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梦琪端起茶杯,心下又是狠狠的不平。
这茶杯,也是宫里御赐之物!
她扫了一眼这小厅的摆设。竟然发现,没有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可怜,全部被临晚镜这个不识货的给糟蹋了。简直是,丧尽天良啊。
心里惊涛骇浪的嫉妒,面儿上却不动声色。
在临梦琪观察整个房间的时候,临晚镜自然是在看她。
嗯,喝茶的姿势不错。动作斯文,标准的大家闺秀。喝茶的时候,唇微抿,小口,品尝。
“姐姐,这可是雪山银针?”雪山银针啊,就算是皇宫里,也难得一见。临晚镜喝起来,竟然如同牛饮!
有比她更浪费的吗?
不懂品茶,就别糟蹋了这顶级的茶好么。
“是啊,怎么了?”临晚镜暗笑,却状似不在意地搭话。
“姐姐,你这雪山银针怎么来的?妹妹也只在外公家喝过一次,还是宫里兰妃娘娘赐的。据说,就连太后娘娘,也把这茶宝贝得紧呢。”临梦琪实在想不明白,临晚镜到底从哪里得来的这东西。
“这雪山银针啊,阿醒送的。”没错,那日阿醒给她送的礼物,正是这雪山银针。
这东西,她也是第一次喝,因为,她平常都不太爱喝茶。今儿个,可以说是故意拿出来气临梦琪的。
“阿醒是谁?”临梦琪一愣,随即问道。
她从一进门开始,就被某女牵着鼻子走,俨然已经忘了自己来揽月楼的目的了。
“阿醒你都不知道?”临晚镜反问。
仿佛临梦琪不知道“阿醒”是谁,是件多么不正常的事儿一般。
临梦琪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孤陋寡闻了,却也不耻下问:“梦琪是真不知道,姐姐你就告诉我吧。”
雪山银针这种茶中珍品都能送得出手,肯定也是个不凡的人物。就算她不能结识此人,差人去向他买一点雪山银针,也是极好的。
雪山银针啊,生长在雪山上的茶树,一年只有雪山天气最热的那一天可以采摘,采茶手法也与众不同。采茶之人,需要整年都守在雪山,估算着天气去采。每一次不可采多,采好的茶都炒好,记录下每一包茶采摘的温度。取最热的那一天所采之茶,经过特殊手法炮制,称之为——雪山银针。
这种茶,最主要的功能是美容养颜,据说,长期饮用,可使人青春永驻。所以,才会得到天下女子趋之若鹜。
她若是买到这种珍茶,送入宫里。在太后与皇后娘娘面前,一定能博得一个好印象的。
只要讨得太后与皇后的喜欢,身份什么的,还重要吗?
“阿醒就是纪府的少将军,纪醒空。”看出临梦琪那点儿活跃的小心思,临晚镜暗笑,却也非常好心地告诉她。
“纪府少将军?”你竟然叫他阿醒!临梦琪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似的看临晚镜。
可是,转念一想,连明家少主,她都能称其为落落,那纪府少将军,她叫人家阿醒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那纪府少将军会允许临晚镜这般叫他么?
想起前几日,纪府少将军登门做客却与临家大小姐在揽月楼独处,并且喝醉而归的传言,临梦琪又不得不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这茶,还真有可能是纪府少将军送给临晚镜的。毕竟,纪府少将军才从边关回来。那雪山就在迎风关,雪山上的特产,不就是雪山银针么。
“这么惊讶作甚?”某女淡淡地瞥她一眼,一脸不以为然。
不都知道阿醒来她揽月楼的事儿了么,她也没少往外面放于自己不利的谣言吧?怎的这会儿听说雪山银针是阿醒送的,还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大姐姐,不是妹妹说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直呼陌生男子的名讳呢?况且,你还叫得这么亲密。若是被外人听见了,可是要说闲话的。”临梦琪突然想到了今天自己来此的目的,立马开始语重心长起来。
想要办成那件事,打好关系,让临晚镜觉得她是个一心为姐姐着想的好妹妹,才是关键。
“那又如何?说本小姐闲话的人还少了么?还有,谁告诉你,阿醒是陌生男子了?我和阿醒,那可是生死之交!”
