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闷暗,炎凉混杂。
雨越下越大,滴落在地上的声音犹如击鼓。
她蜷缩在床上,心想着,天气逐渐开始变冷了。
到了第二天,气温骤降,昨日里还穿着短袖,今天就全换上了长衫外套。
姜姜斜撑着伞来到图书馆。她找到靠窗的位置,而后开始刷起题来。
这学校大一不能考六级,大二才能报名。所以原姜姜还没有过六级。
十二月就要考,她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过了半个小时,她放下笔。
空白的卷面上一个字都没填。她瞅了瞅手机。
没有任何电话,也没有任何短信。她抿抿唇,正要把手机放到包里,手机却突地亮了下。
她的指尖颤了颤。
目光触及屏幕上发信人的名字,姜姜的眼神登时黯淡下去。她把手机放到兜里,随后离开了座椅。
远远地看见阶梯上撑着伞的顾远时,姜姜加快速度走近。
“顾远,你找我?”她唤道。
顾远举高伞。
淡蓝色的伞里露出一张略憔悴颓唐的面孔。他的肩上渗着几滴水迹,唇色非常淡。
“你的病好了吗?”姜姜问他。
“好多了,谢谢关心。”
“那就好,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们去前面的咖啡厅,我有话和你说。”顾远指着学校里的咖啡厅。
“好。”
咖啡厅里稀稀疏疏地坐了几个人。姜姜把伞放到外面,跟着顾远进去。
“要喝什么?”他问。姜姜随便说了个名字。
点好咖啡,顾远却缄默下去,不说话了。姜姜磨磨坐垫,等待着他说话。
可是他却就这么凝视着她,看得她很不自在。
“你有没有在xx书里发现过一张纸条。”他慢慢道。
纸条?姜姜蹙了蹙眉,“没看到。”
果然没看到。但是,即使是看到了又会怎样?顾远自嘲般地笑了笑。
“怎么这么问?”姜姜疑惑。
“我上次借你的书,不小心把那纸条塞到里面去了,现在才想起来。”
“很重要吗?要不我回去再找找。”
顾远摇摇头,“也不是很重要,找不到就算了。”
姜姜点点头,她看了看他的面色,担忧道:“你快回去休息吧。”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不知道他生了什么病,前一天还好好的, 突然就病了, 而且看起来好像挺严重的。
不过两天没见,他就成了这副模样, 仿佛一下子被削去了血肉,只剩下骨架似的。
“不用担心。”顾远牵了牵嘴角, 接着又道:“那天那个, 是你的……男朋友?”
他的语气很涩然。
姜姜顿了一顿,继而干巴巴地嗯了声。
即使已经知道答案,但他仍然想亲耳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得到了意料中的答案, 又将他的痛苦加深一寸。
他用目光隔着空气细细地描摹着姜姜的眉眼。脑中猝然出现那天她被那个男人搂在怀里的场景。
他当时失魂落魄, 没有看清那人的样貌,只急着要逃离开, 模糊地扫了一眼,大约知道是个气质非凡的男人。
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如春草丛生,将他吞噬。
可是他能怎么办, 她已经属于别人了。他没有机会了。他贪婪地注视着她,倏然间, 他攥住了桌布。
不,他还有机会。
只要还她没结婚,他就还有机会。
心里浇灭的火焰又熊熊燃烧起来。他塌陷着的五官立刻扬了起来。
姜姜很明显地感受到了顾远的变化。
就在这瞬息之间, 他被削去的血肉又返回到了身躯里。颓唐之色一扫而光, 他又回到了那个朝气清俊的样子。
“你在图书馆学习?”他问道。
“刷题。”
他点点下巴, 说:“你在几楼什么区?”
“三楼,好像是文学区。”
“好。”
“你要去?”姜姜放下小勺子。
“把缺的课补回来。”
“我帮你占个位置吧。”
“好,谢谢。”
他们在咖啡厅门外分开。姜姜右对面还有个位置,她给他占下。顾远抱着书坐到她右对面,对她做了个口型。
谢了。
姜姜淡淡一笑。
为了不再像之前那样走神,姜姜把手机关掉,一心一意地做起题来。
一套卷子做完,她才发现顾远坐到了她正对面。对面原来的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他一只手握着笔,一只手按着书,垂着长睫,神情很是专注。
视野一恍惚,面前的人慢慢地变成了另一个人,他单手抵着额侧,手指在键盘上哒哒哒地轻敲着。
姜姜闭闭眼,复又睁开。
怎么又想到他了。
从昨天早上一直到今天,陆辞没有联系过她,也没来找过她。
似乎一下子和她切断了一切联系。
而她也拉不下脸去联系他。
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她去主动找他?
心里闷闷的,很难受。
顾远察觉到姜姜投过来的视线,他抬眸,对望过去。
与忽然仰头的顾远对视后,姜姜从恍惚迷离的情绪中抽出身来。她转移开眼睛,开始给刚才做的卷子对起答案来。
她看起来有些惆怅和苦恼。顾远拧拧眉心。
见姜姜在收拾东西了,顾远也立即整理好东西。
“等下有课吗?”电梯里,他问她。
“有,你呢?”
“我也有,你在几教?”
“七教。”
“正好,可以一起去。”
“嗯。”
出了图书馆,姜姜正打伞,倏然听见顾远道:“我的伞不见了。”
“你放哪儿了?”
“就在门外,这里,可能有人拿错了。”他蹙着眉心。
姜姜瞟了瞟不小的雨,“我们一起吧。”
“可以吗?”顾远小声道。
“为什么不可以?”姜姜把伞举到他的头顶。
“谢谢你,姜姜。”
“朋友嘛,有什么好谢的。”姜姜举高了一点。顾远比她高很多,她撑得有些困难。
“我来撑伞。”顾远一把将伞接过去。姜姜想要把伞柄拿回来,但是仰了仰脖子后,她决定还是让他拿着吧。她打着伞,要举很高才行。
肩膀擦到他的胳膊,姜姜往一旁移开一点。
此时顾远心乱如麻,他和她在如此近的距离里,他只要一动,就能碰触到她。
刚才他要拿起自己的伞时,蓦地一停,心思辗转几番,然后撒谎说自己的伞不见了。
他知道这样很卑劣龌龊,可是他就是想离她近一点,最好一辈子都在她身边。
她似一种瘾,越靠近,越甘之如饴。
一种令姜姜毛骨悚然的战栗爬上背脊。姜姜顿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