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管家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只笑了笑,颇为歉意地说:“实在抱歉,常公公,在下是个粗人,不会下棋。”
“……”常公公无语地看着眼前的管家。
看起来太年轻,三十岁左右,五官刚毅,表情木然。根本不像王府的老管家那样会说话,又左右逢源。
好像,这样的人不会下棋还真没什么好奇怪的。就是他说自己会,人家才会觉得奇怪咧!
“没关系,不会的话,贫道可以为管家指点一二。”子虚道长毫不谦虚地道。
临毅无奈,只对前厅的某处使了个眼色。
人影一闪而过,去了揽月楼的方向。
然后,他坐下来陪子虚道长,只差了个下人去揽月楼通知大小姐。
而另一边,景王已经得到了他皇兄特地命人传来的消息。
“本王知道了,你回宫去回禀皇兄,本王知道该怎么做。”
夙郁流景语气森冷,是真的动怒了。完全没想到,母后竟然会与纪茯苓联手对付镜儿。这一次,比起送女人来王府,更让他无法忍受了。让夙郁惜芸装病,再找个破道长来装神弄鬼,陷害镜儿,他倒是要看看,母后栽赃不成会如何!为了不让他娶镜儿,她竟然威胁到夙郁王朝国祚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了。
要说威胁到夙郁王朝国祚,不就是触怒定国侯?定国侯为了女儿,一怒之下做出什么威胁到夙郁王朝安定和谐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皇兄这一次放任不管,完全由着母后乱来,虽然存了看热闹的心思,实际上,也是一种试探吧?
试探镜儿,到底有几分本事。还有把机会让给自己,让自己来动手,为镜儿化解这次危机,也好为他在镜儿心中赢得更重要的地位。
不过,如果因为试探,让镜儿损了一根毫毛,他都不愿意。他宁愿,镜儿是真的什么都不会,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有时候,能者多劳这句话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好。她会得越多,越是活得辛苦。就像他,身份越尊贵,就越是活得累。
多少的光环背后,都是无尽的荒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把昨晚十七发现的那东西拿出来。”夙郁流景看向身后的破浪。
昨晚十七发现有人潜入了揽月楼中,在揽月楼的百年老树下面埋东西。刚好,十七那时候蹲在那颗树上,就给发现了。
等到那人埋下去之后,十七便把东西给挖了出来。
“王爷,这就是十七带回来的东西。”破浪从书架上的一个暗盒里拿出一个木盒,摆放到夙郁流景面前。
“把它打开。”夙郁流景冷漠地开口。
“是。”依言,破浪打开了木盒。
里面的东西,他们还没有看过。
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个稻草人,而小人儿上,贴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八公主夙郁惜芸的名字,还有她的生辰八字。在小人儿的头部,插着一根银针。
“什么鬼东西?”夙郁流景蹙眉,显然没见过这种玩意儿。
“属下也没见过。不过,看起来好像是诅咒之类的。”破浪确实不是那种见多识广的孩子,他不知道也说得过去。
“去让解连环过来。”夙郁流景也只是随便问了一句,根本没指望他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解连环正在研究自己新鲜培植的蛊虫,被请过来,嘴里还嘟囔着是不是王爷欲求不满。
当他看到书桌上木盒子里的东西时,才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谁做的?”解连环指着稻草人,表情有些震惊。
“你认识这玩意儿?”不用夙郁流景开口,破浪已经帮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认识。”解连环点了点头,“其实,在我们天澜国,不止盛行蛊术,还盛行巫术。所以,一般说起神秘的天澜国,人家会说巫蛊之术盛行,不可擅入。这扎小人儿诅咒别人的做法,正是天澜国最为神秘的巫术。准确地说,是巫术中的咒术。不过,天澜国会咒术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很多人都没见识过这玩意儿。”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景王蹙起了眉,还和天澜国有关,这种陷害手段,到底是母后想出来的,还是纪贵妃?
天澜国与外界联系不多,她们是怎么找出这种连解连环都说神秘的术法的?
“我祖上与皇族有些渊源。皇室中神秘最为神秘的咒术,在我们家都有手札记载。只不过,听闻学会咒术的人,需要有一定的天赋,一般人学这个,只会走火入魔。”
他拿起稻草人儿,仔细观察了一下,又哈哈大笑道,“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还学人家用咒术,也太扯了吧!”
