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好奇的看着院子里,听向南说这个话有些纳闷,没看出来向南对她有多欢喜啊,现在是要带着她让属下拜见么?
可也不能急于一时啊,瞧瞧她现在灰头土脸的,都还没来得及梳洗呢。
梅花觉得向南这个男人太认真了,明明她是被硬塞给他的,可现在居然这般认真的带她来见属下,这可真是个负责人有担当的好男人,比部落里那些男人好多了,也没有看不起女子的缺点。
梅花有些羞怯的伸手拉了拉向南的袖摆,整个人往向南身后躲了躲。若是个娇俏可人的姑娘做出这样的动作,自然是赏心悦目的,可现在梅花的形象实在不怎么好。
这也是没办法的,虽然半路上梅花也会跟赵悦一样梳洗换衣,可赵悦他们坐的是马车里面,梅花是坐在外面,且还是灰尘最多的后面。
出发的时候打扮得再水灵,出发之后要不了半个时辰整个人就已经是一团行走的灰尘了。
卫江一群大老爷们儿倒是没啥想头,大人吩咐啥就做啥,纷纷放下饭盆往向南这边走了过来,恭恭敬敬齐声跟向南见了礼。
向南挥了挥手,“老卫你且过来。”
卫江过来了,然后向南就直接侧身将身后的梅花露了出来,再伸手在梅花背后一推,朝卫江吩咐,“兄弟们先把这人给绑了,此人来头有古怪,说不定是哪来的奸细。”
这话叫梅花瞬间呆愣了。
梅花之所以呆愣这一瞬不过是因为她此前想太多了,卫江他们可啥也没想,虽然奇怪这奸细咋就乖乖跟着大人一路走进来了,不过这时候可不是好奇这些的时候,卫江伸手就将梅花右手抓住了。
梅花这时候也回过了神,被人制住右手,下意识翻身一转整个右手灵活得犹如泥鳅一般滑了开来,叫卫江手上一空。
卫江见状顿时眼神一锐,闷声认真又出掌,其他人见着女子居然有点身手,顿时也不再大意,人墙似的围了过来。
这个世界可没啥高来高去的内力轻功,梅花不过是一些以灵巧为主的武艺,被二十几个大男人一人拍一巴掌也就拍得没法子了,自然三下五除二就被擒住。
梅花觉得不对劲,可也实在想不通自己是哪里露出了马脚,不甘心的抬头扭着脸去看向南,嘶声力竭的质问道,“大人你这是何意?你坏了我身子又不想纳我进府,难不成之前答应我爹娘还有里正都是假的,一早就打定主意到了衙门就欺负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
向南抬手用小手指抠了抠耳洞,这嗓门刺耳得很。
一段话就蕴含了忒多故事,可惜这群衙役可算是他们家大人的铁杆脑残粉,是大人给了他们这份体面的工作,是大人让他们的家人邻里亲戚有了更好的日子。
这种人渣事肯定不可能是他们大人干的,就算是大人真的干了那也是这姑娘不对。
反正他们家大人永远都是对的,要是有人说大人不对,参照前面一句话自行寻找答案。
梅花万万想不到前一秒还在想着要好好笼络住向南,后一秒就成为了阶下囚,而且向南还很不要脸的当即让一个厨娘来对着她浑身上下连鞋子底头发丝儿都摸了个遍。
别说,厨娘还真在梅花身上找到点东西。
毕竟是要检查个彻底,所以厨娘很尽责的在屋里把梅花的肚兜都给扯下来检查了,然后就在梅花右手胳膊上发现了一个兽头纹身。
先头就说了,北肃郡距离边城不算太远,当年打得最凶残的时候北肃郡隔壁的那个郡都有蛮人蹿了进来。
大山县这里也祖祖辈辈流传下来了,都知道最凶残的犬戎族每个人生下来之后长大到十岁,除了在犬戎看来称不上是人的奴隶,其他人都会在身上纹上兽头纹身。
因为他们信仰草原上最凶猛的野兽,相信纹身能给他们带来兽神的庇护,也将赐予他们无限的勇气。
现在梅花是何身份真可谓是一目了然。
厨娘把这消息一说,卫江顿时眼神锐利,朝向南一抱拳,“大人,没想到犬戎奸细居然这么快就过来了,怕是对咱们大山县有所企图,听大人之言,那奸细家里还有旁人,属下这就带人去将人抓捕归案!”
