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这样鄙视,聂二贵怒沉着脸,指着聂大郎和云朵就要骂。
聂大郎拉着云朵转身离开,招呼都没有打。
甘氏老脸上险些搁不住,怒斥聂二贵和刘氏,“都给我闭嘴!好吃懒做的东西,一天到晚不想正当门道,就想着不劳而获!你们要是敢给我闹腾事儿,就给我滚出聂家!”
“娘!不就说他们一句就说不得了!”聂二贵怒道。不过是两个外人,他娘竟然这么偏心。
刘氏叫了聂兰问话,“到底给了人多少钱?一大包那是多少?啥样的人收的钱?真的假的,为啥要收钱?”
聂兰虽然不想告诉刘氏,但她嘴上也有些把不住门,晚饭没吃完,就说那恶霸来收摊位费,还要调戏云朵。
她这话出来,刘氏眼珠子瞪大,顿时就转悠了起来,“我就说,那小贱人长得一副狐媚子像,从前大郎可是没有这么不听话,都是被那小贱人灌了**汤了!这还抛头露面的到县城里去摆摊儿,被男人调戏了吧!”
聂兰有些急,“没有调戏成!你不要乱说!”刘氏这话要是出去,坏了云朵的名声,就该怨到她头上了。
“被男人调戏了,还给人钱!”刘氏切了一声,心里已经恶意的想着要把这事儿宣扬宣扬,让人都知道那个小贱人是狐媚子,在县城里勾引男人!
张氏急的头上都要冒汗了,“他二婶你咋能乱说话,这样坏云朵坏大郎的名声?”
“我有啥坏她的名声了?她自己做出来的,街上多少人都看见了!”刘氏不屑的看张氏两眼,神情隐隐带着得意。
柳氏有心提醒她一句,瞥了眼甘氏的脸色,她没有吭声。
甘氏面色阴沉,目光剑一样射向刘氏,手里装玉米面糊糊的大碗嘭的一声照着刘氏脸上砸过去。
啊——
刘氏惨叫一声,虽然那玉米面糊糊不烫了,却一脸黏糊糊的,额头上也被碗砸的生疼。她正得意,却有人砸她,刘氏一瞬间气疯了,“哪个贱人敢砸老娘了!?”她以为是张氏,就算不是那也是大房的人。
“我个贱人砸的你!”甘氏气的肋下生疼,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喊。
刘氏吓着了,把脸上的玉米面糊糊扒开,看到甘氏无比难看的脸,她急忙认错,“娘!我不是骂你!我就说了句话,以为大嫂要打我……”
“我们聂家娶了你这样碎嘴缺德的女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你再给我捣鼓事儿,我立马休了你个贱人!”甘氏实在气的不轻,要不是刘氏一脸黏糊糊,她定要上去狠狠打她的脸。
聂二贵看她实在气狠了,忙过来给甘氏顺气,“娘你别气!气坏了身子!这个贱人,我回头收拾她!”说着踹了刘氏两脚。
刘氏倒在地上,差点咧嘴哭,看聂二贵瞪眼,她才忙收住了动作,认起错来,“娘我错了!是我不该!你别气坏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柳氏看着事情平息,垂眸沉思。这个二嫂的德行妯娌几年她还是很清楚的,有这样的把柄一样的话语,她若不宣扬出去,那就不是她了。
回到家的云朵和聂大郎两人,煮了两碗白面糊糊,就着点心吃了些东西。
聂大郎烧了热水,让云朵洗漱泡脚。
水太烫了,云朵的脚刚挨着水,立马就吸着气,把脚抬起来。
聂大郎摸了下水,是有点烫,又添了半碗凉水,“洗热一点,等会上炕好睡觉。”
“可是太烫了。”云朵皱着眉毛,微微噘嘴。
聂大郎让她坐在炕上,笑着搬了小板凳坐过来,弯腰拿着她的脚,伸手撩了热水要给她洗脚。
云朵一惊,急忙收回脚,“我自己洗!”
