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另一条路过来的,顺便看了看那边的迎春花。”燕七递上手里拿着的一枝儿金灿灿的花,燕子恪却没接,而是起身去了旁边的架子上拿下一只黑粗陶的花瓶来,走回来重新蹲到茶炉旁,把燕七手里的花接过插在瓶里,然后就放在了炉旁,继续扇着扇儿烧水,这是要一边烧水一边赏花,俨然文艺青年范儿。
“教我们烹饪的先生也讲茶道,我记得她说松萝茶之芳香馥郁犹在龙井之上,价值也不菲。”燕七道。
“呵呵,还治病后大便不通。”
“……”突然不想喝了。
“千两喜不喜欢那马具?”她大伯已经在说下一话题了。
“可喜欢了,穿起来英俊得不行,金马银鞍,闪闪发亮,四哥眼都晃花了,说必须多骑一会儿才能让眼睛复原。”燕七道。
到最后皇上也没把壕金弄到手,不但倒贴了一套马具还赔了几罐子松萝茶,所以说琢磨谁的东西也别琢磨蛇精病家的啊。
“关于与涂家的结亲传言,”燕子恪又道,“应是涂家散布出去的,以及你的拒婚,都在涂弥的计算之中。”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燕七问。
“他应是已料到你会将毒品之事透露与我听,也知道我亦会将此事告知皇上,如若朝廷以此警示众臣,涂家必会身败名裂,而若不想落到这样的境地,”燕子恪把壶从炉子上拎下来,燕七拿起那花瓶,两人起身到桌旁,燕子恪泡茶,燕七摆瓶,又去端了四个碟子过来摆上,一碟干果一碟蜜饯,一碟点心一碟糖,燕子恪就接了刚才的话继续道,“不想落到这样的境地,就一不能让我们拿到证据,二要抢在我们之前设下局面。涂家将消息放的模棱两可,未说是涂弥主动提亲,也未说是你拒的亲,而在外界看来,涂弥年纪轻轻就已功成名就,子忱却不过是才刚崛起的新贵,涂弥二十多岁都未曾娶妻,若真对你有意,早便在你未离京前就提亲了,而子忱从塞北回来不久就爆出这样的事,这门亲事是哪方主动提出,旁人凭‘常理’度之,便会给传言加上自己的判断。”
“所以在外人那里看来,是我爹主动向涂家提的亲。”
“涂弥在年轻人里颇受欢迎,疯狂痴迷于他之人不在少数,传出这样的事,人们更愿意相信是我们在高攀,甚或对我们产生反感情绪。”燕子恪一厢说着一厢亲手给自己和燕七倒上茶。
对燕子恪所言,燕七深以为然,这是典型的粉丝心理,自己的偶像是最好的,谁也配不上,谁和自己的偶像产生绯闻谁就活该被黑出翔。
“而妙手在于其后传出的结亲未成的消息,”燕子恪接过燕七递上的剥好皮的松子仁儿,捻起一颗放进嘴里,细细嚼了咽了才继续道,“这消息同样模棱两可,结亲未成,必是一方拒了另一方,结合民众对上一消息的猜测,很容易得出‘涂家拒绝了燕家’的结论,妙就妙在这消息传出来的时机,正抢在毒品之事爆出之前,一旦随后‘涂弥制毒’的消息流出,而又没有具有说服力的证据,如此匪夷所思的毒物本就不易使人相信并接受,那么民众很容易会联系到一件事——”
“他们会认为制造毒品这件事是被涂家拒绝的燕家恼羞成怒后捏造出来的。”燕七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
“因此民众非但不会再相信毒品之事,反而还会对我们产生抵触情绪和制造不良舆论,使我们处于不利境地,可以说,涂弥这一手玩儿得很是漂亮,充分利用了自身优势和人之心理,逼得我们无法轻易将毒品之事批露出来,至少短时间内不能,除非有确凿的证据。”燕子恪用一根长手指轻轻摩梭着茶盅。
