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要看他的伤!反应过来,那汉子怕吓到她忙侧身想躲。
只是他身上伤重,躲的有些艰难,慢了些正被那人儿看了个清楚。只见他那宽厚的背上竟缠着厚厚的绷带绕至前胸,被水泡的都有些松动了,皱巴巴的侧了位置能看到底下众多的已经结了痂却又被水泡开伤疤,而正中间则是一道新的深深的剑痕,虽已经没再流血可却是被河水泡的发白,裂着肉看着甚是可怖。
黎酥直愣愣的看着不动了。
方青山忙拢起了衣服,将她身上已经滑下来的虎皮又往上拉了拉,安抚:“小伤……不碍事,不碍事!”
那人儿依旧没有说话,细看下去她那双灼灼的眸子里竟是又湿了,晶莹的泪滴顺小脸儿“扑簌扑簌的”往下落,眼皮、挺翘的鼻尖都哭红了,嫩红清透的跟一块上好的晶玉一般。
方青山看的心里一抽,再顾不得什么将她连人带虎皮箍进自己的怀中,轻抚着她的长发,连声安抚:“别哭别哭,我没事!没事!”
被他一抱那人儿却是更哭的凶了,攥着他的前襟在他怀里哭的直打嗝。
方青山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强撑着壮了声气儿的安抚:“我没事,不疼,别哭了。”
或许是他的这般安抚很有效,那人儿渐渐止了呜咽,直埋首在他怀里闷闷的问:“这是哪里?”
见她停了哭泣,方青山稍松了口气忙道:“这是岭山,贼匪们的住处……”说到这里猛的顿住,因为他想到了这件事,他还在瞒着她的。
但是那人儿却没再问了,只让他重新躺回被窝里,自己默默的穿了衣服,说了声:“我出去下。”就推门出去了。
她是出去找金疮药和绷带了。
贼匪们干着要命的买卖,若受了伤肯定不会走几十里地的路跑去镇子上找大夫,是以这屋子里定会有他们备下金疮药等物什。
如她所想,很快她就在正中间的一间大木屋的箱子里找到了许多的金疮药和绷带,待要走又看到一旁竟还有几坛子的女儿红便也一道抱了回去。
木屋里,那汉子正下了床要出来,黎酥看蹙了眉忙跑过来扶他,又心疼又生气板着小脸儿:“起来干什么嘛!”
那汉子笑了笑,平稳着因动作而有些发喘的气息佯装中气十足的模样:“我没事,不用躺,你身子还没好,别乱跑,山里风大再凉着了。”
黎酥嗔瞪了他一眼,将酒倒入干净的瓷碗里,端过来道:“我要用酒给你清洗下伤口消消炎,你忍着点疼……”
方青山不想让她动手,伸手拉她坐下:“我自己来就行,你伤寒还没好,再睡会儿。”
竟还这般执拗,黎酥生气,看了看他忽的抬脸亲了上他的唇,蜻蜓点水一般稍纵即逝,娇致致的:“你不让我给你上药,以后我怎么给你玩儿嘛!”
“……”因她这一句话,方青山那张因伤而铁青着的脸竟渐渐闷红了起来强装镇定:“别闹!”
黎酥点头,自他身边起身一边伸手脱他的上衣一边道:“不想让我闹就听我的嘛!”
强硬又娇气!
方青山心里万般怜爱,只得随了她。
黎酥先将他身上缠着的旧绷带小心的拆下,这才见到他身上全部的伤痕,带上前胸上的,得有数十道。
她看的又忍不住湿了眸子,怪不得前几日他都将自己裹的严严的,且她竟然还让他带伤要她!想来定会会撕裂伤口。
想到这里,她又是满心愧疚,眼泪流的更凶了,怕被那汉子发现,只强忍着道了句:“我开始了。”就用了洁净的布巾浸了碗里的酒水,万分轻柔的擦上他的伤口。
擦上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背上的肌肉都是一阵抖动,他却一声不吭,连个闷哼都没有。
黎酥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哭,凑上前往他伤口上轻轻的吹气,企图以这种方式减缓他的疼。
如此待全部擦完上好药缠好绷带都用了一个多时辰,木屋外那日头都下来了,夕阳透过那木窗照进来将地都染成了橘红色。
给那汉子小心的又拉上了衣服,黎酥才终是放下了心,想扶他躺下可那汉子却怎么都不躺非要下床,拉她去床上。
黎酥一恼,索性钻进他的怀中,小心的环着他劲腰:“那就一起睡吧。”
看着自己怀中那张如娇花吐蕊般的小脸,方青山当真是柔肠百转,也顾不得自己体凉忍不住伸手箍紧了她,低头亲了亲她眉心的那一点朱砂痣哪里还能拒绝,眉眼中都是宠溺的笑:“好。”
两人一起躺在被窝里,想起前头的事,黎酥忍不住问他:“你当时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闻言,那汉子的脸色瞬间变的凝重了起来,看着有些凶:“是老大跟我说的。”
原来,那汉子回来后,老大没见他身旁跟的小娘子一时有些心痒忍不住问了句,那汉子听了奇怪忙追问,老大便将那小二的话都说给了他,他一听就忙往那悦来客栈奔去,可到了之后客栈里早没人了,他一时激怒扯过那小二煞神一般的逼问。
铁锤似的拳头就在脸旁,那小二吓的裤子都湿了,忙将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去。但他知道的却不多,只道是一个模样俊美的公子让他做的。
方青山虽木讷但却不笨,模样俊美的公子还要骗走他媳妇儿的那就只有一个,高凤岐!
