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好憔悴。”他说,“需不需要我贡献出自己健壮的躯体,让你采补一下?”
宁宁嘴角抽搐一下,单手支着脑袋,压低声音对她道:“我不是女妖精,谢谢。”
“我说笑的。”石中棠柔声问她,“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宁宁正要回答,忽然眼睛直直看着对面。
陈双鹤正在演一场独角戏,谈判室内没能弄死曲宴,结果报复接踵而来。他穿着皱巴巴的西装,头发蓬乱,手机贴在耳朵旁,焦躁的喊:“你说什么?饭店被人查封了?十二个客人食物中毒……可恶,肯定是那个老混蛋干的……”
话没说完,另外一通电话打进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老混蛋。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接,旁边忽然风一样冲过来两个人。
宁宁扯住他左臂,石中棠扯住他右臂,两个人同时用力,拉着他就跑。
轰的一声,华丽而又沉重的吊灯落下来,砸在陈双鹤刚刚站着的地方。
剧组里又是一阵骚乱,陈导大喊道:“冷静点,全都冷静点……”
滋滋,滋滋……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剩下的灯也滋滋两声,然后一起熄灭了。
“搞什么鬼!”“停电了?”“是不是哪个缺德的把总闸关了?”
屋内伸手不见五指,一只又一只手机亮起来,存许光芒宛如坟头飘动的萤火虫。
“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谁都不许离开我身边。”石中棠凝重道,“走。”
他领着宁宁还有陈双鹤两个,缓慢而又谨慎的朝门外走去。
黑暗有一个好处,我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我,我伤害不到你,你也伤害不到我。
但就在这时候,陈双鹤的手机响了。
他摸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曲宴。
与此同时,在他们三个身后,一柄雪亮的小刀,无声的滑出刀鞘。
【阿下の名媛下午茶时间】
小天使:“要打起来了?”
阿下:“嗯,要打起来了。”
小天使:“打得赢吗?”
阿下:“我算算啊,恶魔猎手石中棠lv89,牧师宁宁lv30,吉祥物三分钟lv10……这个组合要过副本也行,就是过得有点艰难。”
小天使:“我,圣骑士lv85可以前往支援么?如果我一个人不够的话……巫妖宁玉人lv70【因为已经死了,所以要么当巫妖要么当骷髅王】,亡灵法师陈导lv60【一心想要复活宁玉人】,MT我父石导lv55【皮糙肉厚300斤】,吟游诗人裴玄lv88……算了最后一个划掉。对了,敢问你的职业是……“
啊下:“便利店金牌店员,热便当技能lv999.”
第135章 消失的小刀
看清那条来电显示后,陈双鹤心想:糟了。
电话铃声透露出他所处的位置,一把小刀无声刺来。
“啊!!!”
惨叫声中,灯光亮起。
“你没事吧!”宁宁抱住陈双鹤的胳膊问。
“我没事。”陈双鹤脸色发白,朝对面看去,“有事的是他……”
宁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一名青年捂脸站在对面,不消片刻,血从指缝间溢出来。
他看了看地上那把刃上沾血的小刀,又慢慢抬起头,看向小刀后面站着的陈双鹤,又惊又怒,满怀怨恨道:“是你?”
“不是我……”陈双鹤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大叫着冲了过来,一副要跟他同归于尽的模样,众人尖叫的尖叫,拉架的拉架,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地上那把小刀,回头再去找,居然找不到了。
“肯定被他藏起来了!”几天后,青年在电视机里出现,脸上裹着医用绷带,面前围绕着一只只话筒,义愤填膺的说,“陈双鹤是个演艺圈毒瘤!一开始靠关系抢走了我的男主位置,后来见我演得更出彩,又心生嫉妒,用刀划伤我的脸!至于什么凶器找不到……呵呵,翻翻他的住处,肯定藏在那里!”
宁宁举起遥控器一按,把电视关掉了,然后回头看着陈双鹤:“少听他胡扯!”
