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在茶棚里才坐下不久,外头就停了一辆马车,高大黝黑的骏马, 甚至比花易岩的那匹还好,车厢也大了不少, 装饰华丽,从外观上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马车, 大概送家里的公子来考试的。
怀宇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怀瑾年纪小,好奇, 盯着多看了一会儿。
马车停下来后,赶车的人从车辕上跳下来,虽然里边人看不见,但还是恭敬的行了一礼,“爷,我过去了。”
里面的人没有露面,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去吧。”
等赶车的走了,马车里就再无动静。怀瑾刚想转回头来,马车里又说话了,“要等多久啊?我想撒尿。”
听声音是个小哥哥呢,可能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不知道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是考试的,或者和哥哥一样考乡试的?怀瑾就盯着马车车门看,想看看是个什么人。
“咳咳。”怀宇在他对面,清咳了两声,提醒他不要老盯着人家马车看,很失礼。怀瑾回过头来对自己的哥哥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然后低下头继续喝油茶,却在趁着哥哥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用余光觑一眼马车。
就在他第三次偷开的时候,马车车门突然开了,一个和怀宇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从车里头钻出来,蹦下马车,紧接着又出来一个大人,下了马车后就回身把车门关上了,还对着里头说了一句什么话。怀瑾猜测里头应该有女眷。
那个小哥哥和后下来的大人都穿着一样样式的长袍,大人的那件是月白色的,印着山水图,小孩的那件则是荼白色,图案是梅兰竹菊四君子。走动间露出脚下的黑色靴子,鞋面上的祥云纹里还掺杂着金线。
怀瑾吃了一惊,不小心脚就踢到了怀宇,怀宇一抬头,也看到了两个人,心底也是吃惊。这两个人,从气度和穿着上看,非富即贵,不只是大户人家那么简单了。想到此处,怀宇赶紧在桌子底下踢一脚怀瑾,示意他不要再看,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那辆马车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引来了不少目光,等两个人下了车,就更加引人注目了,尤其这里是贡院的路口,来来往往不少考生和考生家人,都要往两个人身上看一眼。
而那两个人似乎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并不在意。那个大人带着小孩子下了车,左右看了看,朝着茶棚子走来。茶棚的老板是个精明人,拦下要过来的小二,赶忙自己过来招呼着,“二位,喝茶还是吃东西?”
那个大人没说话,用手里的扇子敲敲男孩子的头,男孩子似乎有些羞涩,又或者是嫌弃条件不好,不情不愿地开口,“老板,你家有茅房吗?借用一下。”
“有是有,就是十分简陋,怕小公子用不惯。”老板倒是十分好说话。
没等小公子开口,年长的那个就先说话了“有什么用不惯的,以后从军说不定还要露天解决呢,赶紧去!”
男孩子也是被尿憋急了,顾不得那些,赶紧点头,老板就让小二带着男孩子往后头去了,那个大人环视一圈,发现除了怀宇和怀瑾的桌子,其他的都坐满了,就走过去问:“二位小公子,我能坐这里吗?”
怀瑾仰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个人真好看,是和爹爹还有哥哥不一样的好看,好像比娘还好看呢。怀瑾赶忙端着自己的碗坐到另外一张凳子上,给他和刚才那个小男孩让出一个座位来。
怀宇则是打量了男人一样,气度雍容、举止自在、衣着低调却华贵,也不知这二位是什么人?还是赶紧吃,吃完了看了榜回客栈吧,父亲还在等着呢。
这两个人究竟是谁?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皇帝的胞弟福贤王,车里的是他的王妃,而那个男孩子则是王妃的娘家侄子、老安国公的幼孙萧沐仁!
这三个人到北阳府来做什么来了呢?
