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四嫂的娘家也是清贵的书香门第,您的祖父是正二品的左都御史,您父亲也是正四品的鸿胪寺卿,还有您那二叔好像也是从三品的湖北盐运使吧!就是顾忌你的娘家,周王殿下也不会那你怎么样的!”沈湉还是不相信的说道。
徐氏冷冷一笑:“娘家,当初若不是继母所生的妹妹年纪尚小,进宫大选这样的好事怎么会轮得到我?如今我那妹妹已经长大,正值花信年纪,而周王这回总算是有两分希望。我那继母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瞧着我一步登天。若是周王真有那运道,怕是他心愿达成之日也是我命丧黄泉之时了。”
沈湉有些犹疑的问:“不至于此吧?就算是徐太太有些小心思,徐御史和徐大人还能不为娘娘做主?”
徐氏苦笑一声:“弟妹可知,当年我母亲去后不到三个月,我父亲就娶了我那继母,然后她进门不到七个月就‘早产’生下了儿子。而我的哥哥,在母亲死了一年之后就突然被拐子拐走了,至今还生死不明。我母亲原本身体也很硬朗的,怎么会被一阵风寒轻易夺走了性命?这些事,便是小时候不懂,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若不是祖母在的时候还多看顾我一些,娘家的族长太太和几个老辈的明里暗里的维护着我,我怕是也早就没命了。饶是如此,我及笄以后,府里也到处充斥着我‘刑克亲人’的名声。幸亏没多久宫里就传来了大选的消息,论身份年纪我都是徐家最合适的人选,所以那些流言才很快被镇压了下去。否则我现在还不一定会被安上什么罪名圈在哪个寺庙庵堂里呢?”
想起旧事,徐氏难免伤心到难以自持。沈湉递了一方帕子过去,柔声道:“没想到四嫂的身世竟然这样凄凉,只是你把这事告诉我又有何用意呢?”
徐氏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已经回过神来了,她定定的看着沈湉说道:“我要为我的母兄报仇,还要为自己无辜惨死的孩儿报仇,这些需要弟妹帮我。我知道如今弟妹最担心的的是什么,我可以帮弟妹不着痕迹的除掉魏妃!”
此时,原本已经暗下来的天际,突然闪现出一阵耀眼的白光,虽然只是一瞬而逝,但还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悠然正在家里看着丫鬟摆桌子,天空突然闪现的这道白光透过玻璃窗射到室内,就连悠然也吓了一跳。
满府的下人们都忍不住跑到外头来看,悠然也不能免俗,只是白光一闪而过,此时已经没有了踪迹。但是大家依然觉得震撼不已,都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悠然难得的没有立即制止他们,她抬头望向已经恢复暗沉的天空,夺嫡之势原本就已经暗流汹涌。如今突然间又这样天降异象,还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端来!
第三百零五章 怕了?
另一边,沈湉和徐氏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沈湉有些忧心重重,徐氏却突然笑了:“真是苍天有眼,老天爷都看不过贱人嚣张了!”
沈湉听她这样一说:“四嫂说的没说,如今父皇宠信奸佞冷落贤妻,就连苍天都忍不住示警了。只是自来祸害遗千年,这奸佞之人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徐氏自信的笑道:“没有打虎艺不敢上山岗,我既然敢把话说出来,自然就会有办法。正好天降异象,这一次干脆将那母子两个一起解决掉算了。只是事后还需要弟妹那边着人在父皇面前帮着遮掩一二,朝廷那边想来弟妹早就有所布置,就不劳我多啰嗦了。”
闻言沈湉紧蹙双眉,冷声道:“我的事,四嫂似乎知道的不是一般的多。”
徐氏看她一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弟妹手段心智都不缺,但是也不要以为这些皇子王爷的就真都是傻子。若不是有人暗中帮着遮掩一二,弟妹暗地里的那些生意和眼线怕是早就被人发现了。不过弟妹放心,我们不会对弟妹不利的,否则几年前就捅给梁王了。”
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徐氏起身道:“好了,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到时候我会想办法通知弟妹的,弟妹到时候只管好生配合就是了。”说着,她便往外走去,到门口的时候,丫鬟帮她穿上大毛斗篷和观音兜。
刚出了沈湉的院子,就迎头碰到了方心素。天色虽然暗了下来,但是院子门口挂着四盏灯笼,跟着方心素的丫鬟婆子们也提着好几盏玻璃宫灯,将这一块天地照的如同白昼一般。徐氏笑着和方心素打了招呼就转身走了。
心素到了屋里以后,有些奇怪的问:“周王妃怎么来了?”
