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转身,朝妹妹走去,“刚回。”指着校场随意道,“这校场虽然小,训练项目倒是很到位。”
“小孩子精力过剩,与其让他们到外边招猫斗狗,还不如给他们找些好玩的挥洒力气。”宝春说。
沈楠眼里闪过精光,却没说什么。
宝春领他来到石桌前,从旁边的炭炉上拎起一壶热气腾腾的水,冲了壶茶,问,“这段时间很少见到父亲,营里可有大事?”
沈楠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看向校场,“边界形势不稳,楚南之地,以此为借口,又狮子大口,冲朝廷要钱要粮,圣上很恼火。”
提到楚南之地,宝春便想到了陷害她的楚南世子,“边境之地倒在其次,内患看来是迫在眉睫了。”
沈楠点点头,“所以,皇上近来很关注练兵,为了激励,年底准备阅兵比试,获胜者将获得额外军饷和物质装备。”
宝春哦了声,“东郊大营,一直穷的很,父亲是要夺冠,为军营赢取奖励?”
沈楠说,“也不全是,东郊大营,战斗力不济,每次阅兵比试,都是垫底,一直抬不起头来,早已认定自己不如人家,士气低迷,小叔就想趁着这次阅兵,夺个冠,也让东郊大营的军士,扬眉吐气,重获信心,否则,一旦上了战场,士气就是很大的问题。”
宝春不由点头,“是啊,打起仗来,士气很是为键。”
“东郊大营的军士平常训练大都心不在焉,各方面都比别人差太远,若有个一年半载还好说,可距离阅兵比试,统共也就两三个月的时间,想要超过人家,谈何容易。”
沈楠叹了口气,“小叔日夜加紧练兵,你看看都把我练成什么样子了。”掀开衣服,让妹妹看。
宝春一看,好家伙遍体鳞伤,倒抽了口冷气,对这些保家卫国的士兵不由肃然起敬。
“不是我娇气,你二哥我的体质算好得了,都被练成这样,那些士兵简直都虐成死狗了,爬都爬不起来。”沈楠说。
宝春喊兰香拿药箱,给他处理外伤,“军营没有军医么?训练是有一定极限的,每个人的极限都不一样,超过极限体能,训练效果反而大打折扣。”
“军医是有,可他们那懂这些,无非是处理些小病小伤什么的。”沈楠说。
“要有科学地训练,才能事半功倍,短期内有所效果,往死里操练可不行。”宝春说。
“谁说不是。”沈楠抬头看看宝春,心说,妹妹要是个男儿就好了,头脑见识都不凡,带兵打仗,以后的成就绝对不会低于小叔了。
跟妹妹唠叨了一阵,处理完伤势,又厚着脸皮,讨要了不少疗伤圣药,沈楠这才回了营地。
回到营地时,就瞅见胡先生,也就是小叔的军师,正蹲在那里,看那些士兵有气无力地相互刺杀。
教官喊得嗓子都沙哑了,青筋都暴跳出来,一直在呵斥那些军士用力,可他们依旧是软绵绵的,教官黑脸,气的想杀人。
胡先生就蹲在那里摇头。
沈楠走过来,并排蹲着,“刺杀来刺杀去,光练拳脚功夫那行,明显地体力跟不上去么,我看妹妹院子里的那个小校场锻炼体能就很不错。”
说者无意,可听着有意,尤其提到安平公主,胡先生立马来了精神,眼光灼灼地瞅着沈楠,双手还拉着他的衣领。
沈楠下意识往后退,“胡先生,别激动,有话好好说。”这军师受什么刺激了,怎么这副表情?
胡先生深呼口气,圆瞪着眼睛,咬牙切齿,“二少爷,我想请三小姐帮着训练军士……”
不等他说完,沈楠就哈哈笑了起来,扒开胡先生的爪子,低头抚平衣衫,笑着说,“胡先生又给我开玩笑了,我妹妹一女子怎能训练军士?”
胡先生梗着脖子,“怎么不行,只要能训练出好兵,女人男人又有什么关系?”
沈楠嗤了声,“你当然没关系了,又不是你妹妹,让她训练兵,天天跟那些臭男人混在一起,我妹妹以后还怎么嫁人?”
“让她协助指导,也不是天天混在一起。”胡先生劝说。
“那也不行。”沈楠坚决不同意。
胡先生急的团团转,烦躁地搓着手,“三小姐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她天天看诊,还少了接触男人?可京城里的人有说什么?协助训练这也是为国效力的事,别人更不会说。”
“胡先生,我劝你消停点吧,别打我妹妹的主意,我妹妹没你说的那么重要,她就是聪慧了点,心底善良了点,那里会训练军士,要被我小叔知道了,肯定削你。”沈楠拍拍他的肩膀,一副都是为你好的表情。
胡先生挥掉他的爪子,表情很严肃地说,“我不会看错的,我观察她好久了,就是她,二少爷,做人不能太死板了,三小姐回来才多长时间,你看看五少爷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有勇有谋,三小姐是有大才之人,才不下于任何一个男人,不能就此浪费掉,况且眼下形势紧张,将军更是焦躁,毫无办法。”
黑五的变化,沈楠自然是看在眼里,之前他也有所怀疑,见胡先生如此斩钉截铁,心里已经信了八九分,可相信是一回事,让妹妹天天跟那些臭男人混在一起又是另外一回事,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行,我劝你就此打住,不要想了,小叔也是不会同意的。”
胡先生热血沸腾,那里会听他的,就像一个走到了死胡同,怎么也走不出来的人,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条通往光明大道的路,他怎能会放弃?
一跺脚,他说,“我去找将军。”
撩起衣衫,蹬蹬地小跑着去了大帐。
正如沈楠所言,沈将军听了,二话不说,给他狠狠拒绝了,让他不要再提。
可胡先生也是个难缠的,施展三寸不烂之舌,直把将军说的哑口无言。
“都知道目前形势紧张,一旦开战,东郊大营的军士势必一个不拉地被派到战场,可二十年来,他们没经历过战事不说,更是疏于训练,不是我说泄气的话,精兵强将这四个字,跟他们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就这样被拉出去打仗,别说打胜仗了,那跟送死差不离。”
将军瞪着胡先生,气的胸腔一起一伏,就像架破风箱似的。
胡先生继续不怕死地说,“这说大了,关系着大荣朝的安危,说小了,关系着全军将士的安危,孰轻孰重,不用我说,三小姐有如此能力,又生在将门,协助将军训练出精兵强将,这是天意使然。”
将军赤红着脸,怒吼,“滚。”
胡先生反正是破罐子破摔了,“小姐深明大义,将军应该先问过小姐,征询她的意见。”
“征询个屁,我是她老子,老子说了算,你赶紧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将军握紧拳头。
胡先生被武力震慑走了,不走没办法啊,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们的嘴是用来吃饭的,拳头才是用来说话的,再待下去,估计就要吃拳头了。
那个不着四六的军师走后,将军砰地将自己丢在了椅子里,气的抄起桌上不知为何物的东西给丢了出去,这嘴上不长毛的东西,简直太可恶了,主意竟然打到了闺女身上,脑袋进水了,胆子不小。
等气消个差不多,坐在那儿,静静想想,将军发现,那没毛的货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正是因为无法反驳,所以他才发那么大的火。
闺女有没有大才,无需证明,从自家那个小兔崽子身上就可以窥探出一二,简直愣是把一块顽石给雕琢成了美玉,连那个不着四六的先生都说,自家那个小兔崽子要不了几年就能超过他这个老子,而这才多长时间,满打满算也不到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