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倩玉的信送到戴晔手里,戴晔不仅不觉得温倩玉给戴晨安选的女人不好,反而觉得温倩玉是真心为了戴晨安好,才给戴晨安选了个这么合适的。
他已经不指望让戴晨安进入仕途了,既然这样,一个带着丰厚嫁妆的皇商的女儿,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至于别的……丑点泼辣点又有什么关系?戴晨安身边的漂亮丫头难道还少吗?
接到戴晔的回信,戴晨安几乎就要绝望了,想想自己出去之后可能会被自己的同伴耻笑,更是羞愤欲死。
幸好,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事,让他的婚事缓了缓——当今圣上驾崩了,国孝期间,自然不能婚嫁。
戴晨安松了一口气,正打算想办法把婚事搅黄,坚决不娶王家的那个丑女,突然又发生了一件事情。
为了迎合新帝,也因为当初温家有许多做过了的地方,突然有很多人开始在朝堂上参奏温家的种种罪名。
昔日因为温贵妃的存在荣宠一时的温家,面对这些扑面而来罪名,竟也有些招架不住。
温家虽然也是世家,但并不是真正的大世家,骤然发达之后,自然也就出现了很多问题,至少族里仗着自己是温家人在外面为非作歹的就有不少,包办诉讼、收受贿赂之类的还算轻的,有些人身上甚至还有人命案子。不仅如此,竟然还有人参温家人贩卖铁器给别国,犯了叛国罪。
有些事情,不查的时候也没人去管,可一旦有人查了,那就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温家的这些罪名网罗起来,竟然都够抄家灭族了!
温倩玉急的吃不好睡不好,戴晨安却每天都喜滋滋的——温家这是活该!以后温家就再也管不了他了!
戴晨安心里高兴,私底下就跟身边的玩伴说了当初温家仗势欺人,让自己的母亲不得不给温倩玉让位的事情。
跟戴晨安玩在一起的人根本就对他没多少真心,还都是整日里无所事事不学无术的纨绔,就爱看热闹,便怂恿着戴晨安去衙门告温倩玉,说是新帝讨厌温家,他若是去告了,肯定是大功一件。
说完,又是嬉笑一番。
戴晨安听在耳朵里却有些心动,但温家还没彻底倒下,他也不敢做什么,直到温家被问罪,新帝又“网开一面”只处置了其中几个有大罪的人,摘了温家人的乌纱帽并罚了钱。
新帝虽说网开一面了,但这惩罚实际上依然很重,温家现在朝堂上一个人都没有,又被罚了大笔钱,只能离开京城返回原籍,慢慢地重振家族……
看到温倩玉一趟趟地跑娘家,还卖了铺子田产凑了很多钱给娘家人,戴晨安又是快意又是心疼。
快意现在温倩玉倒霉了,心疼那些被温倩玉送出去的钱——那些现在可都是他们戴家的!
一咬牙,戴晨安当真去了衙门,状告温倩玉占了自己父亲正妻之位,还让自己母亲做妾,又将她和自己大哥赶走。
幸好戴晨安还算有点脑子,之前又被戴晔警告过,没扯出柳平施晴来。
公堂上,穿着官服的官员突然问道:“这么说,你状告你父亲戴晔以妻为妾,又逼走或者说休弃妻子?”
自己状告的,明明是温倩玉……戴晨安有些懵了。
“三不休里面,娶时贱而后贵不休,有所娶无所归不休,这两条都占了,戴大人……”那官员脸上有些幸灾乐祸,突然问道:“戴晨安,你懂律例吗?”