卫江当初就是在边城军营里杀敌,对犬戎卑人最是痛恨,跟他一起入伍的同乡都死了,便是在边城军营里也有许多战友死在犬戎卑人弯刀之下。
若单单是死在战场上也就罢了,毕竟当初他们选择从伍时就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可那犬戎忒是没人性,便是战场上的尸身也不放过。
脑袋砍了每次开战的时候就有人骑着战马拖着一窜的汉人兵士脑袋在前面奔跑,甚至还有犬戎大将将汉人兵将脑袋当马球打着给大业兵士看的,就是为了吓唬人,好让大业士兵还没开打就心存胆怯。
至于没了脑袋的尸体,则被这群畜生或砍成肉酱踩着玩,或直接拖走喂了孤狼野狗。
对于大业朝的汉人来说,死后尸骨无存不得入土为安,简直就是让人死后灵魂都不得安宁。
至于卑人,则是犬戎的走狗,犬戎卑人简直就是狼与狈。
向南也觉得可以去抓人了,不过想着先前只没反驳他一到县衙就把梅花抓起来控制住的建议,这梅花父母弟弟的事儿,向南想着是不是真要再琢磨一下。
恰好此时赵悦带着宋县丞进来了,向南看到赵悦进来,当即从石凳上站起来走到赵悦身边把人给拉着到自己刚才坐的石凳边,“夫人坐这儿,我刚坐了的,干净。”
在场三人都没啥意外,毕竟这么一年多都已经习惯了,且宋县丞跟卫江也晓得夫人乃一介奇女子,自然不能以看待普通妇人的眼光去看待。
赵悦却没坐,“卫衙头,你且速速去请了火焰山那边的穆小将军,让他派人将那梅花一家盯住,过段时间摸清了情况就直接抓人,抓人的时候最好是晚上,别惊动了村里其他人,就怕村里也有对方耳目。”
卫江虽没能被派去直接抓人,不过对于夫人的吩咐也没意见,抱拳一礼,这就急匆匆的出了门,骑着马就出了县城,一路往火焰山方向奔去。
火焰山到县城的路修了五个多月已经是完工了,卫江这一路快马加鞭,当初向南他们过去救火时花了四五天的时间赶路,这会儿卫江一路骑马奔驰,却是一天一夜就到了。
穆小将军正是皇上从京城里派来的那队人马的小头头,得知大山县下面的村子居然出现了犬戎细作,自然是慎重以待,当即点了人马夜行昼伏往梅花一家所在的狗子村而去。
且不说穆小将军这边,向南这里安排了人,之后就去办公室写了封加急信,两刻钟之后,大山县县衙自卫衙头急匆匆骑马出门之后,又有一名衣着普通面容也普通的小厮挑着箩筐从县衙后门上了大街,看起来好似是衙门里出来采买的小厮。
这小厮出了县衙,三两下就在日渐繁荣的街道巷子里消失了,而县城外,却多了一名换了身劲装做武夫打扮的男子骑着马往郡城方向赶路。
作者有话要说: 梅花:你这个渣男你知不知道你失去了一朵如此美丽可人的桃花!
向南【抠耳朵】:嘁,除了我媳妇我闺女我娘我妹,其他女人都是浮云。
第115章 陈大人
梅花一家的事向南只寄出去两封信,接下来的事都没再由他这里经手。
那老张一家果然不止四人,地窖里住了几名外貌特征明显的犬戎人,深山里还有十来人,这些都是准备等梅花得手之后以待接应的,甚至他们还准备离开的时候屠了大山县县衙的人。
在他们看来,大山县的变化若是辐射到了整个大业朝,恐怕要不了十年,甚至五六年,大业朝将会强盛到可怕,到时候他们这些在边城外沙漠草原上蹦跶的部落式种族岂不是要像牛羊一般被驱赶到更偏僻遥远的地方?