他抖着手,将那小二扔到了一边忙又满镇子的找,可他找遍了都不见高凤岐的半点踪迹,他越发暴躁,平日里那般温和的一个汉子竟是见人都想打,倒是那老大跑过来找他,同他说了码头上有个相貌俊美的公子带着一行人上船走了。
那汉子满镇子找人那般大的动静,老大也知道了黎酥被劫的事,心里也是着急便也帮忙留意,却正叫他给看到那高凤岐带着被罩在黑色斗篷里的黎酥上船。
一时起疑,却又不好拦只好跑来告诉方青山,方青山一听又赶紧往码头上奔,可是高凤岐的大船早走的只剩下个点了。
他心急如焚竟就要那么的往河里跳,倒是那刚追上来的老大忙的拉住他,给了他艘小船让他快追。他这时才想起来还有船,都不及道谢上了船就追了过来。
待到了天黑下来,下了暴雨,那大船的行驶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他才终于追上来,立刻跳入河里游至那大船边顺着爬了上去,小心避了人正在寻找却听见了黎酥的喊叫,这才忙踹了门进去。
黎酥听了眸子又忍不住的湿了,亲了亲他的唇嗔道:“傻子!”
好再有惊无险,媳妇儿现在好端端的就在自个儿怀里,那汉子“嘿嘿”的笑,万分满足。
黎酥忽的想起了一件事,忍不住找他算账:“那将军、这贼匪窝、你身上的旧伤还有你偷偷通过我开的铺子送金银的事怎么说?”
不妨她忽然问起这事,那汉子的笑还僵在脸上干咳了声,挠着头,半晌讷讷无语。
黎酥“哼”了声忽的伸手透过他的亵衣刮上了他胸前的两点,听他哼了声,不及他说话又迅速滑到他的下身,握住了他那已经有些微微抬头的昂扬。
他气息都已经粗喘了起来,黎酥却还不放过他又抬头亲上了他的唇,喂了自己的小舌头给他。
他似久旱逢甘霖忙接过来狠命的吮吸,手下那东西越来越粗,越来越硬,待那汉子再耐不住猩红着眼要翻身将她往身下压之时,黎酥忽的咬上了他的舌头,趁他吃痛暂离之际,游鱼一般滑出了他的怀抱,轻巧的下了床,俏生生的站在床下,伸出自己细嫩的小手一点一点去划那被他吮的肿胀的红唇,万分魅惑:“这是给你的惩罚!”
说着转身就走“嘭”的一声关上了木门。
“我去大木屋里睡!”
只剩下一个欲火焚身的方青山,粗喘的气息都溢出了屋外!
第49章 下山
说是去大木屋睡, 黎酥却进了林子,她是要去捡些木柴回来。
屋里的火堆都只剩下炭火了, 而且他们都这么久没有进食了,那汉子受了那么重的伤更是需要吃些东西的。那大木屋里还有些米, 黎酥打算煮点粥给那汉子喝。
山林里别的没有就是柴火多, 没一会儿黎酥就捡了许多, 又见树旁还长有许多蘑菇便也采了许多。
她只顾着弄却忘了自己力气小哪里能拿的完, 只好分了五六趟才将她捡来的那些柴火和蘑菇都抱了回来,在小木屋外头堆了一小堆起来。
这时候天都渐黑下来了,她不敢多歇息, 小心的推开小木屋的门,里头那汉子已经睡着了,还在打着鼾, 听那声气儿想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黎酥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过来火堆旁边,火堆儿已经完全熄灭,里头的炭却是火红火红的, 还在散发着点点的温暖,旁边还有那汉子找来的火折子。
黎酥回忆了下那汉子平日里生火的模样, 拿过一把干树叶子先用火折子点起放入炭火里,又赶紧着往里头放些细小的干树枝,树枝干燥慢慢的就着了起来, 黎酥看的弯了眸子忙拿了木柴填进去又不时的拿了木棍去扒拉, 这般小心看顾着竟还真叫她燃起来了, 一时豪情万丈, 捂着嘴差点乐出了声。
跟着那汉子这么久了,她终于会烧火啦!
