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母急的不行,往前面挤,想拉住了人,不过哪里是那么好上前的,这儿不怀好意的人不少,多的是往前走的,吴母最后非但没往前移,反而退后了不少。
“都围着干什么?谁让你们这么多人带了种地家伙站人家门口的?”里正这时候终于赶了过来,瞧了场面,就知道不好。生怕再不出声会出事,赶忙的就喊道。
☆、第50章
里正还是有威慑力的,他在村子里的地位仅次于三老,他一说话,场面都安静下来,也没人再有动作。就是青皮的叔母,刚刚还吵嚷着,这会儿也不敢吭声。
分开人群,里正走了前面去,看见被砸的没样儿的门,脸色黑了,没好声气的道:“你们这是在干嘛,轰家吗?是不是要请了三老过来裁定你们,哼!”一甩袖子,对着手里还拿着铁锹怒喝:“这么大年纪了,合该积积德,人家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当年欺负人家,现在怎么又闹腾起来了?是不是瞧着人家娘不在,就下手,告诉你们,咱们村子可容不下这样坏水儿!”
本来还惧着里正的婆子,想到家里生死难料的儿子,怒火中烧,一把摔了手里的铁锹,手拍着胸口,开始撒泼:“不活了,活不了了,都欺负我们啊!呜呜…,你去瞧瞧我儿子,这会儿都昏迷着,那下贱的娼妇给了什么好东西,你不顾同村的情谊,帮着外人?”
眼泪鼻涕的抹了一把,婆子恶狠狠道:“告诉你,今儿个就算三老都在,我也得讨个说法,那下贱的娼妇别想好过!只要我儿子有个不好,她得给我沉河!”
里正不知道情况,一时不好开口,而青皮叔母以为里正被嫂子吓住,眼珠子一转,喊道:“甭废话了,咱们砸了门,赶紧要了银子给侄儿看伤,医药钱得拿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反正逃不了。”她跟过来就是想捞上一笔,对于孙家早就眼馋了,要不是忌惮孙母,也不会等到今天。现在借着青皮受伤,得好好咬下一口肉才是。
“谁敢!还有没有王法了,是不是真的就不把我家看在眼里了!”突然的一个声音传出,非常的愤怒。
人群分开,周海面色难看的走了出来,背着手对里正点了点头,转身语气发狠的道:“你们这是干嘛,要冲家不成,自己家里不教育现在出了事在这儿发什么狠!那混账既然有胆子闯家门,打死了也活该!这是我不在的,下次让我知道了,看我不打断他的腿,到时候看看三老怎么说。”挥手,打发道:“都走,我当这事没发生,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在家里听了消息,周海也没往镇子里去,托了人去给做工的那户人家捎了消息,言说自己今天没工夫,明儿个过去,就急急的赶了过来。
与孙母的矛盾,给地也是不情愿,周家对于孙家姐弟心里观感是有些不舒服的。可不管什么矛盾,厌恶孙家姐弟也好,但是不能见着别人去欺负了去。这很好理解,在社会里也是较为普遍的,人总是同情着弱小,而相识的人,即使观感不好,见了被欺负,也会站出来的。更遑论与孙母还是夫妻,当然不会看着了。
婆子见了周海,有点变色,周家如果站在孙家这儿,事情就有些不好办了。周家可是当地的大族,人数众多,三老里的一位,也是周族的,而婆子家,在村子里本身就不受待见,与周家碰撞,是不会有胜算的。
知道不能再砸门了,婆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变了招数,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拍着地哭道:“我的老天爷呀,你收了我去吧,呜呜····婆子眼不见心不烦啊!呜呜····这还有天理了?我儿子活该被打,那身上浑身都是血呀,那丫头多狠的心啊,划开的伤口比巴掌还大,手指头恨不得都没了!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家孙子、孙女还有什么活路,是不是婆子我要带着他们往河里跳?”
完全的就是在博取同情,说的可怜,村子里的人才会站在她这边,面对压力周海才会放手。
婆子是打的好算盘,可她料错了情况,没发现吴彩蝶也跟来了,像吴彩蝶的脾气,早就发作了,不过是看着周海出面,不好抢着出头。现在婆子胡搅蛮缠,而周海又无法抹开面子的争吵,吴彩蝶直接就站了出来,冷冷一笑,伶牙俐齿的道:“呵,今儿个我可真的算是见识了!你家那混蛋死了,日子就过不下去,集体的要跳河?那你家混蛋怎么往孙家头上来偷,孙家就姐弟俩过着,日子顶顶难过了。怎么下的去手不说,你这是动了惠子的盼头,东西被你家顺走了,那惠子姐弟才是要跳河的!”
