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出一把银锁,上面刻着的字:大周十年三月二十三。
而容嫣如今十五岁,若是这玉簪上是她的生辰八字,那么便是与自己同年十六岁!
换言之,李氏怀她不久,卫氏也怀上容嫣。那时候她早产两个月,若是按照足月来算,她与容嫣只相差三、四个月!
这也能说通李氏死后百日,卫氏便急匆匆的嫁进辅国公府。并且一怀身孕便去祖籍老宅养胎,将近一年才回府。可并没有把孩子一同带回来,而是以容嫣身子弱为由,养到三四岁接回来,成功的隐瞒容嫣真实年纪。
李氏的死是早有预谋吗?
这里头有没有卫氏的手笔呢?
那么二夫人柳氏将这玉簪给她,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疾驰的马车骤然停下来,谢桥身子朝前跌去,被明秀及时拉住。
“荣亲王儿子出殡,路被堵住了。”蓝星解释道。
谢桥一怔,被卫如雪医死的那个?
伸手撩开车帘,百姓夹道而立,马路中间一行人抬着棺木朝前行,撒满冥纸。
荣亲王扶着悲恸不已的荣王妃随行,突然,两个侍卫将捆绑住的一个女子丢在他们脚下:“王爷、王妃,属下在别院将她抓来。”
荣王妃见到卫如雪,双目充血,憎恨的说道:“将这贱人撞死在我儿棺木上,给我儿偿命!”
“不——不要——”
卫如雪脸色惨白,眼睛里布满惊恐,不断的朝后退,想要逃脱。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躲出去避风头,还是给抓来了!
“王妃饶命啊,我……我没有害世子。那个方子没有问题……”
“你还想狡辩,太医都说那方子只是略懂医术的人所写,非但没有对症,反而成了催命毒药!什么神医?想来是夺了别人的功劳抬举你自己!既然你爱出风头,本王妃就成全你!”荣王妃恨不得撕了卫如雪,她既然医术不济,便不要逞强害她儿子性命:“来人,把这贱人弄死了!”
侍卫得令,抓着卫如雪朝棺木上撞去。
“慢着!”
清冷的嗓音伴随着马蹄声传来,骏马上的男子白衣广袖,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飞扬,面容俊美如玉。
谢桥听到声音,浑身一僵,远远望去,视线凝在他的面庞上,不由得出神。
玉倾阑。
“大师兄!是大师兄!”明秀激动的欢呼道。
玉倾阑似有所觉,与马车擦肩而过的时候,澄澈而幽深的凤目望向谢桥。
谢桥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微动,只见他如风般一掠而去,搭在车窗的手不由得缓缓收紧。
及到人前,玉倾阑勒住缰绳翩然下马:“父王,二弟身染重疾,并无多少时日。他的死虽有卫小姐的成分,可罪不至死。”
第十八章 小肚鸡肠
荣王妃双眼红肿,脸上的皱纹依旧掩盖不住她年轻时的艳丽容貌,此刻憔悴不堪。
“混帐东西!这贱人害死你弟弟,你竟帮她求情!宁儿活着一日,便多一分希望,如今没了!全没了!”荣王妃朝着玉倾阑嘶吼:“你若肯救他,他何至于死了?你如此冷心冷肺,他死还念着你。你呢!你在干什么!”
玉倾阑面色如常。
陷入绝望地卫如雪仿佛看见一线生机,奋力撞倒抓着她的侍卫,惊慌的倒在他的脚下。不断哀求道:“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我还不想死……
卫如雪不复往日里的高贵,狼狈不堪,重重的在地上磕头。鲜血染红青砖石板:“我不是有意的,没有想要害世子。只要我活着,定日日夜夜在佛祖面前替世子诵经祈福。”
玉倾阑避开卫如雪的触碰,微凉如水的嗓音沉静而悠长的说道:“父王、母妃多替二弟积德行善,莫要多添一笔孽债。”
“你……你……”荣王妃面色大变,指着玉倾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荣亲王面容冷肃,到底顺着玉倾阑的话说:“罢了,将人送回去。”
荣王妃却不肯善罢甘休,厉声道:“宁儿还未娶妻,她害死宁儿,便让她与宁儿成婚!”
卫如雪双目圆睁,拼命的摇头。
她不要守活寡!
嫁给一个死人,她这辈子就到头了!
“母妃,您给二弟娶妻,若真心愿嫁也罢了,不情不愿反倒累了二弟。”玉倾阑淡淡的睨她一眼道:“就让她在二弟墓前结草庐,抄写经书赔罪。”
“不要……我不要……”卫如雪苍白的脸上泪水横流,在玉子宁墓前结草庐,类同守孝。
可她却是以‘带罪’之身而去,不伦不类。知情者也罢,不知情的人还不知如何谣传!
她的名声怕是全毁了!