“而涂弥不会让我们轻易找到证据,在这方面他太有经验。”燕七道。
“即便我们手上有沾毒之人,也无法证实其症状与毒品有关,因而拿到毒品的成品是首要之务,若能知晓其制毒之法那便更好。”燕子恪道。
“我只知制毒的原材料多为罂粟、麻黄草、大麻,用以提纯和进行合成的方法却不大清楚了。”燕七道。
“无妨,交与我来办。”燕子恪拈起一颗蜜渍梅子放进自己的茶盅里,垂着眸盯着这梅子缓缓地飘落到杯底,嘴里漫不经心地道,“外面的传言不要在意。”
燕七当然不会在意,而燕子恪这话也不是在宽慰她,更像是为着什么事提前打的招呼,至于是什么事,在当天下午及随后的几天,燕七同全京的官圈及百姓就接二连三地被刷新着消息页面,首先是燕七箭杀那达力的事不知被谁爆了出来,迅速刷爆了所有人的朋友圈,伴着这条消息还有人负责科普,科普那达力是谁,杀过多少天朝将士和百姓,干过多少残忍无人性的事,杀掉他有着怎样的战略意义和贡献,以及着重点明了杀掉他之后的那场狂灭蛮兵五万人的大胜仗与之有着怎样密不可分的因果关系。
就在全京的官员百姓还没有从这条匪夷所思的消息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又有一条来自宫中的消息刷了出来——燕家七小姐首创的射距能达七百步的燕子飞弓正式通过工部认可,御笔亲批着令即刻投入大批量制造并用以装备天朝军队,对于于国于军有如此贡献的表现,燕七也被批准留名于皇朝史册,成为继发明了燕子连弩的她亲爹燕子忱之后第二个最年轻的留名者,而燕家父女齐入册也成了史上绝无仅有的一项奇迹。
愈发震惊住的众人还在拼命消化这两条接踵而至的消息,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关于燕家的八卦动态开始刷屏,比如皇上亲赐御笔书法“巾帼不让须眉”给燕七了,比如皇上预约了燕七将来做皇子们的箭法师父了,比如燕子忱的妻室被封为三品诰命夫人了,以及好几位王爷、国公、侯爷等皇亲国戚或位高权重的人家天天抢着请燕子忱一家上门做客,再以及还爆出了年轻有为前途无限的柳参将上门向燕家七小姐求亲的大消息,随后又有称哪位王爷、国公家的世子甚或宣德侯本人也有上门提亲的意图等等等等,据传皆被燕家以女儿年纪尚小暂不考虑婚配为由婉拒……
京中众人被这一连串的消息炸得目瞪口呆瓜都忘了吃,而不管这些消息究竟是真是假还是经过了无限夸张放大,大家的脑海里都已被深深植入了一个概念,那就是燕家不得了,燕家七小姐不得了,无论是家族实力还是个人价值,都已经达到了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所无法企及的高度,连宣德侯柳参将那样的条件都敢不屑一顾,连王公世子都敢暂不考虑,他燕家的眼光可真是够高的——话说回来,以燕家七小姐目前所达到的高度来看,人眼光高也是正常的,人家有挑三拣四的资本啊!
这么一想……和涂家攀亲的那件事,还真不见得是谁拒绝了谁呢!箭神位高不错,可能高得过王公世子去?高得过宣德侯去?再高他也是外姓之人,能比皇家人更尊贵?人燕家连皇家都不care,会主动倒贴给一个普通臣子吗?搞不准是涂家比旁人更早看出了燕家二房的潜力而主动上门提亲让人家给拒了的,后头那些王孙公子权臣新贵不也是看上了这一点才竞相上门求娶的吗?