“不是烫?赶紧洗完早点睡,明儿个还有活儿干。”聂大郎挑挑眉。
“不算很烫。”云朵忙道。她不能让人碰她的脚,并不是古代女娃的脚给人看了就要以身相许,而是她怕痒痒。
聂大郎长臂一身,捉住她的脚,继续撩水,“一会水就凉了。”
“不行不行!”云朵勾着脚趾头,觉得好痒,不让聂大郎碰。
聂大郎看着眸光一转,手已经在她白嫩的小脚丫子上挠了几下。
“啊哈哈哈哈哈……好痒,好痒!”云朵忍不住蹬着脚笑。
聂大郎不顾她喊着要自己洗,胳膊夹着她的腿,把她的小洗完,又给她按到盆里烫。
云朵笑了一通,两个小脚放在水盆里还在互相搓。
等聂大郎也洗完上炕,再看云朵,她的心情已经完全转好了,聂大郎笑了下,掀开被子让她睡过来。
“我自己睡一处就行了。”云朵总觉得不太好,看他清俊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今儿个聂大郎笑了好多次啊。
“等天再冷还是要睡过来。”聂大郎伸手把她纳入被窝里。
云朵还是有些不自在,翻了几次身,聂大郎已经呼吸绵长,睡着了,她这才悄悄翻个身,睡过去。
次一天,又是聂大郎先醒过来,看着拱在自己怀里的小人儿,粉扑扑的小脸就在他臂弯处,心里的某处清楚的跳动着。他昨天笑了好多吗?他心里明明是隐匿着怒火的。看到那庞仁侵犯的目光,那几个混混猥琐的嘴脸,对着她,他心里就难以克制怒火。
轻轻拨开她一缕调皮的头发,聂大郎小心的拿开她的胳膊,挪出身子,把被子给她盖好,穿上衣裳起来。
先到外面转了一圈,拎了一桶水回来,才开始刷锅,生火做饭。
身下的炕突然热了起来,云朵翻个身,醒过来,迷糊的睁开眼,“你怎么起来那么早?”好像每次聂大郎都比她睡醒的早。
“热水等下就要凉了,快起来洗脸,等会就吃饭了。”聂大郎催促她。
看聂大郎去洗菜,云朵忙穿了衣裳起来,等她梳了头,洗漱好,聂大郎也做好了早饭。
两碗小米糊糊,两个馍馍,一碗炒芹菜。
吃了饭云朵活动了下,背着竹筐又要上山。
聂大郎叫住她,“三天后再去,明后天再上山也不迟。今儿个在家做衣裳吧!”
“啊!?”云朵小脸有些垮,做衣裳,她真不会啊!她想到聂大郎扯的布,早知道直接买成衣就行了啊!
聂大郎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把几块布拿出来,放在炕上。
云朵有些无措,做衣裳是先剪布对吧?剪开再缝到一起。让她拼个T恤她还能成型,可这古代的衣裳,她是真的不懂。
聂大郎拿了尺子,招她过来。
云朵惊奇的看着给自己量尺寸的聂大郎,他似乎……挺娴熟啊!这聂大郎,他该不会是自己会做衣裳吧!?
聂大郎把杏黄色的那一块布伸开,沉思了下,似是在想云朵的尺寸,想完就在布上画起来。
云朵张大嘴,一直保持着惊叹的模样,看聂大郎画好,拿着剪刀把一块布剪成了一片片的衣裳片子,拿了个小娄子出来,摆出了针线。
“嘴巴合上。”聂大郎斜了她一眼,穿针,引线,拿着衣裳片子开始缝。
云朵合上嘴,不要怪她震惊,服装设计师在现代有很多男人,还很女的男人,可这古代,君子远庖厨,就算乡下这说法贯彻的不到底,可针线啊!女工啊!这是一个古代男子该做的吗!?
“这么多年,在家闲着吃白饭?”聂大郎看她一眼,手下针线不停。
云朵愣了下,是了。聂大郎病起来,连床都起不来,还要抓药看病,聂老汉可是丧门星不离嘴,刘氏那嘴更不饶人了。三房也没个好态度,甘氏之前还有些听之任之的态度。聂大郎干不了农活儿,所以,他会烧锅做饭;所以,他会做针线活儿。
虽然想通了,云朵还是觉得有些违和感,讪讪的爬到炕上,坐在一旁,“聂大郎!你会做女娃子的衣裳啊!”
“都差不多。”聂大郎道。
云朵嘴角抽了抽,他不会把衣裳做成男式的吧?看看他剪的衣裳片子又不太像啊!
看了一会,云朵又忍不住问道,“聂大郎!你会不会绣花儿?”
