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缺憾,就是这个角度把自己照的太胖了,修图师也不把脸颊修得瘦一点。
但,这却是贺琰昨天拍摄的最得意的一张照片。
将那张照片和授权书一齐拿起来,贺琰满意地点点头,“嗯,昨天去做拆迁东楚里的专访,正巧拍了这张图片。幸好你和言樱宁认识,那天晚上刚好见过你,否则这授权书还真不好签。”
提到言樱宁,迟微微又提起了那一颗警惕心,“这授权书我给你了,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贺琰:“你说?”
“可以不再找言樱宁约稿吗?她现在很忙,很难能抽出时间来写稿子。”一想到韩卿泽给言樱宁出的那么多题,迟微微就替她累。哪还有时间再写稿子?
况且,写稿子还是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一不露脸、二没稿费,还要浪费大把的时间,对高三的学生而言确实不是件值得去争的事。
挠了挠头,迟微微的眼神里又多了一点女生特有的小八卦:“我觉得,你应该没有要追求她的意思吧?”
言樱宁和韩卿泽一定要有一个圆满又完美的未来,所以迟微微不仅要保证自己的老爸不对他们下手,也不能让其他人有可乘之机。
“追求?”贺琰听了她的话,有些哭笑不得,“你误会了,我之前真的只是想找她约稿来着,但是以后不会了。”
迟微微点点头,“恩恩,那就好。”
“我决定用这一张照片来代替文稿,几个老师也觉得可以。”贺琰补充道。
迟微微:???
这可是省实验中学编纂的第一本校刊,又是在最前面的一页,就这么用了自己的一张丑照?要是真的印个几千本出来,岂不是人人都以为自己是个大脸妹?!
更何况,校刊不比其他普通的杂志,将来肯定要将一本收藏在校博物馆里。所以,这第一页的内容更是无比的重要。
真不知道那些老师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同意让自己和老爸的照片放在第一页。
拿起放在一旁的粉笔,贺琰走到了黑板前,挥手便留下一条直线。
“这张照片我给它命名为《建造者》,由企业家和他的女儿来教导孩子们建房子,就像我们学校和老师教我们学真知一样,是个很好的隐喻。”
谈论着自己对于那一张照片的理解,贺琰手里的粉笔还在黑板上来来回回。
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迟微微有一种莫名想笑的喜感。尤其是和他那张洋溢着自由光芒的侧颜相搭配,整个人都成了“愉悦”的代名词。
“不对不对,我们的黑板画没有这样的横线。”见黑板被两条白色的细线分成了四个部分,迟微微再一次将刚才《多啦A梦》的内容又描述了一番。
“我们的黑板画是一群主角坐在草坪上看夜景,没有横线……”
停下来,在迟微微描述的时候,贺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每一次她的语句停顿,贺琰都会跟着赞同地点一下头,虽然心里的想法和她的不一致,却还是安静地等她从头到尾地叙述完毕。
贺琰很懂得尊重每一个人,以至于在跟他讲话的时候,迟微微会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仿佛自己成了传道授业的老师,他成了聚精会神的学生。
“其实很难画的,不过还是谢谢你了。”迟微微礼貌地笑笑,拿起旁边的黑板擦准备拭去贺琰刚才勾勒出的痕迹。
“等一下。”握住迟微微的手腕,贺琰用一种不可置否的语气解释道:“多啦A梦的选题是很好,不过我觉得如果用火影忍者,会给你们班的同学多一点的热血感。”
将迟微微手里的黑板擦拿出来,贺琰耐心地讲解着自己对黑板画的看法。
“你们是理科重点班,班里男生应该占多数,而且都是高中生,所以对海贼王和火影忍者的喜爱感会多一点。但是海贼王的人物太多冲突感不强,所以我觉得如果用火影忍者里面鸣人和佐助的一场对决会更好一点。”
听贺琰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除了开头的几句话,后面的内容迟微微一句都没听懂。