“律例?”戴晨安一直都跟着个老秀才读书不说,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如今三字经后头是点啥都忘了,哪会知道什么律例?倒是那些香艳话本儿,他能说出一大,甚至背出里面的内容。
“按照律例,子告父乃是不孝重罪。若所告不实,即父无子所告之罪行,子当处绞刑;若所告属实,即父却有子所告之罪行,子亦须受杖一百、徒三年之罚。”那官员笑道。
本朝以孝治国,讲究个亲亲相隐,对妻告夫,子告父这种素来都是重罚的,戴晔要是没有贬妻为妾,戴晨安就要被处以绞刑,戴晔即便犯了罪,戴晨安也要被杖责一百,徒刑三年。
戴晨安顿时愣了,忙道:“我要告的是温倩玉,不是我爹!”不说那些重罚,他爹出事他也没好处啊!
只是,温家难道还能逼着戴晔拜堂不成?这官员早就知道新帝不喜欢戴晔,哪还会为戴晔开脱?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完OTZ
第106章 番外(中)
戴晔的儿子状告戴晔贬妻为妾的事情,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几乎所有人都在取笑戴晔养了个蠢儿子。
戴晔以妻为妾,甚至还赶走原配的事情,京城老一辈的官员基本上都知道——戴晔考上状元的时候都已经三十来岁了,这个年纪的人,哪有还没成亲的?
之所以没人去告戴晔,也不过是因为这种家务事一般想告也告不准,而且大家都是男人,大部分人并不觉得戴晔的做法有问题——一个村妇,到了京城啥也不会,确实比不上温家小姐。
更何况之前戴晔很会做人,还是温家的女婿,好端端的谁会跟他过不去?
即便如今帝位上的人换了,大家费尽心思搜罗温家人的罪证讨好新帝的时候,也没人想起这一茬,毕竟当初戴晔敢这么做,婚书户籍之类恐怕早就处理好了,他们去告,说不定还会反过来被说诬告。
结果……戴晔自己的儿子竟然去告他了!
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然后迫不及待地跟别人分享这件事。
反正现在温家已经倒了,戴晔还在交州不说,将来也没前途了,他们完全可以想怎么笑就怎么笑。
“柳大人,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当真是要笑死人了!”柳平的一个同僚找到了正在看案卷的柳平。
柳平是新帝心腹,但毕竟刚刚踏入官场,官职并不高,只是他跟和周围那些准备在这个职位上养老的官员完全不同,每天都很勤奋,甚至做了很多他这个官职不需要做的事情。
要是他没点来头,看到他这个样子,周围的官员恐怕都会笑他傻或觉得他太会表现太不合群,然而他身份不一般,大家都知道他将来肯定飞黄腾达,就只称赞他努力上进。
柳平正在往旁边的一本书上做标注,听到同僚的话,当下放下了手上的笔:“怎么了?”
“哈哈,柳大人应该知道戴晔吧?他没出京前,还来找过你几回。”那同僚笑问。
“自然知道,戴大人怎么了?”柳平心里“咯噔”一下,戴晔怎么了?
“这位戴大人,他儿子去衙门告他了,告他贬妻为妾,哈哈!”那个同僚又笑了起来:“也不知道这个戴大人是怎么教儿子的,就算他真的贬妻为妾了,当儿子的心里再不愿意再怀恨在心,按理遇上别人参自己父亲也是要为自己父亲据理力争的,他儿子倒好,别人都没参他爹,就自己去告自己的爹了!这不是嫌自己日子过得太舒心吗?”
这人说了几句,看到柳平的反应跟他想的不太一样,只当是自己后面说的话不太合适,忙道:“是我失言了,子不言父之过,即便父亲有错,做儿子也不能怀恨在心。”
“张大人说的极是,我看戴大人会这样也是自食恶果,没把儿子教好。”柳平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是极是极,子不教父之过,听说戴大人那儿子知道律例上状告父亲要受的罪之后,被吓的都在公堂上尿裤子了!”柳平的那个同僚看到一向正经的柳平难得地对八卦有兴趣,绘声绘色地就把今天公堂上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出来,好似他亲眼所见一般。
柳平越听,心里却是越沉。
这人聊起这事的时候,肯定是润色过的,但具体情况恐怕也差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