生死之交的意思你丫的知道吗?
咳,阿醒救了她,她又救了阿醒,这样一来,不就是生死之间的交情了?
☆、【066】偷鸡不成蚀把米(含中秋活动)
临晚镜的话,把临梦琪堵得不知道如何接口。
生死之交……她怎么不知道纪府的少将军与大姐姐有什么交情了?
纪府少将军自幼被纪大将军带在身边,多数时候是在边关,每年几乎回燕都的时间屈指可数。又怎么会与大姐姐,成了生死之交?
“大姐姐,我们先不说这个了。我听说近日城东街口那边新开了一家赌坊,里面有很多新花样,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既然知道了是纪府少将军送的东西,她也不再多做过问。
“赌坊?”临晚镜诧异地看着临梦琪,这姑娘过来请自己去赌坊?她没听错吧?
当真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对呀,大姐姐以前不是最爱去赌坊了么。这可是梦琪昨日出门才看见的,想着大姐姐肯定喜欢,今日便特地来邀大姐姐同往了。”临梦琪声音甜美,一脸的天真烂漫。
只是,她眼底那一抹算计却怎么也逃不过临晚镜的火眼金睛。
“那还真是多谢妹妹记挂了,连姐姐的喜好都记得清清楚楚。”临晚镜掀唇一笑,眉眼上挑,讥讽的弧度自然不会让临梦琪看见。
赌坊,是想算计她什么?
联想到临老爹今日把尚书大人拦截在宫门口讨债之事,临晚镜又明白了几分。
只怕,想要她去赌坊的另有其人吧。
赌,一个字,可以让人从一个乞丐变成富翁,也能让富翁一夜之间变成乞丐。但凡不靠技术的,便靠的是一个“运”字。
或许,他们是联手布下了陷阱,就等着诱她入局。据说,三年前的临晚镜,进赌坊就从来没赢过。
尽是和一些狐朋狗友一同进赌坊,然后输得让各自家长去赎人。当然,临晚镜因为有个彪悍的老爹,人家赌坊老板一般不敢扣押她,便只能把她亲自护送回侯府,然后再向侯府管家讨债。
这,也是临晚镜纨绔之名的由来之首。
赌输了,就等于败家,不是纨绔,又是什么?好在临家家大业大,根本不担心她会败光侯府的财产。
“所以,姐姐快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赶紧出发吧。”
临梦琪有些迫不及待,迟恐生变这四个字,她可是铭记在心的。
比如,她们没早点对临晚镜下手,到头来,反而处处被她欺负。瞧瞧如今,她竟然真的让父亲跑去向外公讹钱去了。
先不说那五万两黄金,就是两家原本的姻亲关系,也会因为父亲这一闹而生出嫌隙。若是外公因此而迁怒她与娘亲,那她们可就真的连唯一的后盾都没有了。但愿,外公是明事理的人,只把这件事算在临晚镜头上。
不过,若是等会儿的事情办成了,她也不用担心那五万两黄金的问题了。这样一想,临梦琪顿觉心情好了不少。对于带临晚镜去赌坊的事情,又多了几分积极。
“既如此,二妹妹就在这里等着吧,姐姐去换身衣裳就来。”临晚镜也不推辞,当即答应道。
“好,那大姐姐你可要快一点。免得等会儿赌坊人太多,我们就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嗯。”
话落,临晚镜起身回了卧房,一直站在旁边伺候的琴儿也跟着进去了。
“主子,那赌坊,怕是有问题。”琴儿丫头这些日子天天往红袖招跑,学到的东西倒是不少,这会子,头脑转的很快。
“如果本小姐没猜错的话,那赌坊应该是绝二前些日子新开的吧?咱们家的东西,你怕什么?”临晚镜安抚自家丫头,说起东街新开的赌坊,又有许多新花样的。除了她无影楼的产业,绝对不做多想。
只要是自家的产业,那随便谁想整她,都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样的话,要不要琴儿先去通知一下绝二哥?”自家产业,琴儿倒是放下心来。
心想,绝二哥若是在,肯定会把那临梦琪整得很惨,为自家主子报仇。
“不必。绝二如今就在燕都,我们这边一到赌坊,他肯定立马就知道了。”还需要刻意去通知吗?