于是到年节进入尾声的时候,关于涂燕两家结亲未成的消息早便被后头那些不知真假满天飞的消息冲得淡了,即便是箭神的粉丝们再谈起此事也大多觉得“大概是箭神想娶燕家七小姐,因为听闻燕七小姐箭法好啊,大约是惺惺相惜吧”、“可人燕家七小姐眼界高,看不上一个从二品的散秩大臣”,亦或有人记性好,还记得燕七是箭神师妹的事,于是“箭神早就位居从二品了啊,两人又是师兄妹,如果燕家七小姐想嫁,早就可以跟涂家说亲了,所以更可能是那个时候涂家看不上燕家,如今燕家崛起,涂家再想拉拢,人燕家反而不愿意了”这样的看法也不在少数。
而不管外面怎么传,消息的主人公之一燕七同志都毫不在意地成天在家里打混,眼见就要到了书院开馆日,跟着武玥陆藕崔晞上街逛了两天,把该买的学习用具买齐,余下的空闲时间就是要么带着小十一满府里疯跑,要么陪燕四少爷在跑马场上骑马,再要么叫着前来府中跟燕三老爷学习完毕的萧宸在新夯成的靶场上练箭。
关于这一场舆论大战,几乎所有人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唯一清楚真相的大概就是他们燕家这三口人、涂家和皇帝了,当然,武琰武珽哥儿俩在其中也起着不小的作用,散布传闻可都有他们的手笔,懂得利用舆论的不仅仅只有涂弥那个从现代数字信息时代穿来的人,燕子恪对于人心世情的把握同样精准,再加上背后还有皇帝这个最大的助力,扭转舆论走向也并非难事,至少最后当燕家捅出毒品这个炸弹的时候,不再会被大多数人认为是蓄意报复、恶意抹黑涂家的所为了,而民众对于毒品危害性的接受过程也不会再出现不利舆论带来的阻力。
当然,这一招反转也并非没有副作用,毕竟“眼光高”这样的标签很容易引来反感,太过出风头也易遭人嫉,而女方太过强势也会吓跑很多男人,对此燕家几位当事者好像无人在意。
“反感就反感咯,我有铁得杠杠的朋友我怕个毛球。”燕七说。
“呵呵,从我与子忱入仕时起燕家就已在风口浪尖上,纵是更出风头些又能如何呢?”燕子恪说。
“好得很!被女方强势吓跑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肖想我闺女?正好可以借此大浪淘沙,想娶我闺女,先拿出胆子来!”燕子忱说。
“涂半碗他麻辣个鸡!给朕找了多少事干!臭傻比!大傻比!全家都傻比!”皇上说。
二月初一,年假最后一天,皇上一道圣旨就颁到了涂府去:新年要有新气象,我们君臣都要挽起袖子加油干啊!这不开春儿了嘛,到了屯田的时候啦,立屯田、资军饷可是大事,这事儿交给别人朕不放心,还就得你涂尚书亲自去盯着才行啊,就去河西吧,屯完田再回来,带上你儿子涂弥给你当个保镖,去吧去吧,即刻启程,不用挂念朕,好好干,么么哒。
第376章 心碎 你已经失去了勇气,云飞鸟。……
重新回归锦绣, 哪儿哪儿都透着熟悉又新鲜的亲切感,如今五六七团伙都荣升四年级, 走在校园里也有了学姐的模样, 一本正经地给新入学的小学妹指指路、科普科普校规什么的。
到了四年级,大部分的学生都已及笄, 一些人家里已经开始相看亲事了, 有些学生一定下来就退了学,专心回家备嫁, 像陆藕这样说定了亲事仍留在书院的并不算多,而四年级女学生们的课程也开始偏重于理家、交际、相夫教子事公婆这类的内容了。
“最烦交际这门课了,”武玥就和燕七陆藕吐槽,“有啥可交际的,我只交际你们俩就足够了, 跟别人虚情假意的心太累!”
“没办法呀, 这就是世情现状, ”陆藕倒是无所谓, “江嬷嬷就说, 男人的成功,女人在背后的使力也是功不可没的,有些事还就是得女人去做才做得成,这内宅也是个复杂的小世界,虽然比不得男人的大世界,可它的作用和力量也丝毫不逊于男人的世界。”
“你这么一说我更不想嫁人了,”武玥嘟哝,“成了亲有这么多的麻烦事,我怕我到时候忍不住会暴躁,我觉得我有老七说的那叫什么‘社交恐惧症’——我不想嫁人行不行?”
