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
“是。”
两人又就这件事讨论了一会儿,皇帝神色深沉:“此番异动绝非小事,朕已派人通知荆相,也许他能看出什么来。”
祁缚明点头,他与皇帝阅历尚浅,荆相辅佐两代帝王,惊才绝艳,必然能让幕后主使走到明面上来。
那边皇后带着清欢在皇宫里赏玩,她对清欢非常友好,不仅仅是因为皇帝对清欢的看重,最重要的是清欢的身份,她的父母已经站在她身后根深蒂固的世家,这才是向来高傲的皇后会对清欢如此和颜悦色的原因。
她未嫁人时也是高门贵女,只是和这位长安郡主比起来,还是逊色几分,放眼燕凉,也找不出一个能与她匹敌之人,因此皇后的态度十分亲善,甚至邀请清欢参加几日后自己主办的赏菊园会。
人家对自己态度那么好,如果贸然拒绝了怕是不礼貌,再说她回来,本身也需要让众人见见只在传闻中的青王同平原公主的爱女,皇后此举,其实都是好意。她和清欢没有利益冲突,反而会极力争取和清欢的好关系,皇上的嫔妃那么多,却只有她一人,担当得起清欢这一声表嫂。
第1031章
清欢与皇后二人相谈甚欢, 不过这份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不远处走来几名身着宫装各有千秋的美人儿,见到皇后在御花园, 自然要过来请安,只是这礼数尽了,起身时却瞧见皇后身边多出个少女来, 那少女容色绝丽,虽尚未长成,却已经是极致的绝色, 叫她们心中都惊了一惊, 再见这少女未着宫装,又想起皇后有个待字闺中的妹妹, 似乎也是这个年纪, 难道说……
当今圣上最爱美人,若是叫圣上瞧见了,那岂不是?皇后难道是想效法娥皇女英的佳话不成?
“这位姑娘眼生着呢。”生的千娇百媚的贤妃捂嘴娇笑,端的是一派和气, 眼神就不怎么客气了,直接将清欢当成了假想敌。“莫不是皇后娘娘家中的姐妹吧?”
“照姐姐看啊, 这位姑娘真是天姿绝色, 倒是叫姐姐我想起了贤妃妹妹刚入宫那会儿。”清秀出尘恍若江南烟雨的淑妃轻笑打趣, “真真是叫我长了见识了,世上竟还有这样的美人。”
贤妃当年入宫那会儿,年方二八,媚态横生, 一双媚眼能叫人丢了魂儿,皇帝十分喜欢,足足宠爱了三个月,除了去皇后那儿,就只在贤妃宫中下榻,只不过时光荏苒,美人虽然不再是少女,却仍是美人,可那独宠后宫的日子,却是一去不复返了。
莫说是贤妃,就是在座的这几位妃子,除却皇后外,哪一个没有专宠的时日?长则数月短则几日,只不过那都是曾经的事儿了,如今她们都不再是年轻姑娘,又都有子女,只是后宫一进新人,心中仍然拈酸吃醋,生怕这新人得了宠,再有孕,夺去自己已经所剩无多的宠爱。圣上好美色,却并不过分沉溺,她们是万万不敢露出妒色的。
女人呀,尤其是皇帝的女人,恰到好处的吃醋是情趣,正儿八经的吃醋,那就是不识抬举,皇帝是什么身份,能由着你耍性子?
听了淑妃的话,贤妃皮笑肉不笑,看向旁边一位身着飞仙裙高鼻深目微有异域风情的美人道,“姐姐这说的什么话,真要说起美人儿,秀嫔妹妹那才是叫人惊奇呢,圣上都在她宫中宿了一个月了,哪里是这把年纪的你我能比的。”
秀嫔岁数比清欢大不了多少,刚入宫不久,皇帝对她正热乎着,很快就封了嫔,这晋升的速度,哪怕是当年的贤妃也得逊色一筹,正是众妃的眼中钉肉中刺。可在面对一个强大的未知的新对手的时候,她们都有志一同的枪口对外。
秀嫔摆手笑道:“二位姐姐真是谬赞了,依我看呀,这位姑娘才叫美人儿,莫不是皇后娘娘给圣上物色的新姐妹不成?”
