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窈有点想跳起来：“我看得清。”

　　嗓音清脆，有些着急，有些……响亮。

　　原泽抿唇发笑，略斜着眼，就这么凝视着她。祝窈立刻就明白，一时羞红了脸。他就是故意的，存心想逗他。他明明什么都知道的……

　　售票的小姑娘也“噗嗤”笑出声，乐呵道：“你女朋友真可爱。”

　　原泽表情和煦，轻嗯一声。

　　都在笑话她。祝窈有些小小生气，但更多的是害羞，不和他说话了，默默的走去垃圾桶旁扔冰淇淋纸托。她的背影纤细娇弱，马尾轻晃，书包上的小熊挂件跟着左右摆动。

　　扔完冰淇淋纸托，祝窈在候影区找了一张小圆桌坐下，书包放在腿上，然后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接着，祝窈就闻到一股子浓郁的甜香……有只手捧着一大桶爆米花，递到她跟前：“给。”

　　爆米花金黄酥脆，堆得高高满满。祝窈眼睛一弯，没有丝毫扭捏，伸手接过，牢牢的抱在怀里。想起了什么，祝窈突然小小“哦”了声，把爆米花桶放在桌上。

　　低头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礼物盒，双手递给原泽。

　　原泽眼神微闪，放下手中饮料，接过礼物盒。

　　“你可以……现在打开的。”小公主的声音小小的。

　　听她的话，手指缓缓抽开缠在外面的黑色绸带，小心翼翼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个小熊挂件，穿着经典驼色风衣，软萌可爱。

　　原泽眉梢微动，将小熊挂件拿出来。

　　祝窈目不转睛观察他的表情：“你……喜欢吗？”她有点担心，男生不喜欢这种小玩意。

　　“喜欢。”原泽微笑，把小熊挂件挂在了书包上。挂妥帖后，眼睛平视着她，“把手伸出来。”

　　祝窈面上一喜，眼睛亮亮的看着他，乖乖伸手。米色大衣袖口，露出毛衣边边，被原泽的大手握住，稍撸起一截。她的手腕细白，莹白如玉。一条银色的手链戴了上来，在灯光照耀下，熠熠闪烁。尺寸完美契合。

　　手链细小，坠着雪花和铃铛，雕琢精致。

　　手被他完全握在掌心，祝窈小声的说：“……我好喜欢。”

　　他总是，让她好喜欢。

　　电影即将开场，祝窈抱着爆米花和原泽进影厅。家里有投影仪，祝窈陪过祝晋雍看过好几回。而像这样进影厅看电影，是初次。进去后，影院漆黑，光线极弱。祝窈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从明亮处陡然进入黑暗，眼睛有些不适应。觉得乌漆嘛黑的。

　　是原泽小心带着她，一步一步上台阶，走到最后一排，找位置坐下。

　　情侣座中间没有扶手，双人沙发样式。平时在学校，她也是挨着他坐的，和现在的感觉好像有些不大一样。光线漆黑，感官就愈加明显，她和他并排坐着，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更加清晰。

　　祝窈坐得笔直，好在手里有东西抱着，缓解了一部分紧张。

　　陆陆续续的脚步声传来。视线模糊，根本看不清楚周围。

　　直到电影开场，影厅安安静静。祝窈手指夹着爆米花，一颗接着一颗往嘴里送……大屏幕上，电影画面一帧一帧唯美清新，学生时代的暗恋酸涩而甜蜜。渐渐的，祝窈被影片吸引，紧张的身体慢慢放松，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漆黑的影厅，原泽缓慢转头，静静望着身边的小公主，悄然无声。

　　影片讲述的是一段三角恋——

　　男主角和女主角从初中时代就互相暗恋，而男主角最好的朋友男二也暗恋女主，并且先追求女主。男二阳光优秀，内向自卑的男主只能默默看着男二追求女主。而女主误将男二的情书当成是男主的，羞涩着去赴约。在约定的小树林，等来男主时，笑容甜蜜，而紧接着，男主的身后，男二出现……得知真相的女主看着男主，答应了和男二交往。男主什么都没有说，一直默默的看着女主和男二恩爱。直到多年后，事业成功的男主，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遇到女主，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压抑数年，男女主角吻得难舍难分，一路从电梯到走廊，再从门口到客厅，急得连衣服都没脱，就在玄关处上演了一场激情戏，尺度很大……

　　影厅音效特别好，那喘息声仿佛就在耳畔。祝窈抱着爆米花，黑暗之中，脸已经变得通红。她悄悄将视线从屏幕挪开，而那喘息声却愈发清晰，有些是从旁边情侣座位上传来的……格外缠绵。