沈湉笑道:“没什么,她得了些从蜀中来的狮头柑,惦记着琇姐儿爱吃这个,就连忙送了些过来。一会你尝尝,味道酸酸甜甜的,还不错。”
心素笑道:“这大半夜的,你把我叫了来,总不能就拿几个果子哄弄我吧?”沈湉那手指点点她的头:“瞧你这话说得,这不是湘儿和汐儿都来了,预备着要起什么诗社呢,我想着你素来喜欢这个,才让人去请你的。我让她们预备的羊肉锅子,一会咱们边吃边聊。”
话没说完呢,就见方心素站了起来:“要起诗社?这真是太好了,说来我家里也开了极好的一片红梅,原来也想着要开个文会诗社什么的。只是太子走了不到一年,宫里头皇上、皇后身体都不大舒坦,就把此事撂下了。还是这些没出阁的姑娘们会玩,只是这当下搞这个会不会不大好?”
沈湉摇摇头:“咱们又没有大张旗鼓的,不过是姐妹间偶然凑在一起说说话写个诗,别把动静搞大了,又不饮酒作乐的,谁能说什么?”
方心素也才放心的笑了:“还是表姐脑筋转的快,对了她们人呢?”
刚才的异象虽然也惊动了沈湘几人,但是小姑娘也只是害怕了一下接着就过去了。到了第二天该办的诗会依旧办了,只是得了沈湉的嘱咐没有弄出来很大的动静。
而朝堂之上自然就不会这样平静了。第二天一早,就有钦天监监正上奏说:“天降异象必有妖孽作乱,昨日傍晚虽有白光闪耀至极,但是隐在其后的却有一道红色的火光自西向东而行,正是‘荧惑犯紫薇之相’,主大凶。”直言圣上身边有奸人作乱。
隆德帝看了钦天监的奏折,又觉得最近宫中确实是诸事不顺,就急招朝中三品以上官员与乾元殿商议此事。待文武百官到齐之后,隆德帝让人把这份奏章念与大家听了,然后沉声问道:“众爱卿对于此事都有什么计较?”
昨日的异象众人都曾亲眼见过,如今听了钦天监的奏章,众大臣纷纷附言,请求尽快找出奸人早日处置。并用‘清君侧’之名,互相指责弹劾,一时之间朝堂之上竟然大乱起来。
看着下面争的面红耳赤没有半点礼仪风度的朝臣,隆德帝只觉得气血翻涌,他伸手一指,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反而觉得喉间涌来一阵血腥味,接着一口鲜血便“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这一下,将大殿里的众人都吓得不轻,好在隆德帝身边的于公公是个见惯了风霜的。当下分奔至皇帝跟前,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隆德帝,并大呼:“快传太医。”其余的太监近侍们才反应过来,纷纷涌上前来帮着扶住了皇帝。
几个皇子和亲王见状,也立马围到隆德帝跟前。宗室里辈分最长的平郡王见围了这么些人,出声道:“先都别围在陛下周围,这殿里人多声杂的,一会太医来了也不好诊治。先把陛下先抬到后头去躺下才好。”
有那伶俐的小太监听了这话,赶忙去抬了一张春凳过来,上头还铺了一层厚厚的锦褥。难为这些人眨眼的功夫间就能弄这一套东西出来,众人将隆德帝扶上去躺好,几个身材强壮些的太监一路稳稳的将他抬到后殿,又扶到罗汉床上躺下。
好在隆德帝虽然吐了一口血出来,但是精神还算尚可,见众皇子、王公和几个重臣都跟了进来,摆摆手道:“朕觉得还支撑的住,众卿不必担心,都出去吧,朕这会想清静一下。”
众人虽然不愿,但是见隆德帝态度坚决,只好都退到外头,只是这当头太医都还没来,自然没人会走,只在乾元殿外候着罢了。
这时,陈江端了一杯清水进来,他没有直接递给隆德帝,而是先递给了于公公于贵。于贵接过茶杯,笑着觑了陈江一眼,似乎在说:“你这小子还算机灵。”对于陈江没有趁机自我表现的做法很是满意。但是手头却是半点不敢放松,自己又亲拿银针测过了,才将茶杯端到隆德帝跟前:“陛下如今嘴里定是有血腥味,先喝口清水漱漱口吧。”
隆德帝原先正在闭着双眼,听了于贵的话也觉得嘴里难受的紧,勉强支撑起身子漱了下口。觉得嘴里清爽一些了才道:“这御医怎么这样慢?”