说着就带了哭音,吴彩蝶很心疼,为朋友这遭遇,也为村子里这些看着还不错,但是面着欲念那可耻的心,申斥道:“是多么的没了良心,惠子家的东西可不是大风刮来的,一个子儿一个子儿攒的!惠子的弟弟,才多大的人,就往后山去砍柴,辛辛苦苦的赚取些钱,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都不容易。你家那混蛋,平日里就没个正形,偷这家的鸡、摸那家的狗,坏事没少干。这时候夜里往家里闯,被伤着了也是活该。大家也都说说,如果放在咱们家里,半夜里被人偷溜着进来,打死、打伤了需要负责吗?”
本来跟着喊的一些人,面对着吴彩蝶的话,一时有些闪躲。这事说起来确实缺德,孙家俩孩子很不容易,大家也都知道,不过是现在瞧见了日子还不错,家里值钱的东西不少,心里起了不平衡,就好似一直不如你的人,突然的日子好过了,没几个人会不心里嘀咕几句。但是,对于孙家的难处,大家都体会,心肠也不是石头做的,除了极个别的,都有些动摇了念头,开始偏向孙家了。
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吴彩蝶说的那句‘如果放在咱们家,打死打伤需要负责吗?’,那当然是不需要的!不打死就算不错了,这夜里闯到家里来的人,没一个好东西,说不定不止丧失了钱财,最后连命都难保!那当然是要拼斗的,伤着了也是活该。
见众人更加的不站在自己这边,婆子急了,瞪了吴彩蝶一眼,骂道:“你这丫头是被灌了什么迷汤了,这么帮着说话,还是不是一个村的了,竟然帮着外人说话!”挥手道:“去去去,家里待着,这儿还轮不到你这丫头说话。”
转头看着了吴母,婆子没好气的道:“还不打发了你女儿回去,这儿大人说话的地方,孩子插什么嘴?小心将来婆家不喜欢。哼。”
吴母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回嘴道:“用不着婶子你操心,我女儿怎么样总得我来教,您还是好好的教教你儿子吧,做了那么多的缺德事,也不知道会不会报应。还有你孙女也是,这么闹腾,才该担心是不是能够嫁的出去!”讽刺的话一句接一句,十分的厌恶这婆子,说归说,居然扯到自己女儿头上,哪里会忍她,戳心窝子的话直接就说了出来。
脸色铁青,婆子早就担心着,儿子混账,累着家里的孙子、孙女的亲事也困难,好人家的根本就不愿意,更是有的宁可娶不着,也不乐意结亲。这话真真的是把利剑,直插心窝,婆子咬牙切齿:“我家的事轮不着你管,我孙女多的是人要呢!”
哼了声,婆子看众人的神情,知道自己撒泼可能也没什么用了,而且被打断了那股气,这会儿已经有些退堂鼓了。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婆子现在可谓是没了那股气支撑,胆子小了很多。
不过索赔的事可忘不了,见不能大闹一场,牵了所有的牲畜走,婆子也还道:“不管怎么说,我儿子的医药费得孙家赔,她是一个子儿都少不了!不然咱们就没完,就耗着,我搬了席子睡这儿,看她能不能一辈子不出来!”
见婆子口气松软,里正也算松了口气,他就怕这婆子拼命,那么是出手也不是,干看着又过不去。现在既然谈索赔,那么就可以好好的谈了,是多是少的,总有个数出来,到时候也就好办了。
“哦,是个什么说法,你也说说,到底要赔了多少钱,现在孩子娘又不在,我这做里正的就帮着谈谈,等孩子娘回来的时候再说了她听,给你家送去。”
青皮的叔母有些懊恼,这下子可就没多少钱可拿了,说不定还是白跑一趟,她可不乐意,所以抢着说到:“那可多着呢,请了郎中给我那侄儿看伤,花了老多的钱,没个七八贯打不住。”直接就是狮子大开口,多要点是一点,而且还道:“别等她娘回来了,直接把那罗罗、牛的发卖了,实在不行地契抵,得赶紧拿了钱,还得抓药呢!”
