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这种事最忌拖泥带水,他是瞬间就下了决定的。
本来还有些不知从何入手,但江七的话让他知道,二人并无去处。
加上他话里又有留下的意思,那就容易了。
佯装大度的给回身契,再加上杨风习惯性夸自己的爱好,不怕他们不上钩。
还有就是,自己小书生的摸样还是能骗骗人的。
不过,对他们隐瞒真实姓名的事,沈伯谦还是有些不爽。
不耍他们一下实在是难受。
于是,等俩人说的差不多,甚至把身契都还给他之后。
沈伯谦才叹了口气点头道:
“好吧,既然这么说,我也不能见死不救,送佛送到西,我就先把你们留下。
至于身契,我先替你们保管,你们要走随时可以拿回去。”
然后他低头想了一下,道:“不过,谭四、江七到底不像是正经名字,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就托个大,给你们取个新名字,你们可别嫌弃才好。”
二人连声道:不会不会。
沈伯谦却似乎有些不自信,摇着头迟疑的说道:“哎呀,我还真没怎么给人起过名字,你俩要是不喜欢,也可以不用的。”
江七觉得有些不对,正在开口,谭四却先正色道:
“恩公起的名字,我跟小七绝无意见,定当遵从。”
沈伯谦抿着嘴,用玩笑的口吻说道:“那好,我们击掌为誓,免得你俩怨我。”
说着他伸出手来,谭四想都没想,伸手与他三击掌。
江七心里有些嘀咕,但谭四已经应下,他也只得跟着与沈伯谦击掌三下。
沈伯谦这才放下心来,皱着眉头说道:“你们的名字我也不大改,就给你们每人加一个字吧。”
说着他顿了一下,指着二人道:“你以后就叫谭四条,你嘛,就叫江七饼吧!”
“噗——”正在一边喝水的杨风忍不住笑出声来。
更别说江七那个机灵鬼,就是谭四也反应过来,沈伯谦这是在耍他们呢。
不过,反正只是个称呼而已,谭四觉得也无关紧要。
况且,本就是他们隐瞒在先,恩公要出出气也无可厚非。
但这么一来,他倒是对这个救命小恩人有了些新认识,觉得他颇为孩子气。
但江七却气的吐血。
四条、七饼,这算是什么名字?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四哥素来一诺千金,断然不会反悔。
江七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也只是无可奈何的撅嘴瞪着沈伯谦。
满脸都写着“不高兴”三个字。
看着俩人脸色变幻,沈伯谦立刻就觉得——心情好多了。
这才又问起他俩的情况。
这一问,他又郁闷了。
谭四,哦,不,谭四条十九,比自己大,这个到不意外。
光看他的身形就能知道,这没什么稀奇的。
可江七饼居然也十六了!
沈伯谦就奇怪了:他怎么长大的,没吃过饭吗?十六看着居然跟杨风差不多。
看来真是没少吃苦,要给他好好补补才行。
不过,你别这么看着我啊。
一码归一码,你也别装委屈,名字我是不会改的!
至于其他,沈伯谦没急着问。
反正估计也问不出来什么实话,等混熟了再下手。
不过,因为这事儿,沈伯谦也没了逛城的兴致。
反正也看的差不多了,东西该买的也买了。
就差买人......
哦,对了,还有呢,要给刘近南同学准备生日礼物。
把租住的小院安顿好,留下杨风和刘胜照看,他一个人回了刘宅。
刘房子还是在门房那里候着。
沈伯谦一见他,就要他带着自己去买一套木雕的工具,还有碳条、针线什么的。
听的刘房子一头雾水,这是要干什么?
沈伯谦看他一脸疑惑,非常受用,只用一句高深莫测的“山人自有妙用”把他打发了。
逛了一圈把东西买齐,沈伯谦开始了宅在刘宅的日子。
每天躲在管家给他准备的小书房里,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累的就去租的房子那边,看看杨风,逗逗七饼。
每当这个时候,恢复的一天比一天好的四条同学就很为难的样子。
看的沈伯谦身心舒爽,回到刘宅连饭都多吃一碗。
还别说,这居然让他有种回到大学时的感觉。
做自己喜欢的事,无聊就去跟损友们互相戏弄一番。
就这样,他高高兴兴的忙了五六天,总算是把设计图弄好了。
想着有些材料在清水县不好买,又去补了一些。
因为已经去过一回,这次也不用刘房子带路,他自己跑了一趟,买了一大包东西回来。
买好东西,跟图纸搁在一起,他觉得可以歇歇了。
这次做的是大项目,不是一两天能成的,所以他没打算在这儿开始。
只要备齐东西,回家慢慢做更好。
一是慢工出细活,二来也免得被刘近南提前知道,那就没惊喜了。
不过,一说刘近南,这几天都没见到他了。
沈伯谦不由感叹一声:少年总裁不易做!刘伯伯这心也是够宽的。
这么小的孩子,他还真是当成大人使唤啊。
为了自己女儿,刘伯伯也是操碎了心。
就是因为看他这么忙,沈伯谦一直没催问买人的事儿。
不过,这天刚吃完早饭,管家就派人过来传话,说是刘家常用的人伢子到了。
少东请沈伯谦过去一起挑人。
说实话,不问买人这事儿,也不仅仅是体贴刘近南,还有沈伯谦自己的原因在里头。
自从人市转了一圈,他对买人真有点儿阴影。
所以去了之后,他把挑人的事儿全权托给管家帮忙。
刘近南看出他的纠结,也没说什么,反正给他的人早就挑好了。
来的牙侩是一对父子,姓钱,听说是家传四五代的生意。
刘家在青州买人,一多半都是从他家入的。
既然是常来往,大家都熟悉,也有信任基础,事情办起来就很快了。
不一会儿,刘近南那边就定下十几户。
沈伯谦要的两个人也被领到他面前。
一对比,沈伯谦就知道刘近南真是挺为自己着想的。
刘家买的人都是一户一户的,大人小孩都有,有些孩子还不会走,安顿起来不免麻烦一些。
惟独给他挑的,两个二十来岁的壮汉,都没家室,倒是很合他的意。
见他还算满意,管家一点头,钱老爷子忙上前说了说这二人的情况。
这俩人,一个叫王青山,一个叫王石头,原本是同乡。
他们以前都是当兵的;
因为将军犯了事儿,冲撞了什么贵人,连累了一干营下军士。
这俩人也受了牵连。
不过,钱老爷子言辞凿凿,就差指天发誓了。
说这俩人原本也是家乡遭灾,逃难投军的,当的还是伙头兵。
受到的牵连十分有限。
这些他早就打听的一清二楚,真犯事儿的,起码也要被发配流放;
次一等,受牵连的,也是要被远远发卖了事;
但这俩,连发卖的资格都够不上,只是因为原来的兵营重新整合,这俩没人要,被赶出来了。
就连卖身,也是他俩自卖自身。
沈伯谦问他们为什么要自卖自身,俩人都说,顶着被赶出来的军士名头,不好找活儿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