火渐渐旺了起来,黎酥又忙去拿了小锅想架上去,只是她一高兴就忘形了,也忘了那火是会烧人的,端着小锅就直直的往那火苗上放,正被那火舌灼到了手。
立时就是一阵钻心的疼,她忍不住痛呼出声,手中的小锅也扔了出去,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这么大的动静立刻惊醒了方青山,一睁开眼就看见那人儿站在火堆旁攥着手指头直哭,吓了一跳,忙起身过去拉过她的手看,急问:“咋了?”
那人儿哭的小脸都是湿的,啜泣着:“火烧了下。”
便是她不说,他也看出来了,那细嫩的手指都被燎出了一个水泡,周围嫩红一片。原本白嫩的手心和手背上竟满是脏灰和黑炭,再看那小脸儿,竟也是脏脏的!
方青山看的胸膛不住的起伏,倒没说话只是沉着脸将她的手指含进嘴里舔了舔,趁她不注意咬破那个水泡将里头的脓血全部吸干净,安顿她坐到床上。
出去到大缸里舀了碗清水放了盐才端回来。
回来的时候看见她采回来的蘑菇和捡回来的木柴,脸色更是沉的吓人。
这里没有治烫伤的药,只好先用着盐水给她淋了淋手指,心疼的吮去她眸中的泪:“以后别干这些,喊我起来!”
她被火灼了吓的恹恹的,委屈的窝在他怀里“嗯”了声。
这会儿功夫,那火堆里的火又渐消下去了,夜里凉,木屋里的温度也在渐低,方青山扯过虎皮将怀里的人儿裹住,这才起身将锅架好收拾起来。
却不是做饭,而是先烧了热水将她手上的脏灰洗去,又用了洁净的布巾细细的擦去了她脸上的脏东西,这才放心的去煮饭。
那些个贼匪们很会享受,大木屋里不仅有米还有腊肉、蛋、盐等,再加上黎酥采回来的蘑菇,他煮了锅烩菜。
虽是没有炒但煮出来后,那香味也是勾的人直流哈喇子。
将近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了,那人儿咽了咽口水,等不及好也不怕火了,裹着虎皮就跑过来眼巴巴的往锅里瞅。
方青山看的忍不住的笑,拿了筷子夹了一小块儿煮好的蘑菇,吹的不烫喂给她。
她忙不迭张口接过去,跟吃什么珍馐美味一般眯了眸子。
见她当真是饿了,方青山忙又添了把柴火加快了速度,待终于将那腊肉煮烂,那人儿都快趴到锅里了。
方青山忙盛出来一点儿到碗里给她。
她看了还不乐意:“小气!”
方青山也不生气,揉了揉她的头:“少,凉的快,吃完了再盛!”
她听了很是惊喜:“不用我给你玩就给我吃吗?”
方青山:……
她的伤寒还没好全,吃过饭,方青山刷洗了锅碗就开始给她煮药。
那人儿开始不知道,以为他又在煮什么好吃的还凑过来看,待看清那锅里的草药,她一脸警惕:“你喝!”
真是一好就不老实了!方青山拉过她安抚:“伤寒多难受,喝了明天就该大好了。”
那人儿直摇头:“我好着呢,不喝不喝不喝……”跟个耍赖的孩童一样。
这里也没有糖没法诱哄她,方青山没办法,只好给她下空头承诺:“你要是听话乖乖喝了,等回去,每日里我都给你做甜食。”
那人儿听了却还是不怎么愿意。
他只好加重砝码:“每顿都做!蜂蜜也买回来给你吃。”
还有蜂蜜呢!那人儿终是经不住诱惑,亮着眸子忍不住往他身前凑了凑:“当真?”
方青山眉眼中都是笑意:“当真!”
她便放心了。
待药煮好,犹如上刑一般艰难的端起药碗一小口一小口的抿,那辛苦的味道直刺激的她眼泪连连,可怜巴巴的瞅着他。
方青山看的心都化做了一滩水,却不能替她喝只好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支招:“喝药要快,这样就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