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盼心里想着,还是早早起来去买菜,早上的菜新鲜,买好了先放冰箱,中午直接做就好。
J市地处南方,靠海,天气湿热,其实眼下若是往北,早该穿厚衣算初冬了,这里还是穿单件。像张童这种不怎么怕冷的姑娘,天天还穿着短袖晃荡。
连盼在菜市场挑鱼,人常说冬鲫夏鲤,初冬鲫鱼要产卵,鱼肉格外肥美,鱼籽饱满,吃来大补。虽然J市不至于冷,但眼下全国各地早晚都已经开始有寒气了,早已到了进补之时,她一贯秉承四季养生的道理,喜欢跟着节气来做吃的。
鱼很鲜活,连盼在公寓里倒了一桶水先养着,准备等上午下课了再过来杀鱼。
早上的课只到十点四十五,她一下课便背着书包直奔景悦公寓而去。现代水质都是杀过菌的,并不是河水井水这种自然水,不适合鱼类长期生存,连盼有点担心时间长把鱼给养死了。
不过她运气还不错,从早上买回来到现在差不多快三个多小时了,到公寓的时候,鱼居然还是鲜活的,只是鱼身肥大,桶身窄小,一条大鱼有点憋屈地在水桶中轻微摆动。
连盼看见鱼还活着,松了口气,蹲下身来,将肥肥的鲫鱼从桶里抓了出来,暗道一声,“阿弥陀佛,得罪得罪!”接着便将鱼啪的一下,给拍到了砧板上。
她杀鸡杀鱼都不是一天两天了,速度快得很,很快便将鱼片好划刀,趁着锅里油热冒青烟,嗤啦一下便扔了进去,很快煎得两面金黄。
接着便是下料,加水,一勺子白糖吊鲜,盖上锅盖炖煮,等着鱼肉入味成熟。连盼从冰箱里拿出前阵子杀鸡还剩下的两大块鸡油,冻得硬邦邦的,这会儿正好拿来做鸡油卷。
自来到现代以后,她还没在大街上见过有卖这个吃的,现在都流行色拉油,玉米胚油,了不起有个菜籽油,用猪油的都少了,何况是鸡油。其实动物油特别香的,尤其是熬出来的猪油鸡油,香得不行,不吃真是可惜了。
这边煮鱼,那边的锅也烧热了,鸡油在水碗中泡了一会儿,上面的冰渣子已经化了,连盼拿起来沥了沥,往干锅里丢了几片生姜去腥,锅里烧热,鸡油块一下锅,顿时发出滋滋的油煎声。
大火开得很旺,两大块鸡油眼见着就被炸干了,锅里头黄澄澄一锅底的鸡油,又透又香,只有姜片和鸡油渣漂浮在油面上。
连盼把炸焦脆了的鸡油渣捞出来捣碎,和葱花、五香、盐粒儿,和上鸡油一块儿刷到了面皮上,包成卷。她手指灵巧,这样简易的鸡油卷儿一分钟便能卷好几个,不一会儿就卷了快有两小笼,正好将蒸笼排满两屉。
锅里换水烧热,鸡油卷上蒸笼,一气呵成。
这边一系列动作弄完,那边的鱼肉差不多也快煮好了,连盼揭开了锅盖让水分蒸发,一边用锅铲舀着汤汁往鱼身上浇,一边等着汤汁收干。两碗水很快在高温下蒸发殆尽,锅里只剩下半碗左右的稠汁,油亮粘稠,在锅里冒着小泡泡,鱼肉已然松软入味,散发出阵阵香气,葱花一撒,就能出锅了。
严易时间卡得很准,他过来的时候鱼刚刚好,连盼洗完了锅,正在炒茭白,糖醋的。
素菜易熟,三两下就出锅了,严易吸着鼻子闻了闻,“什么这么香?”
并不是鱼香,好像是在蒸什么面点之类的,他往厨房里一望,果然有口锅上立着两个小蒸笼,热气腾腾的,也不知是在蒸什么。
连盼往茭白上淋醋,“鸡油。”
她话语简洁,并不像平时那样,谈起吃的就有说不完的话,严易挑了挑眉,心下了然,也不出声,规规矩矩坐到餐桌上等吃的。
其实他挺好奇的,鸡油怎么个吃法?
不过连盼好像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这会儿倒也识相,没有多问,以免打扰她做菜。
严易只在餐桌上坐了几分钟,菜便都陆陆续续上桌了,一盘红烧鲫鱼,一盘糖醋茭白,最后出笼的是一屉鸡油卷,香喷喷散发着热气,熏得整张桌子上都热气腾腾的,令人食指大动。
两碗米饭盛好放到桌上,一人一碗,连盼坐在他对面,一句话也不说,闷头吃饭。
“这个是……?”严易夹了个黄澄澄的鸡油卷往嘴里送,这面点松口可口,入嘴之后瞬间满嘴生香,他几乎是一口就给吞了下去,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问连盼这道菜的名字。
连盼抬头看了他一眼,自己也夹了一个,小口小口地吃,“鸡油卷。”
“真用鸡油了?”
