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都摆啊,在城里可方便了,想要买些什么,随时出来便有。”
“真好啊。”刘青感叹道,“要是咱们家的茶叶蛋到城里来,那不是也天天都能出摊了?”
听到这话,刘大爷眼神不由闪了闪,上一个集会,他们卖茶叶蛋的钱刨除买鸡蛋的钱,净赚都有整整一吊钱,前两个次集会净赚也都有七八百,加起来一个月最少二两银子的收入。
这是还是他们在镇上一个月出三次摊的前提下,若是到了城里,城里的人比镇上多得多,再加上日日出摊,即便是要交那出摊费,利润也定然是可观的。
只是他们刘家到底是良民,在镇上摆摊,也就农闲赚个零花,别人都这么干,要是进了城里日日出摊,万一被当成商户了可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科目二考过了,八点钟到驾校,等到三点多才考完。考试的时候头发淋了雨,衣服湿了一半,地铁里空调开得又大,一回家发烧更严重了,昏昏沉沉,医生昨天叫我今天还去打针,但是想到打了点滴回来,就一定没时间码字了,就赶紧睡了一个小时,起来啪啪啪。
这一章刚写完,感觉头又晕了,身上冒汗,明天的点滴是逃不过了,想死= =
☆、第46章
见刘大爷闪烁的神情,刘青知道他已经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刘青之前虽然没表现出来,其实心里是很有些自命不凡的,毕竟看过那么多穿越小说和作品,人家穿越到古代都凭着超前的见识和教育,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都是从现代社会而来的,她不去跟那些大神比,但至少应付刘家这群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刘青开头想得很美好,直到想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才发现寸步难行——可实际上她选择的是一条最保险也最没有风险的路。
因为李氏和刘延宁的情况,刘青一开始就没想着要带李氏他们脱离刘家,如果刘延宁一直考不上功名,后边可能他们会有离开的机会,但现在绝对不可能。
刘延宁留在刘家,李氏就不可能走,而刘青自然也只能跟着他们。
其实待在刘家也是一条最稳妥的路,虽然束缚很大,刘青一举一动都被禁锢着,很难真正发挥自己的特产让他们尽快过上好日子。
然而从另一方面说,刘家也是刘青的一块避风港。
时人都信奉反常及妖这句话,刘青要是真的脱离了刘家,稍微有点改变,只怕就被人看在眼里,议论纷纷,毕竟没有家族和长辈的庇护,孤儿寡母的最容易叫人闲话了。
从来人言可畏,最后还不知道要把刘青传成个什么样。
倘若刘青一直与刘家人住一起的话,旁人便不会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她想出来的,更多的是把刘家日子过得蒸蒸日上的功劳,都归结到大家长刘大爷他们头上。而对于朝夕相处的刘家人来讲,她潜移默化的改变,也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而且为了刘青的名声,他们更不会同外人解释真正改变刘家生活的人是刘青。
刘青仍然可以过她低调的小日子。
事实上刘青也确实是一直低调着过来的,忍了几个月不闻肉糜味的苦行僧生涯,让刘家人都逐渐接受了变得聪明而懂事的她之后,才开始准备干正事。
可以说,为了帮助刘家发家致富,从而让自己和李氏过上好日子,刘青可谓是绞尽脑汁,才想出了这么名正言顺的办法以及说辞,虽然其实漏洞也有,经不起细细推敲,可至少这事被她圆过去了,而刘家人也的确热火朝天的卖起了茶叶蛋。
刘青也不免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刘青才发现,她怂恿刘家人都去卖茶叶蛋的事能够真正成功,固然是因为她努力的结果,但也是基于天时地利人和的前提下才达成的。
换而言之,运气很重要。
刘青的运气好在她穿越到刘家,有个像刘延宁那般出色的亲哥哥,歹竹里头都出了第一根好笋,出第二根自然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所刘青在短短数月内的转变,刘家人接受得十分自然——到底是刘延宁的亲妹妹,以前那般懵懂都是因为没开窍,一开窍自然就与众不同起来了。女孩子开窍的晚是常有的事。
