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福冷冷地看了杨峰徳一眼,现代社会里,多少贪官都被收拾了,你小小的一个东越国,一个小小的县爷,我会怕你么?
“本官怎么就抢了?本官这是在执行公务!”
杨峰徳冷眼扫过她,“你没有任何证件,就在这里大肆地买卖农具,本官问你,若是你卖的农具是劣质品,农夫们的损失到哪儿去诉求?你一个小小的毛丫头,不好好地在家中学女红,准备嫁人做良家妇女,却要抛头露面做违法的事儿,真不知道你爹娘是怎么教导你的……”
“呵呵,大人,你说对了,小女子没有爹……”
额?
这个……没爹?
宋家庄的人都知道云福这话是什么意思,一个个都往旁边看去,宋祈彦其实也闻讯赶来,正在人群中观望呢,这会儿听云福当众说自己没爹,那老脸真的是挂不住了,头低着,一脸窘顿。
“你有爹没爹的跟本官没关系,来人,把东西都带回去,走!”
杨峰徳没有了跟云福继续搅闹下去的兴致了。
众人里,有人喊起来,“不行,你们不能带走这些农具,我们都花钱了的!”
“呵呵,你们花钱了,那你们问这个小女子要啊,让她赔偿你们,至于本官,这是公事公办,东西我必须拉走,其他的本官就管不了!”
杨峰徳这话惹得众人不满。
有人嘀咕着,敢情这官老爷就是来占便宜的!
对啊,他哪儿管老百姓的死活,就是看人家云福姑娘的农具好,抢回去成他的了,哼,不定拿出去卖了,自己个儿贪了呢!
有人真相了。
但谁也不敢大声说,更没有人去阻拦。
毕竟,如果这个杨峰徳说的是真的话,那云福姑娘确实就是没有证明在这里做生意,似乎……东越国的律法真的是禁止的。
“怎么办?云福姑娘,这……这……”
宋柱子真急眼了。
他一直以为云福姑娘那么淡定,是因为早就有了应对的法子啊,却没想到,等官老爷来了,姑娘却没招儿了。
这个莫拙,你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你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偏这个节骨眼上你拉着那么多新漏回来了啊!
莫拙这会儿也有点懵了,“主子,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要拉走咱们的农具啊!”
哼!
云福冷哼一声,旋即从身后的包包里拿出来一样东西,举在手中,“大人,您之所以要把小女子的农具拉走,就是因为小女子没有您说的证明,对吗?但是,您又怎么知道小女子没有呢?”
“什么?你有?”
这会儿杨峰徳傻眼了。
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有证明?他明明……
哎呀,他从昨天就没见着王学东啊,不觉急问,“王监管呢?”
旁边有衙役你看我,我看你,而后一起摇头,“不知道啊,从昨天到现在就没见着王监管在衙门出现啊?”
坏事儿了!
杨峰徳隐隐的觉得今天这事儿要坏,“你……你说你有证明,拿来给本官看……”
“呵呵,杨大人,您找我?”
这会儿,王学东出现了,他身后跟着几个人,那几个人都是身量彪悍,一看就是体格健壮的,比起杨峰徳身边的这些个衙役,那真是强悍了不知道多少倍。
“你……你上哪儿去了?本官……找你有事儿,要跟你说一件事儿……”
杨峰徳说着,就往王学东身边靠,而后压低了嗓音道,“你不能给这个宋家庄的小女子办理证明书,上头有人下令了,不准她开什么农具店,更不允许她买农具,你明白吗?”
“呵呵呵,我不明白,这做生意,不是人人都可以吗?只要她遵纪守法,按月给我缴纳税银,我就可以给她开证明,这可是当初您跟我说的,您还说,只有开店的人多了,那咱们城里的税银才能更多的收上来,县衙的库存也能更多一些!这不是您说的吗?我当上了监管之后,也是一直遵从着您的吩咐去办的,所以……”
王学东说到这里,往宋云福那里看了一眼。
云福笑道,“所以,我去找王监管的时候,因为我开店的理由是充足的,而且也不违背律法,所以王监管就给我开了证明!看来杨大人,您是误会了,其实我没有搅乱市场,更不是无证经营,我是有证的,喏,这就是监管所给我开局的经营农具的证明!”
说着,云福就把证明递在了杨峰徳的面前。
哎呀呀!
杨峰徳这个懊悔啊!
他想起来了,昨天晌午他跟丁铁牛等人去吃饭,是想要叫上王学东的,可是他说有事儿,没去,昨晚上,那丁铁牛又请他去了怡红院耍,这耍着耍着,就耍到了怡红院头牌小玫红的塌上去了,结果,你恩我爱的一晚上,他没回府衙,自然也就没见着王学东,今天早上,他刚打着哈欠回到府衙,就被丁铁牛叫到这里来了。
“大人,杨大人,您可不能……”
丁铁牛在一旁瞅着,他看清楚了那云福小丫头手里拿着的正是监管所给开的营业证明!
这……这下可坏事儿了。
他一焦急,拉着杨峰徳就说,“杨大人,我昨儿个可是没少花银子啊,您不能让在下的银子打水漂啊!”