正说话间,只见后殿的门被打开,然后就见一个御医和两个太医匆匆赶了进来。
且不说皇宫这头,太医们如何给隆德帝诊脉医治。只说沈家这里,还没到晌午,沈汐就回来了。
悠然见了她,还打趣道:“不是开诗会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沈汐有些慌乱的说道:“宫里头传来消息说,今早皇上在乾元殿吐了鲜血,如今还不知道情形如何呢!两位王妃娘娘都进宫探望去了,我和堂姐就各自回家了。”
然后顺势扑到悠然怀里颤声说:“嫂嫂,我怕。”
悠然没做她想,以为是小姑娘没经过这事惊着了,连忙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的啊,圣上是天子,必定会逢凶化吉的。”
紧接着沈汐说的一句话,却让她接下来德安抚之语都咽回了肚子里。
唉,实在不擅长写权谋,这两章简直是写的我耗尽心力,感觉肝肠都快被刮透了……
第三百零六章 端倪
沈汐说的并不是什么害怕之类的话,而是沈湉让她带过来的密语。沈湉虽然不知道悠然和宫里什么人扯上了联系,但是沈湉隐隐猜到此人应该是御前伺候之人。偏偏如今宫里头戒严,她在宫里的势力如今是连丁点的小道消息都打听不到。
而方心素手里虽有先太后留下来的人手,但是太后终归是皇帝的亲娘,且她只有这一个儿子,她根本就不用在皇帝跟前安插什么人手。所以,方心素能做的也有限。
沈湉让沈汐带了口信给悠然,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横竖周王妃若真是动手了,宫里头还有皇后娘娘呢。就连太子妃,怕是也不愿意看到一向针对东宫的魏妃母子得势。
悠然得了口信,想办法把消息传给了陈江。至于陈江会不会伸手相助,便是悠然心里也没什么底,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乾元殿里,御医给隆德帝诊了脉之后,脸色确实陡然大变:“圣上这脉息,怎么瞧着像是因食物相克引起的中毒?”
听了这话,隆德帝脸色也不好看,于贵一看皇帝脸色心道不好,赶紧斥道:“秦御医说话可要有根据才好,这御膳房的厨子都是颇通药理的,断不敢给皇上呈些相克的吃食上来……”
话没说完,就见隆德帝摆摆手,吩咐道:“把朕这几天的起居注拿来给秦御医看看。”闻言,伺候在一侧负责写起居注的内侍连忙将册子呈了上来。
秦御医接过起居册一篇一篇的往前翻看,这上头详细的罗列了皇上每日三餐的时间和膳食单子,就连喝的茶水、汤药,吃的点心、水果什么的也都写的非常详尽。秦御医翻完了一个月的也没发现什么端倪,摇头自语道:“圣上这病应该就是最近几天的事,不会超出半个月去,只是这上头怎么没发现端倪呢?”说着,把册子递给几个同僚:“你们也都看看,瞧瞧是不是我漏下了什么?”
几个太医忙把册子接过去,细细翻看起来,这要是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倒霉的可就是他们了。因此众人都很用心,不敢稍有错漏,只是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但是众太医依旧没找到什么线索。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进来在于贵跟前回了两句话。于贵走到隆德帝跟前低声道:“回陛下的话,后宫的娘娘们得知圣上龙体欠安,都在外头候着,想要给您请安呢。皇后娘娘病体沉疴不能亲至,也派了贴身宫女过来了,宫里外头的皇子、公主、王妃们也都在呢。”
虽然太医还没有找出证据,但是隆德帝也是觉得自己今早吐得这口血来的蹊跷。说不得就和哪个后妃皇子的扯上关系了。他如今见到这些儿子们都觉得糟心,相比之下还是女儿更讨喜一些。
想到此处,隆德帝吩咐道:“去把乐晴、乐阳两个和她们的母妃一并喊进来吧。”这是他公主里头最小的两个,还是天真烂漫的孩童,隆德帝如今就喜欢这些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听了他的吩咐,自有太监答应着去了。
不一会,两位公主便在生母的陪同下进来了。其中乐阳公主年纪最小,今年也不过一岁多,走路还不利索,由她的生母赵婕妤亲自抱着进来了。另一个乐晴公主,今年也只有七岁,她的生母正是曾经因为出口调侃悠然而被先太后责罚过的夏美人。
夏美人因着事后认错诚恳又因惯会小意温存,再加上所出的一对儿女均非常受宠,如今已经升至九嫔之首的昭仪之位了。若不是接连遇到太后和太子的薨逝,说不得,她这位份还能再升上一级呢。
见隆德帝还能斜靠着床榻坐着,两个妃子对视一眼都稍稍放心一些了。几人见了礼后,乐晴不待隆德帝喊起,就迈着小腿跑到他的面前,睁着大眼睛问:“父皇,你哪里不舒服了?现在有没有觉得好一些?”
