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是洛阶开始行动了。
她刚坐下平息了情绪,阮妃便回来了。她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也顾不上跟她说话了,似乎是在等待着消息。
很快,宫中的氛围变得更加诡异了。因为宰辅洛阶进宫,状告另一位内阁宰辅徐厚勾结轻车都尉,证据确凿!
原本这个时候武帝是谁都不见的,可是他此生最忌讳的两件事就是近臣勾结边将和皇子结交权贵。徐厚这是意图兵变谋反!
是以,即便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武帝还是将洛阶招了进来。
他不知道,自从他决定将洛阶进来这一刻开始,他活着的时间就正式进入了倒计时。
“参见皇上。”
武帝的寝殿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味还有死亡的味道。洛阶在龙床前跪下,微微抬起头看了眼纱帐后的武帝。
“洛爱卿。你说徐厚勾结轻车都尉?”武帝虽然极力想表现出一代君王的威严,可是此时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说话有气无力。
“回皇上,是的。”洛阶拿出了细数徐厚勾结的奏折,呈了上去。
武帝现在要看奏折已经很吃力了,对一旁的高严说:“你替朕读吧。”
高严战战兢兢地接过奏折,一条条地读了起来。
武帝越听呼吸越急促,忽然打断了高严道:“别读了。宣朕旨意,建极殿大学士、吏部尚书、少师徐厚勾结边将,意图不轨,立即拿下,收押刑部,待查出同党后,一同处以——极刑。”此时的武帝早就不如之前精明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徐厚意图兵变。
洛阶与高严齐声道:“是,皇上。”
建极殿大学士、吏部尚书、少师徐厚,曾经的内阁宰辅、一品大员,就这样在武帝弥留的最后日子败了。
而这也是武帝此生最后的一道旨意。
待旨意拟好,武帝舒了口气。
最后的日子里,他又铲除了一个奸臣。
发现龙床边,洛阶仍然在候着,武帝道:“洛爱卿下去吧,朕有些乏了。”
可是,站在龙床边的洛阶没有动。
武帝心中疑惑:“洛爱卿,你——”
话音未落,他便看见洛阶靠近了龙床,掀开了纱帘。
“洛爱卿这是要做什么?”武帝警觉危险要到来了,想要叫人,可忽然发现寝殿之中没有别人了。
洛阶捋了捋胡子,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语气恭敬地说:“回皇上,臣准备亲自送皇上——升天。”说着。他拿起了旁边的枕头,死死地捂住了武帝的脸。
武帝仿佛回光返照了一样,手脚并用,剧烈地挣扎着,甚至还发出了模糊不清的求救的声音。
没想到武帝还有力气挣扎,洛阶露出了狰狞可怕的表情,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地压住了枕头。
整个寝殿里安静极了,只有武帝挣扎的声音,清晰得渗人。想当初,武帝多疑、嗜杀,每每动怒朝中都是人心惶惶,可现在竟然落得被大臣谋害却无人相救的地步,实属悲惨。
慢慢地,武帝的挣扎变小了。
当与自己抗衡的力气彻底消失了,洛阶松了口气,拿开了枕头,看了眼武帝狰狞的表情,费力地拨开了他紧紧抓着自己衣袖的手。
张府,穿云院。
张安夷像是意识到今夜回发生什么,一直没有睡。
忽然,门外传来了动静。
莫见走进来说:“二爷,宫里来人说,皇上宣您进宫。”
第四十八章 改遗诏
张安夷一进宫便察觉出了今夜宫中的异常。
格外安静,安静得凝重。
越是靠近武帝的寝殿,越是安静,宫人们也是低着头行色匆匆。
靠近武帝寝宫的地方,侍卫层层把手。在那里,张安夷看到了被拦在外的永安王谢昭和徐厚。
洛阶带着徐厚的罪证去见了武帝,原本他们想在武帝面前辩驳一番,将洛阶的罪证也细数一遍,可是到这里守卫却怎么也不让他们进去。
洛阶已然占了先机!
因为丝毫没有防备,谢昭正在调集手下的兵马,有些仓促,迟迟未到。
“张大人!”徐厚叫住了张安夷。
张安夷回过头。在进宫这一路,他已然听说了洛阶带着细数徐厚勾结边将的证据去见武帝了。
徐厚没有多说,而是问:“张大人怎么半夜进宫?”
“公公说皇上深夜召见下官。”张安夷如实回答,随后目光扫过谢昭。
正好谢昭也在看着他,两人的目光相触,电光火石。张安夷幽深的眼中闪过一抹冷然。随后,他道:“大人与王爷不必忧心。圣上已然有了主张,到时候自会见分晓。”
“张大人可否透露一二?”徐厚试探地问。洛阶不可能忽然发难,极有可能是知道了什么。
张安夷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谢昭,老神在在地一笑说:“不可说。”说着转过身,在宫人的引导下,通过了层层侍卫。
他的身形在读书人里是非常高大的了,再加上那种高深的气质,穿着文官的官服走在拿着武器侍卫之中十分明显,从背后看过去竟然有一种统领掌控之感。
来到武帝寝殿,看见站在门口的高严,张安夷低声问道:“公公,可是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