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罗建刚随口问道。
“没什么,对了,你怎么会突然想起给我买那种东西啊?”
罗建刚顿了一下,这次回来得匆忙,这个东西还是临上车前董思晴才给他的,当时他也来不及打开看是什么,就随手塞到行李箱里去了,现在许秋阳这么一问,他还真是有点不好回答。
“怎么,你不喜欢吗?”现在他们不缺钱了,这么久以来,不管她带回来的是什么,许秋阳总是表现得很高兴的样子,会这么问还是第一次。
“不是啊,就是觉得你会买这个有点奇怪。”许秋阳说。
“哦,就是逛商场路过的时候看见别人吆喝得起劲,随手就买了,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下次再给你带别的。”罗建刚随口说。
“是吗?你们城里的售货员跟咱们这儿的真不一样,这些东西也能大声吆喝的。”许秋阳淡淡地笑了一下。
罗建刚心里火烧火燎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可是她不说,他也不好问,总不能自己买的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吧!
只好顾左右而言他:“不早了,快点睡吧!”说完朝她张开了双臂。
许秋阳面色淡淡地走过来,直接从他身旁走了过去:“等会儿,我先去把衣服洗了,不然这个天不好干。”
罗建刚换下来的这一身衣服也都是新的,许秋阳虽然这辈子没怎么出过县城,可并不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人,这衣服的做工质地,一看就不是随便哪个商场里的大路货,而且颜色款式也都搭配得刚刚好。
虽然罗建刚以前在水电站里也算得上是一个比较注重外表整洁的人,但一个男人,在工作繁忙的情况下,能细致到这个程度,还是不多见的。
看起来倒像是有人在帮他精心地打理衣着一般。
罗建刚有点摸不着头脑,跟着出来见她拿着衣服在发呆,便一把抢了过来,随手塞进洗衣机里,倒进去一把洗衣粉,拧开了开关:“发什么呆呢,走吧,你先回房歇着,衣服我来洗。”
许秋阳张了张口,想说这么高档的白衬衣,就这么扔洗衣机里该不能穿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回了客厅。
家里早就大变样了,最时兴的组合柜,水电站里第一家拥有电冰箱、大彩电,坐着软软的皮沙发,甚至连他们房间的床上,都垫上了带有弹簧的席梦思,生活条件好得让全站的人羡慕妒忌恨。
可是许秋阳的心却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是一去再不能复返了。
“秋阳,对不起。”罗建刚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双臂搂着她的腰,温热的嘴唇抵在她的耳旁轻声道歉,“那礼物是我公司的一个女同事帮忙买的,这两天实在太忙,腾不出时间上街,你要是不喜欢就扔了,下次我带去亲自去买。”
许秋阳摇摇头:“不用了,你同事挺细心的,连尺寸都买得刚刚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大结局
第一百二十章结局章
一夜温存体贴, 似乎跟以往没什么两样, 可是罗建刚却依稀感觉到, 怀里依旧温柔似水的女人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就好像是……没有了以往的那股鲜活气。
可惜公司的事真的太多, 实在无法耽搁,他只能在第二天就踏上了回省城的汽车,有时候有些事情,不是说你想放下就能放下的,已经上了那条船, 就身不由己,断没有在半途跳下来的道理了。
许秋阳其实是知道董思晴这个女人的,一开始的时候,罗建刚回来的时候还会跟她说一说公司里的人和事, 所以那时候他平日里大概会接触什么人, 做些什么事, 她大致都还是清楚的。
到后来也许是习惯了, 又或许是烦心事太多,罗建刚就变得不爱说了, 有那个时间, 反倒更喜欢听她说说家里的琐事,说说孩子们惹的麻烦, 就连她跟他抱怨乐乐又做了什么调皮捣蛋的事,他也是听得哈哈笑。
女人总是最了解女人的,那个女人是什么心思, 许秋阳看得清清楚楚,可是至于罗建刚清不清楚,那就难说得清了,也许他现在还是没有意识到的,所以许秋阳暂时也还不想提,免得他本来没有这个意思,被她一说反倒心思思起来。
至于往后,许秋阳淡淡一笑,她也不是一个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如果他当真是辜负了两人之间的感情,那便放手潇洒离开,反正当初放他出去闯荡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不是吗?