荣王妃凶恶的瞪玉倾阑一眼,张口欲言,被荣亲王打断:“好了,阑儿还是向着自家人。”
经过荣亲王的提点,荣王妃顿时明白玉倾阑的用意。尚书府向来爱攀炎附势,有意无意笼络安远侯府,目地在燮郡王。她次子虽死,但是荣亲王府的身份权势犹在。若不用卫如雪陪葬,拿婚事束缚住她这一辈子,任她今后磋磨,也难解心头恨意。
反倒与尚书府结成姻亲,巩固尚书府的地位。
而卫如雪此人并非良善,将她留在府里,总会有疏漏之处,终究是个隐患。
想通其中关节,荣王妃脸色这才稍霁。
“卫小姐与二弟已经交换庚贴,算作未婚夫妻。怎奈二弟没福份迎娶卫小姐过门,便由卫小姐陪二弟最后一程,今后婚嫁自由。”玉倾阑将庚贴递还给卫如雪,又将玉子宁的给了荣王妃。
荣王妃一怔,的确是玉子宁的庚贴,日期正是他死的头两日!
“快送二弟上路,莫要耽误时辰。”玉倾阑回身望向街角处,只见马车缓缓的驶离。眉头轻轻一皱,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众人听闻玉倾阑的一番话,又见他拿出庚贴,不由得纷纷猜测玉子宁是不是卫如雪克死?
甚至有人猜想卫如雪瞧不上病恹恹的玉子宁,这才将他毒死!
这些消息流传而出,沸沸扬扬,愈演愈烈。
……
明秀气急,咬牙切齿的说道:“大师兄怎么能救卫如雪?她可是想要杀您!”
谢桥眉眼疏淡,漫不经心的透过晃动的帘子看着繁华的京城,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觉得大师兄为人如何?”
“看着像活菩萨,满怀慈悲,就差普渡众生。实则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明秀提起玉倾阑便来气:“上回我去江南寻他,听掌柜的说银子他是给咱们了,但都记在账本上,日后得还他!”
谢桥失笑的摇头,当真要还,这辈子她怕都还不清。
想到他方才的作为,谢桥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今后权贵世家畏惧传言,不敢与卫如雪结亲。而寻常人家想要攀附尚书府而兴起想娶卫如雪的念头,又得顾忌荣亲王府。
当真是绝人后路。
马车缓缓停下,蓝星直接将谢桥送到玲珑阁。
蓝月已经将谢桥写给秦蓦的方子药材准备整齐,按照她说的法子将药材熬好倒进浴桶里。
谢桥看一眼浴桶里浓稠的药汁,对蓝月道:“扶着郡主泡在里面,水冷透,继续加热水,半个时辰出来。”
秦玉很配合。
蓝月在林嬷嬷有话不敢说,警惕的盯着谢桥。
“郡主,药浴过程会有点痛,难忍的时候你咬着这个。”谢桥将裹着竹片的雪白帕子放在浴桶旁的小几上。
秦玉含笑的点头:“有劳谢姑娘。”话音方落,秦玉柳眉轻皱,滚烫的水仿佛化作无数条虫子朝她身体里钻,随着时间越长轻微的疼痛也缓缓加剧。
片刻,秦玉苍白的脸白得近乎透明,额间渗出豆大滴的冷汗。
双手紧紧的抓着浴巾,强忍着撕裂般的剧痛。
“啊——”
秦玉忍不住的喊出声,立即抓着竹片咬在嘴里。
林嬷嬷冲进来,就看见秦玉昏倒在浴桶里:“郡主!郡主!”
谢桥拿着秦玉的手腕扶脉,眉头紧拧:“今日就到这里。”
蓝月与林嬷嬷将昏厥的秦玉抱出来。
谢桥不顾林嬷嬷敌视的目光,留下一瓶药:“郡主的药暂且停了,这瓶药一日两粒,早晚一粒。”
……
踏出玲珑阁,蓝星带着谢桥穿过月亮门,来到桃园。
树树桃花绽放,枝头随风摇曳。片片娇嫩桃花瓣飘零,铺落在碧水池塘里。肥美的鱼儿在水中游荡,追逐着漂流的花瓣嬉戏。
仿似一副山水画般,景致怡人。
谢桥心中的郁气稍稍散去,朝凉亭里走去。
秦蓦正在一个人品茶对弈。
“郡主身体比我所想还要虚弱,最轻的药量她都承受不住。先吃一段时间的药调理,我再给她安排。”谢桥如实说道:“你的药我暂时让她停了。”
秦蓦面无表情的侧头望向她,眸子里泛着一丝寒意。
对上他迫人的目光,谢桥心不由得一颤。不知怎得又触怒这煞星!当真喜怒无常,成日和他在一起还得吓出心脏病来。何况她并未做错,当下不甘示弱,睁大眼睛瞪回去!
秦蓦目光一顿,仿佛没有想到她会胆大的瞪他。挑眉道:“半个月。”
谢桥一怔,眨了眨瞪得泛酸的眼睛。
秦蓦见她眼似抽筋了一样,薄唇一抿,转过头去:“我给你半个月时间想方案。”
“说实话,救你妹,还不如救你。”谢桥揉了揉眼睛,并没有发现随着她这句话落,周边的空气仿佛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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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言不合要人命
秦玉身上的毒比秦蓦棘手,且身体底子也没有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