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坦坦荡荡,他们穿过一座废弃的城镇,这里没有人,荒凉一片,断壁残垣映入眼帘,到哪儿都是战争过后的悲剧。
“去哪儿?”微微侧过头,丁心抬高声音,在高风中朝Ice问道。
一周前,她离开裴霖渊的Silvery,来到了战乱的西赫尔,找到Ice。
她只是问问,Ice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去玩。
Ice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也没别的意思,丁心考虑过不少人,想来想去,绝对Ice最合适,便才找了他。
毕竟,她想,Ice或许也需要散散心。
而现在,夜千筱彻底安全了,她跟Ice也可以放心走了。
可临时做决定的他们,都没有想过,事先去制定一个路线计划。
“你决定。”Ice淡淡地开口。
丁心凝眉想了想。
“她一直想去南极……”丁心说着,微微顿了顿,然后朝Ice扬眉,“你去吗?”
“好。”
Ice语调平稳地应了一声。
丁心继续开着车。
在穿过这座城镇的时候,丁心微凉却具有穿透的声音,忽然传过来,“你,是不是喜欢她?”
Ice眉头微微一动。
风太大,呼啸而过,阻扰了耳边的声音。
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什么回答,却没有听得清晰。
丁心不知道Ice说了什么,但心里的答案已有七八分。
无所谓了。
谁的人生里,没有留下点遗憾呢?
丁心浅笑着,脑海夜千筱和凌珺的脸相互交错着,她摇了摇头,那两张脸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
赫连长葑几乎寸步不离地陪着夜千筱。
但是,让夜千筱惦记的事情,他一直没有说出来,以至于夜千筱也没有给过他什么好脸色看。
并非故意为之,只是实在高兴不起来。
可都这样了,赫连长葑还是没有跟她透露过半个字。
一连好几天,夜千筱还算安分,没有追问赫连长葑什么,老实地接受治疗,可病房里气氛很压抑。
很多时候,赫连长葑甚至都觉得,夜千筱已经猜到了什么,或许心里已经有底了,只是她不太愿意承认,所以才没有追问过赫连长葑半句。
拆绷带那天,赫连长葑去给夜千筱做早餐的时候,有人来串了个门。
“叩。叩。叩。”
病房的门被敲响了三声。
依旧无法动弹的夜千筱,眉头抬了抬,朝门外淡淡道,“进来。”
下一刻,门被推开。
穿着病号服的徐明志,一步步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夜千筱的视线理所当然地落在他身上。
徐明志瘦了很多,先前他的身材本来就偏瘦,可短短半个月没见,夜千筱还是能清楚的发现,徐明志瘦的程度很明显,就连原先有的婴儿肥都瘦了下去,五官变得更是立体起来。
“不好意思啊,这么晚才来看你。”徐明志露出个浅浅的笑容,眼睛笑的微微弯起来,神情柔和而温暖。
他走至床边,将带来的水果放到一侧的床柜上。
“伤了?”
夜千筱打量着他。
“没事,”徐明志扯了扯嘴角,声音忽然有些压低,“今天就出院了。”
“嗯。”夜千筱轻轻的应了一声,神情显然有些不对劲。
直至看到徐明志的那刻,她才忽然意识到,从她清醒到现在,根本就没有见到过其他人的身影。
如果说,徐明志受伤了在这里住院,那么,煞剑只有徐明志一个人受伤吗?
夜千筱可没心宽到这种地步。
“还有其他人吗?”夜千筱问着,顿了顿后,又补充了一句,“这医院里。”
“没有了,就我跟你倒霉点儿,”说到这儿,徐明志觉得这理由不太有说服力,所以想了想,便又道,“哦,还有几个,伤的都不重,去基地的医院里养着去了。”
“嗯。”眉头微动,夜千筱显然不太相信徐明志的理由。
如果真是那样,倒还好。
或许说,她人缘不好,没有人来探望她,一个电话也没有。
可是——
冰珞呢?
谁都可以不来看她,但是,冰珞……
夜千筱觉得喉咙有些堵,她想要问徐明志一些什么,可话却问不出来。
她忽然不是很想知道,赫连长葑隐瞒她的,究竟是什么。
“你安心休息,家里那边我都帮你说过了,没把你受伤的事情告诉他们。”徐明志抓了抓头发,笑着朝她道,“不过你早点出院啊,快过年了,他们都希望你能回去呢。”
“好。”
夜千筱点了点头。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她发现,徐明志笑的越来越牵强。
于是,夜千筱张了张口,忽的问,“冰珞呢?”
“她啊……”徐明志拖长了声音,眼眸却在不经意间淡了淡,片刻后,他嘴角笑意加深,“她回去了呢,被催回去的。”
“哦。”
夜千筱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她不太想问下去了。
“我待会儿还得去办出院手术,先走了啊。”徐明志脸上的笑意不减,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那抹笑容越来越僵硬。
说完话,在转身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先前还充满笑意的眼睛里,忽然红了的一圈,亮晶晶的光芒在眼底闪烁着。
徐明志便加快了脚步。
在门被关上的刹那,夜千筱的眸光彻底黯淡下来。
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可眼睛却睁开着,望着外面扬扬飘落的雪花。
冬天了,忽然有点冷。
八点刚过,赫连长葑便拿着早餐,准时进了病房。
他看到夜千筱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神情淡漠,但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注意到那视线,有被挖穿一切的感觉。
赫连长葑走过去,看到摆放在床柜上的水果后,眉头一动,尔后,将早餐放下。
“冰珞,怎么了?”
一字一字,夜千筱咬字清晰,声音清冷,一点起伏都没有,可语调却出奇的冷,冷到让人心惊的地步。
赫连长葑垂落的手,倏地一紧。
他没有直接回答,没有给出夜千筱肯定的答案。
但,沉默代表着一切。
片刻后,夜千筱声音沙哑,淡淡的开口,“我知道了。”
答案再清晰不过。
赫连长葑瞒着她,是她伤没好,容易冲动。
没有让人来看她,是怕他人说漏嘴,或痕迹太明显。
可是,怎样一个人的离去,会让赫连长葑这样小心翼翼?
想来想去,怕也只有这一个答案。
沉默半响,夜千筱再度开口,“我想把绷带松了。”
“好。”
赫连长葑点头。
没有去叫医生,绷带都是赫连长葑拆的,一些还没完全好的伤口需要重新包扎,也都是赫连长葑自己动的手。
几个严重的伤口都是当时感染的比较严重的,但上药包扎对赫连长葑来说,不成问题。
他所有的动作都很小心,生怕弄疼了夜千筱,甚至怕干扰了夜千筱的情绪。
“我想自己待会儿。”
感觉到可以动弹的身体,夜千筱却没有动弹分毫,她偏了偏头,这样朝赫连长葑说道。
至此,她依旧那么平静。
好像,就那么平静的接受了。
“好。”
赫连长葑锁眉,却依旧点头。
当事情已经成为事实,他无法用任何言语去安慰夜千筱,因为再华丽温柔的语言,都抵不过血淋漓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