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骏有些傻眼,可没想过把人弄哭了,正僵立着手里的衣服被一只大手越了过去,他感觉手一空,“哪个不长眼的……封封封晏?”
拿着曹骏衣服的封晏沉着一张脸,目光扫了扫他‘受伤’的腿,后者当即反应过来原本故意瘸着的左腿换成右腿,“……”
“二……二哥,二……嫂嫂。”封文静见着二人,快步走到了封晏身后挨着沈如意,强忍委屈。
“这儿车水马龙的,马车行不快,我瞧着小侯爷伤得也不重,不过还是寻个大夫看要紧。”沈如意率先开口。
“不……不用看。”曹骏本来就是装的自然不能看大夫,一壁偷眼往封文静那瞄去。
沈如意故意将封文静挡了挡,“既然小侯爷说了不用,文静也赔了不是,若说衣服破了也该是赔一件儿,小侯爷这么不依不饶是几个意思?”沈如意眼神陡然一厉,质问道。
“那……那衣服是我最喜欢的。”曹骏早已被封晏的气势镇住,此时梗着脖子干巴巴地回道。
“依着小侯爷的家世,又或是文静的,就是照着这一模一样的制一件都不在话下,莫不是见着我家姑娘走不动道儿,非得找这拙劣借口,当街调戏,忠远侯府的家教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你……”曹骏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一半是被她戳中了心思,一半是为沈如意不留情面的话,却不防被封晏揪住了衣领子,直接拉到了近前,“你……你想干什么?”
“别打我妹妹主意,否则,我让你断的不止两条腿。”封晏意有所指地扫过下方。
曹骏叫那道寒光摄得心头发紧,怔然失神时却被松开了衣领子,他一时不知如何辩解,只得目送着二人带走封文静。良久,等人散去了,他猛地抬手挨个拍过随从的脑袋,“没事长那么猥琐干什么,让人家误会了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随从一脸苦相——明明人家误会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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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人么么哒~
耿直的娇娘当然是把他衣服拢起来啊【大米正直脸】
☆、第32章 误会
回府的时候,沈如意和封文静坐了一辆, 封晏则坐了封文静出门的那辆。进了府, 那些跟着封文静的下人自然让他喝到了一边责问敲打, 阴沉着脸, 显然还在为方才那桩生气。
封文静见状更惧于说话, 还是沈如意陪她回了院子。
“你二哥是心疼你在外面被人欺负,如果没教我们发现,你是不是回来也不说。”沈如意问。她一直以为封晏这妹妹是同他一样的高冷性子, 不爱言语, 今个才发现原来是因为口疾自卑。
“多……多一事……不如少少一……事。”封文静想了想道。何况对方是忠远侯家的。
“那你二哥有没有告诉过你, 封家不怕事。”沈如意好笑道。“你哥哥也不会看着你被欺负不管。”
封文静收起受气小媳妇的样子眨巴眨巴眼盯着沈如意看, “你……碰二……二哥真的……真的没事么?”
沈如意一愣, 摇了摇头。
“小……小时时候我……我找二哥玩,二哥……吐吐了我……一身。”又害他发烧不退, 她这才怕了,一直不敢再找二哥。
“……”倒霉孩子。沈如意对上封文静羡慕眼神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 最终还是拐回了正题上, “我看你两字儿说得挺好,不咯噔, 你可以试试往后一句话分那么说, 慢点就慢点儿, 还能显出气势来。”
“譬如,你……过来。”沈如意举了例子,气场一开, 饶是美艳张扬。
封文静怔怔凝着她,有一瞬失神,似乎有些明白二哥会喜欢上二嫂的原因,抿了抿嘴角,毫不掩饰真心道。“二嫂,你真…好看!”
正说话间,三夫人许氏迈入苑子,见着和女儿一并站着的沈如意稍是愣了愣,随即温柔笑了开来,“今个是去回门了罢,这么早回来了?”
