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宫晟天唰的扭过头,脸色漆黑堪比城墙。
墨白被他吓得身子一哆嗦,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摄政王。”
“什么!”宫晟天的声音猛地提高八度,然后一双眼睛凶狠的朝西园所在的院子看去“该死的赫连澈!”
“阿嚏——!”
西元所在宫殿里,赫连澈毫无防备的突然打了个打喷嚏,吓得一旁的侍蓝连忙上前就要看他的身体状况,却被他挥手挡住。
“本王没事。”赫连澈淡定的呷了口茶,这肯定是背后有人骂他呢。
“王爷,你说这公子言,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巴登族长突然摸着下巴,冒出来这么一句。
“噗——!咳咳咳。”毫无防备的赫连澈再次被呛住,接过侍蓝的帕子,赫连澈见巴登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以后这话不许再说,宇皇好歹也是女儿身,需要顾及名节。”赫连澈垂了垂眼眸,平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但是巴登却硬是觉得他现在是在失落。
“可是她给王爷您先告的白啊!”巴登族长一脸单纯的模样,让赫连澈有些哑口无言“王爷,这公子言不错,城门口说的话看得出她是个够义气,说话算话的人,反正现在我们西元已经和翔宇站在一块儿了,不如亲上加亲,让关系更近一点儿?”
对上巴登调侃的眼神,赫连澈罕见的呆萌了:“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让王叔你娶了宇皇!”一直吃点心的小皇帝突然抬头答道“王叔,宇皇姐姐对我很好,我愿意他做我的婶婶!”
婶婶。
念叨着这个词,赫连澈心头一震暖意,像是温开水流过一般,整个胸口都热乎乎的,连带着他的眼神都多了抹暖意,只是在赫连宇哲仰着小脸看过来时,又化为无尽的清流,清清凉凉,像是秋天的溪水,清透冷澈。
“小孩子别胡说,她是皇上,只会娶,不会嫁。”赫连澈摸着赫连宇哲的脑袋,轻柔的训斥着他,那坚定的声音,不知道是在说服他,还是在说服自己。
巴登活这么大,有些事情已经看透了。他一听赫连澈这语气,就知道这件事估计是郎有情,妾无意。只是无意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而且这不还没到最后一步么?
“王爷啊,老臣原本这话说不得,不过作为一个过来人,还是想提点您一句,不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要放弃,因为谁都不知道结果是什么,不试试怎么知道?”说着,对他使了个含义颇深的眼神,让他自己领会去了。
而被巴登这个大老粗劝的赫连澈,却颇有分哭笑不得。尽管知道他也是一番好意,只是他和她之间,真的不仅仅是只靠追逐就可以解决了得。就像是宫晟天那天说的话,男神,注定只能是仰望。
“王爷,宇皇来了!”侍蓝兴奋的跑了过来“刚一回宫就往我们这里来了。”
“真的?”赫连澈还没有何反应,巴登先激动了,一边摩擦着手,一边看向赫连澈,那眼神,还没意思?没意思能第一个来找你?
赫连澈从不知道有点儿顽固的巴登竟然还有这么八卦的一面,一时间有些怔愣,等回过神来时,眼前已经站了一个人。
“怎么?不认识我了?”公子言在他面前摆了摆手,见他毫无反应就摸向他的额头“没发烧啊?难道是魔障了?”
“噗——!”巴登族长一个没忍住,笑喷了,见赫连澈凉飕飕的看了过来,连忙一脸严肃的端起茶杯喝茶。
“我没事。”收回视线,见她还用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赫连澈唇角一勾,拉下她的手腕“你怎么来了?”
“看你啊!”某公子回答的理所当然,然后赫连澈发现巴登族长火辣的眼神又飘过来了。
“咳咳,我没什么可看的,你不是很忙么?”不知为何,赫连澈突然有些拘谨。
“在忙有些事也要做。”公子言撩袍坐在他的身边,见赫连宇哲眨巴着眼睛看了过来,便对他笑了笑,等他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后,这才看向赫连澈“把手伸过来。”口气透着不容拒绝。
赫连澈拘谨瞬间变成无奈,但是又不敢拒绝,只好把手伸过去,等她微凉的指尖搭在自己的脉搏之后,这才对她说道:“我已经没事了。”
“你有事没事不是你说了算的。”她只相信她自己的诊断!