看他没话找话,连盼也不戳穿,“里头还有鸡油渣呢。”
再要多的解释,也没有了。
鸡油卷是面发起来的,吃着也饱腹,严易就着鸡油卷吃鲫鱼,感觉真是很满足。这个季节的鲫鱼特别肥,鱼籽饱满粘牙,他破开鱼肚,把鱼籽分成两块,在汤汁里裹了裹,大的那一块夹给连盼,自己只吃小的那一块。
连盼埋头吃米饭,突然眼前一筷子横来,一块金黄的鱼籽沾满了鲫鱼汁顿时落到了碗里,这是鲫鱼的精华部分。她顿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只一个劲儿地吃饭。
两人跟比赛似的,不一会儿,一笼鸡油卷就被吃了个精光,鲫鱼也是,就是那盘糖醋茭白没怎么动,因为有点酸。
连盼自己也尝了,她下厨这么多年,很少有失手的时候,今天却不知怎么回事,大概是忘了,连放了两回醋,一块茭白吃起来跟醋白似的,别说严易了,连她自己都不爱吃。
一顿饭吃完,比平常要快了有十分钟,连盼洗完了碗把剩下那笼鸡油卷用保鲜盒给装起来了,严易以为是给自己打包的,看她拿着盒子从厨房里出来,正准备伸手去接,就看到连盼手一转,把保鲜盒收进了餐椅后面挂着的书包里。
严大少爷的表情瞬间懵逼了。
这不是留着他吃的吗?难道不是吗?不是吗?
连盼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书包,只好解释道,“张童没吃过这个,我带点回去给她吃。”
严易觉得很是委屈,“我也没吃过啊!”
“你刚刚不是吃了好多吗?”连盼皱着眉头看他,一笼鸡油卷,她拢共就吃了两个,剩下的全进了严易肚子,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人这么能吃。
严易瞬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这什么态度?这是对老公的态度吗?
看她都开始收拾书包了,好像是准备要回学校,严易没办法,只好大马金刀往沙发上一坐,手指拿着遥控对电视一点,居然把电视给打开了,似乎准备赖着不走了。
连盼收好了书包问他,“你不回公司吗?”
按道理他这样的身份,应当吃完就走,忙得飞起才是啊。
严易嗯了一声,“才吃完,我坐这儿休息一会。”
“哦。”
她跟着点了点头,“那你坐着吧,我下午还有课,那就先回去了。”
说完真是转身就走,把严易给气的,立刻起身去拦她。他人高马大腿又长,小小一个客厅,两步就迈到了连盼面前,扯住了她的书包带子。
他个子高,伸手这么一扯,连盼的书包瞬间就悬空了,她站在原地没动,看他拉自己背包的样子跟个小孩似的,也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转过身,把书包接了回来,“好,那我陪你坐一会儿。”
说着还真不走了,也坐到沙发上看电视。
严易忍不住挑眉,瞧这醋的,真是没边了,也不知道谁惯的。
他随手点开的电视,电影频道里正放着一部爱情电影,本来好好的,突然男女主相互凑近,接着便吻得难舍难分,连盼一看就要换台,严易按住了她的手,“别呀,就看这个。”
手掌被他抓在手里,连盼用力挣脱了一下,也没挣脱出来,她抽不出手,又拧不过他,只好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因为不想看他,便只好盯着电视看。
她这边不想看严易,严易却想她想得紧,几日不见,脾气越来越大了,偏生他又是越看越爱,心里痒得慌,跟猫抓似的,只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猛亲。她的手绵软细腻,柔若无骨,他握在掌中把玩,翻来覆去地看,不由得渐渐心猿意马。
两人之间还隔了一点距离,不一会儿这距离就没了,严易很快紧贴过来,挨着她坐下,拉着她的手,在掌心反复摩挲,过了一会儿便拉着往自己下巴上送,用下巴来回磨蹭。
他是男人,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刮胡子,是以下巴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胡须,不过胡须没有,短青的胡茬还是有的,又粗又硬。连盼被刮了两下便觉得手背生疼,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你别弄我!”
这话其实挺有歧义的,她话出口才意识到,再加上她声音软糯娇嫩,明明是恼怒的语气,说出来却跟娇嗔似的,听得严易差点都起反应了。
连盼手卡着,抽了几下没抽出来,便只恼怒地红着脸不动,腮帮子气鼓鼓的,跟个傻兔子似的。
严易一看她这模样就笑了,拉着她的小手往嘴上亲了一下,问她,“怎么个弄法?”
连盼见他嬉皮笑脸的,心里有气,她手拿不出来,却不妨碍她打他,小手掌在他胸膛上拍得啪啪响,然而毕竟是被严易握着,其实没什么力度,打起来也不解气。
严易任他拍了好几下,这才拉着她的胳膊往怀里一带,将连盼抱坐到了腿上。
连盼心里正不舒服呢,哪里肯配合,只在他腿上挣扎,只是这效果当然是适得其反,她扭了几下便感觉到硌人,等心里头明白,脸上腾得一下就红了。
骂又骂不出口,只好老老实实坐着不动。
她嘴上不用说,严易也知道她想的是什么,手掌在她腰间摩挲了一会儿才笑道,“怎么这么大的醋性,嗯?”