根本就不能等到孙母回来再给,孙母的厉害她可招架不住,到时候恐怕就黄花菜都凉了。所以,说什么也得现在就把钱给付了。
“七八贯?你想钱想疯了不成,就算打死了也没这么多的钱给!还有,这事关你什么事儿,一边待着去,再多嘴下次徭役的时候就给你家添上!”里正听了索赔的价格,脸色就不好了,发脾气的道。如果是个一贯,也就算了,就当买个教训,七八贯,那不是要人的命吧!
☆、第51章
里正看着婆子,问道:“婶子说呢,医药钱是多少,说出来有个商量。”虽然让她报,但是也怕她说个不可能的数目,警告的道:“我也把话说前头,按理这半夜入室抢劫,打死不论的。但念着你孙子、孙女没人照看,就给些安抚费,多了可没有。”这也真的就是花钱消灾了,孙家只要是本地人,根本就没这事儿了。
婆子纵使心里不甘,但到了这地步也知道自己再闹腾,也没什么用了。因为现在不光是里正,就不知道为了什么周海居然站了出来,所以只凭着她根本就无法拿了那娼妇是问,不过好在还能拿些钱,贴补贴补。家里可没多少钱抓药了。
不过要多少钱得好好思量,多了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少了她也不痛快,是得好好磨磨,多一文也是好的。
“不是婆子我心狠,你们也到我家去瞧瞧,我那儿子可遭了大罪!伤口那么大,汤药费不说,还不能劳作,没个三贯钱,我是不会走的。”
三贯是多要的,请大夫连抓药,不过花了三百多文,就算是要买了肉养养身子,也是不到一贯就能好的。很明显的就是想讹些钱财。
“多少,三贯?”里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可真是狮子大开口,摇头冷道:“我也没功夫在这儿和你讨价,你给个实心价,我能做主的话就拿了钱给你,不然你就待这儿睡吧,不过话说前头,如果我知道了你家再动什么脑筋,要害了人姑娘,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里正没工夫在这耗着,事情多着呢,如果婆子不给个合适的价钱,他直接就走人。至于说走了,这婆子会不会继续闹腾,里正冷笑,给了机会不把握,那也就怪不了人了。之后不依不饶的,就不客气了。
婆子是畏惧里正的,之前有胆子横,一来确实是携了怒火,二来就是这么多人支持着,胆子就大了。但是现在不同,胸口的气散了,而之前站在她这边的人也反水,所以即使心里不甘,也只得妥协。
见自己所提的赔三贯钱被里正一口回绝,婆子只得往下降:“既然是里正您出面,婆子我卖你个面子,一贯六百文。”怕价格还要被往下压,虎着脸道:“可不能再少了!低于这价,我就不要了,到时候我儿子什么样,那丫头就是什么样。”
一贯六百文,除了药费,还要给儿子买骨头肉补补,往后的一段日子家里的开销也要通在这笔钱里。眼睛撇了自己弟媳一眼,有些不情愿,事了之后还得给些钱打发了她。不管怎么说,也是出了力的。
借着梯子,孙惠站在院墙,眼睛瞪着婆子:“一贯六百文?告诉你,我是一文不会给!我倒要看看,你们让我怎么个死法。”手拍着墙,道:“哼,也不怕天理报应,做出这么下贱的事来,还有脸闹腾。都是些地里刨食的,哪一文钱不是茧子磨出来的,往我们这样穷苦人家下手,亏他干的出来!”