这是很关键的一个心态,正是基于刘家人对刘延宁的这种盲目的信任,连带着对刘青也信任起来,刘青做的事纵然有些出格,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行为,刘家人却从不怀疑。
当然这只是前提,而契机是刘延宁要考科举,需要准备的钱财,是这个以种地为生的家庭砸锅卖铁也凑不够的,所以刘家人很缺钱,比安居乐业的整个落水村的村民们加起来的压力还要大,所以卖茶叶蛋的法子一出现,对刘家而言几乎算半根救命稻草了,即便是冒着巨大的风险,他们也会尝试一番。
以上两个都是必要条件,缺一不可,否则就算是刘青的计划再天衣无缝,准备的解释也完美无缺,也是不可能达到目标的。
刘青也是在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误区——她在这里是真实的生活,而不是游戏里的NPC,有固定的行为模式。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和打算,他们做出的决定,并不会轻易的为谁的意志而转移,所以刘青能做的,只能是引导,提醒,而并非帮他们做决定。
明白这个道理以后,刘青索性也不着急了,既然一切都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那她提醒了以后,刘大爷并未做出她想看到的那个决定,也不是她能控制的事。
或许是这条路根本行不通,也可能是还没有到合适的契机。
反正刘青并没有叽叽喳喳的,极力劝说刘大爷听从她的意见,她的表现就像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一样,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没意识到什么问题,也没注意到自家爷爷因为她一句话陷入沉思,很快又想到别的地方去了,抱着怀里的小玩意儿,叨叨絮絮说了一大堆。
走了好一会儿,刘青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自言自语,从回头往城门口方向走去的时候起,刘大爷就没有再同她说过话了,刘青不由停下脚步,扯了扯刘大爷的衣摆,不满的道:“爷,你都不听我说话!”
刘大爷恍然大悟,抬起头时城门已近在眼前了,忙收起了满脑子的心思,摸了摸刘青的头,笑道:“爷不小心走神了,青青刚刚说了什么?”
“原来我说这么多,爷一句也没听进去了,那我不要再说了。”刘青嘟了嘟嘴,把闹脾气的小姑娘演绎得活灵活现。
刘大爷本来就从没对刘青起过疑心,这会儿哪里能想到孙女是故意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自然如同一个普通的长辈一样,笑呵呵的哄着刘青,“是爷不对,我们青青一向大方,这一回也不会跟爷计较的是不是?”
刘青歪着头想了想,大手一挥,口气颇为大方的道:“看在爷给我买了漂亮的头花的份上,这回就不同爷计较了。”
小姑娘人小鬼大的样子,只会惹得见了的人更家想笑,刘大爷微微抿了抿唇,没让自己笑出声来,旁边却有个妇人忍不住噗嗤一笑,冲祖孙俩道:“大爷好福气咧,有个这么玉雪可爱的孙女!”
刘青同刘大爷一起回头,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的妇人,正笑盈盈的看着他们。说是妇人,其实年纪也不小了,刘青看着对方跟蒋氏应该是同一个辈分的,只是于穿衣打扮上多了一分讲究,又笑盈盈的,看起来便比蒋氏年轻了许多。
刘青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妇人。上辈子听闻过太多拐卖妇女的案例,出于谨慎,刘青并没有随便接受对方没来由的搭话,但是对方笑脸相迎,她也不好置之不理,显得太没礼貌。
想了想,刘青不着痕迹的往刘大爷旁边挪了挪,小手扯着刘大爷衣摆,冲妇人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殊不知刘青这份反应,在妇人看来更觉得眼前一亮,矜持中又不失大方,这姑娘与一般的农家姑娘很不一样啊!
妇人对自己的眼光十分自信,这么一琢磨,看着刘青和刘大爷的目光便越发热切了,好在她自来有分寸,并没有孟浪的拉着刘青,而是不着痕迹的同刘大爷套近乎。
“小姑娘瞧着面善,可是从金桥镇来的?”