只是说到底,还是会有一点难过罢了。
罗建刚其实一直到上车都没想明白,许秋阳突然的情绪变化是怎么回事,好像回去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就是在他洗完澡回去之后才变了脸色,可是如果是因为礼物的原因,他后来跟她解释了,她也表示接受了啊!
他有点儿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光是公司里那摊子事就足够让他焦头烂额了,实在是难以分出精力来再去猜度女人的心思。
以前她也不这样的,两人相处那么多年,一直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从来没有藏着掖着的时候,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离开太久,两人没有好好相处的缘故?看来下次无论如何都得挤出时间,回去好好陪一陪她们,有什么心结,总要敞开了说清楚掰明白。
罗建刚闭上了眼睛,打算闭目养一会儿神,谁知道却一路都不得清净,坐在他前面的一对大概是小夫妻,一路都在拌嘴,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罗建刚本来是不想听别人的八卦的,无奈那两人就坐在他的前面,字字句句清清楚楚地传到他的耳朵里,让他想不听都不行。
说来说去其实也就是一件小事儿,就是这女的抱怨男的一直穿着一件他以前的对象给他织的毛衣,舍不得脱掉。
那男的不耐烦地说,他跟以前那女的早就没关系了,可毛衣好好的,总不能扔掉吧,那多浪费啊,管它是谁织的呢,能穿能保暖就行了,又不是有钱烧得慌,没见过跟衣裳过不去的。
可女的不依不饶,非说看见那件毛衣就浑身不舒服,让男的要不扔掉,要不就拿回乡下,给乡下的亲戚穿,反正她是不愿意再看见这件毛衣出现在她面前的。
吵来吵去,到最后那男的还是屈服了,答应马上就把毛衣送到乡下去。
那女的这才高兴了,趁没人注意,“叭”地在男的脸上亲了一口:“一下车我就去商场给你称两斤最好的羊毛线,也给你打一件毛衣,你喜欢什么花样儿的?”
那两人又亲亲热热地说了一会儿话,看起来这女的还是蛮霸道的,一会儿说不许男的上班的时候和这个女的说话,一会儿说不许这男的跟那个女的一起干什么,总之就是最好在他身边杜绝一切雌性生物的痕迹。
罗建刚听着听着,突然就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虽然他没有在许秋阳的面前刻意提过什么,但正是因为他的不在意,所以在她面前也从没有掩饰过他跟公司里其他女性相处的细节,特别是董思晴这个名字,无意中提过许多次,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惹她不高兴了吧!
要说以前,罗建刚还真的完全没想过他跟董思晴之间有什么需要避嫌的地方,换句话说,对他来说,在省城里的一切,完全就只是工作,只有回到白龙湾水电站,跟许秋阳和两个孩子在一起的时候,才算得上是在生活。
所以在他的眼里,董思晴就是一个工作伙伴,也仅仅就是一个工作伙伴而已。
但是现在仔细想起来,两人的来往似乎也真的是有点过从甚密了,调转身份想一想,如果是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许秋阳跟站里其他的男同事也天天这样腻在一起,哪怕知道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的关系,但自己心里想想也还是会有点不舒服的吧!
比如说经常会有人有意无意提到的宋站长,尽管他是绝对相信许秋阳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但听了以后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点儿不自在。
以前没有意识到便算了,现在既然已经想到,而且很明显知道许秋阳已经为这个事不高兴了,那该避嫌的地方还是要避一下的。
罗建刚很快便理清楚了思绪,接下来该做什么,要怎么做,便也清楚明白了。
今天下午早已约好要去谈一个合同,董思晴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她早早地就开着公司新买的轿车来到汽车站等着,罗建刚一下车就能直接坐上轿车直接去见客户。
这辆银色的丰田皇冠轿车是前几个月刚刚以公司的名义买下的,他们公司现在今非昔比,去谈生意的时候自然也不能露出一副寒酸相,得拿出一点大公司的派头出来,所以赶着这国内第一波私家车购买浪潮,花了大价钱购置了这一台丰田5M系列皇冠轿车。
罗建刚太忙了还没来得及去考证,董思晴倒是先把这个驾驶证给考下来了,所以这段时间,这辆车一般都是她在开着跑业务。
坐在私家车舒适的真皮座椅上,罗建刚惬意地往后靠了靠,盘算着自己现有的身家,应该也可以以自己私人的名义再买一台,然后开回去给许秋阳用,虽然她平时都在水电站里不怎么出去,但周末上县城的时候还要用自行车载着两个孩子也确实是辛苦了一些。
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又会抱怨自己乱花钱了,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让她去考个架势执照回来再说。
正想着,董思晴递给他一个保温壶:“坐了半天的车,累了吧,就知道你不爱吃路上的东西,我煲了点粥,先填一下肚子,等见完客户再去吃饭吧!”
