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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桥回到山下,蓝星与叶舟坐在门口等他们,见到她们回来之后,松一口气:“小姐,燕王没有发现你们……”叶舟看见明秀脖子上的红痕,变了脸色:“哪个混蛋干的?”说着伸手来摸。
啪——
明秀打掉他的手,横睨他一眼:“你能帮我报仇?”
叶舟正欲开口,明秀径自回屋去了。叶舟向谢桥告状道:“小姐,您看看,她被您宠的太不像话!眼里都没有人了!”
“那你说说我是什么?”谢桥故意板着脸。
叶舟瞪圆了眼,不敢再贫嘴,一溜烟的跑去找明秀。
半夏方才将看见的都说了一遍:“小姐离开没多久,小僧弥过来请奴婢入内,说方丈要见我。奴婢记着您的话,半步不敢离开,名唤慧空的大师出来寻我,问的是小姐的事。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将那番话说给他,旁的也是一问三不知,便没有再问。只说小姐是有缘人,赠了一本佛经,说小姐遇到困难之时莫要心躁,念一念佛经便能得解。”
谢桥拿着佛经翻阅,并没有特别之处。
心里觉得此事古怪,她同样在寒潭寺,慧空不问她,捡着她的婢女盘问她的事情。
看着手里的佛经,谢桥长叹一声,只觉得处处透着疑问,人人都有古怪。
“小姐,咱们现在可以上山了。”叶舟在外头大喊。
谢桥吩咐半夏将佛经收好,与叶舟一同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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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
姬恒痛痛快快的将乔氏臭骂一顿,替姬瑜出气后,心情愉悦,便去酒楼喝二两小酒。
恰好,郑亦修正在里面会友。知晓姬恒好酒,吩咐店小二给他送上两壶好酒。
姬恒嗅了嗅,香!
“你们这里何时有这等好酒了?”姬恒摸了摸袖子,里面只有二三十来个铜板儿,摆了摆手:“我可没有点啊。”
连看好几眼,越看越馋,奈何囊中羞涩!
这两壶酒少说要二两银子。
店小二指着郑亦修道:“爷,这是那位爷送的!”
姬恒一听是送的,连忙大饮一口解解馋,见到郑亦修,眼珠子瞪圆了。一挥手:“给他送四壶过去,爷可不爱占人便宜!”见小二应声走了,一招手:“回来!那个……五个铜板一壶的酒。”
小二一愣,姬恒不悦了,掏出三十个铜板,阔气的拍在桌子上:“送六壶!”
小二收了钱,将六壶酒送给郑亦修。
郑亦修一怔,朝姬恒望来,只见他翘着二郎腿,看自己一眼,扭开头。心中纳闷,若是以往姬恒知会再多叫上几壶,记在他的账上。眼下非但没有,还让人多送几壶酒。
心下不解,连忙起身走向姬恒。
姬恒爱搭不理,突然想起一事:“你和姓卫的没有一腿?”
郑亦修蹙紧眉头:“出了何事?”
“何事?你母亲替你求娶卫如雪!你说何事?”姬恒斜睨他一眼,不待郑亦修解释,接着说道:“你俩的婚约我与你母亲达成一致,解除!”
郑亦修变了脸色:“我与卫小姐是清白的,她……”又怕坏了大哥的声誉,郑亦修说不出口,却也不想与姬瑜解除婚约。“我不会同意的!”
“那可由不得你!”姬恒此时已经知道郑亦修是无辜之人,可是想起他的那个眼睛长头顶的母亲,姬瑜嫁过去只怕与沈氏一样,甩袖道:“我姬恒这辈子没有儿子,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多说无益,你要娶姬瑜,可以。一句话,入赘西伯府!”
郑亦修面色沉下来,他堂堂男儿,入赘有失颜面。
可,也舍弃不掉姬瑜。
姬恒等了一刻钟,见郑亦修没有回答,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回到府中,见到姬瑜双目红肿站在府门口等他,心知她怕是都知道了。
“父亲……”姬瑜心里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喜郑亦修没有与卫如雪有私情,忧的是父亲这一闹,只怕乔氏会容不下她。
姬恒轻咳几声,清清嗓子:“瑜儿,为父将你的婚事搞砸了。若不是看着郑亦修还成,当初也不会答应你俩的亲事。”
姬瑜没有说话,她的亲事她父亲压根做不了主,当初反对的厉害,祖母一句话拍案定下。
姬恒似乎知道姬瑜所想,颇为不自在:“今儿个我在酒楼遇见郑亦修,他那个母亲不是个好货。为父今日不闹这一出,她也对你好不到哪里去。”轻叹一声:“只怨你投生错了,有我这样一个没本事的父亲。”
姬瑜摇了摇头,她父亲不着调,可是极为爱护她,她从来没有因为有这样一个父亲而觉得丢脸。
“我与他说,要娶你,行!入赘到府上,这样他的母亲想亏待你也不成。”姬恒心里早就想好了,郑亦修不答应,他是不会准姬瑜进将军府!
“父亲,他七尺男儿,一身抱负,岂会入赘?您这是折辱他!”姬瑜心沉到谷底,这门亲事怕是结不成了。
郑亦修对她极好,可每一次看到他谈论志向时,他眼底的光亮,太过亮眼灼目,她没有这份自信,郑亦修会为她放下身段。
“他若是为了面皮不答应,你在他心里不如功名重要。待你嫁进将军府,你自然也比不上他的母亲在他心中重要,如何给你做主讨公道?”姬恒失望的说道:“为父自然不会让你难看,不过就此一说,他若同意,那么你对他来说胜过一切。自然折中一下,不会让他入赘难堪,你们分府另居。”
姬瑜诧异的看向姬恒。
姬恒唉声叹气的说道:“你不要太感动,只须怜惜为父如今仍旧孤家寡人,你若实在要感激,那便帮为父将你容华姐姐弄到手。如此,便和和美美了!”