不等婆子反驳,孙惠眼睛从里正、周海等人扫过,最后停留在婆子脸上,拍着胸口道:“今儿个就告诉你,我孙惠还不是个孬的,你倒是试试,看看咱们谁怕谁!”一点的也不退步,直接就杠上了。
孙惠知道,不能让步,本来就是因为外地的,被人欺负。现在如果答应了赔钱,往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所以她是非常的强硬,坚决的不会答应。
婆子被吓到,孙惠爆发的那一下,眼神里射出的那股凶意,确实挺唬人的。婆子咽了唾液,转身对着里正道:“你瞧吧,我都退了一步,她这丫头还不依不饶的,发生什么事我可不负责!我们家也不是都死绝了,里正你如果硬要管,那好,咱们就走着瞧吧。”她心里有些虚,所以就把炮火攻向了里正,由他来做这个主。
里正还是打算孙家花些钱了事,毕竟不是不在这儿待着了,能少点事还是少点事,孙家只是俩孩子住着,不那么的安全,见场面有些尖锐,咳嗽一声开口:“好了,婶娘还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她也是吓着了。”背着手,想了下:“你要的一贯六百文也还多了些,这样吧,就算个整的,一贯怎么样。”说着也不等婆子再开口讲价,道:“你也别再说了,一贯钱足够了,不仅是药钱,之后补身子也是足足的还有余。”
咬咬牙,婆子点头认了:“好,一贯就一贯吧,当我倒霉好了。”退了一步又一步,现在婆子心里只想着能够要些钱就好了,别再整别的什么了,像是出家门时候的那股劲早没了。
孙惠对着里正笑了笑,虽然对里正的处理有些不赞同,但是里正确实是为了这事跑一趟也是一番情义,她谢道:“劳您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了,出了这样的事,我自己也一时慌了,躲屋里这么久,您们给帮着说了这么多,我在这儿先谢谢了。等事情结了,定然是请了过来吃饭,好好感激一番。”
面色一正,孙惠语气坚毅:“钱呢,我是不会给的,不然下次来个阿猫阿狗的,我是给他们直接把东西送过去呢,还是收拾一顿再赔着钱?不管哪样,净是要赔的!我也不是个良善的,被这么欺负可不成,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也说定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管杀不管埋!你们不放过我,那么大家就都别过了。”
话说的铿锵有力,而且想着昨儿个孙惠下的手,很是让人忌惮。
一时的场面就静了下来,大家都有些愣怔,要知道孙惠平常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挺温和的姑娘,知道的也只当做是有主意,像这样发起狠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认识,很有震慑力度。
还是里正最先反应过来,也清楚了孙惠这么说的意思,皱着眉头,确实这样,这钱如果赔了,往后的麻烦事可能就少不了,下手也不是,不下手更不是,绝对是套上了。地痞流氓的绝对不少,有胆子摸过来的也绝不是青皮一个!
里正倒也难住了,他能够压着让少赔点,他掌着徭役人选,多少也畏惧他。不过遇着了钱的事,在这方面就不这么好说话了,在村子里的人眼里,一文钱都是要争得!
孙惠理解里正的难处,所以也不准备让他继续插手进来,道:“里正您每日里事情多,这儿我自己会解决的,还是忙您的事吧。”
周海上前道:“也是,您就去忙事情吧,这儿有我看着了,不会出事的。”
吴母想了想,也道:“去吧,没事儿的,这白天里我还就不信她们能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难道就真的没王法了,村子里也不是她家说了算的。”
里正再待下去,也没个办法,他拉架还可以,真的站在了孙家这边,往后里就不好展开工作,有可能婆子闹腾,这里正的位置会被人抢了去。“好,我确实还有事情要忙,你们先商量着,记着千万别动手,如果有谁敢继续的轰家,那么下次徭役就排着他去最苦的地方。”