巴登本以为他们会干些什么,谁知却是单纯的在诊脉,心底有些失望的同时更多的则是担忧和紧张。毕竟赫连澈现在不比平常,他如今的生死关系着西元的国家命脉,可以说,现在的赫连澈比当初的赫连睿还要重要!
“看样子上次我对你说的话你听进去了,只是还是欠缺了点儿。”公子言皱着眉头,看向他的眼神有些不满“不作死就不会死,我知道你忙,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要是再这么拼···”
“就会怎么样?”巴登听到这话顿时紧张了。
“灯尽油枯!”公子言重重的落下这四个字,见巴登和侍蓝唰的苍白了脸颊,看向赫连澈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便慌忙解释道“我说的是以后,要是好好养,活个几十年没问题。不过前提是他要听话。”
巴登与侍蓝立马把眼神投向赫连澈,那四只眼珠子看的他嘴角直抽:“她是在吓唬你们。”
“哼哼!你要是这么拼死拼活的熬下去,看谁吓唬谁。”公子言的语气带了分威胁。
赫连澈神情突然有些沉默,只好听话的任公子言摆布,顺便又看着侍蓝满脸激动的收下几个药瓶。
“宇皇姐姐。”就在侍蓝和巴登对公子言不停地表达谢意时,小皇帝突然离开座位,跑到她的面前拽了拽她的袍子。公子言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便蹲下身子与他直视,见他眨着眼睛萌萌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直到他嘴巴一撇这才勾了勾唇角“你说。”
“宇皇姐姐。”赫连澈见赫连宇哲羞嗒嗒拉住公子言的手,好笑的摇了摇头,正好撞见刚刚走进院子里的宫晟天。出于礼节,他刚要站起身迎接他,一道稚嫩的童声就突然传到耳边——
“宇皇姐姐,你娶了我王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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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祁玥的敲打
“宇皇姐姐,你娶了我王叔吧!”
儿童稚嫩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娇憨,让公子言轻笑出声却让赫连澈满脸的尴尬,看着外面突然停下脚步的男人,张着嘴巴刚要开口,就听见公子言带着几分调笑的声音传来。
“小奶包,你知道娶是什么意思么?我要是娶了你王叔,你王叔就彻彻底底是我的人了,以后就会和我在一起,不会陪着你了。”捏着那肉乎乎的小脸蛋,公子言笑意盈盈的看着垂眸沉思的赫连宇哲,但是无人发现的眼角,却突然扬起一抹冷光。
王室没有孩子,生活在勾心斗角的皇宫里,再小的孩子都会摸索出自己一套的生存法则。公子言不知道赫连宇哲为什么突然问出这话,下意识的以为他对澈澈产生不满,所以才会顺着他的问题询问出声,但不知她的这个回复,却让院子里站着的某人默默握紧了拳头。
赫连澈看他突然阴沉的面容,就知道他误会了什么,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应该出声,打断这个越来越容易让人误会的话题,但不知为什么,嘴巴像是被定住一般难以张开,心底更是有一个声音,在默默恳求着,让他等一等,再等一等···
“不会陪着我?”赫连宇哲默默重复着最后一句话,抬头看了看公子言,然后又可怜巴巴的看着赫连澈背对着他的身影。怎么办,他舍不得王叔,可是王叔貌似喜欢宇皇姐姐。他不想让王叔离开,可是又不想让王叔伤心······
就在赫连宇哲在这里犹豫不决时,巴登也终于意识到刚才小皇帝的话容易引起误解,于是连忙打哈哈:“哎呀,雪皇怎么来了?”
天天?
