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他想要把自己这样抱回穿云院,像抱小孩子一样,阮慕阳红着脸,忸怩地挣扎了几下,说道:“放我下来。”这样抱回去让下人看到了成何体统?她以后还哪来的脸在下人面前?
张安夷却只是回以一笑,并没有要将她放下来的意思。
他平时极其注意体魄的锻炼,每天清晨都要起来练半个时辰,是以身子比普通的读书人强健很多,力量也大,抱着阮慕阳一点都不觉得吃力,仿佛她只是他手中一件小巧珍贵的至宝,需要小心呵护着。
他不放手,她也没办法以这个姿势从他怀里跳出来,只能自欺欺人地将头埋在他怀里,眼不见心不烦,随他去了。
头顶传来张安夷揶揄的轻笑声,她有几分羞恼地说:“还不快回去?”
“好。”张安夷便这样将阮慕阳抱回了穿云院。
好在现在时候还早,大部分人还没起来,看见的人不多。
少数几个看见的也不敢说什么,只觉得二少爷和二少夫人格外的恩爱。
到了穿云院,张安夷将阮慕阳放在了床榻之上,将她的双脚放在腿上,要替她脱鞋。
阮慕阳缩了一下却没将脚缩下来。
“夫人先睡吧,我一会儿还得回宫里。”
张安夷的话果然让阮慕阳转移了注意力不再挣扎了。
“你一夜未睡,还要回宫中?”阮慕阳不满的语气里透露着心疼。
张安夷点了点头:“宫中的事情太多。”
说着,他将她一双脚轻柔地放在了床上,然后俯下身捧着她的脸吻上了她的唇。
这是一个极深极缠绵的吻。张安夷撬开了阮慕阳的贝齿,勾着她的舌尖,不断地交缠着。
阮慕阳先是愣了愣,随后仰着头迎合着他。他下巴上青色的胡茬刺得她娇嫩的肌肤有些红,却也让她心头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
没多久,丧钟便会传遍整个京城,一场极少人知道的阴谋刚刚落幕,而处于阴谋中心的他们,此刻却生出了儿女情长,情意绵绵,交融的唇齿难舍难分,发出了让人脸红的声响。
好一阵之后,张安夷才放开了阮慕阳。两人的唇上皆是一片羞人的晶亮,唇色发红。
有些恍惚的阮慕阳伸出舌头舔了舔唇,惹得张安夷眸色变深,又低头在她唇上辗转了一番才作罢。
“睡吧。”他的声音低哑地说道。
阮慕阳点了点头说道:“早些回来。”说完,意识到这一句像是在暗示着什么,她的脸有些发烫。
“好。夫人等我。”
出了屋子,缱绻消散,张安夷看了看已经升起的太阳,敛去了温和的笑意,神情变得凝重。
武帝驾崩,所有的大臣天还没亮就被丧钟惊醒,匆匆穿戴整齐后进了宫。
张安夷进宫的时候,许多大臣已然跪在武帝的寝宫之外哭了。
谢昭自然也在其中。
他神情冷漠,目光中带着不甘心。如今徐厚被抓。徐厚一党人人自危,这些老奸巨猾的大臣为了保全自己,纷纷开始跟谢昭保持距离,生怕被连累。这些谢昭都可以视若不见,更让他恼怒的是时不时还有人传来同情的目光。这无异于是在提醒他,他败了,败给了无能的太子。
忽然传来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高严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
他手上拿着的正是武帝的遗诏,宣布继任皇位的是太子谢晰。
太子谢晰苍白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样子,随后更加大声地哭了起来。
太子一派的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大臣中自然也有对徐厚、对谢昭忠心耿耿的。
“臣有疑义。”蓦地响起的声音十分突兀。
这是谢昭事先安排好的。
“昨夜洛大人与张大人深夜进宫,没过多久圣上就驾崩了,这其中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被质疑的洛阶不慌不忙,看向那位大臣说:“顾大人此话是什么意思?怀疑圣上的遗诏有假?老夫昨夜是得了徐厚勾结边将的证据才连夜进宫的,这点高公公可以作证。”
忽然被提到名字的高严心中一紧,面上却是一副平静的样子说:“是啊顾大人,洛大人所言都是真的。”他是为数不多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人,已然被洛阶拉上了船,只能帮着他了。
顾大人又指向眼观鼻鼻观心的张安夷,气愤地质问道:“那他进宫做什么?”
所有人都看向张安夷。
在众大人或疑惑或质疑的目光之中,张安夷温和的声音响起:“昨夜身上派人宣我入宫。至于为什么宣我进宫,顾大人没有资格知道。”
没有资格知道。
他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温和,仿佛没有脾气一样,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种迫人的气势,不动声色地张狂着。
气人至极。
谢昭眼中闪过恨意。他对张安夷的恨意一直就存在着,此刻更是到达了极致。他贵为皇子,却总有种被他不屑一顾的感觉。
顾大人被气得不轻,指着张安夷和洛阶说:“你们根本就是沆瀣一气!私自篡改圣上的遗诏——”
“顾大人!”洛阶语气严肃地打断了他说道,“太子是正统。所以圣上让太子继位再名正言顺不过,还请顾大人说话注意分寸!”
是啊,太子继任皇位是理所当然的。
若是遗诏上写的是永安王谢昭,才会被人质疑。武帝怎么会让永安王继位而不让被封了太子的谢晰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