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妈妈忙道:“她是自小跟着奶奶的……”
“她心思不正!”重廷川厉喝道:“但凡存了不轨心思的人,便是一个也留不得!”
郭妈妈赶忙应是。
重廷川悄悄去看郦南溪,却见她依然如故,平静而又安详。
他胸中郁气无法纾解,抬手在床边桌上重重拍了一下。木桌应声而裂,碎成木块散落到地上。
在这木头落地的杂乱声中,旁边重令博咬着笔杆欲言又止。
重廷川语气不善,“有话快说!”
重令博本也不是乖顺的性子,不过是被重廷川吓得暂时收敛住罢了。此刻听到重廷川这样问他,他立刻不服气了,把笔放到一边说道:“如果国公爷觉得但凡有了歪心思就要惩处的话,那为什么光罚我一个,不罚四姑姑?”
重廷川拧眉,“关她什么事。”
“她还说过,希望六奶奶掉下假山摔着呢。”
这话让屋里所有人震惊不已。
郭妈妈轻声道:“二少爷莫要随口乱说。”
“我干嘛乱说。”重令博不耐烦的提了下矮几,“我不过是说实话罢了。当时听她说了这句,我就去假山那边了。”
重廷川沉声问道:“你是说,她先说的这话,而后你去的假山那边?”
重令博一听这话不对啊,倔劲儿上来了,梗着脖子说道:“小爷哪里需要听她的指令?小爷不过这觉得这点子甚好姑且用上一用……”
他头上挨了重重一巴掌,头不晕,但头皮疼。
重令博嗷的一声捂住脑袋,偷眼觑了觑重廷川黑沉的脸色,不敢嚣张了,讷讷说道:“我就是听她这么一说,然后心里有了主意,就、就——”
不待他说完,重廷川已经站起身来,大步朝外行去。他胸中怒火满意,猛地推开了门。就在即将踏出房门的一刹那,却听后面响起了郭妈妈惊喜的呼声。
“奶奶、奶奶的指尖刚刚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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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听到那声惊呼,重廷川犹不敢相信。全身僵硬一瞬后,他忽地转过身,大跨着步子急忙去到床边。
床上的女孩儿虽仍双目紧闭着,但指尖微动,口唇也在轻轻的开合,显然是已经醒了。
重廷川想要如往常般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却顾及着她的身子,忍了很久未曾如此。他慢慢的坐到了床边,小心的将她微动的指尖搁在他宽大的掌心中,仔细感受着她指上传来的凉意,轻声问道:“觉得好点了没有?”
回答他的是沉默。不过,她指尖动的幅度大了些
他知道她现在刚刚醒来怕是连话也说不出,就给她拉了拉被子,用大手紧紧包裹住她的手。旁的一点也敢多做,静静看着张老太医前来给她把脉看诊。
“醒了。醒了。”张老太医惊喜的喊着,“等下就能好了。”又与重廷川道:“国公爷不必紧张。奶奶初初醒来不能言语是正常现象。躺了这许久,需得缓一缓才成。”
半晌没听到回话。张老太医转脸看过去,却见重廷川眼睛泛潮,竟是似有泪意。张老太医顿了顿,就没再去打扰他,转而吩咐丫鬟们准备好温水汤药。
郦南溪昏昏沉沉的醒来,全身的筋骨都在叫嚣着两个字,疼痛。她只记得自己被推下了假山,但是被推后落地的瞬间却记不清了。
想要翻翻身,可是稍微一动就疼得难以忍受。她只能按捺住所有的想法,将呼吸放柔放轻,借以减缓身上的不适之感。
待到初时的难受稍稍平息后,郦南溪这才发现自己指尖传来的温暖热度。这般的触感是她所熟悉的,分明是重廷川的手。但这热度和她记忆中却不甚一样。
她的记忆里,他的手一向很热很暖。这个时候却带着些微的凉,不似平时的热度那么高。
郦南溪想要睁开眼睛,努力了半晌后,却在将要看到光亮的一刹那双眼被大掌覆住。
“慢慢来,别急。”男人沙哑的声音在旁响起,“别急。”
接连几声轻言细语,让她的心中涌起暖意。
郦南溪点了下头,待他缓缓将手拿开,这才将双眼睁开。
明灭的烛光中,抬眼便是熟悉的账顶。想要侧首看向身边人,却脖颈酸痛头疼欲裂未能成行。好在他发觉了她的意向,主动凑了过来。
重廷川起身给郦南溪掖了掖被角,到了她的视线范围内直视着她,温声道:“好些了吗?”
郦南溪想要开口说话,嗓子干哑一个字儿也说不出。
重廷川看她努力想要与他交流的样子,心疼的难受,脸上却挂着淡淡笑意,“渴了?我给你些水喝。”说罢回头望向张老太医。
张老太医道:“喝点没关系。不过,要慢些来,一点点喂进去。对了,不能是茶水,得是放温了的开水。”
重廷川颔首应声。
郭妈妈一早就问过了张太医,若奶奶醒来该吃什么喝什么。温水她是一直备着的,此刻见重廷川朝她示意,这就将那一杯温度适中的谁给端到了床边。
重廷川也不让旁人帮忙,自顾自的探手揽着郦南溪,用被子包裹着,扶她稍稍坐起了一点点,歪靠在他身上。他将水杯搁在了床边的小桌子上,用调羹一点点的喂她将水饮下。
郦南溪着实是渴得狠了。在重廷川认真细致的喂水中,不一会儿就喝下了大半杯。
张老太医一直静静看着,忽地喊道:“行了行了。一次别喝太多。缓过来后再多喝。”
他这样说,重廷川就将调羹放到了杯子里。而后就要扶了郦南溪重新躺下。
郦南溪先前昏昏沉沉,诸事不知。如今好不容易苏醒,贪恋他给她的温暖,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松开。
察觉到了她的依恋,重廷川的手顿了顿,忽地环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紧紧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