“暴躁就暴躁呗,你兄弟多你怕啥。”燕七道。
“阿玥适合家庭简单的人家儿,”陆藕抿嘴笑,“以及一位不必靠应酬交际来经营前途的夫君。”
“谁知道那样的男人现在还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窝着呢。”武玥大大咧咧地道,对于这种问题的讨论,武玥在陆藕燕七面前一向不避讳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小七呢?”陆藕笑着看向燕七,更多的是关心她的近况,开学前那一阵子闹的那些新闻到现在还没褪去热度。
“虽然我不像阿玥这么抵触交际,不过想想如果和一群谈不来的太太们坐在一起硬要聊上一整天,我也觉得很没意思。”燕七道。
“是吧!”武玥立刻同声共气地道,“所以说嫁人有啥意思啊,咱俩别嫁了吧!”
“好啊好啊。”燕七道。
“然后咱们携手仗剑纵横天下去!”武玥欢欣道。
“好啊好啊。”燕七道。
“带上崔四萧八小九,人多才热闹!”武玥憧憬道。
“好啊好啊。”燕七道。
“你们俩也不让人家三个成亲了么?!”陆藕在旁边听得哭笑不得。
“萧八那么老实,跟他好好说说,他会答应的。”武玥道。
“小四早就说了不娶亲,没有问题。”燕七道。
“小九这边呢?”武玥问燕七。
“什么时候他想成亲了就把他踢出我们团队。”燕九少爷他姐果断冷酷无情地道。
“成了!小藕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武玥嘻嘻哈哈地看向陆藕,“如果乔大人肯辞官跟着我们游历天下的话,我们就带上你们两口子。”
“你们俩就胡扯吧!”陆藕微红着脸啐道。
“本来就是在胡扯啊。”武玥摊手耸肩。早就不是小孩子了,知道有些事也只能是想想而已,成长的最大悲哀,就是只能把天真的幻想当成一个美好的笑话。
下午的第一堂是健体课,女孩子们学的是步打球,就是以杖击球,类似于曲棍球,只不过不用骑马而已,骑马也是四年级的女生们要学的新科目,那是要在骑射课上学的。
同时在腾飞场上上健体课的还有一个一年级的女生班、二年级的男生班和五年级的男生班,如今换作了这些才入学的小女生们腼腆羞涩地悄悄瞟着那些发育得成熟英俊性感美丽的学兄学姐们,而让她们羡慕仰望的学姐们也已能够大方泼辣地面对荷尔蒙过剩的学兄们的撩骚并给予犀利还击了。
学校的最大魅力大概就是永远都有青春的脉搏在这里跳动吧。
燕七正同梅花班的同窗们认真投入地做着步打球初级阶段的挥杖练习,忽地听得场地上的其他班级产生了一阵骚动,众人不由抬眼去瞧,见那几个班的学生都在向着同一个方向张望,再循着这些人的目光找过去,却见腾飞场的场地边,有个穿着朱红衫子的人正双手抱怀懒洋洋地倚树立着,视线落在场地中某个人的身上。
“天啊——”众人吸气,“那人好像是——”
“——箭神!”
“是箭神吗?!真的是箭神吗?!”
“箭神怎么会到我们书院来?!”
“箭神在看谁?他是来找人的还是来收徒弟的?”
“想什么美事!箭神只收了一个徒弟就再也不收了,说不定是山长聘来做先生的?”
“你这想得更离谱了!箭神若肯做书院的先生我吞屎三斤给你看!”
燕七转头望向涂弥,他挑唇笑着冲她抬了抬手。
“——箭神在冲着谁打招呼?!”
“果然是来找人的!是谁是谁?”
“好像是那个班的学姐——喏,就是那个腿很长的!”
“难道她就是那个拒绝了箭神求亲的燕家七小姐?”