向南则是他们刺杀的第一目标。
这事儿想想都后怕,也就因为当初他们还抱有策反向南的念头,要不然那时候就动手的话,怕是赵悦一个人也护不住两个孩子一个男人。
赵悦开始庆幸当时自己忍着心里的不痛快将计就计把梅花带回了县城,而不是听向南的话直接把梅花一家给绑了。
向南还觉得没啥,反正他现在不是没事么?
可卫江宋县丞等人等到那一串犬戎人被押解离开了还是心有余悸。因为他们都知道,现在这些巨大的好的变化,根源还是在向南身上。
若是向南出事了,那他们心目中构建的美好的大业朝未来,怕是就要就此破灭。或许几年十几年几十年后也会有另一位“向大人”出现,可到底不一样了。
现在为他们勾画出美好蓝图的到底还是向南。
毕竟事关边城北漠犬戎,向南一个县令也没资格去审理这些人,因此穆小将军直接将人交接给郡城那边派来的人。
也是这个时候大山县的老百姓才知道,原来蛮族那边的犬戎居然都跑来他们这旮旯地儿偷学他们种地的法子。
一来大家都自豪又骄傲,瞧瞧,他们种地种得北漠的蛮子都要来偷学的。
二来么,自然也产生了一种民族危机感,下定决心以后见到可疑人士就要多加留意,以免这些在边城残杀着他们同胞的蛮子真偷学了他们的东西进而变得更强大。
向南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将前因后果都贴在了公告栏,与其让老百姓胡乱猜测,不如将事实全部袒露,这样一来反而还更利于朝廷引导百姓思想主流走向。
这就有点类似于网络舆论风向引导了,要是弄得好还能加强百姓们的爱国主义精神以及团结性。
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物,平时没什么事的时候他们会自己人跟自己人斗来斗去的,可若是突然出现了外来群体要攻击他们,那么这时候即便是死敌也能瞬间团结起来驱赶外来者,这是一种深藏在人心中的地域性种族性甚至时代性。
所谓地域性就是一个地区的人,比如说地图炮引起的X省与C省之战,种族性显而易见就是指民族,这个容易理解。
时代性么?很好的例子就是八零九零零零之战。
当然,对于梅花勾搭他的事儿向南自然是没写的,毕竟在他看来这完全没啥意义,比起梅花对他的骚扰,还没有梅花缠着他媳妇儿让他更有情绪。
不过梅花所在的村子里老乡们却是将这事儿宣扬出来了,说是大人英明,一早就看破了那家犬戎的阴谋,丝毫不为女色所动,沉着冷静将计就计,将那色诱大人的女奸细傻乎乎的领进了县衙大牢。
别人拆穿奸细阴谋需要布置许多,可偏偏他们大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女奸细给抓了且还不惊动此人同伙,简直就是诸葛再世。
这话听得向南都脸红了,为了避开想要上门亲自对着他说赞美之语的人,向南选择去郊外今年夏天才建成的庄子那里查看秋天收获的土豆红薯等物。
今年对于其他农户来说,春耕的时候如果没有耕牛的可以到衙门那边以一个村的名义租用耕牛,之后浇水施肥都因为有坎儿井的存在不再担心要走太远的距离去挑水。
且有了一个冬天发酵出来的肥料,农作物又都采取了从农耕指导手册上学会的标准间距,今年地里的庄稼长得实在不像是生长在北肃郡土壤上的农作物。
比起别的地方,大山县耕地里的农作物显得生机勃勃。秋收的时候每个村总收获量一统计,果然比去年增加了九个百分比。
当然,向南也知道这只是因为作为对比参照数据的去年实在说不上有多好。明年再做对比或许就会少很多百分点。
不过明年么,明年又可以盼望着即将普遍种植的红薯土豆等物。