“你……你什么意思?你的银子打水漂了,关本官什么事儿?”
杨峰徳这个时候,也就只好用官威来震住杨峰徳了,不然还能怎样?
丁铁牛一见杨峰徳要翻脸,他本来气恼,也想怼他几句,说说他昨晚上花了自己一百两银子,在那怡红院里包下了小玫红不说,还一起叫了另外两个女子,三个人折腾了一晚上,结果呢,今儿个他却什么事儿也没帮着自己做!
这不是欺负人吗?
但,丁铁牛思前想后,觉得以后还得靠着杨峰徳办事儿,他是平头小老百姓,杨峰徳是官儿,他想要在临城地界上继续做生意,混日子,那就不能得罪当官的,不然他给自己按个什么罪名就是什么罪名。
所以,他只能是忍了。
“不,不是,在下说错了,大人别……在意!”
这话是丁铁牛咬着牙说出来的。
“丁老板啊,你也不要焦急,这次是咱们让她钻了空子了,以后还能找着治她的机会,你放心,一有机会,我就给她好看,帮你出气!”
见丁铁牛不敢乱说,杨峰徳得意了,悄悄地在他耳边劝慰了几句。
呵呵,好!
丁铁牛还能说什么?
从昨天起到现在,一百多两银子花上了,得了什么?什么也没得着,还被这小女人给耻笑了!
气死我也啊!
“杨大人,这样就算完啦?”
宋祈辉跟宋虎子站在他们后面,本来是来看云福热闹的,却不料,竟然那小丫头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笑话没看到,还被她给反过来笑话了!
这……
宋祈辉看一眼那边站着的红梅,红梅的脸色不好,瞪着杨峰徳,杨峰徳有苦说不出,他冲着红梅露出献媚的笑,红梅回他一个大白眼,冲着他亮了亮手里的牌子,那牌子是在东照那男人给红梅的信物,说让她拿着找临城知县杨峰徳……好使!
好使是好使,红梅已经拿着这牌子找过杨峰徳几次,其中三次都从他手里拿了总计过百两的银子,她都拿去买了金银首饰了。
这会儿她的穿戴都跟以往不同了,一眼看去,都是明晃晃的耀眼。
可这个杨峰徳也实在是太愚蠢了。
她一扭身走了。
杨峰徳一脸的晦气,耷拉了脑袋。
“老爷,那马车咱们还拉走吗?”
有衙役问。
“拉走个屁!走……”
杨峰徳气得怒吼了一声,带着他的人垂头丧气地走了。
这会儿,有人早就得知他们订购的农具回来了,欣喜地问云福,云福姑娘,这农具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谁订购的农具谁来领回家!”
云福一声招呼,那边人群都炸锅了,“太好咯,咱们自己个儿的农具买回来了啊!”
于是,一呼百应,很快那些订购了农具的农夫们都来了,万分欣喜地把自己个儿的农具领了回去。
丁铁牛看着他们这边欢天喜地的,再想想自己店里日渐冷清的生意,越发气得脸色铁青,恨恨地带人走了。
宋祈辉他们也顿觉索然无趣,悄悄溜了。
忙活到傍晚,该发出去的农具都发出去了,看马车里还剩下了十台漏。
“云福姑娘,这些漏……”
宋柱子不解地问。
“哦,这些啊,一部分是要拿来租用的,一部分是放入库里,这会儿若是有人来买农具,那咱们就能给他现成的!”
“哦,那敢情好!”
宋柱子这一下午,那心啊就跟跳悬崖似的,一会儿坠落到底,一会儿又被硬拉上来,弄得是上上下下的,险些把自己都给弄晕过去。
这会儿见那杨峰徳走了,丁铁牛也无计可施,他从心底里佩服云福姑娘,真是神人啊,太厉害了,各方面都想到了,把这些大男人给耍了。
过瘾!
晚上,云福让莫拙去把船上的张叔张婶都叫了过来,她回家跟辛娘一起,做了一大桌子菜,大家围坐桌旁,刚要吃的时候,从外面就笑呵呵的进来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二嫚,“哎呀,云福姑娘,我们可是来赶您们饭碗的,怎样?”
“二嫚姐,快,快过来……哎呀,王监管,您也来了啊!”
“呵呵,云福师父还有我呢!”
姜文清呵呵笑着说道。
“本来是想要叫你们一起来的,可是家中没什么好菜,就没敢惊动你们……娘,这就是王监管跟姜老板,他们都是大好人,今儿这事儿不是他们一早帮忙啊,咱们这些农具可就都充公了呢!”
她如此一说,辛娘对王学兵还有姜文清父女那真实感恩戴德的。
赶紧请了进来,拿来了碗筷,大家这才又重新排排好坐下。
这一顿饭,大家相谈甚欢,云福也是觉得心里悬着的一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了,原本她还觉得这一关会挺难过的,但现在看来,其实也没什么,凡事儿都有解决的法子,只要去想去做,那肯定就能解决好!
所以,她也是笑语不断,说起跟二嫚姐姐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她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二嫚问她,为什么发笑?
她说,一开始啊,我们还以为姐姐是个野蛮的呢,现在知道了,竟是个披着野蛮外衣的温柔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