起因还是要从三年前说起。自从花易岩解甲归了家,皇上就一直挺想念他的的,觉得没有人说话了,别的臣子跟他说话都藏着掖着战战兢兢的,但是人都走了也不好立刻就追回来,加上皇上政务也挺繁忙,一来而去也就算了。
花易岩归家的那个秋天,老安国公得了一匹好马,在驯马的时候被从马上掀翻了下来,没半个月,撒手人寰了。老安国公一走,公府就闹翻了天了,主要还是爵位闹得。按照嫡庶长幼,爵位自然应该是嫡长子承袭,然而安国公的嫡长子自幼身体不好,在勉强撑着身体留下萧沐仁这个后,很快就病逝了,萧沐仁出生后不久,嫡母也因怀念亡夫而逝,生母贾姨娘因为产后褥症,半年后也没了。
萧家长房就只剩了萧沐仁一个人。可他是庶出,按当朝法律是没有袭爵资格的。安国公的嫡长子病逝,二儿子是庶出,三儿子是嫡出,于是家里就上演了一出争爵大战。而萧沐仁虽然没有了争爵的威胁,但是作为老安国公曾经最受宠的孙子,此刻在别的孩子眼里是“失去了靠山的”,于是就可劲儿欺负。
萧沐仁再聪明再能干,也是寡不敌众。加上底下奴才看人下菜碟,等到三七福贤王妃回去祭拜时发现,时间已是初冬,萧沐仁还穿着夏天的衣服,住在一个非常偏的院子里——原来大房的院子已经被袭了爵的他三叔夺去了。
福贤王妃见此情况十分气愤,当下叫人去喊了福贤王进来,让他主持分家,她要带着萧沐仁回福贤王府。最后家当然没没分成,不过是把萧沐仁应得的财产,包括房产若干、铺子若干、田地若干,都分走了,暂时油福贤王妃帮他打理,等他成了亲再交给他媳妇。
皇上对于安国公府这些鸡毛蒜皮的事知道,但是并没放在心上,你们内部怎么斗都是随便,给我好好干活就行。而且他当下正有一个难题,老安国公没了,御林军谁来管?
大鸿朝实行的皇帝中央集权制,虽然下设有三省六部,但是兵权只能也必须是在皇帝之手的。除了东西南北和水军五个军部之外,还有一个御林军。御林军是直接拱卫鸿都城的军队,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防护线。
以前御林军一直是安国公统领管治的,皇上刚登基的时候安国公就提出自己年纪大了,想要告老了,其实是他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应该尽快给皇上的心腹让位子。皇上也明白他的心思,不过不能才登基就打压老臣,好说不好听啊,就让安国公再干一阵子,等他想好了再说。
结果这话才说出去没几天,安国公就没了,他没了就没了,可是接班人还没培养好呢。皇上没办法,暂时先从御林军中挑了一个将领来统管。一年下来,不好不坏,两年下来,一盘散沙。到了今年,皇上终于受不了了,趁着秋闱的机会,派了福贤王做北阳府的主考官,同时给了他一道圣旨,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把花易岩给召回京来。
福贤王带着王妃和萧沐仁在六月初出发,一路游山玩水,终于在八月十一早晨进了北洋府城。福贤王想起来之前打听到的信息,花易岩的两个继子都到了科举的年纪,就决定先来看看两个人的考场号,方便他明天偷偷观察,于是没有直接去客栈,而是先来了贡院。马车才停下,一直在车上补觉的萧沐仁就说要撒尿,于是两个人就下车来了。
福贤王在怀宇和怀瑾的桌边坐下来,先打量了两人一眼,看两人穿着书生袍,就开口问:“两位小公子也是赶考的考生?那个县的?”
“栎阳县的。”怀瑾对福贤王非常有好感,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就被自己的哥哥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脚,意思是:你认识人家吗就告诉他?
怀瑾被哥哥踹了一脚有点委屈,不敢再多说,只好嘟着嘴低下头继续喝油茶。喝油茶的时候还不时地从碗边往上看,对上福贤王的目光的时候就不好意思地笑笑。
福贤王到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是陌生人,对方怀有戒心也是应当的。他就是觉得对面的这个小公子很可爱,脸上肉呼呼的还像是个娃娃,根本看不出已经是可以考秀才的年纪。
这时候茶棚老板过来问福贤王要不要吃点什么,“小店的豆腐脑和烧饼卖的最好。”也最贵。
福贤王点点头,“先上一份吧。”说话间萧沐仁上完茅厕出来了,小跑着回来在福贤王身边的凳子上坐下,看了眼对面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怀宇和小了点的怀瑾,没吱声,抬手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怀瑾吃惊地看向喝水的萧沐仁:这个哥哥方便完没洗手!