妇人这么搭话也是有讲究的,她自己便是金桥镇人士,方才一听这对祖孙说话的口音,便猜测他们应该也是从金桥镇周边村里出来的,就算地界不属于金桥镇,那至少也是隔壁邻居,听说过金桥镇。因此她自报家门,这对祖孙肯定会对同乡生出些亲近之意,不再如此防备于她。
刘大爷果然如妇人所料,听到对方自报家门,便十分轻松的道:“那巧了,我们也是金桥镇的,不过住在镇下面的落水村,来回镇上要一个时辰。”
“落水村啊,我知道,前不久我们镇上还有个姑娘嫁到你们那儿去了,当日我若不是有事走不开,也跟着你们村里去喝喜酒了呢。”
“那姑娘嫁得就是我们村长的儿子呢!原来大妹子也认得村长的亲家。”
这会儿正是出城的高峰期,前边排了老长的队,一时半会儿还轮不到他们,刘大爷就这么同老乡热火朝天的聊起来了。
刘青没搭话,默默地听着,直到刘大爷报了自家名讳不止,还要险些把刘家大大小小都给透出来时,刘青终于忍不住扯了扯刘大爷的衣摆,努嘴道:“爷,快轮到咱们了。”
刘大爷也抬头,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排在他们前头的就剩三两个人了,话题自然而然的就此打住,刘大爷又回头冲妇人笑道:“我们每次集会都去镇上卖茶叶蛋,大妹子下回过去尝尝,给你算最便宜的价格。”
妇人笑盈盈的看了刘青一眼,心里对自己的眼光越发满意了,至于还没有套出这姑娘的身份,但是已经知道她是刘家的姑娘,到时候一打听,对比一下他们家姑娘的年岁,多半就能确定了。
因此,妇人也不失望,对刘大爷笑道:“早就听说那茶叶蛋不一样呢,有机会倒真要尝尝!”
妇人的事于刘青和刘大爷而言,不过是一件插曲,刘大爷不过是客套一声,并不关心对方到底会不会去照顾他们家的生意,而刘青自然也不会在意,一回到家便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他们两人是天黑后才到家的,刘家人都没睡,摸着黑在院子里一边说话,一边等他们,远远的听见牛车的动静,几乎全家出动,一起涌到院外,热情的迎接着祖孙两人。
刘青颠簸了一整天,这会儿累得根本不想说话,更没精力应付热情的大众,只道:“我和爷给大家买了好些东西,等明儿天亮了,再拿出来给你们瞧。”
刘青声音疲惫,众人自然也是听出来的,蒋氏拍了拍她的肩,温声道:“现在知道累了,进城不是那么好玩的事了罢?灶上给你们把饭热着,快去填一填肚子,再好好睡一觉。”
李氏这会儿也顾不上其他,挤到人群里头,一把扶住了刘青的背,带着些心疼的低声道:“都累成什么样了……”
刘青把头靠在李氏身上,很有些娇气的道:“娘,吃了一路的灰尘,我想洗澡。”
“好好,你先去吃饭,娘给你烧热水,再把你把换洗的衣裳准备好,吃完饭你就可以去洗澡了。”
于是刘青吃了碗热饭,又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后倒在床上一睡不醒了。
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刘青很意外的看到她娘这个时候竟然还在屋里,就坐在床边,轻点着她昨儿从城里带回来的小玩意儿。
刘大爷是个很有些大男子主义的家长,平时有些霸道,一言堂,但是也有一点好,他不喜欢斤斤计较,并没有很在乎某些细枝末节,就像刘青这次跟着他进城,他心情好,刘青那些买买买的要求,他能满足的便都满足了,而倘若带刘青进城的是蒋氏,只怕就没有这么爽快了。
而刘青买完东西,刘大爷也没有要求给他管着——其实这些小玩意儿不值钱,但是加起来却也不算少数了,可刘大爷想着是刘青自己要买的,她自己还兴致勃勃,便干脆给了她绝对的自由分配,全让她来当这个派发礼品的好人。
昨儿晚上刘青回到家,都觉得自己快要累虚脱了,能想起提一句礼物的事已经不容易,可刘大爷还精神着,他常年干活,身子骨不比刘二叔这几个壮年儿子差多少,区区进城一趟的颠簸,还累不着他。
所以刘大爷是有精力给大家派发礼物的,但他仍然一句也没提,由着刘青歇一天再忙活。
不过刘青刚睡醒过来,一时间也没精力去想这么多,只看到她娘在帮她整理东西,一时有些惊讶的道:“什么时辰了,娘也刚刚起来吗?”
李氏抬头看了刘青一眼,哭笑不得的道:“娘才不像你个小懒猪,这会儿都太阳照屁股了,还不起来?”