陈双鹤坐在沙发上,面色难看的嗯嗯两声。
“……我去帮你跟陈导说说吧。”宁宁叹了口气,“只因为对方脸上受了点伤,就把他接下来的戏份全删了,这做法实在有点卸磨杀驴,也难怪人家反应那么大了。”
“没用的。”陈双鹤勉强一笑,“我爸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陈导是什么样的人?宁宁出门绕了一圈,最后在酒店大厅找到他,陈导西装领带,精神抖擞,身后跟着一整个律师团,杀气四溢,行人侧目。
“陈导,你这是去哪啊?”宁宁拦下他。
“去开记者招待会。”陈导冷笑一声,“我要把律师函丢那小兔崽子脸上!没有人狙击我的电影!没有人!呵呵,我知道他背后的指使者是谁,想通过这小子来抹黑我片子里的男主角,进而煽动观众抵制我的片子,没门!”
陈导推开宁宁,领着他的律师团走了,他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而是为了他未完成的电影去战斗。
“以前我总羡慕陈双鹤才华横溢,拿奖拿到手抽筋,恨不得跟他换一下。”宁宁看着陈导离开的背影,喃喃道,“换什么,我有妈妈。”
虽然宁宁演戏从来没拿过奖,但也从来没被母亲无视过,每次拍完一部戏回来,都有宁玉人亲手做的蛋糕等着她,也只有这一天,两位靠鸡胸肉活着的母女可以毫无顾忌的放纵一次。酒店里有蛋糕吗?宁宁忽然想去厨房问问,如果有的话,她想为陈双鹤带一块。
虽然不是他的妈妈,但宁宁也想安慰安慰他。
……毕竟此时此刻,除了她,也没人会安慰他,信任他了。
“你好,有人在吗?”宁宁走进餐厅大门,这家星级酒店自带两个中西餐厅,但似乎并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门虽然开着,但里面的灯却是熄的,也许是经营不善,开启了省电模式?宁宁正胡思乱想,一个穿厨师服的男人忽然从厨房内走出来,笑着问:“您是《朱丽叶》剧组的?”
宁宁楞了一下,点点头。
“来得正好。”厨师回了厨房一趟,然后提着一个系着彩带的蛋糕盒出来,“刚刚做好的,请问是您自己拿走,还是我帮您提上去?”
蛋糕盒上贴了一张便条,蛋糕居然是送给陈双鹤的。宁宁感到有些惊奇,除她之外,还有别人想要安慰他吗?于是问厨师:“我拿就好,对了,这蛋糕谁订的?”
“你们剧组的人过来订的。”厨师说,“姓刘,我叫她刘小姐,我这里有她电话。”
小刘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宁宁也认得她,于是没有多想,陈双鹤好歹也是个美男子,有女孩子追求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宁宁将蛋糕提回陈双鹤房间内:“当当当,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我不爱吃这个。”陈双鹤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抬头看了眼她,犹豫一下,说,“不过你带都带来了,我就吃一块吧。”
“等着,我给你切一块最好的。”宁宁笑着打开盒子,然后愣住了。
蛋糕盒放着一只蛋糕,蛋糕上头没有点缀草莓,也没有点缀其他水果,上面放着的是一件血衣,衣服看起来有点熟悉,他们肯定见人穿过,而且就在最近。
“不好了!!”外面忽然传来一片脚步声,接着是敲门声,小刘似乎带了一群人来到陈双鹤房门口,焦急的喊,“王星也被人划破脸了,你们还好吧,快开开门啊!”
宁宁跟陈双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慌乱。
“给我吧。”本来正躺在床上看漫画书的石中棠忽然翻身而起,他走到桌子边,啧啧嫌弃了两声,然后迅速将那件血衣叠好收起,得亏是夏天,衣服普遍都薄,他刚刚将血衣藏怀里,门就开了,小刘带着一群人从外面冲进来,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最后回到蛋糕旁,盯着蛋糕看了半天,忽然指着上头一点红色说:“哎呀,这是不是血?”
“是草莓酱。”宁宁切下那块蛋糕递她嘴边,“不信你尝尝。”
小刘脸色难看,哪里肯尝,换了个话题道:“既然你们没事就好了,可怜王星,他脸被划破了,而且……”
有意无意间,小刘瞅了眼宁宁背后的陈双鹤,道,“凶器又消失了。”
什么叫又?
