤。
不知为何,被这苏涟漪误会娇贵怕疼,心中竟有丝不爽。
涟漪放开他,“好了,剩下得慢慢恢复便可。”
李玉堂只觉得手上之感很奇妙,这是他第一次被女子触碰,本以为很反感,但却没有想象中得反感,手上有滑腻,是女子的触感?不过,看到伤口,想到苏涟漪刚刚说的话,有丝疑问。
“你是说,这个有毒?”
涟漪点头,“有毒,”伸手捏起李玉堂另一手掌心的毒刺,“现在这毒刺里还有毒,若是你不拔出,毒液就会渗入更多,你就更疼,更不易恢复。”
李玉堂面色微微一边,“这毒,不会致命吧?”
涟漪笑了,“自然不会,除了疼一些,其实没什么坏处,还有好处。”
玉堂不解,“被蜂蛰了还有好处?”
涟漪点头,“蜜蜂浑身是宝,其酿制的蜂蜜自然不说,就说着蜂毒,可治风邪之症,还可活血,一会你的疼痛消失,仔细体会,就能感觉到伤口处热热的,就是这蜂毒的作用。”
李玉堂看着指尖伤口,第一次听说这些。
“你也不要恨这蜜蜂,你的伤口随后就好,而蜜蜂却丧了命,可以说,它用自己生命维护尊严。”涟漪道。
李玉堂不解,“不可能,刚刚我亲眼所见,它蛰我后变飞了去。”
涟漪又举起了那刺,“你仔细看,这刺,连带着毒囊以及蜂的内脏,没了这些器官,它能活吗?即便是刚刚飞了,没多一会,也会殒命。”
涟漪的眼中带了一丝哀痛,“我很喜欢蜜蜂,以前也经常接触,我爷爷便是养蜂人。”
李玉堂一愣,苏涟漪的爷爷?不是酿酒的吗?何时又养蜂了?
苏涟漪说的自然不是鸾国的爷爷,而是现代的爷爷。在美丽的沂蒙山脚下,便是他爷爷的家,那里有花,有果树,每逢花季,爷爷便放蜂。
“蜜蜂是极有纪律的一种昆虫,很干净,很勤劳,没有私心,家族中的每一只蜜蜂都绝不会背叛家族,这一生只会为家族的荣誉利益奋斗,这些,是人类永远也比之不过的。”涟漪缓缓道。
李玉堂不解,这不就是虫子吗?最多就是有一个蜂巢。
“跟我来。”涟漪一个俯身,向刚刚那蜜蜂飞去的方向而去。
李玉堂便跟着,心中惊讶,这苏涟漪为何总会又这些新奇知识以及奇思妙想?她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
想着,便跟着苏涟漪过了去。
不一会,涟漪惊道,“找到了。”
李玉堂上前,不解,找到什么?
涟漪蹲下身去,将黄色的小虫尸体捡了起来,“找到了,这名宁死不屈的小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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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家,群菁会。
商贾比之官宦聚会有相同,也有不同。
相同处都是互相攀比、相互攀附,说着场面话,实则是分帮结派勾心斗角。不同处是商贾人家少了一些儒雅,多了一些犀利,当然,也只是在一定范围内犀利一些,大半时间都是曲意逢迎。
比之男宾区,女宾区更是硝烟弥漫、暗流激涌。
李夫人陶氏,自从用了苏涟漪提供得神仙方试用装紧急调理了几次,皮肤明显紧致许多,因皮肤不再松懈,就那平日里不易擦匀的粉,也是涂得很匀。有了这样的皮肤,自然可以换一身年轻些得装束。
如果说之前的陶氏看起来四十有余,如今看起来便只有三十出头,一扫平日里深沉的颜色,身上穿的是墨绿色荷叶绣图锦缎长裙,配之粉色含苞待放的芙蓉,有蝴蝶飞舞缀着金丝。
没有花团锦簇,却别有一种清新淡雅,彻底甩来了铜臭。她摇着团扇,硬生生将身边左右同龄的贵妇们狠狠比了下去。
那些贵妇眼中惊讶,心中嫉妒,却不能直白白地问出口。
其中一名雍容华贵的贵妇孙夫人,为青州县富贾正妻,与李夫人交情还算过的去,身边坐着一位妙龄少女,那少女眼不大,却妩媚,有一股赤裸的精明在里面,她叫孙倩儿,孙家嫡女,青州孙家与岳望李家有生意往来,而孙倩儿早就倾慕于李玉堂,誓要作李家儿媳。
孙夫人用团扇微微一遮嘴角,侧过身靠近女儿孙倩儿的耳边,说了什么。
孙倩儿眯了眯锐利的小眼,点了点头,在母亲的授意下,热情地到了李夫人身边,一口一个“陶姨”叫得亲切热络,而李夫人也是慈爱回应。一群妇人们说着客套话,那孙倩儿甜甜的小嘴便开始奉承起李夫人。
另一位贵妇王夫人心中不免嫉妒,酸溜溜地说了一句,“李夫人当然美丽大方,不仅是自己美,连那儿子李二公子也是美名在外,勾了村妇夜半献身,可见其魅力。”
说的,正是李玉堂和苏涟漪的流言,至于她说的李玉堂的“美名”,自然按时的是“臭名”。
其他夫人们不动声色,其实都竖起了耳朵,心中偷笑,静观其变等着笑话看。
孙倩儿生气了,“王夫人您可不能瞎说,玉堂哥哥可不是那样的人,苏涟漪那个村妇是上杆子勾引,玉堂哥哥一直厌恶,这流言,定然是那村妇传的,和玉堂哥哥无关。”
王夫人哼了一声,一仰头,“这真是孙夫人教育的好闺女,就这么不分大小毫无礼貌,我倒要看看,谁家能娶这么个没规矩的姑娘。”
孙夫人的面子有些挂不住,闺女到底还是年幼,心中压不下事。
众夫人暗暗笑着,那王夫人继续道,“倩儿,本夫人与你娘也算姐妹,作为长辈就好心叮嘱你一声,女子要有矜持,这还没过门就扑过去,与那村妇又有什么区别?”