“嘁!我当是何方神圣,看上去也不怎么地嘛!箭神怎么就看上了她?”
燕七同健体先生打了个招呼,放下手中的球杖,在满操场投过来的各色目光或明或暗的注视下向着场地边的涂弥走过去。
“Yo,美女。”涂弥待燕七走近,吹了声口哨,依旧懒洋洋地倚着树,带着笑的目光肆意地上下打量着燕七,“两年不见,发育得不错,果然还是天大地大更适合你,是不是,飞鸟?”
“你又吸毒了?”燕七只是淡冷地看着他。
“怎么,在关心我?”涂弥笑着向前探了探肩,语声暧昧。
“停止制毒。”燕七道。
“否则呢?”涂弥笑问。
“否则我会阻止到底,到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涂弥谑笑:“重活一世,看来你的觉悟又提高了,前一世帮着条子缉毒不过是为了继承老头子的遗志,这一世开始自发地以保护古代人民的人身安全和身体健康为己任了,嗯?”
见燕七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涂弥不由眯起眼睛,喉间发出低低的笑:“我猜你是害怕了,宝贝儿。害怕你所谓的家人也像曾经的我那样沾上毒,因为那时的我……让你的心都碎了,碎到哪怕隔世再生,你这颗心都无法再愈合。你害怕再经受一次这样的心碎,因为你,脆弱得已经经受不起了。我说得对不对,飞鸟?”
却不等燕七答话,他将脸压下来,一双天生带笑的眼睛直直地盯进燕七的眼睛里:“你这张冷漠脸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千疮百孔的小可怜儿。把自己伪装得这么坚强,实际呢?实际你这颗小心脏从前世到现在,一直都在流血,从不间断。你每一次想起过往,这上头就多一道刀口,你每一次握住弓箭,这刀口就加深一分,你甚至连笑的勇气都没有了,因为前世那么爱笑的你,最后比谁过得都惨。”
“攻心计可以略过了,你只需要表明你的态度,”燕七眉毛都未动一下,“会不会停止制毒。”
“想要我停止制毒,可以,但是有条件。”涂弥站直身子,垂眸看着燕七,嘴角噙着一丝笑。
“说。”
“嫁给我。”涂弥弯起唇角,像是恶魔扬起镰刀,刀光映在瞳孔里,闪动着森邪的亮芒。
“那么看来我们谈崩了。”燕七说着要转身离开,却被涂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操场上暗中注目着这厢的人们见状不由又发出一片吸气声,武玥的眼睛都瞪圆了,她知道燕七一点都不想和箭神掺和在一起,可眼前,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燕七就这么被箭神握住了手,竟是一动不动地由着他——这——这是什么情况?
燕七没有动,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脉门被涂弥捏住,身上毫无力气,能站住已是不易,更何况涂弥还在身后低笑着和她说话:“别那么急着走,我话还没有说完,除非你不介意我就在这儿和你来一记久别重逢之吻,说实话,对此我还是挺憧憬的。”
说着放开了燕七,看着她转回身来,唇角便更弯了几分:“早知让你变乖是这么简单的事,我就不该那么狠心把你赶出京去。”
“你还有什么话。”燕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听说,”涂弥忽然笑得意味深长,“你那位大伯,很疼你。”说至此处故意顿了一顿,目光扫在燕七的脸上,而后眉尖一挑嗤笑出来,“杀气,飞鸟,你有多久没有动过杀气了?现在居然因为我这句话就像只刺猬似的炸了——看样子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个燕子恪对你来说……”
“云端,”燕七开口,乌黑的瞳子看着他,“如果你不肯停止制造和散播毒品,那么我们没有任何话好谈,在此之前你我是互不相干,在此之后,你我是势不两立。我不否认,没人比你更了解我,既然如此,你可以省去在我面前打花腔的功夫,我们简单点,一个小时以后城外西郊见面,带上你的箭,这一次赌注是各自的命,谁败谁死,谁赢谁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