关于动漫,迟微微了解的很少,热血动漫和纯真动漫的区别更是一窍不通。
比不得贺琰,从小到大几乎都是泡在漫画堆里长大的,华漫、岛漫他都在看。每年在漫画书上花掉的钱,都比在教材上花的钱多。
不过她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知道贺琰的一双如水的眸子很好看,尤其是浅棕色的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就和黄宝石一样明亮。
“你觉得呢?”眯起眼睛,贺琰微微笑道。
“啊?”这样一个笑容,让迟微微心口一震,沉寂了多年的少女心似乎就在此刻复苏。
仰视着贺琰的脸,迟微微竟然觉得后耳有些发烫,“嗯,好,都行。”
贺琰刚才的那一抹笑容似乎有一种无形的感染力,让她说不出那个“不”字,尤其是脸颊两边的小酒窝,简直是盛满了他的热心。
“可是如果画的话,会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迟微微有些担心道。
“不会。”贺琰从旁边的粉笔盒里拿出了另外两根颜色的笔,“反正我中午没事,就当练手了。”
在省实验最差的一个文科班里,其他同学虽然比不上重点班的同学勤奋,可中午也全都在埋头苦学。
贺琰不用担心升学的问题,每天中午都在学生会忙着各项事宜。正巧今天中午没什么事,帮她画一幅黑板报,也算是给她那张《建造者》的稿费了。
“我可以,看一下吗?”指着那些校刊的素材,迟微微问道。
贺琰沉浸在黑板画的构图中,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当然可以,顺序不要打乱就好。”
校刊的编订计划是一百页,不过将贺琰带来的一沓素材放在腿上,这三四斤的重量,起码要有一千多页。
每一张素材,贺琰都会用自己歪歪扭扭的中文做标注,有些不会写的字会用英文来代替。
几乎所有的纸都密密麻麻地记满了他的笔记,红蓝黑三种笔的颜色井然有序地分布在每一张A4纸的三个部分。
“哇,你真的很用心。”手指小心翼翼地掠过贺琰的笔记,同一篇稿子上可能贴了好几张标签。
掂起脚尖,贺琰已经开始在画黑板顶部的那些人物细节,不需要借助任何工具他都能画出一条笔直的线,“一般般,只是一点兴趣爱好而已。”
因为是黑板画,所以贺琰不像在纸上作画那样细致。简单地添上几笔,画错的地方再用无名指蹭一下,很快就描出了鸣人的大致轮廓。
一笔再接着一笔,画画的时候贺琰很沉默,只要迟微微不主动开口,他就不会说话。
大约二十分钟左右,黑板上就出现大致的轮廓:鸣人和佐助分开在黑板的两边,四目相对时,两人对决的紧张感一触即发。虽然只是用了白色的粉笔来描绘,可远看,简直就和漫画的草图一样!
“砰~”
贺琰手里的粉笔,精准地掉进了粉笔盒里。
拍打着手心里沾着的白色粉末,贺琰满意地长舒了一口气,“大致的草图已经画出来了,只要把颜色填进去就好。”
为了方便涂色,贺琰在每一块区域都用了彩色粉笔标注。都是大块的填□□,只要按照颜色填涂就没问题。
“哇!真是太感谢了!”迟微微激动地恨不得原地窜起来两丈高,按捺着心里的喜悦,迟微微只是一个劲地为他鼓掌,“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门外,隔着十几米,黎梓琛就听到了一阵欢快的掌声。
中午的校园十分安静,很容易就能听出来那声音是从高三六班的后门里传出来的。
将篮球放在旁边的草地上,黎梓琛将买来的一袋零食藏在身后蹑手蹑脚地朝高三六班靠近。
刚才不还愁眉不展的吗?这是发生什么好事了?
悄咪咪地伸出头,黎梓琛恨不得把一双眼睛丢到高三六班的后门里。
果然是那个小黄毛!
两人站在黑板面前有说有笑的,看迟微微高兴的那个样子,怎么没这么跟自己笑过?跟那个黄毛才认识多久,就聊得这样火热……
想着迟微微还没吃饭,黎梓琛篮球都没打就火速跑回了食堂排队。结果轮到他的时候,所有菜都卖完了,他只好去学校外面买点面包什么的回来。
不过现在看她这样乐不思蜀的样子,应该是不会觉得饿了。
弯下腰,黎梓琛朝着篮球上方用力地捶了一拳,刚才一动不动的篮球从地上弹起来时,正好落在他的手里。
真是奇怪,刚才还好端端地怎么偷瞟了迟微微一眼之后,自己心里这么不舒服呢?