绝二那小子,爱凑热闹的毛病,比她这个主子还严重。
果然,当临晚镜和临梦琪踏进东街那片儿走去的时候,消息灵通的绝二早就跟在暗地里了。直到看见她们进了赌坊,方才紧跟其后闪了进去。
临梦琪是第一次进赌坊,忍不住四处打量起来。不是说赌坊都是乌烟瘴气的么?这无意赌坊,看着怎么如此与众不同?
特别是这里的装饰,弄得比那些酒楼都别致。地上不见一点脏乱,而人,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三教九流。
好像,这里与别的地方真的不同,就如同,专门开起来给贵族少爷们玩的场所。而不是,那种低贱的赌坊。
不是说,来这里的人,都是燕都城顶级的权贵。而是,一种感觉。
好不容易瞄到熟悉的身影,临梦琪心下一喜。
“大姐姐,我好像看见表哥了。他们在那里玩什么,我们也一起过去凑个热闹吧。”说着,也不管临晚镜愿不愿意,临梦琪就是拽着她的衣摆不松手。
乍眼看去,就是一个少年公子在牵着心上人一般,已经有不少目光放在了她们身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男女之间这般暧昧地拉扯,自然博人目光。
当然,由于临梦琪乔装打扮的技术不够纯属,还是有人一眼便认出了她是女子。
只不过,不是人人都能认出来这是定国侯府的二小姐罢了。再加上,三年之后的临晚镜,燕都城的人基本认不出来。所以,赌坊的人们也只当是哪家的两个千金好奇贪玩,不小心闯了进来而已。
只是,临梦琪拉着临晚镜才走到一半,她急急忙忙地竟然踩到了别人的脚。
“哪里来的臭小子,竟然敢踩本公子的脚!”
被踩到脚的人侧身过来,一把推向临梦琪,把本来就瘦弱的临梦琪推得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而临晚镜稍稍往后退了一步,以免自己被她坐到了脚。
艾玛,谁家小子这么给力,竟然敢推咱们临二小姐?
一身儿绿色衣袍,腰间系一块绿色环佩,体型……咳,与黑妞有的一拼。一脸的“我是纨绔我怕谁”的表情与高傲,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眉宇之间还有着孩子气的稚嫩与不懂收敛的嚣张。
看这打扮,临晚镜又只想说,这谁家的熊孩子,打扮得跟只绿毛鹦鹉似的?
瞧瞧,临二小姐跌坐在地上都还没缓过神来。许是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人这般粗鲁地推倒在地。
她堂堂临家二小姐,何曾被人这般对待过?
再对上男子那嚣张鄙夷的目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死胖子,你凭什么推我!”临梦琪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指着鹦鹉少爷,愤怒地质问。
如果推她的是别人也就算了,竟然是这么恶心个胖子,还用鄙夷的目光看她。这些年,有侯府庶女这么一个尴尬的身份,她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目光。如今没想到进个赌坊都会有人这般看自己,她能高兴得起来?
到底是还太嫩,不知道控制自己的脾气,赌坊里最不缺乏的就是什么?纨绔子弟啊!
经过临梦琪这么一闹,与鹦鹉少爷一起玩的那一群人都围了过来。
“喂,臭小子,说谁是死胖子呢?”另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拿着一把扇子戳了戳临梦琪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