这时候,人群是越围越多,靠近这儿住的人都在场了,瞧热闹不嫌事多,有些好事的人这会儿哄闹起来:“快呀,都是个什么说法,别再这儿不支声了,不然就给散了吧!”明显的就是在挑事,看热闹。
婆子瞧着人群,硬着头皮上前,指着孙惠道:“你这丫头好歹毒的心,怎么下的去手,现在把人伤成那样,还不赔药费,想的够可以的!别在这儿发狠,告诉你,婆子我不是吓大的,去打听打听,有几个敢跟我来劲的。”哼了声,好似施舍的道:“看你家也不容易,给个药费,我也不说什么了。”这话说起来有些虚,很显然是被孙惠吓到了。
“就是,一贯六百文,赶紧的拿了出来。”青皮的叔母在一旁帮腔,她这会儿也已经意识到,想趁机多牵走些东西是不成了,她也一把老骨头了,可不敢在这儿拼,万一刺激了这丫头,在身上刺上几下,恐怕就要交代这儿了。还不如就拿了一贯六百文走,反正里正不在了,多要点也没什么,还能多少分些钱,不然要一贯,可能就要白跑一趟了。
孙惠玩味的看着青皮的叔母,嗤笑:“你是年纪大了,耳朵聋了是吧?难道就没听我说,我是一文钱也不会给的。不要再叽叽歪歪了,说再多我还是一样的不会掏钱,至于说你们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也瞧着。”她是打定了主意,绝不退缩。“别把我逼急了,我反正只这些家当。”
婆子想走,又抹不开面子,一屁股坐在地上,道:“好,我等着,看你做出什么,有本事就把婆子我给杀了。”这已经很明显的就是弱了,与之前咄咄逼人、喊打喊杀相比,现在根本就是怕了。
☆、第52章
婆子说是就住这儿了,可天气自立秋后,一天凉过一天的,白日里看着还行,半夜里非冻出病来不可。孙惠就料准了这,还就不怕,她要席子铺地上随意,还真不信能够呆上十天半个月的。
皱着眉头,周海看着并不死心的婆子,而孙惠明显的就杠上了,踱步上前,道:“惠子把梯子放过来,我进去和你说几句话。”这样顶着终究不是个事儿,即使再发狠,别人眼里不过是个丫头,还是不安全。
想了想,还是把梯子递过了墙外。周海能够过来,不管之前是否有矛盾,孙惠也是感激的,既然如此,就接了这好意。
周海上去之后,吴母赶忙的也出来,爬着梯子进了里面。而吴彩蝶则留了下来,她想着得看着婆子她们,万一她们有个举动,还能大声的示警。
堂屋里,三人分开坐下,周海也没等屁股坐热,就开口道:“现在出了这事儿,你一个人继续住这儿也不安全,不如搬到家里去,等你娘回来后再商议着到底怎么办,你说呢?”最后一句虽说是在问孙惠的意思,但周海并没想着会不同意。
“谢谢周叔父,不过我不准备搬。”孙惠语气柔和,但听得出来内里的坚定,道:“这时候搬了,还以为我怕了,之后还不知道被怎么欺负呢!我倒是无所谓,但总得为我弟弟想想,他可不能缩了,将来妻子如何找?”
一时语塞,周海并没想这么多,他只想着先把眼前这关给过了就是,至于后面的细节,再慢慢商议。所以倒不好再继续劝说了。
“不搬的话怎么办,白天里我们还放心,夜里可就让人担忧,再出了昨晚上的事可如何是好?”吴母开口,道:“你多大的人,昨天是一时不备才伤着了他,换作一个小心的,那可就危险了。要我说,还是暂时的避开,等狗儿长成了,也就有个助力,别人也忌惮些。”
劝说着,就怕惠子这孩子一时的犯傻,最后伤着了。
孙惠是也有想过,是不是暂时的避开,等屋子搭建好了,高门铁锁的,别人也不好进来。不过还是否决了,现在任何的避让,在某些人眼里,就是畏惧,往后里,可就逮着你欺负了!
不如就苦熬这几天,有了之前青皮的例子在,也能威慑一二。而且孙惠也不是个坐以待毙的,她有了想法,就算继续有人过来,也能挡了去。
她是力气不行,和成年男子比较,那是差远了。只要面对面碰着,绝对是没好果子吃。所以,她得避开这个弱势,上辈子看过的以少胜多的战役,一为水攻、二为火攻。水攻的话,不好操作,没这条件。但火攻就简单多了,现今天气凉了,身上衣物多了起来,沾着油的火把蹭到火星,绝对的是一下就着了!到时候管他什么强悍男子,也得趴下。
最后,还是没法说的过孙惠,周海先回去了,想着晚上的时候让女儿过来,他则睡在另一个房间,这样过上几天,等孙母回来,让她来决定吧。到底不是自己的女儿,不能强行的执行,不过也不放心,那么晚上就过来陪着吧。
