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子丑交替之时,洛钰起身抱着洛简悄悄地出了房门,然后出了宅子。
同样是半夜,在洛钰离开后没多久,江寒云的房门被敲响。
“何事?”看到洛钰心中怜惜,江寒云心事重重很晚才睡着,睡得不深。
“大人,少夫人悄悄离开了,刚刚才走,要不要拦下?”
江寒云皱了皱眉。他深知洛钰的性子。想了想道:“先跟着她,不要让她发现。”
洛钰抱着洛简走出县城的时候已经天亮了。江寒云的人没有追过来,她松了口气,终于放心了下来。
她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走了一晚上的路,她的身子有些虚弱。
好在洛简很听话,一路上都在睡觉。她低头看着熟睡的洛简,眼中露出了久违的温柔和包容,轻轻地抚了抚他的笑脸。
当手触及到他的脸的时候,她猛然皱起了眉毛。随后,她用手探了探洛简的额头,心里慌张了起来。
洛简的身上很烫,像是发热了。
小孩子发热不是小事。洛钰慌张了起来。她太看重洛简了,洛简是她活下去的支柱,根本不敢想象若是洛简出事了她自己该怎么办,一时无措极了。
应该马上找大夫,可是她身无分文。
洛钰回头,看向在晨曦之中有些不清晰的县城大门,咬了咬牙折回了。
洛钰是一路跑着回到江寒云买的一进的宅子里的,到的时候脚下发软,满头大汗几乎要站不住了。
“江寒云呢?”她抱着洛简一路走进去。
江寒云得知洛钰出了县城又折回有些意外,随后猜到了大概的原因,便坐在厅堂里等着她。
看见他,洛钰仿佛看到了能够救命的稻草。急切地道:“江寒云,快让人去找大夫,洛简他在发热,像是昏过去了。”
“洛钰,我可以救他,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江寒云平静地开口道。
洛钰惊讶地看着他,仿佛看着陌生人一样。江寒云为人正直,鲜少会耍手段乘人之危。
可是他神色平静,仿佛真的在冷眼旁观一样。洛钰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地疼。她喉咙干涩,艰难地开口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要我救他,你便要一直住在这里。”看到洛钰紧皱着眉毛想拒绝,江寒云补充道。“放心,我很快就要会黄州城了,不会留在这里。这里是留给你们的。”
他的用心显而易见。
洛钰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他要用这种方式逼迫她接受他的好吗?
她不想与他再有任何瓜葛,也不想接受他的好,可偏偏没有选择。洛简还在等着看大夫。“好,我答应你。”洛钰道,“但是我也有要求。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顾,不需要下人。你也&s;&s;最好不要来打扰我。”
洛钰的性子江寒云是很清楚的,知道这是她最大的妥协,若是逼急了她,她恐怕宁愿抱着洛简去自生自灭。
“好。”江寒云一声令下,立即有人出现从洛钰手中将洛简抱了下去。
“江寒云,你这又何必这样?”洛钰心情复杂地问道。
江寒云没有回答。
没过多久,给洛简诊治过的大夫来了。大夫恭敬地朝江寒云行了个礼道:“大人,小公子体弱,染了风寒,有些凶险,不过救治及时,脱离了危险,接下来需要好好调养,不宜再奔波了。”
听着大夫的话,洛钰自责极了。是她没有照顾好洛简。
“好了,你下去吧。”江寒云道。
大夫下去后,厅堂里只剩下江寒云和洛钰两人。
“洛简他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江寒云语气温柔地安慰道。
离开京城后,一路上那么苦,洛钰的心始终是平静的,一丝波动都没有,仿佛结了冰的面一样,可是自打昨天见到江寒云,便开始起起落落,再也不复平静。此刻得知洛简没事了,她松了口气。可随即,她想到了自己却不得不留在这里,住着江寒云买的宅子,受着他的恩惠,她的心情复杂极了,几乎要崩溃了。
一滴滴眼泪落了下来,在洛钰脚前的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点。
江寒云皱着眉,手不受控制地就抬了起来,想去替她抹去眼泪。
这时,洛钰忽然抬起头来看向了他。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江寒云,我是喜欢你,到现在都是。”洛钰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洛家的事情,你坚持你心中的正义没有错,我身为洛家的子孙,站在洛家这边也没有错。错的是我们的身份吧,只能说是造化弄人。我这一生都不会再嫁给旁人,但是跟你&s;&s;也是不可能了。我们之间隔着上百条人命,对洛家而言,我是罪人。”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然后用哀求和痛苦的语气说道:“我们再也不可能了,你&s;&s;放过我吧。”
从前,洛钰觉得自己是洛家的小姐,只要看上的人也喜欢她,他们就一定能在一起的。
可是后来她才明白,有些时候。即便相爱也是无法在一起的。这与她的身份无关,即便是只手遮天的大臣,或是皇族,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这便是缘浅,这便是有缘无分。
江寒云僵在半空中的手顿了顿,终于收了回来。
半月后,洛简的病已经好了,在洛钰怀里生龙活虎的,咿咿呀呀有时偶尔能吐出一个不清晰的“娘”字。
江寒云在那日之后的第二天便因为府衙有事回去了,洛钰整日照顾着洛简,看着洛简一天天长大,心里平静了下来。日子过得很安稳。她现在不缺住处,可唯一缺的便是钱。
从前养尊处优的时候,她从来不用担心花销,可现在样样都要考虑在内。
她几乎没有能赚钱的法子,想来想去,只能卖绣品了。
只是,她从前被娇惯坏了,琴棋书画、女红没一样是学好的。
花了大半个月时间绣了两个绣品,她托住在隔壁的大娘一同拿去集市上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