因为赫连澈正好挡住了门口的视线,再加上她又是蹲着,所以公子言根本没发觉宫晟天到来。听巴登这么一说后才站起身,歪头一看,果真看见院子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他。
“你找澈澈有事?”绕过赫连澈,公子言朝宫晟天走去,嘴角边挂着一抹她未曾意识到的弧度。可是却扎的宫晟天的心,一阵抽疼。
昨天因为气不顺,所以和她产生了矛盾。怄气回去之后,就有些后悔了,而今天听到她城门口的讲话时,更是觉得自己昨天太无理取闹了,可就在他准备去给她赔不是的时候,墨白却传来话,她去找赫连澈了。
在说了那样的话之后,一回宫就去找赫连澈。宫晟天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但是一双腿却不受控制的朝西元宫殿走来,结果一进院子,就听见西元小皇帝问她的那句话。
“怎么了?一动不动的,难道你也魔障了?”公子言见他一动不动,只是用一种平静的眼神看着前方,以为他和赫连澈一样失了魂,便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结果还没碰到,就被他一把抓住。
也?
为什么要用也?
宫晟天满肚子的疑问,但是又清楚现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便拽着她的胳膊转身要离开。
“唉唉,你究竟是来干嘛的啊!”公子言见他到这里,二话不说拉着自己就走,顿时糊涂了“你难道不是来找澈澈的?”
“我是来找你的!”宫晟天突然对她怒吼道,吓得公子言立马怔在了那里。
“对不起,我···”见她这个样子,宫晟天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情绪激动了,可是,他握了握拳头,一涉及到混蛋,他总是控制不住。
“雪皇若有事找宇皇,宇皇就先行离开吧。宇皇给我的药我会按时吃的,还有,刚才哲儿的话不过是儿童的戏言,宇皇不用放在心上。”就在二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时,赫连澈温润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淡淡的疏离和宽慰,让公子言一下子就扭过头去。
阳光下,碧绿的葡萄藤叶泛着莹绿的光泽,星星点点的光斑稀稀疏疏的打下,落在那纤尘不染的白色身影上,给他打上一层朦胧绰约的光晕。将那水墨般隽永的眉眼一点点晕开模糊,只留点点流光,倒映着她看过来的模样。这一时刻的赫连澈,站在那里安静的如一幅画,朦胧的如同水面上的一个倒影。尽管他依旧眉眼淡淡,看向自己时眼眸里会如流水一般荡漾出温润的流光,但是却让她突然产生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距离感和虚幻感。好像那白色的身影会突然那么消散开,彻底融于光润中。
“澈澈!”
这样的赫连澈让公子言心底掀起巨大的恐慌和丝丝难耐的疼痛,让她想冲上去驱散开那让他变得不真切的流光和让她恐慌的孤寂,但是身子刚刚一转,手腕就被人狠狠地抓住。
“不许去。”低沉的声音冷酷而又坚硬,霸道而又不容拒绝。公子言诧异的回过头,看向拉着自己的男人,结果惊愕的看见那双翡翠碧眸中竟颤抖着丝丝惊恐。
“天儿···”公子言茫然的睁大眼睛,不知道为何会在宫晟天眼中看到这个词语,可是那层惊恐,却又真实存在在那一层霸道的表皮下,告诉她这外表看起来不可一世的外壳,只需要轻轻一戳,就会露出里面惊慌的软弱。
怎么了?为什么天天回露出这样的神情?
公子言茫然的看着他,又茫然的扭头看着赫连澈,就在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赫连澈却突然笑了:“不是有事么?怎么还不去?难道还要我送你们到门口么?”
“不用了。”听着赫连澈略带调侃的语气,宫晟天慢慢对上他的眼睛“我们可以自己离开。”说完,不管公子言是何反应,揽过她的肩膀就走。公子言被他这么一带,脚步下意识的跟着前行,等她回过神扭过头去时,看到的却是渐渐没入屋内的背影。
澈澈···
一路上,公子言都有些心神不宁,直到鼻尖飘来一股淡淡的茉莉幽香,她才猛然发觉自己竟被人带到了她的寝宫。
“天儿,你——”
声音戛然而止,公子言迷茫的瞪大眼睛。腰间的臂膀孔武有力,拥住她的怀抱寒气逼人,看着前方轻飘的金色纱幔,还有墙壁上雕刻的玉石莲花,公子言怔楞了一会儿,才慢慢回抱住他。
“天儿,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唔——!”
