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资格任性的人却任性了一回,要不是运气好,她真的不敢想象自己会把事情弄得多么糟糕。
“绝对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她深吸了口气,喃喃自语,“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回去就把他拉黑,来得及,不慌。”
走廊又黑又长,走到自己的宿舍时,她已经恢复了平静,并且决定如果有人看到,就说自己看了机甲比赛太激动,一时没忍住去跑圈了。
没错,就是这样。
学生卡没要回来,不过没关系,星际时代的宿舍可以刷脸。
照了照虹膜,滴答一声,门开了。
她随手按亮了灯。
与灯光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耳熟的声音:“你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梅浮:专业拆台一百年,谢谢大家,我又出场了
说实话,我真的不担心抢救不过来,年轻男女互相喜欢,怎么可能忍得住?诚然,两个人都是理智的人,所以只要有一个hold住了,另一个肯定也能憋的住,但是架不住两个人一起犯傻啊,本来就是老房子着火,隔壁还泼了桶油……
如果不能理解这几章的发展,我给你们捋一捋(不喜作者分析的可以跳过):
开始(对彼此有好感,很表面的喜欢),发展(发现对方和想的不一样),然后(观念冲突,发生矛盾),上一章(体谅了彼此的难处,坚持自己的想法,尊重了对方的选择),本章(感情并没有消失,理智和感情互博弈),后文(你们猜,不剧透了)。
第35章 酸和甜
白黎以为自己在做梦,赵元辰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你不是走了吗?”
“我现在走的话要封路,今天来看比赛的人太多了,滞留几个小时不安全,所以临时改主意了。”赵元辰望着她湿淋淋的样子,唇角慢慢扬起,“不过,你怎么弄成这样?不会跑去见我了吧。”
白黎马上板起脸:“呸,我锻炼,我在训练室练习呢!少自作多情了!”话一说出口,发现语调过于欢快,赶紧拼命抑制住。
“这么用功啊。”他仿佛是信了,微微笑,“看到你这个样子,我也就放心了。”
白黎说不清是什么心情,愉悦又担忧,惊喜又警惕:“所以,你是来见我的?”
“只是不想听人奉承,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借你的地方躲个清净。”他轻描淡写地带过,转移了话题,“你这样容易着凉,去洗个澡吧,感冒就不好了。”
白黎咬了咬嘴唇,扭过头说:“你在这里我怎么洗澡?”
“也是,那我回避一下。”他在她的书桌前坐了下来,背对着她。
白黎只好拿了换洗衣服去冲澡。军训让她get了五分钟内洗头洗澡洗脸的操作,第六分钟已经擦着头发出来了。
赵元辰意外:“这么快?”
“习惯了。”她在抽屉里翻出喷雾剂,刚才跑得太狠,肌肉似乎拉伤了,得赶紧喷药,免得耽误明天上课。
狭小的室内飘散着清凉的药味。
赵元辰礼貌地回避目光,视线停留在她桌上:“学校的训练强度很大吗?你看起来不太好。”
“还成吧。”白黎有点心虚,语速加快,“而且我挺好的,重了七八斤了。”
赵元辰应了声,语气不自觉得柔和起来:“辛苦吗?”
“苦得都要泛酸水了。”她给酸痛的肌肉喷完了药液,重重跌坐在床上,“每天回宿舍就想睡觉,可是作业还没有写完。”
他微笑着说:“听起来很充实。”
“算是吧。”她靠在墙上,怀抱着枕头看着他,“你呢?”
赵元辰道:“我也是。”
“哦。”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似乎寒暄过后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但又不是相对无言的尴尬。事实上,他们就借着暖色的灯光,就这么看着彼此。
隔着两米的距离,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书桌前,照理说不在暧昧的范围内。可是,对方的眼神像是有了磁性,全然被吸引住了,艰难地错开视线,不久又情不自禁地转回去。
如同吃了藕拉出的丝,一缕又一缕,断不干净。
用个文艺的词儿形容,就是“缱绻”。
原来,有情人就算不拥抱、不亲吻,单单一个眼神就能面红耳赤。
“咳。”白黎憋不住了,清了清嗓子,“那个……”
赵元辰的眼中溢出笑意:“嗯?”
“我觉得啊。”她飞快地搜寻着话题,“你在全息投影里有点失真。”
他配合地接话:“什么意思?”
白黎随口乱说:“虽然你笑起来好像一模一样,但是隔着投影看你,总觉得怪怪的。”
赵元辰微怔,神色讶然:“是吗?”
“嗯,真人更自然些。”她把原因归结到技术层面,“投影是假的嘛,难免的。”
谁知赵元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居然能看出来,直觉不错。”
白黎懵逼:“看出什么?”
“有什么好惊讶的。”赵元辰微笑了起来,“表情可以出卖太多事,我从小就开始接受表情训练,可以让AI的判断失误率达到百分之六十。”
白黎:“……”我去!