　　她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蒋甜芽坚持要她选情侣座。还这么推荐这部电影。

　　放在爆米花桶里的手指动了动，祝窈慢慢放下，悄悄的，瞄了眼原泽……他侧脸轮廓深邃，鼻梁高挺，线条流畅完美。只是他神态淡定，仿佛丝毫没有被这场激情戏所影响，淡然的有些超脱尘世的感觉。

　　这一瞬，让小公主回忆起了他还是太傅时的场景。

　　如隔云端。

　　祝窈眼神暗淡，心里有些小小失落。她还以为他会……

　　不在多想，祝窈收回目光，继续吃爆米花。而屏幕上，激情戏后，电影也接近尾声……不是想象中的完美结局。故事中的女主角已经订婚，并且下月就要结婚。未婚夫不是男二，甚至没有任何镜头。男女主角最终没有在一起，那场激情床戏仿佛为这段无疾而终的爱情画上了句号。

　　电影时长九十分钟，结束后，影厅灯光亮起，陆续散场。

　　原泽照常送她回家。祝窈想走回去，原泽没说什么就同意。

　　日落黄昏，天边一抹橘色。还是熟悉的道路。寒风飒飒，吹得祝窈脸蛋上的几缕发丝轻轻摆动。走了一小截路，祝窈和他聊刚才的剧情：“你说，为什么男主不能勇敢告白呢？他那么喜欢女主……”

　　原泽步子缓慢，启唇：“因为他没自信。而是，那时候，他什么都给不了喜欢的人。”

　　影片最后，女主最终没有选择和男主在一起，也是因为时间。这段爱情终归是错过。如果当初男主能勇敢告白，兴许就是另一个结局。

　　祝窈瘪瘪嘴：“只要喜欢，其他的都不重要啊……”

　　原泽抿唇，目光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眼，说：“对，都不重要。”

　　祝窈忽的停下脚步，一双眼睛望向他，询问：“原泽，如果你是那个男主，你会怎么做？”

　　她的鼻尖被冻得有些发红，眼眸却很亮。原泽步子随即停下，眼睛直直望着她，没说话。

　　祝窈轻轻“哦”了声，说：“你的性格和男主一点都不像，肯定和他不一样。”原泽是天之骄子，哪里会像男主那样自卑懦弱……那么喜欢一个人，连告白的勇气都没有。非得事业有成，才愿意向女主吐露真心。

　　继续走。快到小区时，道路两旁愈显安静。被树叶筛过得夕阳斑驳落下，隐隐绰绰，洒在两道并肩的身影上。祝窈安安静静，她不说话，原泽更是一声不吭。

　　路越走越短，她的步子越走越慢，到后面，轻轻叫他：“原泽……”

　　“嗯。”

　　她低着头，没看他，声音很小：“你刚才……你刚才不想亲我吗？”

　　他不想亲她吗？

　　那种环境，他应该会……

　　“……想。”

　　祝窈脚步旋即停住，怔怔抬起头。昏黄光线下，他的身形笔挺而隽逸，薄唇微红，眼神有些幽深，哑声道：“很想。”

　　不止亲你。

第38章 襦裙

　　一片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祝窈脚边。祝窈收脚站定，心中陡然涌起一股熟悉的情绪，很甜，很兴奋。

　　她太喜欢他，以至于把那些女孩儿该有的矜持往后挪了挪。她知道他不太爱说话，而自己也不像他，即使不问她，他都可以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或许不够聪明，不够敏锐，但是她可以问。不懂的，不知道的，都可以问。

　　“……嗯。”祝窈唇角稍扬，眼睫轻扇两下，眼眸澄亮氤氲娇羞。是后知后觉的赧然。

　　最后低头盯着自己鞋尖，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上那根细细的手链。

　　原泽眼神锁着她的脑袋，手缓慢抬起，握住她的脸颊，掌心用力。那张柔软的小脸就被抬起。

　　没有犹豫，弯腰，在她脸抬起的一瞬间，错愣时，迅速含住那两片娇软的唇。

　　她猝不及防的“唔”了声。

　　手掌清晰的感觉到她的身体颤了一下。原泽手收紧，另一只手放在她的颈后。然后，轻轻的啃，慢慢的吮。在她还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已经稍稍释放了一点点压抑的欲望。