从她们开始张嘴说话,皇后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这几个女人当着贵客如此无礼,岂不是表明一国之母的她后宫疏于管理?正欲呵斥,却见不远处皇帝并祁缚明缓步走来,当下冷笑道:“可看清楚了再说话,免得叫人耻笑。”
她不解释,几人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清欢是皇后的那个号称燕凉第一美人的妹妹,皇后失宠多年,每月不过初一十五,圣上才去她宫中过夜,怕也是想固宠,才从娘家挑了这个岁数小了一轮的庶妹吧?只是可笑至此,都做了这样的打算,还想着维持一国之母的颜面。淑妃惯常与皇后不对头,当下笑道:“娘娘莫要着恼,难不成臣妾还会在意这些么?这位姑娘确实是个美人儿,入了娘娘的眼,能为圣上充实后宫,也是她的福气。”
“哦?是吗?”
“自然——”淑妃答了一半发觉不对,这个声音是……她猛地回头,惊觉不知何时,皇帝竟和世子爷站在身后不远处,这些狗奴才竟一个都没发现!她吓得连忙跪下行礼,“臣妾不知圣上驾到,御前失仪,还请圣上降罪。”
皇帝没有理她,秀嫔这段日子独宠,自以为同旁人不一样,其他妃子都跪了下来,唯独她没有,还凑上前去:“圣上今日可要——”
话没说完已被皇帝打断,他俊美的脸上是和往日的柔情截然不同的冷峻,“朕准你说话了么?”
秀嫔浑身一冷,双腿瘫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一旁的贤妃将她脸上的表情打量的清楚,心底冷笑,真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了,圣上喜欢美人,但也就是逗弄猫狗那样的喜欢,难不成还真有什么男女情爱?太过自以为是,难免丢人现眼。哪怕是她跟淑妃,入宫这么多年,也不敢如此骄纵。
须知圣上的爱宠,来去无踪,他喜爱你时,你样样都好,可若是不喜爱了,当初的好,也都成了坏。
这一点贤妃深有体会。她十六七岁那会儿,也自以为是圣上的真爱,在后宫横着走,还敢当面跟皇后叫板,瞧不起一个月只能承宠几次的皇后。可在那之后她才明白,圣上心里,她们这些美人儿,得了荣华富贵,就只是他手里的玩意儿,皇后才是他的发妻,无论对错,他都会率先站在皇后那边。
皇后跟圣上是平等的,她们是妾。
否则为何直到皇后诞下嫡子,她们这些嫔妃的避子汤才被允许停了呢。圣上啊,是这世上最冷酷之人,所以她们只敢对着皇后说几句酸了吧唧的话,在圣上面前却是乖巧的一声不敢坑。
宫里进不进新人,对她们这样的高位妃子来说意义不大,只是,谁不心悦圣上?谁不想宠冠六宫?所以哪怕知道自己已非少女模样,也仍然忍不住生出酸意。
那少女如此绝色,若是入了宫,她们还能有见圣上的机会么!贤妃本身亦是美人,见了尚且要自惭形秽,更何况是好美色的圣上!
她们先入为主,看到这么个少女,又跟皇后相谈甚欢,下意识就认为是皇后带进来要固宠的那位出名的美人庶妹,心里酸得很,忍不住就说了几句刺挠人的话,哪里知道自己根本认错了人!
直到那少女叫了世子爷哥哥,又喊圣上作皇帝表哥,美人们才回过味儿来,怨不得皇后不生气呢,和着是等着看她们笑话!这位哪里是什么庶女,这位是青王爷同平原公主的掌上明珠,一出生就被封为长安郡主的祁清欢啊!
只是长安郡主在江南长大,她们不曾见过,是以认错,眼下真是后悔莫及,何必逞这能!
皇帝不管女人间争风吃醋的事儿,但不妨他一眼瞧出这些美人脑子里想什么,呵,本来心情不错,可她们却如此失礼,叫皇帝想起自己这辈子也别想得到表妹,日后说不得要亲自给表妹寻个好夫婿赐婚,活生生错过这么个佳人,心中更是不悦,等到祁缚明带着清欢走了,他板着脸,每人罚了三个月的用度,最受宠爱的秀嫔被罚的最惨,还要禁足半年,抄上半年的佛经!