向南从庄子里回去的时候带了一小布袋的花生,今年花生收获还可以,不过想要让大家都能种上,不说土壤问题,便是种子也不够、
向南也舍不得吃掉太多了,便是自己家也不准备吃太多,只让家里人尝尝鲜。
这座庄子正是春日里邵老板送的那些地,外加向南又用县衙账房资金购买了田地附近的荒地,最后建了个占地约五十来亩的中型庄子,大棚跟试验田都被搬了过来,郊外那里就留作给老百姓们参观学习的试验田。
经过梅花一家的事儿之后,这所庄子也叫穆小将军派遣了十来人保护了起来,在庄子里干活的人也都是买来的,有卖身契在手上,家里不说祖上八辈,至少也是查了四代确定人员来历清白,这才被允许进入农庄干活。
不过因着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本地中人手上买的,又是卖个县衙的,中人将人卖过来之前就做过一次筛选,因此十月里犬戎事件之后,农庄上并没有什么人员大变动。
只是大家都被盘查了一番之后,跟外面的人交流的时候也下意识的闭紧了嘴巴,不再像以前那样轻易的就将农庄里的事往外说了,这也算是一个很好的改变。
十一月末的时候,向南正忙着安排人员给前来取经想要学习温室大棚种植技术的老百姓授课解惑,县衙这边却是来了位贵客。
等到半下午安排得差不多了,向南回了县衙,却在办公室看见了正在翻看他办公桌上册子文件的陈大人。
向南惊喜极了,一撩官袍前摆就往几步走了过去,“师傅,你怎么来了?怎么也没人跟我说一声?!”
刚才他一路进来,也没听当值的衙役说有贵客临门啊。
至于赵悦,已经忙着跟厨娘一起去买菜买肉安排晚上的接风宴菜色去了。阿泽这会儿该做晚课,笑笑缠着娘一块儿出去了。
蓝天跟在向南身后,自然也是不晓得这些的,此时听见向南称呼这位小胡子瘦脸中年男人为师傅,顿时好奇的瞅了陈大人好几眼,而后不待向南吩咐,就退下去端茶水点心去了。
陈大人抬眼瞧见向南那惊喜样儿,不由高兴的直摸小胡子站起来抱着向南狠狠拍了拍这小子的背,“这不是给你一个惊喜么?现在感觉很惊喜是不是?”
向南嘿嘿傻笑得直点头,可不惊喜么,好久都没看见陈大人了,这一回见着真像是见到久别亲人似的。
陈大人拉着向南好一番打量,而后欣慰的拍了怕向南的肩膀,“好小子,可以啊,这才过来两年不到,干的事儿都让北漠的蛮子盯上你了!”
“不过你放心吧,这事儿我已经跟皇上要了几个好手,以后没事儿的时候就是你的杂役小厮,有事的时候上阵就能杀敌保护你们。”
像是这种涉及到大业朝以外政治势力的事儿,自然不会还是像以前向南递信那般抵达京城就需要一个来月了。
似这种事,都是有各地专门隐秘信使以大雁飞鸽等手段传信,传的信也不是普通字迹,反而类似于某种密语,只有皇室甚至只有皇上才读得懂。
事关向南人生安全,皇上自然倍加重视,恰好陈大人又搞了事被皇上气得关在府里禁足,于是命陈大人秘密离京走了这一趟。
路上自然也是快马加鞭的赶路,这才这么快就到了大山县。
对于这事儿,陈大人也是心大,不说担心忧虑,反而觉得这足以证明他家学生足够优秀。
向南一挑眉,好奇的问,“一共有几个人?人太多我可养不起,长得如何?可别长得比我还好看,不然我肯定不能留人。”
陈大人被逗得哈哈的笑,抬手指着向南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啊你,放心吧,这事儿我一早就替你考虑好了,保证这些人都是黑炭头,跟在你身后还能衬托出你的气质样貌。”
这没办法,向南当初跟赵悦情意相浓的时候好奇的问过赵悦,对于赵悦来说,为什么会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