看着女儿乖巧懂事的模样,隆德帝只觉得倍感欣慰。赵婕妤眼见乐晴占了先机,抱着乐阳正要往前凑合,谁知乐阳却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把她吓得赶紧止住了步子。
隆德帝听见喷嚏声,连忙问:“怎么回事?是不是外头冷,把阳儿给冻着了?”
赵婕妤摇摇头:“往常公主也是日日都出来待一会的,从没这样过。再说今个儿外头日头挺好,也不冷。”她平日里虽然也偶尔抱抱女儿,但是从来没抱这么长时间过,这会竟然有些坚持不住了。只是隆德帝眼里已经暗存责备了,赵婕妤此时也不敢把女儿放到地下,只好换了个手继续抱着,只觉得手臂处酸痛难忍,竟有些支撑不住了。
这时夏昭仪笑盈盈的说:“小孩子从外头进到屋里来,这气温不同,一时间不习惯也是有的,不过是打个喷嚏,皇上不必太挂心。”
有个机灵的太医,连忙上前给乐阳公主把了把脉,说道:“公主身体十分康健,请皇上和娘娘不必担心。”
夏昭仪颠颠乐阳,笑着对隆德帝说:“皇上您瞧,我说的没错吧。乐阳这丫头素来就是个活泼康健的,赵妹妹又养的精心,怎么会轻易生病呢?”
话音刚落,只听乐阳又接连打了两个喷嚏,这下就连赵婕妤自己也开始怀疑女儿是不是得病了。
这时,夏昭仪尴尬的笑了一下,她环视四周,突然指着屋子中央的落地紫铜大香炉道:“这里头什么时候又放上的香料?那次皇后娘娘不是吩咐说圣上龙体欠安不让焚香吗?再说了,就是焚香,也该选味味道清淡些的,这香料味道这样浓烈,怪不得乐阳被熏的打喷嚏呢!”
隆德帝皱着眉头问:“你怎么知道乐阳是被这香料熏的?”
夏昭仪抱着乐阳回道:“皇上您瞧,这回离那香炉远了,乐阳就不打喷嚏了。”然后抱着乐阳又离那香炉近了一些,果然乐阳又开始打起喷嚏来。
这下,不用隆德帝吩咐,于贵就赶忙跑去把里头的香料给灭了。几个太医过去查看了一下香灰,片刻之后,就见秦御医带头回道:“启禀圣上,臣等已经发现了端倪。”
第三百零七章 夹竹桃粉
不待皇帝吩咐,秦御医又接着说道:“这香炉里的龙涎香里不知被何人加入了一位名叫鼠尾草的香料。此香料单独使用并不会对人不利,相反还有安神明目、缓和头痛的良效。只是,微臣看到圣上的起居注里记载着,圣上近两日曾经食用过胡瓜、番红果、芦笋等蔬果,以及绿豆饼和红豆酥等几样点心,这些食物都是与鼠尾草相克之物。而且,圣上前阵子大病一场,至今还有些气虚血於,确实是不适宜用鼠尾草这类香气浓郁的香料的。”
隆德帝沉声问道:“依你看,这里头的香料会不会是不经意间加上去的?”