“三婶婶。”沈如意恭敬唤道,嗅到妇人身上淡淡的檀香,带着岁月沉淀的温和气质。
许氏笑容恬淡地打量她,方才便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对沈如意更生好感,二娘因为口疾没什么朋友,能与嫂子处得来她这做娘的甚是欣慰。“阿晏呢,怎么没见一块儿?”
沈如意正要开口就感觉衣角被轻轻拽了拽,瞥了一眼封文静,笑道,“夫君有自己的事忙。”
“倒是见惯了你们俩在一块了。”许氏掩了后面的话没说,吃吃笑道。
沈如意叫她这隐晦打趣弄得怪是不好意思,幸好封文静着人取了书递上,“娘,书,取了。”想到碰上那讨人厌的纨绔子,封文静又皱了皱鼻子,下意识不愿叫她这不问世事的娘亲知晓。
许氏让人接过,装作没看到二人间的小动作,噙着笑褪下腕子上的菩提子手串,“你前阵子落了水,体弱容易受邪气入侵,这串菩提珠子受香火熏陶,你戴着驱邪保平安的。”
“我怎好受!”沈如意看着面前红润明亮的金刚菩提子,因沈家老夫人同样念佛的缘故,自是知道其驱邪避祸之力,且还是许氏一直佩戴的自是不敢接受。
许氏却是不容分说的戴在了她手上,“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做婶婶的一点心意,阿晏他……与你在一道后开朗许多,若他娘泉下有知定是高兴。阿晏对敏君有些误会,若是可以,今年敏君的忌日婶婶希望你二人能一道祭拜她。”
“是……什么误会?”沈如意却是想到在封老夫人那提及苏敏君时的异样,趁着机会便问了出口。
许氏神情有些许犹豫,最终掩下眸子,“这该阿晏跟你说,不过你且记得,不止是耳听为虚,眼睛有时也会骗人,好坏不该由这二者定,而该凭心。”
沈如意越听越糊涂,只觉得许氏捏着金刚菩提子的手劲儿变大,那珠子的纹路烙在腕子上,留下一颗一颗的红印子。“三婶婶……”
许氏察觉忙是松了手,眼神掠过复杂最后化作寄望,伸手爱怜地抚了抚她的额发,笑了笑却没再说什么拿了书离开。
“你看,我也,没用……我娘,说话,有时候,我也,听不懂,不过,我知道,她和,苏婶婶,感情,最好。应该,是苏,婶婶,好得,没有人,不喜欢。”封文静好不容易尝试说一大段子,因为一壁想慢了下来,却没有让人嘲笑的磕磕绊绊,不由长长吁了口气,神情隐匿几分欢喜。
沈如意云里雾里好不容易抽出的一点头绪又给岔了过去,“当真有那么好的人?”好到让所有人喜欢,这就夸张了罢?
封文静却是用力点头,“老,祖宗,大伯,二叔……唔,反正都喜欢。”在她年幼模糊印象里苏婶婶是又好看又温柔又能干。
沈如意笑笑,这么派着看来真是全家都喜欢了,可这样的人为何会成为封府不能提的禁忌就值得考究了,看着封文静不知内情的样子,沈如意也不多问,心里还是认同许氏说的,若封晏愿意自会与她说。
从封文静的苑子离开,挨着的就是疏风苑,可巧了,就碰见封文茵在嬷嬷的陪同下练着走路仪态,头上还顶了个碗。
“三小姐觉着屋里闷得慌,咱们就在这外头练,碗里的水不能洒出来半点儿,要是洒了,就多练一个时辰。”不苟言笑的老嬷嬷手里捏着教鞭,一下一下轻轻扣着手心教导。
封文茵脚上踩着的是特制的鞋子,根本就不好走,更别说头上还顶了碗,连着被操练几天真是把眼泪都熬干了,就像今儿个她原本的意思是休息缓缓,孰料反而还要在外面丢人来的。
这么摇摇晃晃走着,就迎面碰上沈如意,后者正立着不远好整以暇地瞧着,有看热闹之嫌。