姬瑜心中的感动被他这一言搅合的荡然无存。
姬恒摇头晃脑的哼着曲儿走远:“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摸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兮瘾人……”
姬瑜不禁扶额,他作为父亲是不错,可夫君……她不想将谢桥推进火坑。
这一等,姬瑜等了几天,等到卫如雪被一顶轿子抬进将军府,郑亦修还是不曾上门来寻她。
她大可将父亲的一番话传递给郑亦修,可她并未昏头。父亲所做的这一切,为她着想,她不能让父亲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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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如雪进将军府门,乔氏并为曾再提她的名份。
如今她的名声……到底比不上沈氏。
卫如雪比沈氏聪明,是一个明白人。她知道讨好乔氏不如抓住郑远修的心,所以信服入门那一日去给乔氏请安,乔氏称病打发后,她便安心的养胎,并不将乔氏放进眼底。
乔氏病好记起卫如雪的时候,命碧荷来请,卫如雪以动胎气为由,将碧荷给打发走。
气得乔氏双眼发黑,寻郑远修告状,谁知他一颗心偏向卫如雪:“母亲,雪儿她的确动了胎气,需要好好养胎,你就好好养病,无事莫要找她。”
乔氏险些背过气去,这是指摘她无理取闹!
“她是什么东西?破鞋一只,远儿将她当菩萨供着!”乔氏在一边儿发怒。
两相比较之下,倒是想起沈氏的好来。
“库房里挑两支百年人参,极品官燕,灵芝鹿茸给沈氏送去。”乔氏吩咐碧荷把东西送给沈氏,并且带几句话,让她好好养胎,过几日尽快回府。
杀杀卫如雪的威风!
沈氏收到东西,当着碧荷的面,随意扔在角落里。看都不曾看一眼,带着冰月去辅国公府。
谢桥在别院里住了两日,今日里方才回府,在门口遇见沈氏。
沈氏的气色极好,似乎丰腴一些。
“你的心倒宽。”谢桥轻笑一声,扶脉后,叹一声:“你的确身子虚,宫寒之人不易有孕,可你却怀上了,前几个月里要注意多休息养胎。”
沈氏点了点头:“我如今什么都不想,有个孩子就足够了。”垂目摆弄着手里的锦帕,苦笑道:“不宽心还能如何?哭闹他会回心转意?反倒使自己愈发苦闷,如同怨妇令人生厌。我放宽心,吃好睡好养好身子,等着看他当眼珠子护着的贱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谢桥赞同的点头,沈氏虽然想通了,心里还是难受罢?毕竟几年夫妻情份,即便男的负心,也不是说忘能忘。
不禁想起秦蓦,他应该不会与郑远修一样?
“这几年的婚姻,我倒总结出一点。”沈氏端起一杯清水饮一口道:“女人,就得对自己好一点!”
“你不打算回将军府?”谢桥觉得她这句话是真理,女人不对自己好,依靠男人?能有几人是长久?她倒佩服起沈氏,能这么想,即便和离日子也依旧过得滋润。
“回!怎么不回?”沈氏提起将军府,眼底一片冰寒。
她的位置,可不是这么好抢的!
“你给我开几幅安胎药。”沈氏如今只信任谢桥,当初难以有孕,她看过许多大夫,都没有个结果。
她怕,这些人全部给乔氏收买。
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她定要好好爱护。
谢桥写好药方递给沈氏,沈氏笑道:“我明日里回将军府,祝我旗开得胜!”
谢桥失笑,她说的如同上战场似的。
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沉敛,内宅斗争,可不就是上战场?
沈氏与谢桥道别离开。
谢桥心里因沈氏而一片躁乱,她前世里谈的恋爱,有与无一般,并不知道如何经营相处。
自从答应秦蓦的口头求婚之后,这心里便不曾安定下来。
翻出慧空大师给的佛经,谢桥和衣侧躺在榻上翻开。
书页被翻的起毛边、陈旧,粗略的从头翻到尾,依旧没有窥出这其间有何奥秘。
谢桥只得从头认真的翻阅,渐渐地入神。
忽而,强健有力的手臂搭在她的腰间,往后一带,被紧拥入怀中。
谢桥吓得面色一白,闻到他身上沉水香一颗失律的心平复下来。手肘朝他胸口顶去:“魂都要吓没了。”
秦蓦下颔抵在她的肩头上,朝她手里的书望去:“在看什么?”
“佛经。”谢桥合起来,放在里侧,稍稍侧过身,像是依偎在她的怀中。耳旁传来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突然的这几日不安的心倒安定下来。似乎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有他替她阻挡。
这样想着,紧绷的身躯,渐渐松懈下来,朝他胸膛靠紧了几分。
她的主动,令秦蓦惊诧,嘴角不由得上扬。
她这是对他放下防备,接纳他了!
怎能不令人高兴!
“你遇见燕王,给他下药,发生何事了?”秦蓦想起这件事,面色冷峻,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燕王率先动手!
谢桥的药让他软倒在床上几日起不了身。
敢对他的女人下手,干脆不要起来好了!
“我撞破他的秘密,他要我的命。”谢桥简单明了的说道,心里却觉得哪里不对,她的药至多让燕王两日下不得床,今儿个听说更严重了,软趴趴的扶着坐都坐不起来。心神一动:“你对他动手了?”
秦蓦沉吟半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把玩着她的手指:“什么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