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脸上浮现一丝厌恶,他不想见她,他又不是没长眼睛,她对他什么心思,他岂能不知。
即便她对没有什么心思,他也不想见她,不想见姓邓的,他对姓邓的有种迁怒,若不是他们叛乱,他也不会知道那人跟他留着同样的血。
知道的那一刻,就好比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浇灭了残留的火花不说,还在他的头顶劈下了几道惊雷。
他知道自己的心中还残留着一点幻象,任其滋生,不是说他要做些什么,而是说这点幻象让他感到不至于太过于悲伤。
他的爱情虽然还没来得及开始就注定失败,可那份心情,那份触动,在提示着不幸的同时,却也有着本来的美好,无论得失,都不能抹去。
可在知道真相后,他已经不能肯定那些美好了,因为那上面绑缚着不伦的枷锁。
竟然连想一想都会是罪恶的,为什么会这样?他的心备受煎熬。
若不知道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他只要默默地看着她就够了。
他不想知道,知道了就说明,他之前的所有都是罪恶的,都是混蛋行为,荒谬行为。
他甚至有些恨他的父皇,若不是他,也不会有他今天这种局面,他的女儿是谁都行,为什么偏偏是她?
他一直用忙碌来回避这些事,可是偏偏有人不让。
当然,牵涉到北乌的情况,他不能不去,这有关大荣。
他不由叹了口气。
刘川见他为难,便说,“要不,我替主子走一趟?”
刘景摆了摆手,“算了,邓家这丫头的性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然后冲来人吩咐,“你安排下,我下午过去。”
“是。”那人告辞离开。
邓越被关押在天牢,介于她是谋逆重犯,被单独关押在一个单间。
此刻的她,没有了华贵的衣服,只有破衣烂衫,没有精美的饭菜,只有难以下咽在她看来喂猪都不吃的东西,她的头发凌乱着,她的脸上布满灰土,唯独她的眼睛充满着熊熊怒火。
从天堂到地狱,她接受不了,也不甘。
当她看到那人朝监牢门口走来时,她的眼神复杂了那么一下,却最终冷了下来。
他跟以前没什么区别,依旧高高在上,而唯一的区别就是,她却成了他的阶下囚。
第四十一章 老王爷老王妃回来。
刘景吩咐人打开了牢门,走了进去,然后屏退了左右。
他径直走到房间的角落,将提着的食盒放在矮桌子上,盘腿坐了下来,打开食盒,取出一碟碟的饭菜,还有一壶酒。
邓越看着摆了一桌子的菜,嘴角挂出一丝冷笑,“最后一餐饭吗?”
刘景迎着她的目光,“逼宫造反乃是谋逆的死罪,若是你没参与,还好说,可当天不少人看到了你在场,就是我也没办法赦免,不过,我可以让你走的安静些,少些痛苦。”
死罪也有不同的死法,根据罪的轻重,也分三六九等。
而造反逼宫,乃是死罪中的重中之重,有最严酷的酷刑等待着它,譬如凌迟,譬如五马分尸等等。
邓越笑了下,拖着锁链,走到了矮桌边,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吃了几筷子菜后,长叹一声,“这才是饭嘛,之前他们拿给我的,连猪都不吃,居然拿来给人吃?即便是断头饭我也认了,猪狗不如的日子,我是一天都不愿意过,成王败寇,输了就该如此。”
她拎起酒壶,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拿了个杯子给对方满上,“能与殿下同桌共饮,这种机会简直少之又少。”
刘景没端杯子,邓越看了眼,眼神黯淡了些,“若是那晚事成,今天的场景就是我们对调个个了。”
她又端起杯酒,晃着杯中清澈的酒液,“当然,那时我是不会像你这么绝情的……”抬头盯着对面之人,“若不是我要求,你肯定不会来看我最后一眼。”
刘景说,“即便是你们那晚成功了,也在那位置上待不了多久。”
邓越说,“你是指安平公主吗?”
刘景说,“还有这世间的道义。”
邓越嗤了声,“道义?什么叫道义?道义是属于胜利者的,谈到道义,我突然想到了安平公主是你妹妹的事实……”
刘景的眼神瞬间紧缩,拳头也不由攥了起来。
“沈宝春是皇上的亲生女儿这件事,坦白来说,很让人意外,但仔细想想的话,之前就有很多的苗头,皇上对她太过于重视了,几乎超出了他对身边所有人的宠爱,包括你们这些皇子公主们,想想其实挺可笑的,安阳还在那里嫌弃人家的出身,殊不知人家才是那个皇室之女,皇上的心头肉,想来殿下也没想到,否则也不会喜欢上自己的妹妹……”
刘景一拳头砸在桌子上,“你乱说什么?”
邓越任汤汁溅了自己一身,连看一眼都没有,“乱说?我要是真的乱说,殿下就不会如此激动了。”
刘景威胁地看着她,而邓越却不在乎。
是啊,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她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说不定今晚都不一定让她过完,看到那人情绪失控,她突然就好受了许多。
她邓越不是一个什么好人,所以,她爱上的人,除了跟自己以外,她不会祝福他,也不希望他过的好,或者说,他过的越不好,她心里才越平衡。
仿佛还显刺激不够,邓越又说,“我一直敬殿下是个君子,只是君子不是敢作敢当的吗?喜欢就是喜欢,干嘛不敢承认,对我一个没有明天的人,殿下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就好像我仰慕殿下一样,今天不说,明天就没机会说了。”
“当然,我知道殿下并不喜欢我,否则也不会在宴会上赐婚时那种态度了,这样看来我们两个还真是很像,不过,若仔细说起来,还是有区别的,即便是沈宝春对你有了回应,你们也不能成亲,因为那是不伦,会遭天打五雷轰的……”
刘景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冷冷地盯着她,“你叫我来只为说这些?若是这样,我就不奉陪了,外面你们邓家造成的烂摊子还要我去收拾呢。”
邓越笑了笑,“才说几句就受不了了?你这样不愿意与我待一刻,躲避瘟疫的态度真的很让我怀疑你还是当年我认识的那个景哥哥么?”
刘景强忍着没站起身来离开,端起面前的杯子灌下了一杯酒,压下涌到喉咙口的怒火。
邓越望着他,“小时候我们就经常玩在一起,本应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知道为什么时隔几年,却已经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