封文茵见着始作俑者气得眼儿都红了,当即激动喝骂了个你字,却不料脚下不稳,化作尖叫整个身子往前扑去,正正对着沈如意行了个跪拜大礼,伴着瓷碗落地的碎响,膝盖跪地的声儿夹杂其中,当是痛极。
“这还未过年,妹妹就对我行如此大礼,客气了。”沈如意淡淡笑道,作势虚扶。
封文茵痛得眼泪盈眶,狠狠瞪着沈如意,“都是你这个妖女害的,你——”
然话没落身上就挨了一记鞭子,一道肃然苍老的声音道:“长幼有序,理应谦和有爱。”
沈如意认出这嬷嬷是宫里退下来的秦嬷嬷,原来在林家小住过一阵,她的规矩礼数都是她教的,瞧见便条件反射地行了标准礼,“嬷嬷好。”
秦嬷嬷端看了一眼,为这对封府这位新过门的奶奶另眼相待,转而对封文茵道:“什么时候你有二奶奶的仪态风度,老奴就无需待在府里碍小姐的眼了,如此,还请三小姐多向二奶奶学习。”
抱着膝盖的封文茵瞪向沈如意,堵得挠心挠肺,却忌惮嬷嬷手里的教鞭,不敢回嘴。背对着嬷嬷,故意对沈如意比了贱人的口型,磨牙得意。
沈如意微微眯起眼,划过一抹精光,“碗碎了啊。”看着地上碎了的碗惋惜道。
作者有话要说: “加三个时辰。”秦嬷嬷正直的声音随即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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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货要在作收破千的时候开个云霄飞车,现在说是不是有点早(*/ω╲*)不要脸的求作收辣~~
☆、第33章 赴宴
十八正日,曹夫人也就是忠远侯夫人京城西郊的别院设赏菊宴, 邀各家夫人小姐们来。沈如意与封晏一道坐马车赴宴, 等到门口就见香车林立, 挤挤攘攘, 里面隐约有莺声燕语传出。
“待宴席结束, 我再来接你。”封晏扶她下了马车,一壁说道。
曹夫人邀的是女眷,封晏不能参加, 就在附近垂钓作乐也当是作伴。
“将夫人的外衫拿上, 这处风大。”封晏站在马车旁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拢到了耳后, 吩咐人道。
一旁侍候着的宛桃从马车找到了一早姑爷让带上的衣裳捧在手里, 笑意促狭。“姑爷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就分开一天, 奴婢一定会把小姐照顾得好好的。”
不等封晏反应,沈如意先嗔了一眼胆大的宛桃, 冷不妨就听见某人低沉笑着说如此甚好。她又往流连她耳朵那手的主人瞪去, 刻意压低了声音磨牙抗议:“这是在外头——”
封晏的手如愿一顿,神情饶是无辜, “我只是帮夫人整理……”稍作一顿, 又染上三分浅淡笑意, “竟不知夫人如此敏感呐。”
指尖停留在沈如意耳廓轻轻摩挲一处,封晏见她果然绷紧了身子,眼底溜过一丝得逞兴致。
“……”沈如意打了个颤栗, 连忙将他的手拂开,总觉着自己嫁了这人后在某方面简直是用作了一起探讨学习的对象,且不断被刷新容忍度。
待手指硌着一硬物,沈如意方瞧见他腕子上多了一件饰物,与她手上那串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比她的珠子大了一圈儿。
沈如意讶然:“你这是哪儿来的?”