赵元辰道:“没想到你的直觉这么准,看来不能放你走得太远,被别人利用了怎么办?”
白黎瞪他:“你是在吓我吧?”
“不是吓你。”他顿了顿,正色道,“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白黎扁扁嘴:“用这种事开玩笑,不好笑。”
他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歉然道:“是我失言了。”
沉默了瞬,她没精打采地摆了摆手:“算了。”
赵元辰罕见地有些无所适从,原本自然而然说出口的话,现在不得不多想几遍,怕她误会什么,也怕让她生气,想了半天才道:“我今天看朱莎的比赛……”
“停。”她做了个stop的手势,“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是出于利益还是形势,又或者是别的什么,都请不要告诉我。”
他蹙眉:“为什么?”
“我不想考验自己的意志力。”她恹恹道,“你给了我借口,我就会说服自己你是有苦衷的,有苦衷我就会同情你,就忍不住想体谅你,然后就该不忍心放你一个人承受痛苦。好了,一步错,步步错,四舍五入就等于快给你做情妇了。”
赵元辰好笑极了:“真不知道是该说你通透,还是该说你爱瞎想。”
“我内心戏比较多。”她承认,“总得来说,是比较有自知之明。”
不要考验人性,哪怕是自己。
他问:“你的道德感很强,给我做情人,让你觉得很耻辱吗?”
“怎么说呢。”她长长叹了口气,“不是特别强,只要陪睡就能好吃好喝好玩,听起来也很不错,你又位高权重,长得也不赖,怎么看都不亏。”
赵元辰略略一想:“但是喜欢我,所以反而不能接受?”
她点了点头:“会很痛苦,而且也不是没了你就活不下去啊。”
道德这种事,她有是肯定有的,但被生活磋磨了那么多年,已经不剩多少了——盗窃是不对的,可为了离开歌舞团,她偷过团长的钱,在底层生活,有时候顾及不了那么多。
如果不这么做就活不下去,那没什么豁不出去的,但是,不做就能活得好,那为什么要自甘下贱,未免也太瞧不起自己了。
现在的她已经是帝国大学的学生了,只要能毕业,就能进入军队发展,有口饭吃,有安身立命的本事,何必走这条路呢?而且,喜欢他,却要和别人分享他,太痛苦了。
人活着就图个痛快,干嘛给自己找不自在?
“哎,你不会逼良为娼吧?”白黎警醒过来,“让我遇到点麻烦不得不找你什么的,你不至于这么没节操吧?”
赵元辰道:“真遗憾让你对我有了这样的印象。”
白黎:“我误会你了吗?”
“没有,我不会对你这么做。”他给她吃颗定心丸,却又道,“但我的确不在意这些事。”
白黎:“……”
“你觉得这是很糟糕的事,对我来说其实无足轻重。”她的情绪稳定,赵元辰就想多说一点,“我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
“就算她本人不愿意?”
“是。”
白黎抗议:“这是强*啊,你无所谓吗?”
“这条罪名真的能冠在我的身上吗?她不愿意,也是愿意。”他平静地说,“杀人偿命,可我杀人,连借口都不用找。”
白黎无法反驳。《银河法典》里说杀人犯法有什么用?冒犯御驾、危害国家安全、别有图谋,分分钟把受害者变成加害者。
就算是受害者无罪,加害者也绝对不会是赵元辰。
“法律尚且如此,何况道德?”赵元辰微微笑,“这就是权力。”
白黎听得肝疼:“那你会这么做吗?”
赵元辰说:“我希望不会,不去犯错很难,一错再错却很容易。你听说过象箸之忧吧,这是一个道理,今天可以用权力得到一个女人,来日就想要更多,欲壑难填,终有一日,我会把这个国家拖进深渊,甚至毁掉我自己。”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掌握着什么样的力量,极尽甘美,尝过就很难停下来。
“我比较贪心,想长长久久地拥有它。”他道,“所以要掌控它,而不能被它诱惑。”
白黎怔住了。
“有些事情无可避免,只能那么做。”他望着她的双眼,声音和缓,“但是有些事无足轻重,比如强迫一个女人屈从,有没有她于我没有妨碍,我尽量克制自己。”
白黎想了想,有点佩服:“那你很厉害。”她不是上位者,不太能体会赵元辰这种视法律道德于无物的心态,但他能够做而不去做,的确很了不起。
赵元辰伸手揉了揉她半干的头发:“所以,你暂时可以放心。”
“暂时?”白黎眼皮子直跳,“又是玩笑?”
他摇了摇头:“我现在对你所做的承诺,都是认真的,但我也想你明白,世事难测,我终究不是圣人,或许也会犯错。”
可能是他说得真挚,白黎居然生不起气来,然而依旧很难过,地位的差距不容消弭,生来就有不公,再不服气也无可奈何。
人总是得接受现实的。
赵元辰察觉到了:“怎么了?”
白黎抬起头,认真地问:“殿下,就算是你,也不是事事都能两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