——
“谁画的?简直超赞啊!666!”
“没看出你也是火影迷啊!还以为你们女生都喜欢樱桃小丸子。”
“这画我给你103分!不怕你骄傲!”
下午,凡是进班的男生几乎每一个人都要来后面的黑板这里转一圈。
班里只有七彩的粉笔,所以有些颜色涂得并不能和漫画上一模一样,不过能画得这样逼真已经是很难得了!
看到每个男生对自己竖起的大拇指,迟微微解释了好几次不是自己画的,是外班的同学帮忙。可他们对那个陌生的名字都只是听听而已,所有的夸赞还是跑到了迟微微身上。
一跃成为班里“火影迷”,她好像和班里不少的男生都有了话题。就连之前那些对自己另眼相看的同学,对她的态度也有了好转。
袁琳花了好几个课间才勉强画出一个草图,迟微微却用了一中午完成了整张画还上了色。这样超前完成班里任务,就连王冬梅都忍不住要夸她。
“很不错,知道帮助班里的同学完成学校布置下来的任务。迟微微,你真的很有团体荣誉感。”
那一下午,坐在前面的刘佳听到的几乎都是对迟微微的夸奖。原本肚子就不舒服,气得小腹更是一阵绞痛。
第二节课间去上厕所,刘佳正好碰上了袁琳。
隔着门,刘佳义愤填膺地替她抱不平道:“你画了那么多天的黑板报老师都没夸你,迟微微不仅把你的擦了,还自作主张换了主题。这个女生可真有心机。”
“有吗?我觉得她很好啊,我本来就不想画什么黑板画,出力不讨好,”从隔间里出来,袁琳放松地整理着头发,不以为然道,“她刚好帮了我这个大忙,我还想晚上要不要帮她带杯粥谢谢她呢。”
刘佳:???
一幅黑板画而已,怎么一下子所有人都站在了迟微微的阵营?
一个自以为是的迟微微,只不过是一个从乡里来的村姑而已,就不信还治不了她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迟微微的座位附近洒了一滩水。看李帛风忙着拖地的样子,想来应该是她保温杯里的水洒出来了。
“帮我拿一下笔筒吧,”随手将笔筒塞到刘佳手里,迟微微只顾着拯救桌子上快要被水浸泡的书,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这个大仇人。
端着笔筒,里面应该也灌了不少的水,几根泡在里面的笔散发着一股油墨的气味。
这水到底是什么情况?竟然都能撒到笔筒里面去?
不等刘佳反应过来,迟微微抬起的手肘正中笔筒下方,这样强烈的振动,使得笔筒里一阵翻江倒海,一半的液体都从中溅了出来。
里面根本不是水!是水笔的油,还有不少钢笔蓝墨汁!
只顾着低头帮李帛风拖地了,拖把撞到笔筒的时候,更是硬生生将里面的液体全都洒了出来。
“啊!”
黑蓝色的油墨溅到脸上散发出一股特殊的气味,油墨顺着衣服滴下来,刘佳简直就像是舞台上的小丑一样滑稽。
恶狠狠地盯着迟微微,每一次呼吸,刘佳都能感觉到肚子一抽一抽的疼,“你,你!”
好久都没有看到人出丑了,刘佳身上又黑又蓝的样子用“滑稽”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尤其是脸上还沾着颜色,啧啧,配上她脸颊的两片红更加相得益彰。
装出惊讶的样子,迟微微的眼神里却是解气般地痛快,“真是不好意思,来来来,赶快擦一擦。”
从口袋里抽出一包纸巾,递到刘佳手里的一瞬间,却突然又滑到了地上。
自己这手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老是这么不听话呢?
“你别担心,你这衣服多少钱,我赔你。”说话时,迟微微毫不客气地从她手里将笔筒夺过来,挑了下眉毛,学着上午和她一样的表情,“只是你以后可千万小心点,别瞎管闲事,否则伤到自己了都不知道。”
迟微微上次就是对刘佳太客气了,才让她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自己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