她听到了皇帝的处置,整个人都软了。宫里新人总比旧人多,半年后圣上还会记得她是谁?
倒是贤妃淑妃等人,虽然被罚了还是很高兴,还以为这秀嫔能独宠多久呢,也不过一个月,怨不得这封号叫做“秀”,可不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秀”么!
祁缚明是个死妹控,在他眼里自己妹妹顶顶好,天底下没有能比得上她的姑娘,叫那几个妃子意|淫成种马表弟的女人,想着就叫人生气。他当然不会去揍皇妃,但小小教训一下她们的家人,以儆效尤还是可以的。
清欢浑然不在意,美人们争风吃醋亦是风情无限,皇帝表哥好艳福。不过哥哥好意思说皇帝表格女人多吗?他自个儿不也是红袖添香美人为伴。
这些人都很奇怪。女子嫁人后希望丈夫对自己一往情深只有彼此,却在儿孙成亲后想方设法给他们身边塞人,以期绵延子嗣。男人都喜欢娇妻美妾,尝遍天下脂粉,却又爱惜自己的妹妹或是女儿,希望她们能有忠贞不移的丈夫——算了吧,还是从自身做起,再去要求别人好了。
祁缚明可不知道妹妹在想什么,他满心想着出宫后带着妹妹四处转转,燕凉好玩的好吃的都不比江南差,一定要让妹妹乐不思蜀,最好想要在燕凉定居,不回南地!
清欢对燕凉的记忆已经很是模糊,逛了一圈后倒也想起来不少,祁缚明带她从久负盛名的天香楼出来后,恰好在转角遇到一名上了年纪的中年女子,她衣着朴素,见了祁缚明也很是惊讶:“世子爷?”
“青奴姑姑,您身体不舒服吗?”祁缚明注意到女子手中提的药包。
青奴苦笑:“嗨,不是奴婢,是姨娘。”
“姨娘怎么了?”祁缚明一惊。“为何不让太医照看?荆相可知?”
“相爷不知道,姨娘瞒着他呢。”
祁缚明蹙眉道:“这如何使得,您带我去相爷府上看看吧,若是病情严重,还是要请太医的好。”
青奴想了想,也实在是担心姨娘,便答应了。
第1032章
第九十九碗汤彼岸(四)
姨娘已垂垂老矣。
她的病是心病, 多年来早已病入膏肓,药石罔效, 所以也不想再折腾,横竖这条命也活到头了,省得活着叫人遭罪。她的前半生过得虽然不好, 可后半生着实是享了大福气,如今就是合眼,亦能瞑目了。
她的头发花白稀疏, 面上皱纹密布, 前几十年的折磨与苦痛让她比常人苍老的更快,清欢见到她的时候, 其实她已经老眼昏花, 分辨不清来人是谁了。唯独照顾她多年的青奴,还算熟悉。
她的房间简洁干净,看得出来她得到了很好的照料。定央央的看着来人好一会儿,才瞧出这是世子爷, 要行礼的时候被祁缚明扶住阻止:“您不要多礼,听闻您身体不舒服, 我带着妹妹来看看您。清欢, 到这儿来。”
听到这个名字, 姨娘痴痴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小巧美丽的面容,眉宇间甚至与她的清欢有几分相似。清欢坐到床边, 握住姨娘的手:“姨娘好,我是清欢。”
“好孩子……好孩子……”姨娘不住地说她好孩子,目光痴缠在她眉眼看了一遍又一遍。便是青奴也有些惊讶,小郡主生的竟真跟清欢姑娘神似,莫非是转世投胎的不成?