刚好老板这个时候来送豆腐脑和烧饼,他伸手就拿了一个吃了起来,然后就看到怀瑾在盯着自己看。萧沐仁虽然不认识怀宇和怀瑾,但是看到这两个人小小年纪就来科考,觉得十分钦佩,他最讨厌科考了,要不是姑姑压着,他三年前绝对不去考那个劳什子的秀才。
萧沐仁刚想问怀瑾看什么,怀瑾就把头低了下去,将碗里最后一口油茶吃完,嘴里都被填的满满的,脸颊一鼓一鼓的,看着就格外好吃。萧沐仁招呼了老板过来,“他们俩吃的什么,给我来一碗尝尝。”
听到他这句话,怀宇不禁抬头看了一眼,正对上萧沐仁的眼睛。萧沐仁咧开嘴对他一笑,表示友好,怀宇也点点头回应,然后看向旁边的怀瑾,“吃完了吗?吃完了去看榜了。”
怀瑾将嘴里最后一口油茶咽下去,点着头从怀里掏出帕子来擦擦嘴,随着怀宇走开了。走出去很远,一直到了贡院大门外,怀瑾还在回头看,萧沐仁觉得这个小弟弟挺好玩的,也不时地转头看他,就看到怀瑾拉了拉怀宇的袖子,对他说了什么。
怀瑾说了什么呢?怀瑾对怀宇说的是:哥哥,刚才那个小哥哥从茅房出来没洗手就拿东西吃!太不卫生了!还他可是一直谨记着“饭前便后要洗手”的规矩。因为呦呦曾经告诉他:如果不洗手,手上那些看不见的小虫子就顺着嘴爬进你的小肚肚,吃掉你肚子的饭菜,在吃掉你的肚子然后顺着肚脐眼爬出来……后面的怀瑾就没听了,因为实在太恶心了。
怀宇听了怀瑾的话忍不住笑出来,拍拍弟弟的肩膀,“那你不要学他,记得饭前便后要洗手,不然要生病的。”
怀瑾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萧沐仁在原处看着这兄弟俩之间的互动,眼里都是羡慕。真好啊,亲人,兄弟。他大概不知道,那兄弟两个正将他当做了反面典型,更想不到,这件事后来被告诉了呦呦,以至于多年以后,呦呦和他生气的时候都会拿出来嘲笑他,气得他无可奈何,只好抱着人一通乱啃。
说话间,一队衙役过来,前头四个人扛着两面大锣边敲边走,鸣锣开道,后头几个人捧着名单扛着刷子提着浆糊,人群给他们让开一条通道,然后又立刻合拢。衙役们走到墙下,几个人一组贴一张名单,一会儿工夫就贴完了,贴完后就离开了,剩下的人呼啦一下子都涌了过去,在名单上找到自己的名字和考场号,然后互相交流着离开。
怀宇很快就在乡试的那张名单上找到自己的名字,栎阳县谭怀宇,甲字一号房,非常靠前。怀宇找完自己的又去帮怀瑾找,怀瑾的考场号则靠后了一点,在丁字七号房。
看完了名单,各自记下了各自的考场号,兄弟俩人就回客栈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千呼万唤始出来!男主上线啦!猝不及防吧?其实原本这张是第六十二章,前面还有个第六十一章,不过就是呦呦去找二舅母借人之类的,没大用。心疼我那近4Q字。难道不夸夸我吗?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怀宇和怀瑾只顾着说话, 没注意到刚好和福贤王的车夫擦肩而过。那个车夫回到茶棚, 对王爷恭敬的行礼,“爷, 名单上没有姓花的考生。”
“没有?你可看仔细了?”福贤王皱了皱眉,问道。
“回爷,看仔细了, 从头到尾, 乡试的和院试的都看了,看了好几遍。真没有姓花的考生,姓陈的倒是有两个, 不过不是栎阳县的,年纪也太大,对不上。”
“是不是你们之前的消息打听错了啊,那个什么什么怀宇, 小小年纪就考中了案首?会不会不是花兄弟家的那个?”福贤王又问,“肯定是你们哪个环节出错了。”
车夫想了想,摇头, “应该不是,前些天有兄弟去了花将军的老家镇上打听了, 花夫人的大儿子考了秀才今年要考举人的,所以不会是咱们出错了。会不会是他们觉得怕没把握, 不来考了?”
