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三四等的丫环小厮也正交头接耳。无处不透露着紧张。
如无意外,张安夷必定是状元及第。
院外忽然传来了骚动声,由远及近,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穿云院的平静。“夫人!夫人!咱们二爷是一甲头名!状元!”寒食踉跄地跑了进来,眼中带着欣喜的泪水。
整个穿云院一荣俱荣。
听到这个消息,屋外的丫环小厮也顾不得礼数了,惊喜地叫了起来。
“夫人!二爷真的中了状元!”点翠与珐琅相拥而泣。
就连看似平静的阮慕阳都眸光闪动,里面隐隐含着水光。
一甲头名,赐状元及第,任翰林院修撰。
他终于要入翰林了。
“咱们二爷是三元及第,咱们朝第三个!”寒食越说脸上的眼泪越多。
三元及第既在乡试、会试、殿试中皆是第一,中解元、会元、状元!连中三元是何等的荣耀?何其困难?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到武帝这里说第四朝,之前仅仅有两人连中三元,且皆过而立之年,而张安夷如今不过二十!
不管日后他的仕途如何,光华国的史册上必定有他浓墨重彩的一笔!他必当受后世学子敬仰!
从此、不管是阮慕阳还是穿云院、亦或是张家,都将因为他的高中而荣耀。
欣喜之余,阮慕阳想起了一件事,立即问寒食:“你可抄了金榜?”
寒食这才想起来金榜的事,从怀里拿出抄来的金榜递给了她。
阮慕阳飞快地在抄来的金榜之上照着,自一甲开始往下,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名字——沈未。
她的手抖了抖。
沈未,二甲头名,赐进士出身。虽不能像一甲的三人一样直接入翰林,却能由圣上钦点授职入官,一样能进入翰林。纵观光华国过往以及前朝,二三甲被点入翰林后最终进内阁的也有。
即便未进翰林,二三甲依然会被授予官职,分发各部任主事或赴外任职。
所以说无论如何,沈未这官是做定了!欺君之罪也是担定了!
不知为何,阮慕阳的直觉告诉她沈未要的也是入翰林。
因为所有人都沉浸在欣喜之中,没人察觉到低着头盯着金榜上“沈未”二字面色凝重的阮慕阳。这张公示天下的皇榜将被光华国上下传看,没人能想到在这么多双眼睛下有一桩欺君之罪。
很快,报喜的人便来了,依旧是上个月那个。
没有比连中三元更加荣耀的事了。即便是家风严谨节俭的张家亦放了万声响的鞭炮。自大门口至前厅,一片飞红,喜庆极了。
“恭喜老尚书!咱们二公子金榜题名,状元及第,成了本朝第三个连中三元的人!”
得了赏赐后,他又走到阮慕阳跟前笑着道:“恭喜二少夫人,往后您便是状元夫人了!”
是啊,往后她便是状元夫人了。
终有一日,她将有能力与谢昭抗衡,报仇雪恨。
在众人或羡艳或嫉妒的目光中,阮慕阳脊背笔直,脸上的笑容越发端庄沉静:“辛苦了,点翠打赏。”
赵氏的娘家家境不错,又心疼阮慕阳嫁给张二,怕她受苦,替她准备嫁妆的时候在原本就很丰厚的基础上又私下给了她不少,是以阮慕阳手中从不拮据,打赏起来也很大方。张安夷中会元以及状元,打赏的钱除了老尚书和老夫人出了一些外,其余的用的都是她的嫁妆钱。
这点,老尚书与老夫人都在看眼里。看她出手不吝啬,十分大气,心中都对她高看了几分。
状元夫人,理当有这样的心胸与气质。
中了状元,如此大的喜事自然是要办酒席的。
老夫人叫来了管家的王氏以及阮慕阳说:“老太爷的意思是不要太铺张,只请走得近的亲戚以及平日里有来往的。此次便由慕阳来办吧,云秀你帮衬着她一些。今天先把名单拟出来,慕阳刚嫁进来不久,对这些不熟悉,云秀你多帮着一些。”
云秀是王氏的闺名。
老夫人开口,王氏自然不敢拒绝。笑着称是。
老夫人又问阮慕阳:“京州那边可曾让人去报信了?”
阮慕阳答道:“已经派人去了。”
“嗯。知道这个消息,他爹娘也是会替他高兴的。”对于阮慕阳的周到,老夫人十分满意。
请客这份名单,阮慕阳拟得十分艰难。虽然王氏答应了要帮她,可是不在老夫人眼皮子低下,自然是没那么上心的,还是要靠阮慕阳自己。改了三遍,到了晚上她才将名单拟好送到了老夫人那里。
夜色来临后,穿云院点起了灯挂起了灯笼,等着金榜题名的张安夷回来。因为带着喜庆,整个穿云院比往日明亮了许多。
张安夷终于回来了。
许是今天被盯着要喜钱太多了已经习惯了,刚进穿云院莫问、莫见便开始给丫环和小厮派喜钱。
阮慕阳听到动静走到了出去。
刚走出门她便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凝了凝。
张安夷喝了不少酒,正被莫闻与莫见扶着,那双眼睛笑眯眯的,灯火照进去亮堂堂的,却又有几分迷离。
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人——沈未。
她依旧是一副男装的打扮,若不是因为荷香先入为主,阮慕阳或许只当她是个雌雄莫辩的小公子。她显然也喝了些酒,白皙的脸上带着红晕,看起来唇红齿白,又是一身男装,别有风情。
“夫人。”瞧见了灯笼下站着的阮慕阳,张安夷勾起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