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后和太子都离开了,惊魂未定的众人也可以散了各自出宫了。
张安夷看了看比起其他妇人沉静得多的阮慕阳。眼中浮现出说道:“夫人,今夜我怕是很晚才能回去了,先让莫闻送你回去。”
阮慕阳点了点头,有些担心地说:“那二爷自己小心,不要太劳累。”他的伤势还没有好透,她实在不太放心,可是又没有办法。
就在这时,有一个官员走了过来,说道:“张大人,洛大人请你过去。”
阮慕阳虽不认识他,却从他谄媚的样子里看出他是洛阶底下的人。
张安夷朝洛阶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你去跟洛大人说。待我将夫人送至宫门口便回来。”
洛阶看过来的时候,阮慕阳正好顺着张安夷的视线看过去,对上了洛阶的视线,心里一跳,移开了目光。
亲自将阮慕阳送上了马车,张安夷才折返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其余五位位内阁成员已然聚齐,皆朝他看来。
“张大人送将夫人送上马车了?”洛阶问道。
在众人的目光下,张安夷点了点头,一副坦然的样子。
“张大人对夫人着实爱护得紧。”洛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温柔乡,英雄冢,张大人要小心了,说不定哪天是着了道、吃了亏。”
他的话里有话让张安夷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情绪:“这就不劳洛大人担心了。还是先想一想今夜出现的刺客,实在蹊跷。”
另一边,阮慕阳正坐在马车上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情,脑中一遍遍重复着最后谢昭救灵帝受伤的事情。
谢昭今晚挺身而出救驾,恐怕等灵帝醒来后对他的态度就会不一样了。
他这一伤,换来的是灵帝的信任,可以说是赚了的。
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谢昭受伤是故意的。
先帝在世时他便领兵在外打过好几次胜仗,能力极强,后来去了战事连连的西洲,亦经常要带兵抵抗侵犯光华边界的外族,千军万马中都能活下来,更是很少听说他受伤,怎么那么容易就被一个刺客伤了?
如果他真的是故意受伤的,那能不能就此猜测此次刺客行刺也与他有关?
为的就是让他演这一出戏,得到武帝的信任?
但是这只是她的猜想罢了。
谢昭离开京城那么久,当年支持他的大臣早都被洛阶清洗得差不多了,他哪来的能力安排刺客进入守卫这么森严的皇宫行刺?
离开了张安夷身上的檀香味。鼻尖似乎又能闻到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阮慕阳撩开了车帘透气。
灵帝被送到寝宫后,太医看了看说是身体虚弱再加上受惊吓过度才会晕倒,并无大碍,所有人松了口气。不然若是这个时候灵帝彻底倒下,永安王在京城。太子还年幼,恐怕光华又是一番动荡。
内阁经过商讨,招来刑部、大理寺和宫中的禁卫军,决定对宫内以及整个京城进行一番彻查,查出刺客的来源。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张安夷到了张家之后并没有回穿云院,而是又带着莫见出了门。
驿馆之中,谢昭站在窗前毫无睡意,望着远处。到底是繁华的京城,不夜天。
他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
门外传来细微的动静让他立即警觉了起来,厉声问道:“谁!”
紧接着是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他心中闪过疑惑,走过去将门打开后,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是你?”随后,他脸上是更加明显的防备。
“不知王爷伤势如何,臣特意前来探望。王爷不请臣进去坐坐?”来人温和的语气之中透着一股高深之意。
不是别人,正是张安夷。
直觉他深夜如此低调地来找自己是有什么事,谢昭朝后让了让,让他走了进来,关上了门。
“不知张大人深夜来访到底所为何事。”
张安夷对谢昭的冷然视而不见,说道:“王爷今日这一出救驾的戏码,让臣不得不拍手叫绝。”
谢昭脸色大变:“张二,你说什么!”
张安夷勾起唇,老神在在一笑:“王爷不用担心,能看出来的人应该不止臣一个人,但是没人会质疑王爷真的救驾。”
“你想说什么?”从张安夷成亲那日谢昭大闹喜堂开始,就在张安夷手上吃过不少亏,都是因为他那副温和的性子,像是刀枪不入,一拳打在棉花上。所以他极讨厌张安夷。
“王爷应该知道最不想看到你东山再起的人是谁——”
自然是洛阶。
忽然想明白了什么,谢昭终于明白了张安夷的来意,冷笑了一声说:“听闻张大人前些日子遇到刺杀与洛阶有关。”
张安夷没有否认:“王爷虽然在西洲,消息却很灵通。”
谢昭看着他,心中除了警惕之外还很怪异。
从前在张安夷还只是张老尚书的二孙子的时候,他跟别的京城弟子一样嘲笑过他。没想到有朝一日那个被人嘲笑的张二不仅娶了他的妻、进入了内阁,还参与了一场让他一败涂地的争斗。
当然,此时的谢昭还不知道,当初武帝驾崩之时,决定他胜负最关键的遗诏内容经他的手改过。
他更没想到经历过这些之后,张二现在竟然还敢深夜到驿馆来,话语里暗示要与他合作。
此人到底是忠臣还是奸臣?
谢昭的语气也不客气了起来:“张二,我知道现在你与洛阶斗得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我觉得我凭什么要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