清欢摸了摸姨娘满是皱纹的脸,她面上苦痛的神色便慢慢消退,一会儿便困倦的睡着了。清欢看得出来,姨娘已命不久矣。她的心中有怜惜也有同情,但对她来说,生前之事,宛如过眼云烟,姨娘和她去过的任何一个世界,任何一个爱她的母亲,没有区别。
因为姨娘病着,青奴怕她年纪小染上病气,便请他们去偏厅坐并上茶,一边絮絮叨叨地说:“姨娘最近身子越发不行了,从前还好,近来梦里总是喊着姑娘的名字,这么多年了,奴婢还以为姨娘看开了呢。”
“母女连心,姨娘如何能好。”清欢淡淡地说,又看去一眼。“但是没有关系,人死如灯灭,她很快就不会再伤心了。”
投胎转世后,连“清欢”这个名字都会忘记,自然也不会记得曾经有这么一段母女缘分。每一个铭记她的人最终都会忘记,只有她带着记忆永远的活下去。
她为姨娘能做的不多,只能叫她在余下的时间里不再感受到病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时下人来禀报,说是相爷回府了,听闻世子爷在此,特请世子爷一叙。祁缚明心里知道相爷找自己是要做什么,定是为了那批神秘人的事,只是妹妹在这里,带过去,怕她知道他们议事的内容,不带过去,连相爷都不见又未免有些失礼。最终还是决定自己过去,并请青奴姑姑带她在相府四处走走。
相府环境清幽宁静,下人也不多,青奴告诉她相爷很孤僻,从来不与人来往,也不交友,是个铮铮的直臣,正因如此,圣上对他极为信任,因为他不拉帮结派,更不结党营私,孑然一身,无妻无子,无牵无挂。
相府种植最多的是竹子,荷花池锦鲤游动,清澈可见,,整个相府都安静不已,除却鸟雀蝉鸣再无其他杂声,很适合修身养性。
青奴姑姑很是唠叨,她操心操习惯了,说她到现在也不明白,相爷一表人才,天资超绝,怎么就到了这个岁数还孤零零一个人呢,叫她想起自己曾经的主子,难道是她命格不好,影响了主子?
清欢安慰了她几句,青奴似乎好受了些,但又很快絮叨起来。说相爷照顾了姨娘几十年,比亲生儿子都要孝顺体贴,也唯独能在姨娘面前见到他偶尔露出笑容,姨娘总觉得自己拖累了相爷,相爷身居高位,又生的丰神俊朗,本有许多女子心仪他,可他却清心寡欲的跟个和尚似的。荆家一脉只剩下他一个,他也不打算留点香火。
清欢安静地听青奴唠叨,她大概是心里憋闷的久了,又无人可以诉说,难得遇见清欢脾气好又不怕泄密,便自己也不受控制地说了一大堆,还提到相爷曾经配过冥婚,那鬼夫人如今还被他供养在房内。再就是说鬼夫人同相爷其实是青梅竹马,只是天意弄人,叫仇恨毁了彼此的一生。
佳人已逝,音讯杳渺,活着的相爷背负着悔恨与罪孽,日复一日的自我折磨,活得像个苦行僧。他已是天命之年,和他差不多岁数的其他官员大多告老还乡,他迄今仍旧鞠躬尽瘁,日日夜夜处理事物直到鸡鸣,三餐食素,一年衣裳不过换洗的几套,逢年过节家家户户团圆,相府永远一片冷清。
活的跟死了似的。
清欢轻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亦无妻子儿女,可不是活的同死了差不多么,只不过死人尚且有家人惦念烧去纸钱,他却孤孑至此。
青奴说了许久,才意识到身边这沉静的小姑娘并不是随便的什么人,而是备受宠爱长大的长安郡主,她连忙告罪,又呢喃说道,若是那位姑娘还活着,大家就都快活了。
那位姑娘是所有人心上的一块疮疤,不闻不问就没关系,一旦想起便撕心裂肺的疼。青奴想着想着就眼眶发酸,喃喃地说:“……奴婢能活到现在,是姑娘替了我啊……”否则那些罪应该是她要遭受的,平白却叫姑娘受了,这些年来青奴都悔恨不已。恨自己太不防备,竟然没有察觉当年姑娘已经动了代替自己的心思。
清欢微微一笑道:“那是她心甘情愿的,更何况,在那种局势之下,她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青奴想起当年就有无数的话要说,可祁缚明已经过来带人了,清欢朝兄长走去之前告诉青奴:“那位姑娘从不曾后悔过,她早已接受自己的命运,为何青奴姑姑还不能释怀呢?”