“你!”孙倩儿面色通红,若不是场合不对,非上去挠这贱妇不可。
孙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王夫人,我家倩儿还小,不懂什么男女之情,只是喜欢亲近李夫人罢了,就不劳您操心了,您还是操心自己闺女吧,嫁到刘家五年肚子还没动静,再这么下去,刘家妾室们的儿女都成家立业生子了,你那王小姐也可以直接当祖母,也算是省了事。”
“你!”这回喊出这个字的,是刚刚还趾高气昂的王夫人。
一群夫人们心中笑着,有好戏看,为何不看?
李夫人未发一言,即便是听见王夫人的话,也不生气。并非是她脾气多好,而是心中暗笑,这些没见识的妇人,眼高于顶,都不知苏涟漪被邀请来了群菁会,一会少不得要被闪瞎双眼。
“好了,别说了,”李夫人慢慢开口,“王夫人,涟漪那孩子我是知道的,我儿与涟漪的谣言确实是误传,而且,涟漪也不是你口中的村妇。”
王夫人冷哼,“看来,李夫人还是很看好那村妇嘛,怎么,难道想讨了村妇当儿媳?”
李夫人微微一笑,“若是孩子看对了眼,讨来又何妨?”
一群夫人都震惊了,这李夫人平日里最势利,唯利是图,在她眼中只有利用,哪有什么感情?今日怎么大变样了?
李夫人继续道,“王夫人,我们也算旧识,有句话必须要提醒你,做人要慎言,别不小心得罪了不能得罪之人。”
王夫人冷嗤了一下,“不知李夫人说的不能得罪之人是哪一位?是孙夫人,还是你李夫人?”气焰嚣张。
李夫人轻轻扫了她一眼,眼中轻蔑,“你可知,欧阳老先生邀请了一位商界新秀?”
“哦,是谁?”王夫人问。
李夫人冷笑,“正是刚刚你说的,与我儿有谣言的那名村妇,苏涟漪。”
众夫人哗然,欧阳老先生邀请了村妇?这怎么可能!?
王夫人也大吃一惊,“不可能,你怎么知道的?”
李夫人继续淡然摇着团扇,“自然是刚刚见到了,话说回来,若是欧阳老先生知晓你王夫人众目睽睽之下侮辱他老人家邀请的贵客,不知会不会生气。你刚刚问我不能得罪之人,这欧阳老先生,可算是不能得罪之人?”
众人又是哗然,欧阳老先生,自然是不能得罪。
凌氏面色白了又白,有些怕了,眼角忍不住扫向一旁,生怕这些在旁伺候的欧阳府下人,将她刚刚的话传出去,那样就糟了。“陶姐姐说笑了,妹妹怎么会说欧阳老先生贵客的坏话,都是误会。”那声音很大,故意给旁人听,对陶氏,也立刻改了口。
众人还在震惊中。
李夫人有些得意,“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道理很简单,妹妹,下回,你可要注意着点。”一下子将王夫人的气焰狠狠打压。
孙倩儿的脸色却挂不住了,本以为帮李夫人说话讨了欢喜,却没想到,没出气不说还引了侮辱。默默地回到了自己母亲孙夫人身边,暗暗咬牙,撕着帕子。
李夫人在众夫人中,地位立刻平地而起,连说话的口气也硬实了很多,“刚刚众夫人都好奇,为何我今日看起来年轻许多罢?”
“是啊。”一众人回答。
李夫人笑了笑,“因为涟漪那孩子孝敬,刚刚研发出了可返老还童的神仙方,就立刻给我送了来,亲自帮着我敷面,所以看起来才年轻许多。”
众夫人惊讶,“神仙方?那是什么?”
李夫人回答,“是一种妆品,效果奇佳,涟漪那孩子真是个能干的,苏家药酒便是出自涟漪之手,想必你们家家都在饮用吧?如今这神仙方,可以想到,不久的将来上市时,少不得引人争抢。”
李夫人这么说是有原因的,一方面答应了苏涟漪为其宣传,另一方面无形之中将苏涟漪拉成了“自家人”。人人都知晓了苏涟漪与李夫人关系的亲近,也都忍不住猜想了那流言的真伪。
——想必,为真。
只有一人很生气,是孙倩儿。
她暗暗撕着手帕,讨厌这些妇人将玉堂哥哥和那村妇拉在一起,恨,她很恨!
那个村妇,千万别落在她的手中,否则定要她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