董思晴一如既往地笑得温婉甜美,因为心里存了不同的想法,罗建刚倒是第一次对她的这个笑容感到有些不自在起来:“不用了,我爱人给我在路上准备了吃的,我已经吃过了,现在不饿。”
董思晴有一瞬间的失望,不过很快地又笑了起来,把保温壶放在脚下:“也好,晚上再去吃大餐,你想吃什么,我去订位。”
罗建刚说:“思晴,你怎么说也是我们公司的副总了,这些我生活起居上的小事,以后就别管了,还有订餐馆这种小事,公司不是请了文员嘛,交给她们办就可以了,你应该集中精力抓公司里的大事。”
董思晴眼神一黯,猛地咬住嘴唇,过了一会儿才说:“好的,罗总,我知道了。”
“对了,你帮我找的那个搞卫生的阿姨,尽快找个时间带来给我认识一下,以后给我家里搞卫生的事我自己来安排就可以了,以前是我考虑不够周全,用这种私人生活的琐事占用了你的工作时间,真是不好意思啊!”
董思晴的声音低了很多:“没关系的,这是我们做下属的本分,您是我们公司的掌舵人,就更不应该让这些琐事去分散您的精力了。”
“这算得了什么啊,我这么大的人了,这点自理能力还是有的,哦,那个钥匙,你要是方便的话就……”
罗建刚的话还没说完,董思晴就立刻说:“罗总您放心吧,回去我就把钥匙还给您。”
“嗯。”罗建刚淡淡地应了一声,把头靠在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所以他并没有看见,董思晴死死地咬着下唇,漂亮的大眼睛里一点点蓄满了泪水,终于,她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是嫂子说什么了吗?”
“什么?”罗建刚没有听清楚。
“嘎吱——”急促的刹车声中,罗建刚被车子的惯性狠狠地往前面甩了一下,董思晴慌乱地道歉:“罗总,对不起。”
“没事,下次记得开车一定要当心些,宁慢三分,莫抢三秒。”罗建刚沉稳地说,看见她飞快地抬头擦了一下眼泪,心道姑娘家的心态还是欠平稳了些,这样就吓哭了,回去还是得让那几个跟自己一起打天下的元老级员工早点把这个驾照考下来,当然自己的那份也要快点去考了,总不能总要人家当个司机帮忙跑腿。
合同洽谈十分顺利,又一个大订单收入囊中,罗建刚十分高兴,做东邀请这位人高马大的山东大汉共进晚餐。
这位山东客户为人豪爽,酒量更是惊人,为了宾主尽欢,今晚罗建刚算是豁出去了,大杯大杯的白酒不要命似地往下灌,到最后自己是怎样回家的都不知道。
只迷迷糊糊地知道被人扶着躺到了床上,有人拿着清凉的湿毛巾给他擦脸,恍惚之间好像回到了当初还在水电站里的时候,他跟廖志涛、朱朝盛他们几个一起吃饭喝酒,一时高兴喝多了两杯,许秋阳也是这样,嘴里说着一些抱怨的话,可还是会把他照顾得妥帖细致,想着想着,身体便火热起来。
那双手给他擦完了脸正要离开,罗建刚突然伸出大掌,那那只纤细的手腕牢牢地握在手中:“秋阳,别走,陪陪我。”
他知道家里还有一大堆的活儿等着她去干,要去收拾碗筷、搞卫生,洗衣裳,清理他们这些醉汉弄出来的一片狼藉,不忙到半夜都没法休息。
可是现在他只想让她陪在他的身边,好好地抱一抱她。
罗建刚手掌一用力,董思晴便低呼一声,扑到了他坚硬的胸膛上,浓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就把她笼罩起来,哪怕是喝醉了,在董思晴的心目中,他也还是那么完美,那么让人心动,让她能够心甘情愿地付出一切。
董思晴扔掉手中的毛巾,轻轻地抚上他轮廓分明的下巴,高挺的鼻梁……
嘴唇一点一点地靠近,心醉神迷地品尝着每一口他曾今呼吸过的空气,就快要到了,马上就能触碰到那让她魂牵梦萦已久的双唇……
罗建刚猛地睁开了血红的眼睛,用力一把将她推开:“你想干什么?”