福贤王摇摇头,“算了,咱们先回客栈, 安顿下来之后,你们再去挨个客栈打听,看看有没有姓花的房客。咱们耽误太久了,我还得去见学政呢。烦。”
说着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萧沐仁见状也连忙起来跟着走,车夫在后头和茶棚老板结了账,这才回去赶车离开。
怀宇和怀瑾回了客栈,花易岩立刻迎上来,“怎么样?看到没有?”
怀宇点头,“看到了,我在甲字一号,弟弟在丁字七号。”
花易岩点头,“没吃早饭呢吧,我在跟客栈要了粥和包子,你们吃点。”说完站起来走出去叫小二送早餐上来。
怀瑾想说他们在外头吃过油茶了,却看到哥哥对他摇摇头,他以为哥哥没吃饱想要再吃点,就闭口不做声了。其实怀宇是怕说出来花易岩尴尬多想,他带着怀瑾出门的时候以为花易岩会自己吃早饭,就带着怀瑾吃了油茶,现在看花易岩没吃,还会上陪着再吃点好了。
吃完了早饭,花易岩留怀宇和怀瑾在房间温书,自己说有事情要做就出去了,临走前还叮嘱他们看一会儿就歇歇,他中午就回来。
花易岩下了楼,先到了一楼的柜台前,站定问柜台里的掌柜的,“掌柜的,你们中午有什么好菜?”
正在算账的掌柜的抬头看了一眼,立刻笑了出来,他认得这位爷。三年前就是这位爷带着一个小公子来赶考,那个小公子中了案首,三年后又来,这次是两个小公子。别看这三个人穿的朴素,可是出手大方着呢,一来就要了一间上房,吃的顿顿有荤,肉蛋鱼不重样。打赏也很痛快。
“这位爷,小店昨天进了一篓螃蟹,清蒸红烧都好吃,要不要给您家两位公子来几个?”掌柜的满脸笑容,褶子都出来了。
花易岩听了很是心动,螃蟹这个东西是南边的玩意儿,在北阳府可不多见,刚想点头,又想起来在家临走时呦呦的话:到了那儿就按平时吃,两荤两素,切不可大鱼大肉,万一补过了,在考场里坏了肚子,噫,那气味……
想到此,花易岩就摇了头,“还是不要了,就按平时两荤两素给上菜吧,另外有什么时令水果也上一些,我好像看到你们买了石榴?”
听说花易岩不要螃蟹,掌柜的有些失望,不过还是面带着笑应答着花易岩,“是有石榴,还有苹果和梨。”
“行,都上点吧,过半个时辰送上去,要新鲜的啊,要是不新鲜吃坏了肚子,我可饶不了你。”花易岩面带笑容,好像只是开玩笑,可是掌柜的却觉得,绝对不是玩笑,说不定到时候揍一顿都是轻的。
“爷您放心,绝对新鲜!也不多上,一样上两个,给小公子们补补。”掌柜的心里头明白的,这科举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万一今年落了第……这话他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要是说出来,那可就真是饶不了了。
花易岩笑着点头出了门,才走了两步就又回来了。掌柜的赶忙开口,“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那个螃蟹……”花易岩想了想,问到,“你能不能给我留着?等考试完了我带走。”
掌柜的想了一会儿,他进这篓螃蟹本就是奔着花易岩来的,一开始他说不要的时候还挺失望,以为可能会砸在手里,不过现在花易岩这么说,他当然乐不得地点头,“行!当然行!我让后头厨房给搁水里养着,保证全活的!”
花易岩点头,往柜台上放了一块银子,出门去了。
掌柜的拿着银子往半空抛了抛,扔到柜台底下的钱匣子,哼着小曲继续算账去了。没写两个字儿,柜台前头又站了一个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着倒是不像考生,腰间还配着一把剑。
来的都是客,掌柜的自然会好脸相迎,“这位公子,您有何贵干?”