这话简直意有所指,剧组又有人受伤了,受伤的地方又是脸,凶器又是小刀,小刀又失踪了,所有的线索最后都指向一个人——
“再明显不过的栽赃陷害。”房间内,石中棠对宁宁笑道,“那位刘小姐不一定是喜欢陈小弟,也许是喜欢曲宴啊,她有可能是被曲宴差遣过来做这事的,不然哪能来得这么快,你前脚刚提着蛋糕进门,她后脚就冲进来找证据。”
“对不起。”宁宁面红耳赤,对陈双鹤说。
“没事的,他们既然存心陷害我,没有你送,也有别人送。”陈双鹤倒是一点不怪她,还反过来安慰她。
哪知话音刚落,就听见石中棠笑道:“那可未必。”
两人一起朝他看去,桌子上放的蛋糕还没拿走,但沾过血,也没人敢吃,石中棠用一根手指头沾了沾上头的红色液体,将那不知道是血还是草莓酱的液体放到鼻子前嗅了嗅,然后嘴角向上一翘,像在上头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我估计无论剧组订的是蛋糕还是蛋炒饭,最后都是要找你送给陈小弟的。”石中棠笑着对宁宁说,“至于为什么是你……也许曲老大更希望跟你携手送陈小弟下地狱?”
宁宁脸色难看:“我可不想干这样的事。”
“那你以后就要更加小心谨慎一些。”石中棠道,“你帮忙带上来的蛋糕,你无意间说过的话,无意中做过的事,都有可能会被人利用,用来对付陈小弟……吃吗是草莓酱。”
他说话的时候,顺便把沾了红色液体的手伸到陈双鹤嘴边,被陈双眼一脸厌恶的推开,皱眉道:“曲老大想杀的人是我吧?他干嘛把事情搞得这么麻烦?”
那一天,停电的剧组内,亮起的手机指出了他所站的位置,明明只需要一刀就能把他给解决了,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虽然我很想说,这是因为他遵纪守法,严格遵守电影院给予的‘不能杀死逃票者’的规则……”石中棠摇摇头,“但这话太假了,我自己说的,我自己都不信。”
顿了顿,他说:“社会性抹杀。”
在场都是成年人,虽然石中棠只说了几个字,但宁宁跟石中棠都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最快今晚,最迟三天,剧组就会出现这样一个流言——凶器找不到,是因为凶器还在凶手手里。”石中棠道,“之后陆陆续续的,会不停出现伤者,每一个都被划破脸,每一个都说过陈小弟的坏话,跟陈小弟有仇。”
“胡说八道。”陈双鹤脸色发青,“这么滑稽的流言也有人信?”
“更滑稽的流言都有人信。”石中棠淡淡一笑,“你是什么样的人,没人在乎,他们希望你是什么样的人,就说你是什么样的人。”
是夜,剧组里流出一个谣言——凶器找不到,是因为凶器还在凶手手里,凶手的名字叫陈双鹤,那些得罪过他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第136章 病毒式扩散
不管流言蜚语有多少,也不管剧组出了多少意外,但只要陈导还活着,片子就会继续拍下去。
“a!”
门开了,一双红色高跟鞋停在门口。
房间里空荡荡的,墙上的名人字画,地上的欧风家具,甚至挂在窗口的鸟笼子都被讨债人给拿走了,留下的只有一张张账单,堆在地上像一只白色的冢。
陈双鹤就躺在这只冢中,红色高跟鞋走到他身边,他睁开眼看她:“……你也是来嘲笑我的吗?”
宁宁缓缓蹲下身,手指摸了摸他带血的唇角,他吃疼的皱起眉头,她收回自己的手,看了看指尖沾上的血,慢慢放到嘴边舔了一口。
陈双鹤吞咽了一下口水,声音有点沙哑:“好吃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俯下身来吻他。
他一开始有些抗拒,渐渐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忽然伸手抱住她,两人在地上翻了个身,换她躺在地上,他俯在她身上。
他低头吻住她,饥渴的像迷失在沙漠中的旅人,而她的嘴唇则是沙漠中的绿洲,绿洲中的甘泉,他虔诚而又感动的俯下身,用她的嘴唇解渴。
这样激烈的吻了片刻,陈双鹤忽然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拖着她往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