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费神不说,主要没什么意义。
这样的平静,反倒是让屈氏认为所有人都怕她,整个人越来越神气起来。
“你们适可而止,闹成这样很好看吗?”里长皱着眉头说道:“陆老头,这事儿你就不出来说句话?任由你家的女人闹腾?你很有脸?”
被指名点姓的陆老头抽烟的动作都一顿,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屈氏倒是觉得没脸了,觉得里长这是看不起她:“里长说这话先想想你自己吧,难道你家哪位就是省油的灯?家里还不是女人做主?”
大家都知道里长其实也是个惧内的,里长娘子最会得理不饶人。
可一般情况下,里长娘子好歹是讲理的,而且大多时候都会很要面子,做事儿也算好看。
所以,至始至终没人这么说过里长。
这简直就是直接打里长的脸了,章奕珵听了都大为惊讶,平头老百姓吵架果然非同凡响,说话直得很。
这么打脸的话都说得出来,是不准备在村子里待下去了吗?
果然,里长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我家女人再蠢,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孩子祸害成这样,陆老头,你是不是要当定了缩头乌龟?树大分支,家大分家,你这家不大,可搞成这样还怎么继续过下去?”
“屈氏,我告诉你,你真要把老大一家逼死了,那也是犯法的,别以为自己家人就能随便折腾。”
“你家四郎是个秀才,要去考举人还得我开户籍证明,有一个杀人犯的母亲,你说朝廷能不能让他考?”
里长也算是有点恼羞成怒了,自家的事情关上门来自己说就好了,屈氏当众落面子,简直泼辣到了极点。
不过,里长说的也是实话。
里长娘子虽然死要面子很要强,可是对孩子,对自己人,对朋友那都是真心实意,掏心掏肺的。
女人嘛,眼皮子有时候的确会浅一点,但不代表心思黑的。
事情关系到陆四郎的前程,屈氏终于屈服了,表情惊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
陆老头不出面已经不行了,这样下去,陆家很可能真的没法在村子里呆下去,那可是致命的。
这个时代的人都对自己的根,自己的祖宗祖坟很看重,轻易是不会举家搬迁的。
像宣云锦那样,早早就打算要潇洒离开的,真心不多,也不容易做这样的决定。
陆老头对里长干笑了一声,抱歉的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说话不过脑子,里长见怪了。”
里长那口气明显不是那么容易消的,毕竟谁也不愿意揭伤疤。
家丑本来不外扬,陆家要不是闹得太大,也不可能成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里长阴阳怪气的说道:“哪敢怪罪?你们这架势是要让桃花村在整个西花镇都露脸一回啊!她不过脑子,你就过了?过了能成现在这样子?”
“你现在就看着办吧,我觉得老大一家只怕过不下去了,你们逼死了人就自己供养陆四郎好了。”
里长对陆四郎显然也没有天大的好感。
陆四郎自认为是读书人,还是桃花村难得的秀才,可白眼狼一个,根本不知道感恩的。
平日里回村也鼻孔朝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自以为相当了不起。
难怪陆四郎会成为屈氏的心尖儿宠,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相反,陆大郎才像是这家人变异的那个。
果然,越是被压榨的人,反而更能懂得礼义廉耻,老实孝顺。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非太过老实孝顺,又怎么会被压榨成这样?
里长的话已经很明显了,陆大郎一家真的生无可恋,那每个月的孝敬也成了泡影。
这强扭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陆老头理会到这层意思,整个人一震,原本觉得陆大郎不懂事的想法,终于被一丝愧疚所代替。
眼神看到了自己的几个孙子,一个个年轻的脸就带起了一丝沧桑,大孙子已经十八·九了,别说娶媳妇了,貌似真的很少吃到一顿饱饭。
有些时候真的不能细想,否则就有太多的愧疚要抑制不住涌出来。
陆老头不是不知道,只不过选择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更加选择了自我麻痹。
以前总觉得为了陆四郎念书,大家了勒紧裤腰带都是好的,一旦陆四郎考上了,所有的补偿都回来了。
到时候,亏欠老大家的自然一一补偿。
只可惜,现在看来,这一大家子是走不到那一步了。
屈氏听到里长的话,脾气又上来了,真要开口说话却被已经见机的陆老头打断,这个时候,陆老头还真不敢让屈氏继续说下去,这一切都是她惹出来的。
所以,陆老头开口之前还瞪了屈氏一眼:“老大,爹娘的确有很多对不起你的,今儿个就说白了吧,你是不是一定要分家?”
陆大郎眼睛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爹,都这样了,你认为还能过得下去吗?那天去给章家少爷帮工,这本来就是义务的,就因为孩子他娘没有拿回那个章家小娘子给的红包,娘就磋磨了他娘多少天了?”
“我原本以为,娘不高兴,打骂几天就该消气了,我们谁吭过半句声?”
“结果,我们几个男人在外面辛苦打工赚钱,娘是怎么对孩子他娘的?”
“若非今天我突然回来,只怕还不知道孩子他娘过的是这种生活,别人家的女儿娘不心疼,我这做丈夫的心疼成不?”
陆大郎说到最后简直是在呐喊了,闻者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