“昨个看你那么宝贝,想起三婶以前也送过我一串。”封晏回想起某人昨个的欢喜劲儿,特意去书房翻了出来留着今个显露。三婶自三叔去后一心向佛,珠串跟着长年累月浸润檀香,经久不散。
“三婶真好。”沈如意呐呐,被封晏捉了手,比在一块甚是满意地瞧看。两串儿一大一小,十分登对。
沈如意察觉到自门口那投过来的好奇目光,忙是红着脸抽回了手,“再不进去该晚了,你垂钓且当心。”
“嗯。”封晏应下目送她进去,直至沈如意主仆不见了身影才转身离开。
而这一幕恰好落在后来的二人眼中,黄衫少女凝着封晏离开的方向目光几多变化,最终化作不甘,随后在妇人的催促下入园子。
菊园一向有专人精心打理,花房里一年四季都有鲜花盛开。现在这时节菊花开得正好,除此以外,还有山茶、木芙蓉,以及沈如意最喜欢的兰花。而园子里的下人为了今日宴会更是将花房里那些极其珍稀的花儿都搬了出来,引来一阵阵赞叹。
园内赏花,宴席则设在正中的风华苑,邀来世家夫人和小姐参加那是经过甄选的,名帖也就送了十余封,京城里的世家就不止这数儿,因此能参加的必然有过人之处,或家世,或才华,又因为忠远侯府的威望,众人皆以能参与为荣。
而今忠远侯府的小侯爷及冠,携着女儿来的夫人们心底不约而同暗打了主意。
沈如意入了园子,由人指引着往里面去,她到的不算晚,风华苑处夫人们归夫人们说话,姑娘们也是三三两两围聚一块儿赏花品茗下棋不亦乐乎。她隔着老远就瞧见了一熟人,一身宽袖玫瑰纱褙子的卢氏与几名年纪相仿的姑娘坐在一道正说着话,似乎是瞥见了她,勾起一抹冷笑,直接无视了她去。
“那不是沈如意么?”与卢氏在一道的一名粉裳姑娘扯了扯身旁的人指着让她瞧看,又往卢氏那瞟了一眼去,发现果然打沈如意出现,她的脸色就变差了不少。
“看样子果真嫁了人后老实不少啊,以前可戾气得很。”那人被拽着回看,就看到沈如意被端着方盘的丫鬟不小心撞着却摆手作罢的一幕,啧啧称奇。
“谁不知道她那夫君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想必是夜夜憔悴得很,磨了性子呗。”有小妇人插话,仗着交情好当即开起荤话来,惹得几人中未出阁的两个羞红了面儿。
“阮姐姐!你怎么……”
“怎的,我又没说错,你们几个小妮子都到了年纪一样得历这茬儿,那活儿好不好可关系着日后呢。”小妇人点了点小姑娘的额头,话是半点不收敛,反而眯着眼盯着沈如意的方向不乏恶意,“沈如意这辈子算是毁了也不知是不是报应。”
卢氏心中还在不快看见沈如意,闻言瞥了阮氏一眼,想起她当初被沈如意害得当众出丑的一幕,嘴角微微翘了翘,“那人如今失了忆,可比以前……有意思得多。”
她这话说得高明,一下点醒了众人,原先都当是传闻如今得了证实总让人觉得有几分不置信。
“她当真失忆了?”阮氏讶然问,眼底溜过精光,复又看向了沈如意,不知在深想什么。
“我骗你这作甚。”卢氏笑着答,正巧侯府的丫鬟端着盛了鲜花的盆儿过来给姑娘们簪花用,这些花都是刚从枝头剪下的,有几朵花心甚至还带着湿润的露珠,她拣了一朵,顺手替旁边的小姑娘戴上,“原本文茵也来的,你们俩玩得好,刚好有伴儿。”
被戴花的少女闻言蹙了蹙眉,“我也以为能碰见文茵妹妹呢!”
卢氏抿了抿嘴角,往沈如意那方向看去神色稍冷,让人联想。
旁边的阮氏突然安静了下来,随即哼声道:“啧,就是失忆了也改不了那德行。”
几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见一身绛紫色交领绣缠枝莲的通袖褙子,雍容华贵的曹夫人,已是四十多的年岁瞧着却与二十几似的,保养极好。此时身边站着一名少年郎,正说着什么,惹得曹夫人蹙眉不快。
紧接着,少年郎身边侍候的丫鬟便得了吩咐往沈如意那地方去,几人赫然意会了阮氏话里的意思,以及曹夫人不快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