“你是说,这不是真正的咒术?”夙郁流景接过他手中的稻草人,不解地问。
解连环止住笑意,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这不算是咒术,就是平常我们天澜国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真正的咒术,这个生辰八字不是贴在稻草人上面,而是和着被诅咒人的身体发肤一起烧掉的。然后,把烧掉的灰与稻草人儿一起掩埋。这是最基本的入门,不然根本起不了作用,还别说其他。”
“那这个有什么用?”破浪快言快语,继续追问。
既然都无法诅咒别人,还能算是栽赃嫁祸的证据吗?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但是,外面的人,应该没人知道这一点。就算,起不了作用,也算是用阴毒手段暗害他人了。这纸条上写着的名字可是皇族之人,暗害皇族,罪加一等的。”解连环笑着接口。
不管是不是真的有效,都说不过去。
有句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既然有动机,就可以构成犯罪。
“本王知道了。”
夙郁流景点了点头,然后又把骁一叫出来吩咐了几句。
最后对破浪道:“现在去侯府。”
“是。”
破浪推着夙郁流景往外走,留下解连环一个人在书房里发呆。
等他反应过来,那两人早就走远了。
“诶诶诶,王爷您倒是等等我呀。刚才那玩意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不要这么用完就丢?搞得他几廉价似的。一边追,解连环一边在心里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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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到底谁栽赃嫁祸
破浪推着夙郁流景往外走,留下解连环一个人在书房里发呆。
等他反应过来,那两人早就走远了。
“诶诶诶,王爷您倒是等等我呀。刚才那玩意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不要这么用完就丢?搞得他几廉价似的。一边追,解连环一边在心里念叨。
“十七那边,查到昨天晚上在树下埋木盒的人是谁了?”一边被推着往外走,一边问破浪。
这件事,昨晚十七过来禀报之后,他就命她去查了。
“回王爷,十七说昨晚那人埋下木盒之后,她跟踪那人道了侯府三姨娘的院子。但是后来,十七送完木盒回去,并没有在三姨娘的院子里找到那人。”
“十七可看清楚了那人的长相?”夙郁流景蹙眉。
“是看清楚了,说是三姨娘院子里的一个丫鬟。可惜,后来十七试探过,那丫鬟根本没有身手,和埋下木盒的,分明不是同一个人。”
“意思就是,有人想栽赃给柳如是?”夙郁流景的眉宇之间有淡淡的郁色。
侯府看似平静,实则也是波涛暗涌啊。看来,要让镜儿早些嫁过来才行。侯府那些女人,还是让定国侯自己去收拾吧。
“可是,今日宫里来人,分明是想要栽赃嫁祸给临大小姐的。到底是谁埋下的木盒,又是谁在对八公主使用咒术呢?”那又是谁做的?
一环扣一环的栽赃陷害,女人的世界真是不可理喻。破浪在心里如是想。
“真假虚实,很快便会水落石出。”夙郁流景冷漠道。
那个潜入三姨娘院子里假扮那院子里的丫鬟的人,只怕是母后或者纪茯苓放在侯府里的内应。栽赃给三姨娘,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
至于侯府的内奸,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李氏母女。
另一边,临晚镜也收到了临管家那边传来的消息。
不过,她似乎早就有了准备。
当骁一拿着木盒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只是懒懒地瞥了一眼。
然后,让他找材料,自己再防着那稻草人儿重新做了一个。
“临小姐,您这是做什么?”骁一不解地看着临晚镜。
“栽赃啊,不妨做得彻底一点。”她抬眸看了骁一一眼,神秘一笑,又对琴儿道,“琴儿,把你上次从宫里顺出来的云墨拿来。”
琼华宴上,琴儿丫头别的没做,倒是把皇宫逛了个遍。凭着临晚镜教的隐匿功夫,她在戒备森严的皇宫中也没被发现过。不仅没有,还好奇地带出了一些东西。
这云墨,便是其中之一。
“主子,不是说好云墨送给侍书当生辰礼的么?”琴儿丫头拿来云墨,很小的一截。
那天她从皇宫带出来,就是为了准备给侍书当生辰礼的。那侍书的书法造诣很高,又是整天看账本儿的。这云墨不仅是写出的字好看,而且散发出来的墨香有缓解疲劳的效果,对人的身体好。
“你可知云墨的来历?”临晚镜也不正面回答琴儿的疑问,只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这,琴儿不知。”琴儿摇了摇头,她只闻着这墨香,然后想到了侍书姐姐,便把东西顺出来了。
说到底,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这一小截云墨的价值。
“天宁元年,觞帝喜得龙子,南方小国敬献云墨一方,价值连城。觞帝龙颜大悦,赏赐了一小块给为他诞下龙子的纪贵妃。所以,这云墨,夙郁王朝总共就两个人有。一个是当今圣上,一个是纪贵妃。”
“所以,临小姐的意思是,可以利用云墨写的字来把祸事转嫁到纪贵妃身上?”骁一也是个聪明的,自然不会说是把祸事转嫁给觞帝。
觞帝为一国之主,把这个栽赃给她,真的可靠吗?至于纪贵妃,虽然是她女儿出事,可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主儿?
“转嫁,还是还原事实真相,相信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临晚镜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
而琴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继续磨自己的墨。
待到墨磨好之后,临晚镜执笔,照着写了两张纸条。
一个写的是诅咒八公主,一个是诅咒临晚镜。两个字迹一模一样,都是潦草难看,和那张旧纸条,也就是以前的“临晚镜”的字迹一模一样。
想想,谁诅咒别人的时候还外带自己一起诅咒了。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
看到临家大小姐重新做好的两个稻草人儿,骁一也是要醉了。
大小姐,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您也是蛮拼的。连自己的名字都敢写出来诅咒,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要论真正的心狠手辣,那绝壁临家大小姐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毕竟,一个对自己都下得了手的人,还有什么下不了手的?这般心狠手辣的女人,王爷真的敢要吗?
“骁一,你好像很不赞同的样子。”临晚镜看着骁一,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骁一被她这种坏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与临晚镜保持一定距离。
临晚镜被他这个动作弄得一愣,她是瘟疫吗?需要这样笔直如蛇蝎的样子?
殊不知,骁一只是凭本能。毕竟,他家王爷的占有欲很强大,别人多与临家大小姐说了一句话,或者多得到了她的一个眼神,都会被暗地里发配边疆。还别说,临大小姐方才在他身上拍的那么一下。这可是名副其实的肢体接触了!要是被王爷知道了,只怕想剁了他的手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