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没听清刘姑娘嘟囔的这一句，小萝卜歪着头问了一声，刘英男赶紧打岔，

“咱接着讲啊，刚才讲到哪儿了？吃西瓜是吧。”

在静寂的夜色里，两个牵着手的小姑娘，一路走向未知的前方，一个给另一个讲着莫名其妙的故事，另一个还听得很认真，不时的问上一两句，疲乏和伤痛还存在着，只是在这样的静谧中，变得若有若无了。

下过雨的夜空，星星格外的璀璨，只是在黎明之前，所有的光亮都不见了，天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让人莫名的心悸，小萝卜拽紧刘姑娘的手，有些轻微地发颤，

“姑娘，我还想听，你接着讲呗。”

第三十五章别怕，是个人

此时的刘英男已经讲得口干舌燥了，对比于饿肚子，口渴似乎更加难以忍受，怪不得别人说，水比干粮更重要呢，脑袋发晕的刘英男，突然想起不知道听谁说起过，井下被埋的人，在有水的情况下，有人坚持了十多天还活着，并且很清醒，可如果没有了水，即便有干粮，最多也活不过一个星期。

当然啦，这些事情刘英男也没有经历过，确不确实她并不清楚，只是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渴得难受，感觉舌头都要贴在上牙膛上了，别说是讲故事了，说句话都觉得很困难。

“小萝卜，等会儿再给你讲，让我歇会儿。”

小萝卜也看出了刘姑娘现在不太舒服，所以也就不再缠着她了，其实她让刘姑娘给自己讲故事，也是想要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肩膀太疼了，快要超出她忍耐的范围。

“你是不是肩膀疼啊小萝卜？”

刘英男无意中看到了小萝卜轻轻的抖了下肩，赶紧问到，要不是她因担心时刻注意着，这么黑的环境下，肯定不会发现小萝卜肩膀的颤抖。

其实也不一定就是看到了，也可能是感觉的，反正刘英男就是觉得小萝卜的胳膊疼了，

“你要是疼了别忍着，哼哼几声也没什么的，又没有人会听见。”

小萝卜笑了，捏了捏刘姑娘的手，

“你会听到啊，怕你笑话我，虽然你自打到了宅子里，就做出一副贪恋富贵，乐意享受的样子来，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

“你很坚强，也很倔强，从你听到我跟你说，你家人把你卖做通房，你那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我就知道你不是自愿来府里的，可你并没有因此要死要活，也没有因此谄媚巴结，我就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

“你就那样自在地过着你自己的生活，送到眼前的不拒绝，不属于自己的自己不强求，我就想着，这样的人才算是活得明白的，我总要活得像你一样才行，得明白自己要什么，所以，我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比你弱。”

“你真可爱。”

刘英男也捏了捏小萝卜的手，

“听到你能这么说，我很开心，我还担心你不愿意跟着我受苦呢。”

小萝卜晃了下脑袋，

“这才刚开始，哪儿就知道受不受苦了，宅子里倒是能吃饱穿暖，可侍候人是那么好干的么。”

“府里哪天没有人挨板子、抽鞭子的，哪个月没有几个被送到庄子上，或者被转卖了，甚至是消失了的，夫人再和善，那也是管着一府的下人和规矩呢，容不得她心太软，我也只有跟在姑娘跟前儿的那一个多月，才没有提心吊胆的。”

“所以呀，我很高兴姑娘你出府能带上我，更感激你把我从山石底下扒出来，从今天开始，奴婢这条命就是姑娘的，姑娘让奴婢往东奴婢绝不往西，只要姑娘肯一直带着奴婢，什么苦什么累奴婢都受得。”

刘英男用另一只手拍了下小萝卜的脑袋，

“我来我去的不是挺好的么，怎么这么一会儿又奴婢长奴婢短的了，我又不是什么牌位上的人，别说是出了府，就是在府里，我的身份也比你高贵不了多少。”

小萝卜却是犟上了，

“这不一样的，当初在府里，是夫人把我派给你的，现在是我心甘情愿跟着姑娘的，不管姑娘以后怎么样，我都是姑娘的丫头，叫声奴婢也不过分。”

“我知道姑娘不计较这些个，但人总要分个尊卑，既然我下定了决心要跟着姑娘你，自然就会把姑娘当主子的，在府里的时候姑娘就随我乱叫，但在奴婢心里，你就是主子，我一定会好好听你的话，绝不违背你的心意。”

“哎——”

刘英男叹了口气，这个时代的尊卑观念太过严苛，小萝卜在府里呆得时间长了，跟自己说话能用‘我’来自称，已经是托了自己通房丫头身份的福了。

“小萝卜，是这样的，我们既然离了府，那就跟府里再也没有关系了，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什么主子下人，那是虚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的活下去，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你下定了决心跟着我，那我们不如认个姐妹吧，以后我们就是亲人了，要说不离不弃，没有什么比亲人更亲近的了，你说好不好？”

刘英男把话问出口，却半天没有得到小萝卜的回应。

“怎么，不愿意吗？不愿意也没关系，你就先把我当姐姐好了，以后你想要自己投奔哪一处，都随你，我绝不干涉，至少主子下人什么的，就免了吧。”

刘英男伸手捏了捏小萝卜的脸蛋，湿湿的，摸了一手的泪，把刘英男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我说错什么了么，怎么哭上了？”

借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刘英男扭过小萝卜的脸，果然，小姑娘的脸上满是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

“别哭啊，有什么事儿不能跟姐姐说呢。”

刘英男用手指肚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手上的伤口被泪水刺激得有些疼，刘英男又赶紧四处的翻帕子，却被小萝卜拽住了手。

“我没事儿，姐，我就是有点没想到。”

小萝卜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给刘英男露了大大的笑容，

“我是真没想到，姑娘你竟然想跟我认了姐妹，我自打被卖到府里，就没有亲人了，我这就是一时，一时太开心啦。”

听到小萝卜说开心，刘英男差点儿拍了她一巴掌，

“哪有开心还能哭成这样的，你吓到我了知道么，不过说真的，小萝卜，你叫姐真好听，再叫一声来听听。”

“姐——”

“哎——”

将将泛起的晨曦里，两个小姑娘咯咯地笑得很开心，前边是否还有未知的危险，都不在此时两人的认知里，管它呢，开心一时是一时，哪儿管得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