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请!”
又吩咐管家,“先带诸人去洗漱,再到偏厅用饭。”
一番休整后,众人在偏厅碰头,安静用完晚饭,几人才回到堂屋说话。
八娘一脸看不顺温少谦的模样,温少谦只温温的笑,“八姑娘大婚,未能前往,又闻八姑娘有了身子,索性一并恭喜了。”
摆手让管家奉上两个礼盒。
八娘嫌弃的看了一眼,挺了挺微微隆起的小腹,“温少爷请叫我李太太!”
李书文眼睛亮亮的看八娘。
温少谦温和一笑,从善如流,“李太太。”
八娘却突然红了眼睛,“谁要你的贺礼!你把我大姐撵出温家,你害她未婚先孕,还差点难产血崩丢了性命,我不要你的东西!”
抬手就要把东西打落地,李书文忙拦住她,将她搂入怀中,细声安抚,八娘低低的抽噎,“我不喜欢他!他把大姐害的好苦……”
三娘歉意一笑,“八妹自有了身子,脾气就不甚好。温少爷千万不要见怪……”
“不会。”温少谦温和的笑,双眸却有些发红,眸底有着看不清的情绪,“元娘有你们这群好姐妹,是她的福气。”
又侧眸去看十一娘,“元娘可好?囡……囡囡可好?”
十一娘含笑点头,“都好。”
可她多少次发现大姐一个人凝视京城的方向,默默流泪。
遇上温少谦,是大姐的劫难。
可反过来,遇上大姐,何尝不是温少谦的劫难!
十一娘在心底叹了口气。
温少谦与夙重华打招呼,“早听闻夙小将军的战功,果然不愧是夙大将军的儿子!”
“温少爷过谦了。”夙重华淡淡点头。
八娘的情绪一直稳定不下来,李书文朝众人歉意一笑,“我陪八娘出去走一会儿。”
众人目送他们出门。
三娘与瑶娘对视一眼,纷纷起身,“天凉,我们回屋加件衣裳。”出了堂屋。
温少谦与众人说起朝中局势,并对慕家、三皇子、六皇子、五皇子等各方势力进行剖析!
八娘窝在李书文怀里,任李书文拥着去了后面的花园。
嘴里依然不依不饶,“要不是大姐心心念念的记挂着他,我刚才非把他另一条腿打断不可!大姐为他守了这么些年,他居然娶了慕家人!太可恨了!”
又抬头,凶巴巴的看李书文,“我们孩子出生,不许告诉他!”
李书文哭笑不得,自然八娘说什么应什么。
八娘的金豆子却还是不要钱的往下掉,“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他……”
“好好好,不原谅!不原谅……”李书文没了半分脾气,只将怀中好容易得来的人儿紧紧搂住,陪着她慢慢走着。
“皇上防慕家防了几十年,临了却又让慕家站了出来。”温少谦言语温润,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弦紧绷,“我若没猜错,慕家大概是想让三皇子与四皇子鹬蚌相争,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十一娘神色一凛,夙重华看她,十一娘苦笑,“顾子洲曾经说过同样的话。”
见温少谦露出困惑之色,便将顾子洲是慕家十几年前战死在沙场的慕令洲的事说了。
温少谦脸色大变!
片刻后,才道,“原来如此!我一直想不通的关键原来在这里……难怪慕家敢操纵两个皇子争斗,难怪他们要坐收渔翁之利!竟是因为慕家还有嫡子活着!”
“顾子洲无意于此,这点你大可不用担心。”十一娘笑道。
温少谦看了十一娘一眼,轻轻摇头,“就怕他到时候会身不由己。”
十一娘一怔,想着那一袭大红锦裳,如妖孽在世,容颜倾城的男子,笑着摇了摇头,“顾子洲不会让自己陷入身不由己的地步!”
几乎是在同时,夙重华也出声道,“顾子洲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你们可真是心有灵犀……”盛子都与邹鹏程大笑。
温少谦看向二人,眸中满是笑意。
夙重华也笑看十一娘,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闪着晶亮的目光。
众人又闲谈了几句家常,十一娘也趁机将元娘和囡囡已在落星湖落脚的事与温少谦说了,温少谦笑着道了声谢,望着天上的月亮,笑道,“马上就到十五了,月亮要圆了……”
“元娘……囡囡……”
两个名字在他唇齿间低喃,在做的人多少都有些功夫底子,自然将他的话听了真切,不由对视一眼,默然。
……
转眼一个月过去,夙重耀重伤而归,一脸灰白,毫无血色,人消瘦的几乎脱了形。护他回来的侍卫道,“已两日滴水未进,药也灌不下去。”
夙扶雨来不及责难侍卫护卫不力,即刻进宫求了御医到忠勤候。
御医看过夙重耀的伤势,叹了口气,夙扶雨大急,“陈御医,小儿……”
“侯爷莫慌。”陈御医捋着胡须缓缓道,“大少爷不过是内里负荷太重,又因失血过多,才导致的昏迷不醒,老夫开几副药给他,慢慢来,大少爷不会有事的。”
夙扶雨长松一口气,“那要多久?”