被推开的董思晴楞了一下,随即很快又像浑身没有骨头一般地欺了上去:“建刚,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已经很久了,今晚,不管你想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罗建刚像触电般地往旁边一滚,迅速地坐了起来:“你别说了,今晚是我喝多了,刚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你快走吧!”
董思晴不但没有走,反而还一把拉开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圆润的肩膀和如玉的胸膛:“建刚,我还是个姑娘呢,你看看我这个身子,美不美?我这个从来没有被任何男人碰过的身体,只愿意奉献给你,奉献给我最爱的男人,你看看呀,难道你不喜欢吗?”
罗建刚头疼欲裂,伸手胡乱在床头柜上摸到一个陶瓷杯,狠狠地往地上一砸:“滚!”
刺耳的碎裂声让董思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她神色凄婉,眼睛中盈满了泪珠:“你让我滚,我不相信,我跟了你那儿多年,难道你对我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这么些年,你艰苦创业,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只有我知道,只有我陪伴在你的身边,你为了写一份计划书熬得三天三夜不睡觉的时候,为了凑齐货款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每天只吃一个馒头充饥的时候,那个女人在哪里?她在家里花着你省吃俭用寄回去的钱,穿着你买的高档时装,在享受生活!你为了那个女人,真的完全看不见这么多年来我对你的付出吗?建刚,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我不会去跟她争,跟她抢,我只想你睁开眼睛,好好地看我一样,真真正正地爱我一次,难道就连这样一个卑微的要求,你也不能够满足我吗?”
罗建刚闭上了眼睛,声音冷静自持,完全听不出来还有任何的醉意:“滚,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你,你太过分了!”董思晴再也忍受不住这样的屈辱,扭头飞奔而去。
随着一声重重的门响,确认她确实了离开了之后,罗建刚伸手捂着额头,重重地瘫在了床上。
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一直对自己怀着这种心思,也实在是大意了,差点酿成大错,今晚要不是及时清醒,要是真的做了什么,他简直不敢想像,他将以何等面目再去见许秋阳和孩子们,他也完全不敢想象,如果失去了他们,他的奋斗、他的拼搏,他以后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董思晴这个女人,哪怕是再有能力,再能帮他,也是留不得了。
这一晚罗建刚一夜没睡,他想了很多很多,他在想,他为什么要放弃安稳的生活来省城闯荡,又是不是在眼前纸醉金迷的生活中丢失了最原本的初衷……
他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要她和孩子们都能过上最好的生活啊,可是当他逐渐拥有能让他们过上最好生活的能力的时候,他是不是已经在这条路上渐行渐远,丢失了幸福的能力?
一夜过去,罗建刚在满地的烟头中站了起来,遍布红血丝的严重充满了坚毅的神色,他走进了浴室……
“让董副总过来找我一下。”办公室里,罗建刚吩咐他的秘书。
“你找我?”董思晴很快过来,她化了妆,可还是遮掩不住满脸的憔悴和红肿的双眼。
“你打个辞职报告吧!”罗建刚朝她推过去一个牛皮纸信封,“这里有我亲笔写的推荐信和一个存折,里面是这些年你该得的。”
董思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要赶我走?”
“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很抱歉,以前是我的疏忽,对不起,但是我必须要给自己和我的妻儿一个交代,我想发生了这样的事,对我们大家来说,都很难再相处下去了,这样对我们都好。这些年非常感谢你的帮助,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和资历,不管是到别的地方,还是自己做,都一定能过得风生水起的,这笔钱算是对你这些年付出的回报吧,你先看看,如果不满意,还可以再提。”罗建刚冷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