“会绣草。”聂大郎想了下,道。
云朵看他认真的模样,看他手下那杏黄色的衣裳片子,她就想到那上面长满草的样子,呵呵呵笑了笑。
聂大郎的衣裳做的还挺快,不用绣花儿,连草都没有,为了好看,他把下摆放长,腰身收细,下摆和衣袖上都接了一层湖绿色的阑边。
一上午的时间,云朵的上衣已经成型,还差领子和扣子。
云朵佩服的看着聂大郎盘了几个简单的方形花扣子,把领子缝好。
简单吃了晌午饭,聂大郎把领子和扣子都缝上,还烧了热水,用铁片烫了,把新做的衣裳熨了下。
外衣算是中款的,云朵本就单薄,穿上更显得纤瘦,如娇嫩柔软的柳枝一样。
穿着新衣裳的云朵,觉得全身都是奇异的感觉。
下午聂大郎又给她做了一条裙子,依旧没有绣花儿的,大大的阑边,简单看着又舒服。
给云朵扯了扯衣裳,聂大郎还算满意,“大了点儿,正好里面可以穿薄棉袄。”
聂大郎还准备给她做棉袄棉裤,云朵觉得脸发红。她本该是会针线活儿的那个,现在却穿一个男子给她做的衣裳。
不过低头看身上的衣裳,杏黄色的斜襟盘扣镶阑边褂子,下面是湖绿色镶大阑边挑线裙子,她心里有种美美的感觉,莫名的,觉得甜甜的,很开心。
聂大郎只当她得了新衣裳开心,才小脸洋溢着欢笑。又剪了一套衣裳片子,准备做棉袄棉裤。
“先做你的吧!我都有衣裳穿了。”云朵见又是自己的,有些不好意思。
“我的好做,一天也就得了。”聂大郎继续忙活。
很晚了,聂大郎还挑着灯,在缝最后的一条棉袄袖子。
云朵已经满脸佩服,吃了饭,老实泡了脚,坐在一旁看着聂大郎飞针走线。烛光照在他脸上,给他清俊的容颜添了几分暖色。云朵突然有些心疼,以前聂大郎天天被骂丧门星病秧子,吃白饭,他是不是经常这样一个人孤寂坐在屋里做着一个男子不应该做的针线活儿?
感到她的目光,聂大郎抬眼看她,那么深的目光仿佛看到她的心里。聂大郎展颜一笑。
云朵愣了愣,这满满的,人妻即视感!?云朵被自己的想法囧到了。
聂大郎以为她困了,加快了速度,把袖子缝完,铺开被子,“快躺下睡吧!”
“嗯。”云朵觉得她必须得听话,聂大郎给她做了一天新衣裳,乖顺的躺下,让聂大郎给她掖好被角。
黑暗中,云朵睁着两个黑亮忽闪的大眼,“聂大郎!你以前都给谁做过衣裳?你娘,你爹?还有聂兰和聂梅?不会连二房那些人的衣裳也让你做吧?”
什么人都能穿他做的衣裳吗?聂大郎唔了一声,似是睡着了。
云朵抬抬头,也看不见他,只好不再出声,躺下睡。
第二天起来,聂大郎人已经不在炕上了,屋门关着,云朵迷糊了会,清醒过来,拉了一旁叠放的衣裳穿上,拉开门,却是拉不开,她愣了,在屋里叫人,“聂大郎?聂大郎?”
门是从外面锁着的,聂大郎起来去了哪!?云朵有些急。
此时的聂大郎正背着一捆柴火从山上下来,还拎着一只野山鸡。
看太阳已经升起来一会,想着云朵每天都是这个时候醒,聂大郎把柴火往背上紧了紧,加快了脚步。
屋门打开,云朵坐在小板凳上,裙子都拖在地上,额头浸着细汗,神情有些委屈,“你干啥去了?”
“怎么了?柴火不多了,我就捡了点柴回来。”聂大郎把柴火放下,野山鸡扔筐里,拍拍身上的灰土,洗了手,过来摸她的额头,“我看你没睡醒,才把屋门锁上的。”
又拿了帕子给她擦擦小脸,“我下次出去,先把你叫醒,让你从里面闩门。”
云朵也不知道她着急什么,惊慌什么,醒来没见聂大郎,屋门还被锁上了,她下意识的就着急慌乱了。
聂大郎摸摸她的头,让她看野山鸡,“不知道谁打的,我顺手捡回来了,晌午我们炖鸡汤喝。”
“你偷人家的吧!”云朵瓮声道。还顺手捡回来,再顺手就牵羊了。
聂大郎嘴角一抽,神色认真道,“怎么能说是偷?它就在山上,也没看到有猎人去。说不定是它自己受伤,逃到这边,撑不住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