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福贤王的车夫也是心腹侍卫,叫洪忠。洪忠往柜台上放了一块银子,“掌柜的,跟你打听个人。”
他们做买卖的最乐意有这种事,不费力气还能赚银子,比一个穷书生住一个月店还多,掌柜的的笑容立刻放大了几分,“公子您说,只要我知道。”
“你们店里有没有一个姓花的客人,大概这么高,带着两个公子。”洪忠比划着。他将福贤王送到客栈后,就被打发出来找人了,他腿脚快,很快就将贡院附近的客栈都问过了,都说没有这个人,这是最后一家的,要是再没有,他也没有办法了。
“没有。”掌柜的连思考都没有,直接摇头,“这个姓不常见,要是有我一定记得住。带着两个公子的倒是有几个,不过没有姓花的,一个姓李,一个姓王,还有一个姓谭。”
掌柜的没有说谎,真的没有姓花的。当初住店的时候,花易岩想着为了方便怀宇和怀瑾跟同年的书生们交流,就用了怀宇的名字,谭怀宇,所以掌柜的就以为花易岩也姓谭。
当然,洪忠问的也有问题,他忽略了花易岩最大的特点——独臂,当然问不到人了。
花易岩从客栈里出来之后,直接朝城外去了,他要去城外的大佛寺替怀宇和怀瑾求签上香,再就是给家里每个人求个平安符,还有就是,他前几天听说郊外有一户人家种了青梅,他急起来从进了六月开始丽娘就格外地爱吃酸的,想着买一些回去。
等花易岩从外头回来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怀宇和怀瑾还没有吃晚饭,正等着他。花易岩看着两兄弟一边看书一边等着他,心里说不出的欣慰和感动。这么些年的付出,总是有回报的。
花易岩下楼点了饭菜带上来,对怀宇和怀瑾说:“时间不早了,先吃饭,吃完饭带你们出去走走消消食,晚上回来就不要看书了,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要进考场了呢。”
兄弟俩点头,他们也饿了,洗了手坐在桌边上,尽管已经很饿了,他们还是等花易岩拿起筷子吃了第一口,才拿起筷子开始吃起来。
花家饭桌上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很多话都是边吃边说的,很多大事也是在吃饭的时候决定下来的。吃完了饭,花易岩带着怀宇和怀瑾下楼,正遇上几个怀宇认识的书生,花易岩干脆让几个少年人在一起说话,自己有回了楼上,躺到床上靠着床柱闭目养神。
他今天出门的时候好像看到了福贤王的侍卫洪忠。其实他也不是很肯定是不是洪忠,毕竟他在京城的时候,洪忠还只是个毛头小子,做事也莽莽撞撞的,今天那个青年人倒是很利索,看起来也精明了许多。更何况,洪忠是福贤王的贴身侍卫,断不可能离开福贤王跑到千里之外的北阳府来。除非,福贤王来了北阳府。
一想到这个可能,花易岩一下子睁开了眼,然后就看到了床边被吓了一跳的怀瑾。
“怀瑾?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花易岩坐直了身子问。
“刚刚回来呀,我还以为爹睡着了呢。”怀瑾双手背在后背,歪着脑袋说。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怀瑾被大家疼爱着,性子就比怀宇晚熟了一些,经常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是睡着了。”花易岩点点头,“不过怀瑾回来了我就醒了啊!”然后看到他的手背在背后,就好奇地问他拿的什么。
怀瑾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只好把手伸出来,是一个用布缝的小狗,“本来想逗逗爹的。”怀瑾小声嘀咕,“哪想到这么快就醒了。”
花易岩无语,看来还是我的错咯?不过,“你从哪来的狗?”
“我下楼玩嘛,无意间就走到客栈后院去了,后院有个小女孩在玩这个,她给我的。”怀瑾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
花易岩知道,那是个客栈掌柜的的女儿,才三岁多一点儿,每天穿着小裙子被掌柜的抱着出来转一圈,再送回去。上次看到怀瑾还指着他啊啊啊的叫,没想到居然还记着他。这小狗上次掌柜的逗她跟她要都没给,居然就这么给了怀瑾。
他是该说小姑娘不懂事呢,还是该说怀瑾魅力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