婆子是咬碎了牙,她发狠的坐门口,又哭又嚎的,刚开始还有人看着,但随着时间的过去,人群渐渐的散去,毕竟家里的事情还要做,不可能就在这儿看热闹。况且这儿只是独角戏,也没什么看头,待了没多久,三三两两的也就没了人影。就连青皮的叔母,也没了耐心,察觉到可能这次讹不到钱,骂骂咧咧几句提着耙子离开了。
周彤在傍晚的时候过来,叫了孙惠,在婆子恶狠狠的眼神里,凭着梯子爬了进去。说是让别怕,她爹还有一会儿就过来,处理了家里的事情。
说实在的,这一瞬的孙惠很是感动,她在上辈子已经很少的体会这内里的感情。好就好,不好就不好,亲人有些矛盾,都是老死不相往来,管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不落井下石都是好的。像是这样,也闹过,不说话了这么久,真没想到出了事情会站出来。而且还愿意接纳她回去住,到了现在,即使自己拒绝了,担心自己,还过来陪着。
这是一种对孙惠感官的冲击,让她意识到,或许这乡下,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但是只要不涉及到利益,旁人还是会乐意伸手帮你的。
婆子是誓死索要赔偿的,每天都会过来,坐门口哭闹一阵,当然,时间不定,有些时候是凌晨,有些时候都快入睡了。就是为了让孙惠不安生。
吵闹有,但进一步的动作却没实施,因为顾忌着周家。现在周海夜里陪着,别人都有些不想和他对上,地痞流氓也是有着谱儿,都是欺负着弱小、没什么宗族势力的,像是周家这样的,不敢招惹,怕惹上事情。
一直到了一旬后的一天,树上的叶子掉落的差不多,人们身上的衣服也厚了起来。一辆驴车嘚嘚穿过乡间小道,旁边还有两只半大的牛跟着,风尘仆仆的。
驴车进了村子,也不停留,直接往偏僻的后山这儿赶,一路上有认识的见到了,都在嘀咕,指指点点的,全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他们没想到,孙母今天居然赶了回来,看来是有一番大动作了,也不知道事后谁压制了谁。
原来是这样,养了这么多天,青皮已经大好,而且好吃好喝的供着,不仅全恢复了过来,还胖了不少!身体利索了,青皮想着害自己这么长时间卧床的凶手,就是牙痒痒。而且自己娘哭闹了这么多天,居然一文钱也没给,想想就是不忿,所以青皮前天就开始联系一起玩的人。
和他交好的,一个个都不是好的,良心是连狗都不看的,听了青皮的话,拍着胸口就应了。说是要把孙家的牲畜全捉了,往牛市里卖了,得了钱大家分了喝酒,顺便再教训一下孙惠。
这会儿正在孙家门口集合,拿了大棒,准备着把门撬了。
他们几个可不同于婆子两个,力气大的多,婆子轮着铁锹不那么的带劲,最多就是木门上多几个印痕,可这几个大汉,每次大棒轰砸,木门都晃动不已,如果不是孙惠每天都会往门这儿堆积泥土石子的夯实,恐怕没几下就被砸开了。但即使这样,看情况也是撑不了几下的。
屋子里是孙惠一人,周彤今天没在,早上的时候就回去了,而吴彩蝶,也在家里带侄儿没来。透着门缝看见了外面的几人,孙惠倒吸一口凉气,知道这下子恐怕要完了。单凭着她,根本就不可能是对手,能保全了自己,就是万幸了。
看着高度戒备的狗儿,孙惠上前拉住了它,如果是一个人,还有一拼的可能,但现在,就算狗儿成年了,也非常的危险。想着是不是能把它给放走,狗儿之前狠狠的咬了青皮一口,等青皮进来后,肯定是不会放过的。一咬牙,带着狗儿就要往后院去,那儿直奔溪流,或许能逃得了,至于院子里的东西,现在只能放放,等实力强了定然要追回来!
还没等孙惠壮士断腕,轰的一声巨响,门被砸成几块,大汉拿了铁锹挖土,没一会儿就闯了进来。看见要离开的孙惠,青皮眼里满是怒火,恨不得杀了她,冷声道:“娼妇这是往哪里去?怎么也不和大爷们见见面。”
哈哈,其他的大汉手持着铁锹或大棒,不怀好意的盯着孙惠。
孙惠顿住脚步,恐惧的看着进来的人,心里数着,一,二·····五,居然有五人,真的是完了!咽着唾液,孙惠微扯着嘴角:“怎么没在家里待着,真的是不怕里正了吗?难道说下次徭役的时候,你们准备去。”虽然知道他们敢过来,就不一定害怕里正的警告,但现在没法子,还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吓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