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元思又问了几个时间点,几处细节,但是可惜,好像对案件都没什么太大帮助。
甘四娘哭的非常凶,甘志轩哄了很久,她才止住,柔柔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甘志轩看着生母样子,大约很是心痛,瞪向祁言的目光更恨了。
祁言却已调整好,手中白玉骨扇缓缓摇着,眼梢翘起,似笑非笑:“我这人呢,不好别的,就好一个热闹,哪儿最热闹,最新鲜,最有乐子,我就往哪儿跑,那小酒馆有个俏寡妇天天卖吃食,我听说了自然要过去看一趟,不然这栾泽,我不白来了?”
“小哥你也别瞪我,堂官在上,命案跟前,看到的事实,总不能憋着不说不是?而且——那天我不只看到了你俩,我还看到了别人呀。”
这话不仅成功转移了甘志轩的注意力,也让在场人都很好奇。
赵挚:“你还看到了谁?”
祁言扇子一摇,得意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享受够了众人目光,吊足了别人胃口,方才遮起半张脸,笑的十分欠揍:“不只一个呢,观察使大人想先听谁的名字?”
赵挚手一抖,像是差点没忍住,拿小桌砸破这人的头。
祁言正吊着呢,门外出现一道声音,伴着快速稳健的脚步声:“祁公子是看到我了吧!”
宋采唐和厅内所有人一样,转头看向来人。
来人个子很高,身材健硕,一身黑衣劲装,猛的一看,和赵挚有点像。
都是高个子,一身腱子肉,肌肉似能撑爆衣服,浑身散发着浓重的男人力量感。
可细一看,就会发现不同。
赵挚的气势更正派,如沧月似晴空,他再壮,眼神再凶,说话再不好听,离的近了,你也不会害怕,他能带给你一种奇妙的安全感,似山岳高稳。
这个人则不同,他面相本不凶,阔额高鼻,狭长凤眼,明朗称得上俊秀,可他就算是笑,你也能感觉到满满的危险,不想靠近,甚至想缩小存在感。
这个人,似染血刀尖,随时都在收割人命。
在场有人认识他,比如刘掌柜,直接喊出了名字:“曹璋!”
曹璋……
宋采唐长眉陡然一顿,眼睛微微眯起。
刘掌柜和张氏想谋的那桩生意,是和漕帮合作,而她在关清那里听到过曹璋这个名字,关清说,曹璋是漕帮新一任爬上来的帮主,脾气禀性摸不太透,但手段……非常狠辣。
也是因为这个,关清才不愿自家人去趟浑水。
正经合作,关家生意多,怎么来往都不怕,照规矩就行,可刘掌柜和张氏打的是偏门心思,做的好,别人不一定记恩,做不好,别人不治你帮派兄弟都不答应。
与虎谋皮,太危险。
关清是瞧不上张氏,不愿同她为伍,可也不想看着她以这种方式倒大霉,还连累家里。
所以这个曹璋……是漕帮帮主么?
来人解答了她的疑问:“漕帮帮主曹璋,见过通判大人,观察使大人。”
宋采唐低眉,捧着茶杯,缓缓饮啜。
一进来就能叫破各人身份,这个漕帮帮主,别的不说,消息够灵通。
正想着,宋采唐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头去看,是凌芊芊。
凌芊芊似乎对她有些好奇,目光里带着观察与审视,可她一抬头,眼神撞上去,凌芊芊神色就变了,眼一弯唇一翘,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纯真可爱。
宋采唐朝她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这边温元思已经开始问了:“曹帮主当时也在场?见过死者?”
“没错。”曹璋答的非常干脆,“卢大人约我相见,我怎敢不去?”
有约?
卢光宗竟然和曹璋有约!
温元思眯了眼,问道:“他如何约的你,什么时候?”
曹璋眼角狭长,便是回想事情时目光流转,都能散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寒意:“四月初十午后,时辰……记不太清,大概是未时末?来的不是他惯用的手下长随,是一个小乞丐,说收了银子给我带个话,没信物也没递贴子。”
他往侧边走两步,袍角一掀,稳稳坐到了椅子上:“我本不想去,但他是官,我是民,上令难违,怎么也得过去看一看。”
“我看不止吧。”
祁言上前一步,扇子遮面,眸底满是坏笑:“我看到你和一个姑娘调情,你还攥了人家的手——”
曹璋也笑了。
他看了祁言一眼,脸上笑容意味深长:“大家都是男人,尤其我们这道上跑的,随便撩女人不是很正常?”
祁言想了想,似乎非常认同,重重点头:“倒也是,咱们都是风流人,一样一样的。”
说着话,祁言还看向宋采唐的方向,也不顾现场有没有别人,大喇喇抛了个飞眼。
宋采唐:……
握着茶杯的手有些蠢蠢欲动。
她突然理解了之前赵挚踹凳子的行为,不怪赵挚脾气爆,这祁言,真挺欠揍的。
“啪”的一声,赵挚将茶盏重重放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