刘青这才知道,她娘原来是已经忙完了晨间的家务才回屋的。
又探头往窗户的位置看了看,发现确实有些许阳光透过细缝钻进屋子,刘青不由伸了个懒腰,久违的懒觉时光,让她既舒服又有些怀念,这般慵懒的日子,好像是上辈子才能拥有的呢。
见刘青似乎有要赖床的打算,李氏不由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当然是隔着被子,李氏温声道:“一个姑娘家,睡到日晒三杆的,传出去像什么话?还不快起来!再晚一点,早饭都没得吃了。”
刘青蒙着头往床里头打了个滚,在李氏忍无可忍,动手要掀被子的前一秒,自觉的掀开被子爬出来了。
李氏这才满意了,把替刘青整理好的东西又收拢了起来,一面将衣裳递给刘青去换。
刘青变换衣裳边问:“娘,我师傅他们昨儿回来了吗?”
“你大金叔昨儿晚上回来了,你师傅和大花还在那儿,若今天回不来,那估摸着就要等到明日了。”李氏摸着刘青的头,给她打了支预防针。
大花同外家那边感情自来亲厚,许是这么多年以来,她娘就生了她一个女儿,外加那边怕她受磋磨,几乎是把这个外孙女当外孙对待的,逢年过节,要接外孙女过去住至少十日半个月的。
而这回虽然是大花的外祖过寿,还不是过年过节,她本不该在外家长住,可是仔细算一算,大花年底就要成亲了,这说不定就是她出嫁前最后一次回外家,依着那边对她的疼爱,说不得再留她小住几日。
可大花已是待嫁之身,要是一个人在外家住,传出去就怕不好听,多半是她娘也跟着住,说出去便是大花陪她娘,与她自身并无妨碍。
也就是说,刘青这几日都等不到她师傅回来,没办法跟着学手艺,只能自己练习了。
李氏心里还怕她女儿的女红被耽误,刘青自己却没什么好担心的,她都这把年纪了,没道理这点自律性都没有。
刘青反而拍手笑道:“那敢情好,我在城里瞧中一对耳坠,感觉很适合大花姐,想送给她当成亲的礼物,就求爷给买了下来。只是我嫌单独的耳坠太过单调,还想给配个漂亮的小荷包装着,如今正好趁大花姐她们还没回来,把小荷包也做好了给一并送给她!”
听刘青这么一说,李氏便立即道:“就是那对石子打磨的耳坠?我说你爷怎么给你买了这么对耳坠,没得浪费钱。原来是送给大花的,她自来对你疼爱照顾,这对耳坠倒也是她该得的。”
“娘放心罢,我这回可听话了,没有让爷给我乱花钱,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可是你们都有份的,我自己就留了两朵头花而已。”刘青仰着头冲李氏笑道,想了想,又可以卖乖的补充道,“头花也是奶发了话要我买的。”
“得了便宜还卖乖。”李氏嗔了刘青一眼,心里头自是放心又欣慰,这个女儿自从懂事以来,还真没什么事要让她操心的。
“对了,娘。”刘青好像临时想起什么,随口问道,“我昨儿睡了以后,爷同你们说了什么吗?”
“没有,你睡了以后,你奶也让我们都回屋歇着了。”李氏回道,又敏感的察觉到她女儿这话问得随意,却又不像是真的临时起意,便皱眉道,“你问这个作甚?”
“也没什么。”刘青见被她娘察觉到了,也不慌张,反而凑到李氏跟前,很有些神秘的道,“我们昨儿从大哥的书院出来时,大哥悄悄给了爷一个荷包,我看爷的神色,好像荷包的分量很重呢,后来我同他说许多话,他都没听进去,说不得就在琢磨大哥的荷包了。”
李氏的眼神闪了闪,心里对刘青的话已经信了几分,却随即掩饰过去,拍了拍她道:“你大哥还是在念书,荷包里能有什么,你别瞎想,赶紧起来,叫你奶知道你醒了却还在赖床,又得骂你了。”
刘青心说她娘这转移话题的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生硬,蒋氏已经好几个月没再骂过她了好吗!
但她还好很给面子的点了头,加快了穿衣裳的速度。
李氏的神情却带了些慎重,等刘青穿好衣裳,梳完头,正要拉开门出去的时候,又忍不住叮嘱了一句:“青青,你刚刚同娘说的话,可别再同别人说,没得叫人误会。”
刘青一副没有多想的样子,爽快点头道:“我知道的,娘,我出去洗漱了。”
说完便打开门出去了。
李氏这才放心了些,收了收眼底的神色,也若无其事的跟在刘青后边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