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贺喜端盆米酒,笑眯眯道,“阿婆,阿妈自己酿的酒,送你们尝尝。”
陈凤仪忙道谢,喊贺喜进来玩,贺喜也不客气,两手背后老阿婆一样随陈凤仪进门,好奇四下打量。
“是阿喜啊,快坐快坐。”又生笑,跳脚去厨房切西瓜招待。
贺喜乖乖坐,视线落在又生右脚上,“阿姐,好没好些?”
“好多了。”又生递她西瓜,一时想到她讲自己有水劫,疑惑道,“阿喜,你真是...”又生不知该用什么形容,好半响才道,“真是大师?”
贺喜甜笑,不应反问,“四小姐,九龙城寨住的还习惯?”
又生呆若木鸡,反应过来后,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贺喜肉呼呼的胳膊,低声道,“阿喜,我还能不能回去?”
陈凤仪捧酒坛从厨房出来,刚好听见最后一句,她问又生,“去哪里?”
又生反应也快,面不改色道,“日日在家养伤,好无聊的,阿婆,我带阿喜去冰室喝杯咖啡。”
贺喜舔舔嘴巴,馋虫被勾起,“还想吃舒呋哩。”
别讲舒呋哩,福临门吃帝王蟹她也请。
街旁冰室内,服务生送来咖啡奶茶和两份甜点。
四下无人时,又生再难掩好奇,“阿喜,你怎么知道我是庄四?”
贺喜指指眼,“当然是用眼看出来。”
“阿喜,我讲真。”又生哭笑不得。
“我也讲真。”贺喜喝一口奶茶,“即便我解释,你仍然听不懂。”
她四下看,悄声道,“被人听见,十有八.九会以为我发神经啦。”
从贺喜讲她是庄四那刻起,又生便无理由相信眼前的妹妹仔,毕竟连换魂这样诡异的事都在她身上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那我还能不能再回去?”又生同样压低声音。
“不是没有机会。”贺喜看她,“只是那人住过十几年的身体,你还想要?”
“不想。”又生没有犹豫,“她住过,我会嫌弃。”
贺喜笑,“是了阿姐,你有没有想过,从你变成苏又生那刻起,无异于投胎转世,你有阿婆有弟弟,有个新的家,你扪心自问,阿婆待你好不好?弟弟敬不敬你?”
“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又生道。
“天道轮回,因果循环,作恶的人迟早要遭报应。”贺喜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符箓,飞快折成三角,递给又生,叮嘱她,“是平安符,记得戴在身上。”
又生攥在手心里,真诚道,“多谢。”
贺喜笑,“你请我吃好吃的,多谢该我来讲。”
正如贺喜所言,从她变成苏又生那刻起,已经是投胎转世获新生,如果她为回庄家不择手段,她和庄四又有何异。
善恶一念间,进退两重天。
又生解开心结,再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只一门心思钻研演技,待脚上红肿全消退,她便回了片场继续拍戏。
或许是少了急功近利,又生再对镜头时,两眼比之前多了几分纯粹,最满意莫属吴文宗,每次给又生眼睛特写时,都不住拍手叫好,暗道自己没看错人。
只是又生也有小心思,陈玉掌掴她害她溺水,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聂小倩》剧中姥姥要小倩嫁给黑山老妖,又生和陈玉有场对手戏。
吴导拍完黑树林打戏之后,过来喊人,“又生,有没有准备好?”
“我没问题。”又生道。
吴导又看陈玉,“阿玉,你有没有问题?”
陈玉仍在记台词,她既不想在又生面前丢脸,又不想让吴导低看,强撑道,“我也没问题。”
永福寺后院,老树妖修炼成精的地方,树荫遮天蔽日,白昼如黑夜,四周鸦默雀静,透着诡异。
又生一身红衣,匍匐在陈玉脚边,摄影师只能拍到她后背,无人看见她眼中狡黠。
吴导一旁喊,“开始!”
小倩立刻扯住姥姥衣角,低声哭泣,她哀哀央求,“姥姥,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按剧本中原有情节,此时本该陈玉接话,哪知又生继续道,“我和采臣是真心相爱的...”
讲完这句,又生趴在地上,不发一言,紧咬下唇忍住偷笑。
陈玉昨晚陪4K太子爷癫狂半宿,白天昏昏沉沉,哪有心思再记台词,不过轮到她上场时,匆匆记几句,眼下又生加一句剧本中没有的台词,足以让陈玉卡住,半响接不上话。
“Cut!”吴导大喊,面无表情道,“重来重来!”
场景复原,又生再次嘤嘤哭出声,“姥姥,我和采臣是真心相爱的,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陈玉本来已经做好打算,等又生讲完“真心相爱”之后,她立刻接话。
哪知又生打乱台词顺序...
陈玉再次卡住。
“重来重来!”
“我和采臣是真心相爱的,姥姥,求你放我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