祁缚明牵起她的小手,清欢走到他身边,就看见了神色冷淡,穿着灰色袍子的男子。他上了年纪,眼角已有皱纹,可并不苍老,反而仍旧俊美挺拔,岁月的年轮不过是增添了他眼中的不凡与卓越的气度。只是他站在那儿,就是冷冷清清的一幅画,浑似一潭冰冷的湖水,泛不起丝毫涟漪。
见了她,也不过是淡淡瞥过,便转身而去。
祁缚明怕她误会,连忙解释:“相爷就是这么个性子,他看到圣上跟父亲也是这样。”就是母亲来了,相爷照样如此。
清欢莞尔:“我没有介意。”
那就好。祁缚明摸摸她的头:“咱们走吧,别打扰相爷清净。”反正事情都谈的差不多了。
青奴送他们到相府门口,上了马车后祁缚明长长一叹,清欢看向他,他就露出苦恼之色:“欢妹,你说世上怎会有相爷这样的人呢?再大的罪,这么多年他做的好事也该抵了。”
忧国忧民,事事亲力亲为,大颂因他而强盛,百姓因他而繁荣,可他仍旧困着自己,不肯走出来。和曾经经历过当年事件的青王等人不同,得知曾经发生过什么的祁缚明,并不认为相爷犯了什么大罪。
他是这样说的,也这样问清欢:“你觉得他真的罪无可赦么?”
清欢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哥哥觉得呢?”
“那种情况下,是选江山社稷还是喜欢的女人,换作是我,我也会选择第一种。”和国家与百姓比起来,个人的私心都要往后放了,更何况相爷并非不管不顾。
清欢笑了笑:“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
“是这个礼。”祁缚明点头。
清欢又问:“倘若我就是那个清欢,哥哥还能如此轻松么?”
“那……”祁缚明认真想了想。“怕是不行的,哪怕知道选择国家是正确的,私心里,我怕是也要恨那人入骨。”
“因此母亲与姨母多年来一直恨他不是么?”清欢笑了笑。“真要说错,他是错的,只是他错在不该殃及无辜,更不该依恃那位姑娘的爱肆意妄为,屡屡用言语伤害她。”哪怕行为上总是口是心非,恶语一句六月寒,也会叫人心灰意冷。“在理智上,他为仇恨所控,情感上又不断挣扎,最后走到那一步结局,实在是命中注定。”
事到如今,清欢早已能平静理智看待自己生前的一桩桩一件件。和为她义愤填膺的人比起来,她认为那人做错了,却并没有错的那么夸张。
“用一个国家去换一个人,换作是哥哥,哥哥会去做么?”清欢给自己倒了杯茶。“更何况以当年胡人的行事,便是得手了,也不会放过那姑娘。交出行军图与粮草,几十万大军便要毁于一旦,敌军入侵,死的都是黎民百姓,相爷要背负更大的罪孽,多少家庭会一夕之间毁灭,人人成为亡国奴,难道就是正确?最重要的是。”
她笑起来。“那位姑娘已经放下,为何活着的人还痴缠不休?”
“使那位姑娘受尽折磨的是惨无人道的敌人,并非相爷,真要怨恨,更应该恨敌人不是么?相爷年轻时自负薄情,于感情上他有错,可于国家大义,他问心无愧。”
只是后来遭逢巨变,太多走向,实非人力所能控制。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在感情上他做错了,不肯诚实面对,不肯承认清欢是无辜的,说一些薄情残酷的话来伤害她,他的错仅仅是错在对待感情上,你们总说他是渣男,我觉得他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渣男”,毕竟他没有玩弄感情,也不曾试图从清欢身上得到什么,他甚至连亲都没有亲过她(应该是没亲过我也忘了)。如果不是当初被锁文,编辑要求我必须在快穿中加入有且只有一个的男主,清欢的故事里不应该再有他,但是既然被要求要写一个“男主”保证本文并非NP,所以还是选择了他,否则我实在是不想再给他加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