陈御医看了夙扶雨一眼,笑道,“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
“这么久?”夙扶雨蹙眉,看了眼床上的大儿子。
陈御医犹豫一下,夙重荣察觉到陈御医的异状,忙躬身道,“陈御医有何良策能助我大哥早日康复?”
夙扶雨希冀的看着他。
陈御医捋着胡子,“老夫的本事自然不如那一位,侯爷若能请动那一位出手,大少爷的身子或许能恢复的更快。”
说罢,陈御医自己先摇了摇头,心中暗道,夙重耀明显是亏了身子,要补起来必须慢慢调养,皇上明明也是亏了身子,那莫殇到底是怎么在短短一个月就把皇上的身子调养的跟没健康的时候一个模样的?
他琢磨了三年,把以前给皇帝看病的起注都折腾了一遍,也没看明白。
心里盼望着夙扶雨能请动莫殇,他也好跟着在一旁看个究竟。
夙扶雨与夙重荣却是一愣,夙扶雨道,“陈御医说的莫非是……”他指了指房梁,“给皇上看病的那位?”
自三年前,顺平帝病危,莫殇进宫,以一己之力救回顺平帝,得了顺平帝的信任,便成了顺平帝的专人御医,宫中谁请都不去,据说,三皇子的侧妃难产,三皇子亲自上门,都没能请的动!
陈御医点头。
夙扶雨露出一抹苦笑,他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三皇子都请不动的人,他又怎么请的动!
夙重荣却看着病床上的夙重耀,与夙扶雨道,“我去请。”
不待夙扶雨说话,忠勤候夫人擦着眼泪走了进来,先朝陈御医点了头,才到夙重耀床前,看到儿子的惨状,眼泪止不住往下落,“耀儿,娘的儿啊!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娘要把他千刀万剐了……”
夙扶雨不耐烦听妇人的啼哭,看了忠勤候夫人一眼,“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看着点儿嫣儿吗?”
“她一个大活人,好好的在院子里做女红,有什么好看的?”忠勤候夫人哽咽,擦了泪抬眼瞧夙扶雨,“倒是侯爷,为何瞒着我耀儿受伤的事?!若不是我听嬷嬷说你请了御医抓了你身边的人来问,还不知道我的儿这次竟受了这么大的哭!”
夙扶雨脸色不好的瞪了眼屋里伺候的几个小厮,摆手,“好了,你看也看过了。陈御医已经说了修养几个月就没事了。不用大惊小怪……”
“侯爷又骗我!”忠勤候夫人的脸上有了几分怒色,“我分明听到你们说要去请皇上身边的莫大夫,若我儿性命无碍,陈御医怎么会让你去请他?!可怜我的儿,这么些年一人在外打拼……”
夙扶雨瞧着她越说越不像个样子,脸色便沉了下来。
陈御医惯常在忠勤候府走动,是个知情识趣的,见状,便以宫里还有事为借口出了侯府。
送了陈御医出门,夙重荣自去库房备了礼品,“不管成不成,总要去试试!”
夙扶雨点头,忠勤候夫人却道,“一定要把莫大夫请来,他能治好皇上,也一定能治好你大哥!”
夙重荣扯了抹笑,走了。
夙扶雨吩咐了人好好照顾夙重耀,径直去了书房。
忠勤候夫人跟去书房。
“侯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和荣儿让耀儿去做了什么差事?害他被人伤成这样?”
夙扶雨皱眉,“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忠勤候夫人红了眼眶,“好好的女儿耽搁到现在还没有嫁人,好好的儿子如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你让我一个当娘的装聋作哑……你不如要了我的命罢!”
闻言,夙扶雨愣了一下,看着几十年与自己一心的妻子,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安抚的拍了拍忠勤候夫人的手,“夫人,不告诉你是为着你的安全着想。”
“侯爷说的什么话?”忠勤候夫人带着泪笑,“你我夫妻一体,荣辱与共,生死相依!难道侯爷死了,我还能独活不成?!”
“夫人!”夙扶雨又叹了一声,将夙重耀前去江淮一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个一清二楚,道,“本想着除了莫守谆,拿到江淮十八商行行会的掌握权,却不想莫守谆好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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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奉上,终于把债补上了。
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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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当年真相
忠勤候夫人变了脸色。
她三两下把脸上的泪痕抹了干净,将帕子甩的虎虎生风,“一个下贱的商贾之家居然敢伤咱们侯府大少爷!他可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话落,猛然想起自家侯爷也是商贾发家,脸上便有几分尴尬。
夙扶雨却似没听到一般,走到太师椅旁坐下,闭上了眼假寐。
忠勤候夫人也跟着走过去坐在他一旁的太师椅上,亲手倒了杯茶水推到夙扶雨跟前,“侯爷,我倒有个法子。”
夙扶雨没有睁眼,轻轻嗯了一声,道,“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忠勤候夫人凑近了道,“暗的不行来明的!他莫守谆不是商贾吗?商贾不是要缴商税吗?他底下那么大排场,就算他没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难道还能一双眼把他手底下那些鱼虾蟹将都看的死死的?”
夙扶雨蓦然睁开了眼睛。
忠勤候夫人嘴角凝着讥嘲的笑,“咱们是官,他是民,只要咱们抓到了他的把柄,他不低头都不行!”
夙扶雨看着忠勤候夫人,片刻,轻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