　　只有一点。很少很少的一点。

　　祝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只是在他亲上她的一瞬间，本能的闭上眼睛。温暖的呼吸和灼热的温度，烧得她脸颊泛红，置身于傍晚的寒冷街道，都吹不散那股潮热。唇瓣辗转相依，发出暧昧的声响，不经意的牙齿碰撞，鼻息交织，美妙而甜蜜，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好像在这刹那，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一样的心跳，一样的体温。

　　原泽慢慢松开她，眼神不似平时清明，很黑，但是很亮。

　　还保持着低头的姿势看他，捧着她脸颊的手未松开，大拇指动了动。然后，指腹轻轻擦过那瓣娇润菱唇……

　　微喘息，喉结滚动，低声叫她：“公主……”

　　“……乖一点，别总招惹我，嗯？”他的声音很暗哑，声线带有一种很陌生的性感……眼眸黑黢黢的，蛊惑人的感觉。好像这个时候，他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为他做。偏偏他的长相清俊皎然，连眉梢带着股清风雅月的俊逸。

　　视线一跌进他的眼睛里，就再也爬不出来。她的呼吸声放低，笨拙回道：“知、知道了。”

　　原泽表情恢复如常，垂下手，站得笔直，说：“走吧。”

　　“嗯……”祝窈应了一声，然后又立马伸手，白皙的手指抓着他的衣袖，“等、等一下。”

　　原泽看了过来。

　　祝窈拧眉，脸蛋飘红，有些不好意思：“我腿……腿有点软。”

　　原泽眉梢再次含笑，轻轻叹气。

　　然后抬臂，把她揽到怀里，手掌轻轻揉了下她的脑袋：“那就等一会儿。”

　　祝窈想说休息两分钟就行，而在他抱上她的那一瞬，她把脸贴到他胸口，眼中盛满笑意，声音清甜的说：“五分钟。”

　　“嗯。五分钟。”

　　……

　　周一升旗仪式结束，祝窈回教室座位。赵倩婷就过来问她，有关元旦晚会表演时穿得小礼服的事情：“祝窈你穿什么尺码？学校附近刚好有家店铺可以租礼服，要不然放学后我带你去看看？”

　　赵倩婷是文娱会员。九班各种娱乐活动都由她负责。之前在班会上听祝窈弹琵琶就觉得惊艳。这回元旦晚会由她和唐樾上场，肯定精彩。

　　许悠悠经过，听到赵倩婷的话，习惯讽刺一句：“人家是大小姐，家里难道还缺小礼服吗？”

　　赵倩婷愣了愣。许悠悠说的是实话。的确，祝窈哪里会穿别人穿过的小礼服。她有些尴尬：“嗯……也对哈。”

　　普通高中生，表演节目租小礼服很正常，祝窈是不需要的。别看平时她的穿着打扮很简单清新。但是女生们对穿衣打扮最感兴趣，私下里也会偷偷议论祝窈身上的穿着。比如穿在校服里，只露出一圈领子的毛衣，就要好几万。一双看似普通的鞋子，是某奢侈品品牌的最新款。有一次有女生觉得祝窈扎头发的头绳好看，去查了查，居然要三千多……

　　而前段时间，衡中收到一批乐器捐赠。捐赠人是碧茂集团总裁萧明珠，其中光是紫檀木琵琶，一面就要大几万。这一笔巨额捐赠，只是为了祝窈一场小小的元旦晚会。

　　以前祝窈太低调，久而久之，大家有时候都会忽略她的家庭情况。

　　年轻女孩儿喜欢穿漂亮衣裙，这很正常。祝窈衣橱里，也的确陈列着很多漂亮精致的小礼服。只是她根本没机会穿。元旦晚会她要弹琵琶，再穿校服不合适，小礼服的话……

　　祝窈两道秀眉皱拢，忽的眼睛一亮，看向赵倩婷：“襦裙会不会好一点？”

　　“啊？”赵倩婷眼神微滞，有些疑惑。

　　祝窈换了个简单的词：“古装。”

　　在旁边安静看书的原泽，手指微动，目光静静盯着书本内容，没有再翻动书页。

　　赵倩婷的眼睛跟着亮了，很兴奋。她托着下巴细细打量着祝窈，说：“也对啊，琵琶是古典乐器，穿古装会更合适。而且……以前都没发现，祝窈你身上就有种很古典的气质，嗯……”她若有所思，“就像那种古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家闺秀的感觉。”

　　祝窈真的很漂亮。

　　乌目红唇，眉眼间处处透着细致，精致到了骨子里。说话和做事的时候，都有些慢吞吞，有条不紊，很淡定的感觉。大概是她长得娇小，那种娇艳的漂亮没有攻击性，连带着女生都会喜欢。