他是环绕着她坐着的,将连盼抱在怀里,鼻尖气息拂过她耳边,这一声嗯得苏气十足,连盼闻言,身子都微微颤了一下,只把自己脑袋微微往旁边侧了侧,试图躲开他。
然而他两手已经禁锢住她了,又岂是这样偏头就可以躲开的?
见他手不规矩,在腰上也就算了,居然还想往上,连盼顿时两手用力,只啪啪往严易手臂上拍——这是真用力,她自己手心都打红了,严易手臂上却半点事也没有,连印子都没起一条。
瞧她瘪着嘴的样子,严易怕她打疼了回头又哭,好不容易才放开的手这会儿只好又重新握住,两只大手拢住她的小手,交叉着紧紧箍着不让她动。
他嘴唇擦在连盼的后脖颈上,气息灼热,挠得她后脖子痒痒的。
“快别醋了,再醋真成个醋坛子了。”严易笑了一声,连盼只恼羞地骂他,“就你往自己脸上贴金!谁吃醋了?”
这人,成心就爱戏弄她!
“那今天那盘茭白怎么回事?酸得跟什么似的。”他力气大,连盼不是他的对手,再加上那菜确实没做好,她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说辞来回嘴,半天才憋出一句,“醋放多了。”
“这不是还是醋么?”他心里好笑,本来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儿,两边来回折腾到现在,瞧把这丫头给醋得。
只是他偏又爱看她吃醋的样子,熬了半会儿也不说,存心逗她,连盼气得直喘气,不过这两相挣扎间,最后苦的却还是严易自己。
连盼抱在身上也不乖,一个劲儿地只想挣扎下来。严易没办法,只好带着她身子往下一侧——沙发颇宽,这两人相抱的姿势瞬间就变成了男上女下。
连盼被禁锢在他手臂和身躯隔成的小小空间之间,不得动弹。
“你看见微博上的事了?”他还好心地伸出一根手指来,拨开她垂在脸颊边的碎发。
连盼只别过眼去点头。
“媒体捕风捉影你也信。”
“我没信啊。”连盼小声咕哝,“我又不傻。”
话是这样说,但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她就是不高兴,比上回看到白悦欣那晚还要不高兴。他明明说了和这个女人毫无瓜葛的,后面又扯出这么些事来。
严易觉得自己也挺委屈的,刘东驰请他去剪彩的时候,他也不知道白悦欣也在啊,老实说,连白悦欣什么时候代言了嘉逸园这事儿,他其实都没什么印象。
只不过经此一事,他这才发现,白悦欣这女人实在不知天高地厚,还以为自己是读高中那会儿盛德一朵花呢,那么点手段,看得他都腻了。
“热门都给封了,我向你保证,绝没有下回。”他嘴上在说,身下已经开始配合,“快让老公亲一下。”
说着人已经俯下身去,在她脖子上轻轻地咬。
连盼别着脸,也不发话,严易忍得不行,只好凑在她耳边求饶,“我的祖宗,几张借位照,你就要给我判死刑,冤不冤?我的话,你还不信?”
她当然相信他,一百万个相信,可是相信也要吃醋啊。
说出来可能有点好笑,人家外头男人沾花惹草,都只有正室打小三的份儿,她这儿反过来,首当其冲就要打自个儿家那位——这逻辑可能有点不讲理,可她就是这样想的。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要不这么惹眼,人家能找你?”
瞧这小性子使的,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这人这样霸道?严易忍不住在她脸上吧唧一大口,“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回头给你跪搓衣板都成。”
连盼这下才被逗笑了,啐了他一口,“不要脸!”
更不要脸的还在后头呢。
他动作很快,三两下便把她衣服给扯了,连盼吓的一声惊呼,“这是在客厅里!”
严易不得已,只好站起来把客厅里的窗帘给拉上了,公寓并不大,窗帘一拉,整个客厅顿时陷入了一片昏暗,外面日光透过灰棕色的遮光窗帘多少还是照进来一些,照得连盼身躯朦朦胧胧,如在发光。
人常说饱暖思淫欲,果然不假。
一张美式沙发,两米长,不到一米来宽,睡觉不够,做某些事,却是足够了。
连盼羞得不行,被迫趴坐在他身上,几日不见,好像又有些不适应。
她也不知自己是在哭还是在笑,呜呜咽咽的,只有求饶的份。
这沙发以后估计都没眼看了,一张九十度的角,卡出多少难以描述的姿势来。几番动作,她出了一点汗,额间有几缕碎发湿漉漉贴在脸上,看着旖旎万分,严易伸手去给她撩开,见她嘴唇微张,粉嫩的嘴唇莹光泽润,忍不住又凑上前去吻。
谁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