嘴唇突然被堵住,贝齿被撬开,粗鲁的火舌带着侵略性的强悍,让公子言微微有些不满,而宫晟天似乎察觉到她的逃避一般,一手搂着她的纤腰,一手则是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原本就纠缠在一起的二人,贴合的更加紧密。
他是疯了吗?
被吻的迷迷糊糊的公子言满脑子都是这一个问题,双手不由自主的抓住他的锦袍,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宫晟天给吻得窒息时,他却突然离开自己。
“天儿?”突然被推开的公子言因为脚步不稳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看着那个突然背对着自己的男人,公子言迷茫的叫了他一声,可是唇瓣这般细微的颤动,还是让她感到一阵揪痛。手指一摸,指尖竟沾了一滴鲜红。
“我明天就回去。”就在公子言垂眸看着指尖的朱红时,宫晟天暗哑的声音突然传来。抬头一看,他已经转过身,只是看向她的眼神,却多了份她看不懂的沉痛。
“为什么?”公子言问道。
宫晟天勾了勾唇角,努力让自己的看上去比较平常:“我出来太久了,该回去了。”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垂下手,朱红的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宫晟天看着她唇瓣上慢慢溢出的鲜红,深吸了口气转过身侧对着她。
“没什么,我就是明天要离开所以今天有些激动。放心,一有时间我就会过来看你。”说着就扭过头对她笑了笑。只是那笑容苍白苦涩,让公子言微蹙的眉头愈发的鼓起。
“我以为你今天来找我,是因为你已经决定就昨天的事情和我和好了。可事实却是,你依旧在生我的气,而且,还气的如此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听到这个词,宫晟天垂眸一笑,下一秒却突然转过身对着公子言咆哮起来“是不是我无论做什么对你来说也是莫名其妙!”
被吼的公子言微微一愣,随后眉宇间多了抹恼意:“你这又是平白无故的发什么疯?”
“发疯?对啊···我发疯,我特么的就是发疯!”宫晟天非但没有冷静,反而愈发的歇斯底里起来,公子言见他这个样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双肩突然被他狠狠捏住,这才茫然的对上他的眼睛。
“为什么一回宫你就去见他。为什么那个小皇帝会说出那样的话!是不是在你心底,赫连澈才是最重要的,而我宫晟天不过是你任意揉捏想要就要不要就可以扔掉的玩具!”
公子言瞳孔一缩,怒意突然从心底升起,手掌下意识的扬起,可是却在要落下的时刻犹豫了。
“你打我···你竟然要打我。”碧绿的眼眸突然多了一份委屈,但很快就被怒火和阴骘所覆盖“公子言你这个该死的混蛋!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说,为什么让我遇见你!为什么让我遇见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恶魔!为什么你可以撩完我之后拍拍屁股就离开,而我宫晟天却必须像狗一样跟在你的身后期待你下一次的宠幸!你说啊!为什么!为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摧毁了我的骄傲!你摧毁了我的自尊!你知不知道!你究竟知不知道!”
“天天···你别吓我···”看着突然失去理智,如野兽一般怒吼的宫晟天,公子言突然害怕了,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可是却被他突然抱进怀里。
“怎么?害怕了?我告诉你公子言,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嫌弃我,就是你不允许!因为是你,害我变成这个样子的!”说完,就狠狠的咬住她的肩膀,听她发出吃痛的闷声,宫晟天非但没有感觉到心疼,反而骨子里一阵畅快。
“我告诉你公子言!”咬完之后,宫晟天突然抬手捏住公子言那小巧的小巴,仗着身高居高临下的说到“赫连澈是你的男神不是我的男神,如果你不想他出什么意外,以后最好离他远一点儿!不让别怪我心狠手辣!”
说完,就甩袖离开,潇洒的步伐看不出半分的迟疑,仿佛公子言此时惨白着脸软着身子的模样,丝毫唤不起他心底的半分怜爱。
“公子!”宫晟天一离开,小虎和小狼就冲了进来,见公子言面色惨白,红唇滴血的模样,两人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我去杀了他!”小狼暴怒起来比小虎还冲动,小虎见状连忙抱住他“别冲动,说不定是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