秦御医又回道:“臣瞧着这应该是有心人特意为之。这香料里的鼠尾草数量很少,如果不是特意去查,根本瞧不出有什么不同来。而且圣上这些天所食用的胡瓜等物数量也有限,这背后之人必然是想要一点点的蚕食圣上的身体,不想过早引起旁人注意的。只是臣瞧起居注上说,圣上昨晚吃了一个番红果,今早又喝了一碗豆汁。这豆类和番红果都是与鼠尾草极为相克的,这才引的圣上体内的毒性提前发作。好在,如今这些东西毒性有限,圣上吐了鲜血后已经排出来大半,如今只要再吃几幅排毒的汤药,就可以大好了。”
听见自己没有大碍的消息,隆德帝并没有觉得心里高兴半点,他挥了挥手道:“太医们先退下吧。”
太医退出去之后,隆德帝缓声问:“这香炉是谁让点着的?”于贵跪下道:“是魏昭仪娘娘,上次她来侍驾的时候说圣上睡得不安稳,就让拿香料来点上了。奴才原想着制止的,只是见点了香料以后圣上睡得果真安稳些了,后来也说这香气闻着舒服,奴才方没有制止的,委实不曾想过这香料竟然会被人动了手脚。此事是奴才失职,请圣上责罚。”
隆德帝看向其他的内侍问:“你们于大总管说的可是事实?”此时内侍们早都已经跪满了一地。都不敢做声,只一个太监大着胆子回道:“奴才也记得那日是魏娘娘交代的此事。”听见有人回应,其他的太监们也纷纷附和起来。
“魏氏?”隆德帝喃喃念道,突然转头看向夏赵二妃:“这事你们怎么看?”
赵婕妤抱着女儿沉默不语,夏昭仪却突然跪下道:“此事事关前朝,臣妾本不应该多嘴。但是眼见连皇上寝殿里的香料都被人混入了东西,臣妾着实担忧不止。恕臣妾说句对魏姐姐不敬的话,当日皇后娘娘既然已经下了口谕,为何魏姐姐就不肯听从呢?是自恃见识多于皇后娘娘还是未将皇后娘娘这个后宫之主的话放在眼里?今日听了太医所言,臣妾突然又想起一事来,不知当讲不当讲?”
隆德帝直直的看向夏昭仪:“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夏昭仪方才回道:“皇后娘娘病了多日,一直未有起色,臣妾十分惦念。如今细细想来,皇后娘娘身体一向康健,以前从未听过娘娘有什么顽疾。当日娘娘不分昼夜衣不解带的照顾皇上都未曾病倒,怎么后来轻易的就得了重病?再想想,娘娘得病的时间不就是在楚国公回宫以后吗?而且,皇上原本都已经大好了,为何后来病情又反复起来。如今细细想来,臣妾只觉得惶恐至极!”
待她说完,隆德帝眯着眼睛问道:“你说完了?”夏昭仪点点头:“臣妾说完了。”
隆德帝将炕桌上的一个茶杯摔了出去:“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魏氏,可是怕她重新得宠后再爬到你的上头?”
茶杯几乎是擦着夏昭仪的耳朵摔出去的,她心里也是怕的要命,但是却知道眼下这个节骨眼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她磕了一个头道:“臣妾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皇上。”
这一下把两个公主都吓得不轻,乐晴大一点了,见父皇不高兴也不敢哭,只跑到母妃身边一起跪着了。倒是乐阳还不知道好歹,她的印象中从没见过父皇这样吓人的样子,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赵婕妤急的满头大汗,连忙不住地哄起孩子来。听见小女儿的啼哭声,隆德帝意识到自己有些过火了,他瞅了夏昭仪一眼:“夏氏,你这话可敢当着魏氏和三皇子的面说?”
夏昭仪镇定的回道:“臣妾敢。”隆德帝挥挥手,接着就有内侍去传唤魏氏了。
此刻的夏昭仪心里其实也是七上八下的,她的儿子还小,本来没有打算要陷到这夺嫡的漩涡之中。但是她自己与魏氏母子结怨已深,若是真让这对母子得势,她和一双儿女在这宫里就要危险了。皇后娘娘待她不薄,如今她有所差遣,夏氏无法抗拒。
另一方面,夏氏在心里也坚定的认为一向不显山露水的皇后娘娘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的话,魏氏绝对躲不过去。
京城北边,和夏氏一样忐忑不安的还有悠然。沈汐回来时,除了那句话,还带回来她写的一首咏梅诗。诗句本身没有什么,关键是上头竟然还有一句点评,这句点评只有四个字“人间词话”。
这四个字实在是太熟悉了有没有?只要是在现代生活过的人,哪怕是没有读过这本书,怕是也都有听过王国维的那本《人间词话》。
悠然忍住心里的颤抖,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周王妃怎么会在梁王府?她有没有说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沈汐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周王妃娘娘是去邀着堂姐一起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见我们在写诗,就顺便瞧了一下,然后点评了几句。然后娘娘说我这首诗写的很有灵气,竟像是是从天上得的。不过娘娘又说天上太远,还是人间踏实,就写了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